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夜梦魇 送他回去的人刚一走,何天旭就睁开了眼睛。他呆呆地望着帐篷顶,心里一阵 叹息。还是……被发现了吧。但是即使这样,他也不愿意亲口说出对她不利的计策。 什么时候会结束呢?也许快了吧。义父…… 他试着调理经脉,却激起一阵更大的疼痛:“唔……咳!咳!咳!”哇地吐出 更大的一口血来。“果然伤到了呢……”他暗自忖思到。 在渐暗的烛光中他沉沉睡去了。 过了好久,帐帘一掀,闪进一个人来。来人动作虽极轻捷,何天旭却立刻转过 身来:“嫣红?”拓拔嫣红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转身捻亮了烛火。她走 到何天旭床前:“你怎样?”何天旭虚弱地摇一摇头,侧过脸去。嫣红俯身握住他 的手:“真的?”她把了把他的脉,双目一瞪责备道:“你真乱来!竟然真的自逆 血脉!”何天旭抽回手:“有韩涛在,我怎么敢作假。”“不想说就不说呗!那也 大可不必为了这个丫头……!”嫣红情不自禁提高了声音。何天旭闭上眼睛。拓拔 嫣红猜透他意思,一张俏脸顿时气得通红:“你也太不在意自己了!即使你付出一 切那丫头也可能毫不在意!!!你想清楚了没有!?” (是的,我知道。见她第一面时我就知道了。但是……仍然做出这种蠢事。) 何天旭不想再说,只是不答。拓拔嫣红瞪视他半晌,终于也叹了口气,替他掖好被 子:“那你自己保重。我一有机会就会来看你的。”她走出去的时候,竟感到辛酸 万分。其实……她不也一样?何天旭呀,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照顾这个倔强的孩子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感到累了。是的,累得痛彻心扉。孩子… …是的,在她眼里,何天旭始终是个孩子,一个拒绝改变的孩子。这么多年了,尽 管他已经用一层又一层的外壳把自己包裹起来,但是,只有拓拔嫣红自己一个人知 道,他的心中始终留了一片空白之地,那一片地,是他自己也始终不肯碰触的纯洁 之地。谁也不知道他暗地的心性,谁也不了解真正的何天旭。那孩子……其实始终 是善良而脆弱的。好在他还有举世无匹的武学才能和至聪至慧的才智,才能在这黑 暗的五灵教存活。连拓拔嫣红也不知道,这两面同时存在于他身上,是幸,还是不 幸? 那个何凤生,就是看上了这一点吧。有霸主之才,却无霸主之心,多么奇妙的 组合!拓拔嫣红充满杀气地皱起眉,她一向仇视何凤生。看起来她平时好像默默无 闻,其实她可以看到很多东西。她只是不愿说罢了。但这决不代表她不知道。她要 ……坚决地掩盖自己的才华。 “嫣红。”何天旭突然在身后叫道。 “怎么?”她如梦方醒,转过身来。 “替我照顾她。”烛光下,何天旭如深潭一般的眼睛泛出水面逆光般的亮光。 拓拔嫣红的心猛地绞痛了一下:又是——她!团团的怒火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可看到他的眼睛,她还是无言地点了头。转身走出帐篷的时候,有什么挤碎胸膛, 喷涌而出。眼泪,一滴滴滴在冷且泛着白光的土地上,寂寞无声。 到底……为什么…… 在帐篷内的何天旭紧紧地闭着眼睛,手指握得发白。他何尝不知道不该拜托嫣 红?何尝不知道这样嫣红会有多痛苦?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除了嫣红以外, 这五灵教再没有人可以托付。 嫣红……你明白吗…… 在这世上……我可以信赖的人……就只有你一人而已…… 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可是还没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人。何天旭诧异地转过头:“嫣红?”看到的景 象立刻让他噤声。 “怎么,见到我这么不高兴吗?”朱雀何凤生走了进来。 “不是……”何天旭慌忙起身。 “不要动。”何凤生扶住他,“我给你送药来。” “谢谢义父。”何天旭接过药。 “天旭啊,你是不是……”何凤生凑近他耳边,轻柔地说,‘很喜欢那个女孩 子啊?’ 何天旭闻言差点摔掉药碗。 “……我会让你得到她的。”何凤生嘴边浮起一丝不明意义的笑容。 何天旭呆呆地瞪视义父出去的身影,脑中一片空白。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寒江雪诧异地环视四周,周围是绵延无尽的黑暗,而她所站的地方似乎有一束 光打下来。这个辽阔的空间正下着雪,纷纷扬扬,寂静无声。雪花在她周围飞舞着, 安静地落。身体似乎并不冷,但为什么心却像受了冷一般缩紧了? 这是哪里?为什么如此安静? 脚下骤然喷出的火焰瞬间包围了她,令她尖叫出声!可随后,这温暖的感觉包 围了她,令她安心。这温暖的感觉……似曾相识……寒江雪伸出手,想要拥抱什么。 对了……还有一个人,那个人…… 剧烈的疼痛自头顶传出,迅速蔓延至全身。“啊!”她失声惨叫,整个空间迅 速缩水,“砰!”破碎了。“你还没醒来吗?”一个缥缥缈缈的声音响起,追随着 她。 “啊!”寒江雪自床上惊醒,那个声音仍在耳边回荡。 她皱着眉抚去脸上的 汗珠,呆坐了一会儿。从梦境中完全清醒过来后,她断然掀掉被子,随便抓了件外 衣就推开了门。 真罕见。今晚也是有月亮的日子呢。 她快步走过还亮着灯的师 叔房间,也不理会秦平房中传来的叹息,直奔崖下。 坐上树,再一次仰望星空, 心情终于平静了许多。感受着夜风,注视着平静而深沉的深蓝色,紧缩的心终于渐 渐放松。只有那个声音还在耳边萦绕,令她感到不适。 “讨厌!”她甩了甩头,可是还是情不自禁回想起梦境。 奇怪?火焰应该是烧炙的感觉呀……怎么会是“温暖”呢?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