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终成眷属 丫环歌姬一阵惊呼,纷纷乱逃,四大护卫摊在桌上,他们想用内功护住心脉, 可是完全提不起劲来,胸口像有万剑穿入一般钻心。丁护卫感到死亡离他如此近, 他吃惊地望着古双雁,嘴里努力吐出几个字:我们怎么可能中毒? 古双雁已带着拾儿站得远远的,可声音却清晰可听,她冷笑道,没想到吧,这 个世界什么都有可能,人可能会突然死掉,这怪不了谁! 霍野一声狂吼,竟撑着力气站了起来,他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古双雁,他 的腿艰难地想迈出去,可是却提不起来,反而胸口疼得他真气呼。 江南秋带着数十黑衣兵士已埋伏在百香居四周,江南秋伏在远处观察,见到这 种场面也不禁惊讶起来,自言道,好狠好毒的女人! 他本想放暗号让黑衣兵士闯进去杀了霍野,可是,石却像一阵怪风似的出现了, 他狞笑着,一剑已然砍下霍野的头,握着滴血的剑,望着地上血状恐怖的无头尸以 及还在滚动的头颅,傲然道,我不会让仇人就这么死掉的。 四大守卫也喷血而亡,江南秋见霍野已死,已不想插手。石慢慢向古双雁靠近, 拾儿站了出来,他的合璧剑在夜里闪着寒光,正对着石污秽的连珠断剑。 天上还是没有月亮。 云儿带着司徒玉好也闯进了百香居,云儿却抢先用轻功跃到石那边,望着地上 的尸体,云儿心里无比激动,仇终于了,只是不能亲刃仇人。 司徒玉好和小桃缓缓向石走去,江南秋低估道,玉好妹妹怎么也来了! 此时司徒玉好一袭紫衣,在灯光下十分动人美丽,脸庞突显的柔弱,让江南秋 看得心一阵阵地狂跳,只是她早已心有所属,这又让江南秋心碎不已。 石大哥,不要。云儿叫道。其实她心里也不知道该叫谁不要,是让拾儿不要杀 了石,还是让石放弃复仇,两个人都叫“shi ”。 石没有回头,拾儿也没动,两个人就一直僵持对峙,司徒玉好的眼皮一阵乱跳, 任凭小桃死拉也拉不住她向石奔来。 突然拾儿的身体一阵扭曲,合璧剑竟失落掉在地上,他跪倒在地上,嘴角浮血 丝。 江南秋和云儿,司徒玉好又是一惊,又是一件怪事。他们吃惊地望着拾儿和古 双雁… 拾儿费劲地回过了头,目光极是悲哀,惨然道,娘—— 这一声叫得凄凉,古双雁也不敢正视他,只是冷然道,你始终不是我儿子! 司徒玉好发现他那悲哀的目光,竟和当日平秋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脸上那凄 然的表情,似诉尽无尽的心寒。一阵悲凉袭上司徒玉好的心头,她的父母,她的亲 人,也是这么一刹那就死光了,她握在袖中的匕首似乎也感觉到了,透着杀气蠢蠢 欲动。 石见怪不怪,反正怪事已经够多了,现在他只想报仇。他心底一个声音不断对 他喊,杀了她,报仇。他带着滴血的剑穿过刚刚还在和他对峙的拾儿,一步一步地 向古双雁逼近。 混帐,难道你想杀你娘吗?古双雁冷不丁一句话叫出来。 我娘!石停下了脚步,石心中涌起无尽的绵思,道,谁是我娘? 古双雁道,我就是你娘,难道你爹从没跟你说吗? 石完全被这句话镇住了,云儿,江南秋震惊地望着古双雁,司徒玉好心中愤然 道,你,就是你让他孤苦伶十几年,如今又害得他要和我分开的人,你会是他娘吗! 古双雁冷笑道,你爹说我是他仇人么?呵呵,她干笑了两声,又道,他是下了 狠心,居然叫儿子来杀我,不过他还是个懦夫,死了还是不敢来找我! 古双雁表情极是悔恨,道,当年—— 所有人,包括司徒玉好、云儿、江南秋、小桃都在仔细无比冷静地听着,仿佛 在听一个刽子手讲残酷的故事,他们完全没有表情。石握剑的手在颤抖,他的目光, 闪烁着异样的神色。 当年,古双雁继续讲道,你父亲是个武功天下第一的刀客,受霍王爷赏识,这 里原来就叫“百战居”,是王爷赐给我们住的。本来我们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可 是就因为他懦弱,他从来就是个懦夫,王爷只不过要他杀个人,他居然不识相不肯, 还要我跟他去隐居,去过那种苦不堪言,永世见不得人的生活。他从来没有为我打 算过,所以我决定离开他,可是他却要抢走我的孩子,就是你啊,还有云儿,你也 是我的孩子啊! 云儿身子一震,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我母亲,怎么师傅从来没有 说过,难道这个虚荣的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吗?云儿完全说不出话,她呆呆地迎着古 双雁那期望的目光。 我爹不是懦夫,你撒谎。石的眼睛竟然红了,身子不断地发颤,口里喘着粗气。 是的,他就是一个懦夫。古双雁又道,我派人去抢回我的孩子,可是都打不过 他,有一次,他回来了,可是他仍然不敢对我怎么样。他把剑捏断了,以为就可以 和我一刀两断。哈哈,最后他还不是把剑拿走了,至死也不敢来找我。他不敢来找 我,就叫你来,这种人死不足惜,还不是被霍王爷——哈哈,现在也成了鬼东西, 古双雁笑得很狰狞,指着霍野的尸体道,就是他派杀手去杀他的,因为对他而言没 有利用价值的人就要死。 江南秋听得心中有气,低声骂道,好毒好不要脸的女人。他始终没有行动,因 为现在已经没有他的事了,但他想看下去,这是怎样的母亲和子女啊。 云儿不争气的流下了泪,以前流泪很快又可以眉开眼笑,但这次,他的泪仿佛 流不完似的。娘,这是娘吗?她的心冷得害怕。 古双雁又动情说道,孩子,现在该死的人都死了,以后我们就在这百香居一起 生活吧,你看,这里多美啊,我们一起享受这荣华富贵! 她说着竟伸出两臂想去抱石,但石的剑对准了他,他眼愣愣瞪着他娘,古双雁。 司徒玉好见到石的眼睛,他的目光充满着无尽的悲哀,像平秋,拾儿;又似蕴含着 无限的温柔,就像孩子般。他的目光就这样反复着,最后演变成无尽的怨恨,他的 身体在不停地发抖,他的脸就像被掐出来一样红,仿佛他父亲的那只手就掐在他脖 子上,掐得他无法呼吸。 石侧过了头,他望了司徒玉好一眼,就一眼,充满着无限的柔情,那是情人的 眼睛。匕首的寒气渗进司徒玉好的手心,她脑子里顿时浮现出当日的那句承诺: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下不了手杀掉仇人的话,你就帮我杀了她!杀了她!!杀了 她!!!”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下不了手杀掉仇人的话,你就帮我杀了她!杀了她!!杀 了她!!!司徒玉好像被催眠了一样,她向古双雁冲了上去…… 当所有人都在痛苦沉默和发呆时,司徒玉好已经到了古双雁面前,“横扫秋风”, 古双雁的脖子上开了一道血丝,慢慢滋长,人目瞪口呆地退倒下去。 娘——云儿终于哭喊着奔了上来,她扶起了古双雁,古双雁一只手颤抖着想去 摸云儿的脸,她摸到了,可是却永远无法叫出声了,她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她的 嘴角还浮着一丝笑意,她的一生是在这最风华正茂的时候结束的,还有两个可爱的 孩子为她送终,她该知足了,这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知足。 云儿又低声喊了几声娘,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她的眼睛无助地望向司徒玉好和 石—— 为什么?司徒玉好水汪汪的眼睛仿佛在问,她就这样望着石。 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杀了我母亲!石手中握着的剑已经有一半没入司徒玉好的 腹中。 小姐——小桃踉跄地向司徒玉好跑来… 江南秋更是飞快地移动过来,他的心充满着对司徒玉好的无奈和怜爱,他手中 的剑一直向石取去,没有人能伤害他最心爱的人。云儿见到有人要伤害她的“哥哥”, 忍着伤楚提剑挡了过去… 可是,司徒玉好悲道,我已经替你报了仇!那你—— 司徒玉好想要他娶自己,可是一想到自己就要死了,竟说不出那句话。 因为被连珠剑伤了没人能活着。 石道,不错,你已经是我妻子了,而我是你丈夫。 司徒玉好笑着眼泪望着石,深情不已。 做丈夫的怎能让妻子一个死去,石的声音温柔无比,他的另一只手抓起司徒玉 好沾血的匕首,往胸口上一插,指竹断成两截,指灰洒了出来,曾经是纤纤玉指, 而今灰飞烟灭… 不要——云儿冲到石面前,泣道,哥哥,你看看我啊,我是你妹妹啊。 小姐,你不要死,不要留下小桃一个人啊!小桃对着司徒玉好流血的伤口惊慌 失措,无奈地哭喊着。 你太傻了,司徒玉好说道竟呵呵地笑起来,她从未笑得如此开心。这铃铛似清 脆悦耳的声音就像一曲忧伤的琴曲震碎每个人的心。 石过了好一会才把目光移向云儿,他嘶哑道,你是我妹妹吗?我爹从来没有说 过,如果你是我妹妹,你就替哥哥好好活下去吧! 云儿傻傻地听着,听得心痛。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居然是她亲哥哥,而他哥哥 始终没有喜欢过她。天就是这么残酷吗,让自己的所有亲人在一夜间全都死掉,云 儿抬头望天,月亮仍然隐隐踔踔,风吹着散乱的云疾飞,周围花木冷冷清清,血涂 了满地,这就是中秋佳节吗! 司徒玉好没有再笑了,她向江南秋道,南秋哥哥,你帮我照顾小桃。 江南秋含泪闭上眼,点了几下头。 司徒玉好的腹部一直流血,脸白得像一白布一样,她捂着腹部,对着石讶语道, 好痛,真的好痛… 石的胸膛已经呼吸沉重,气游一丝,他努力挤出了两个字:我也… 石蛮子,你抱紧我,抱紧我就不痛了。司徒玉好温柔道。 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抱在了一起,终于倒了下去,小桃,云儿的哭声他们已经 听不到了。 天空上,一轮满月经过漫长的挣扎,终于横空而出。洁白的月光照在石和司徒 玉好的尸体上,圣洁,庄严,让人无法想像。 好一个“情之所钟,不能自已”!好一个“情之所钟,不能自已”!江南秋愤 然道,忽一声长啸而去。 人们对满月的出现惊呼赞叹不已,全家团圆过中秋,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李太白对月吟诗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后世有落难文人歌曰:吾常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然满街儿狼犬,遍地腥云 ……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