第六章 恩师倾囊相授意(之二) 觉尘依旧当作没听见,只问道:“加什么难度?你自己加的想必会比较容易吧。” 他这还得给觉明上上弦。小九一听就乐了,看师傅平时少言笑。没想到这两师 兄弟凑一块,互相抬竿还蛮积极的。 觉明听说一脸不以为然,对小九摆手道:“你去石鼓那边,准备好了挡住我这 边推的力气。另外我还退到三尺外推,你看这样的条件还满意吗?” 觉尘听着楞了,就三尺外出掌,这份内力已经是很惊人,何况还要加个人在另 一边阻拦。这里边就有学问了,要是猛出一掌,推动石鼓应该还是可以的。可那样 很可能就会伤到小九。要推得连人带石鼓一块动,却不伤到人,这个火候那是太难 把握了。 觉尘心想着不免有些担心,担心小九会受伤。这可是老天送给他继承衣钵的人, 说心里话他可是看得特重。 他心念一转便道:“你行不行啊?不行可别硬来。” 觉明一听就不满意了,什么话也不说,大袖一拂问小九道:“准备好了吗?握 这可就开始了。” 小九一听,立马运气于臂。不过他也不是用自己全力来挡。他们两师兄弟闹, 他却总得给师伯留个面子。 小九响亮回答:“准备好了。” 觉明只是起手一式“双手推云”,简单得小九一天就练得烂熟的招式。就见两 大袖排风似的鼓得满满。小九就觉得那边有大力向这边推过来。那感觉就好象,一 个人仰面躺着,双手对上方平举起,然后再在两手间放上一个大水缸。那水缸起始 的重量小九还是能接受的,可觉明的内力就象是在不断往缸里加水。那力量来得缓 慢而均匀,压力是越来越大,弄得小九想抽手都做不到。现在别说什么给师伯留面 子,就是想保自己不出丑都难。 不管小九顶着怎么个呲牙裂嘴的,脚下拌着石鼓的滚动,已经不断的在向后滑。 小院的黄土地上,两道深刻的痕迹已经画出,看得出小九确实已经尽了力的。觉明 收功了,就如来时那般,推力丝屡的抽走,一点也觉不出突然。 小九这会是从心里佩服了,立刻大赞道:“师伯好强的内力啊,这手叫什么名 堂?可不可以教我?” 这家伙也不管师傅在旁边,迫不及待的就脱口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觉尘却只是 在旁边笑看着他并没反对。 觉明这手太厉害了,比起师傅的气墙挡马,那是没得弱的。 觉明听得心里比赚了什么都高兴,有些得意起来,看着师弟道:“怎么样?我 这两手还算拿得出去吧?” 觉尘却只微点头道:“还可以。” 觉明听着嘴巴歪歪,不理他转向小九道:“我这也是阿弥掌,只是与你师傅的 用法稍有不同。我更注重的是那种后力的绵长,而你师傅更注重的是那种凝重。这 些在你以后自己真正领悟了阿弥掌的要决后,自然就会明白。” 他这意思就是说,光会使那还不行。你还得练熟,那才能体会出其中的奥妙。 不要因为自己学的比较快就骄傲,这是在提醒小九来的。 小九还在回味师伯的话,觉尘却在一边逗乐:“是,确实是后力绵长,哪天井 里起不上水来,就得麻烦师兄出手。用你那绵长的内力压一压,那我们打水可就方 便多了。” 觉明听着愕然,小九稍楞便笑起来。跟着觉明、觉尘两大师便斗起嘴来,那架 势真有点象要开战。小九突然觉得自己很庆幸,庆幸有这么些好人在自己的身边。 他们都是真心的关怀着他与通宝,诚意的帮助着他。这也许便是上天对他大劫后的 补偿吧。 再后来的一个月里,觉知方丈、觉明师伯和师傅觉尘三人是轮着管教他两人, 同时还以寺中至宝龙息丹作为辅佐。这段时间完全改变了前边那种慢悠悠的味道, 修炼的时间翻了倍,最惨的连睡觉都要练习心法。他也真没时间再去想其他事情, 包括他的大仇。意外的通宝似乎进步得更快。而且小九总觉得他身上已经有那种看 透世情的味道,应该说是少了那种生命索求的概念。就平时说起话来,“没关系” 三个字占了很大分量,再也没和以前那样与小九起过争执。小九有些担心他,因为 他还感觉到,通宝似乎在刻意的回避,回避与他见面的机会。 京城里调查的觉远师叔与觉林二师伯一直都没了消息。送信的那人早就离开了 衙门不知去向。再要想找他的人,无疑大海捞针。小九已经学会了阿弥掌与凌霄步 的全部招式,剩下的只是要时间敲打磨练。他问过师傅,那边告诉他一个保守的时 间,那也要五年以后。小九觉得自己没时间再等下去,师傅们查不出消息,他却不 愿意再等待。就算是自己打不过,那还有师傅他们,就算自己被仇人所杀,他们一 定会给自己报仇的。还有通宝。小九想起了那个小光头,他现在回避自己无非是不 想被钩起伤心事。但是小九相信,要是自己真的没了命,他一定会给自己报仇。就 如通宝有事,他也会那样做一样。 禅林寺外不远有一处小山泉注成的池塘,那里四周山岩环绕,水面清澈而平静。 时值正午,小九与其他师兄弟们在那里打坐练气,这也是一天中最休闲的时间。小 九与师兄弟们环围着池塘,对着水面缓慢的推出双掌。随着他们的推出,可以看见 水面上开始泛起浅浅的波纹。小九的进步是很快的,不过只能勉强做到运气于掌的 地步。再要力从掌出,那他还达不到师兄门那样的程度。再推一掌,他忽然听见有 人喊他。回头一看是寺里的小和尚,说他师傅要他去长老院。 “该不会是京里有消息了吧?”小九心念一转,连忙答应站起身来,一路小跑 的就过去了。 进得大堂,面对着大佛跌坐的除了三位大师,还有通宝也在旁边。 “看来这回是有门。”小九压着心里的激动,挨个向师傅们行礼问好。 觉尘也是背对着他道:“小九你也坐下,方丈师伯有话对你们两说。” 小九轻声道:“是。”遂在通宝身边坐下。 少等觉知方丈才道:“今天你两人便下山去吧,去到京城找你们的师叔伯,后 边的事情他们会安排好。” 小九听着没明白师伯的意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长老院大堂里短暂的停顿,通宝却先开口道:“师傅我想留下来,其他的事情 小九师弟去办就可以。” 小九没有接话,对于通宝的意见,他总是不会反驳。 觉知方丈又等了一会才道:“你们去吧,记住这是你们俩的业。到了外边要记 住师傅们的教诲,处处当记下慈悲二字。” 小九听着这话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种从他心底里引发出的感觉。那感觉 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样无法捕捉。“那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小九忽然感 到一种压迫,一种他无力承受的空虚。“那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心里不停 的重问自己道。 通宝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开,小九想了想也向觉尘道:“师傅,那我就先走了。 办完事,我立刻就会回来。” 觉尘有些不舍忍不住开口道:“恩,到得外边凡事要多留心,切不可随便与人 动手。且莫说你的本事还不到家,就是已经到了火候,那也该时刻报以慈悲之心。 本门武学精深,即使出了思也该记得多修习内力,万万不可懈怠。知道吗?” 小九连连点头道:“知道了师傅。” 方丈稍迟疑也道:“你二人要记住师傅们的教诲,千万要守着出家人的善念, 不可妄动杀机啊。” 小九看了通宝一眼,两人又一同行礼应“是”。 觉知方丈便接道:“你们去吧,早去早回。” 小九、通宝两人这才答应着回房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行李很简单,除了几 件换的衣服和盘缠,就只有师傅交给的两本武功秘籍。禅林寺在小镇上有一个驿站, 小九和通宝要先去那里。小九一直穿的就是平常的衣服,而通宝却依旧是一件灰色 僧服打扮。两人一路下山以前作买卖的地方是必经之路。这里依旧是那样热闹,并 没有因为少了一个村子的人,而变得萧条。 以前王妈的地摊位子,现在换成了卖水果的。李叔的肉铺现在也改成了个茶摊。 而小九家的那两个地方,居然有人就着以前的小木棚,稍加扩建便成了个酒馆。那 个赌摊却没有换,那个老板不是居山村的人,也逃过了那场灾劫。不过是三个月的 时间,一切都换了个模样。路过这小九心里有些想遇见熟人的希望,可是却没人与 他们打招呼。就是以前真认识的人,与他俩目光接触,都纷纷下意识的回避开。小 九觉得有些伤心,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也明白,那些普通人都不 愿意惹祸上身。而且这本也是他们惹不起的事情。 小九心想着看了看通宝,他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心里也是同样的感觉。 小九觉得有些闷,便问道:“通宝,我们取了马还在镇上停留吗……很久都没 出来过了。” 他本想问是不是去赌回钱,可又实在是说不出口。通宝知道他的心意,居然同 师傅们一样念佛道:“阿弥陀佛。师傅要我们早去早回,我们也不要在那多做停留 了。还有,师弟你以后还是叫我一凡,或者师兄比较好。我们走快点。”小九听着 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还真将自己当成了和尚。 加快脚程两人避开山道转进山林里急驰起来。以今天的两人的能力,已经不可 同日而语。一夜没有休息两人已经来到镇上。驿站实际就是一间卖素菜的小酒馆, 平时用以给些香客住宿。后边有一间马房,是专用于办急事的僧人使用的。和尚们 平时都是靠双脚走路,一般情况下马是不能用的,这本也是他们的修行之一。两人 赶了一夜的路,虽难免有些风尘仆仆,精神却依旧不错。 翻过山麓绕过那一小段的城墙,两人直接就进到了城里。走过一段青石板的大 道,前边不远已经可以看到寺院的驿站。来得早驿站还没有开门,小九上前拍打门 板。寺里几月来他都少同通宝说话,这一路上他算是明白了,通宝现在还真是和以 前不同。说什么都要先加个阿弥陀佛,开口闭口就是师弟。要他喊通宝做师兄,又 或者是一凡和尚,他实在是难喊地出口。所以现在什么事情他都是自己先做,免得 又要那样称呼他。虽然这样的感觉难免有些生分,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通宝也 不说话,看他那样好象还认为是很应该的,看来他是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开门开门!有客到了。”小九拍得门板啪啪做响,边大声喊道。驿站做经营 的也是普通人,也就一个掌柜两伙计。这回给小九绞了好梦,里边那伙计也不开心 了。 跟在里边也粗嗓门回应道:“谁啊?!一大清早的吼什么吼?” 小九哪管他那多,通宝一路上都是那样子对他,他有些窝火。当下拍得更急了 :“开门开门!我们要马赶路了。” 里边的伙计一听,要马的?那不是寺里来的?这才赶紧的起身过来开门,嘴里 也不敢再抱怨。他当然是知道,要不是急事,或者寺里有身份的人,那是不回来要 马的。凡这样的不要说他,就他老板都得罪不起。这开门板一看,他又不高兴了。 这一毛头小子,还一小和尚,就他们能有什么大事?该不会是耍着玩的吧?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