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崭露头角 众镖师、趟子手包括周天雄在内,对七人的出现感到无比的恐慌,趟子手、镖 师慌忙拔刃当胸。 一个塌鼻吊眼老者捏着尖细的嗓子道:“你们不必费心了,从此刻开始,红货 由我们兄弟为你保管,你就不用劳心费神了,啊!”说完又是一阵怪笑,,其余怪 人亦随之哄然大笑。 周天雄见他们如此嚣张,不禁气冲牛斗,道:“阁下,好狂的口气,如若阁下 能胜周某手中之剑,红货拱手相让。” 塌鼻老者也不理周天雄,道:“各位兄弟,你们去抢货,我来和这个什么熊玩 两招。”其余六人道:“是,大哥。”六人身形一幌,直向镖车逼来,周天雄一摆 手中剑,便欲拦截,哪知!塌鼻老者已欺近身前,周天雄忙回转剑尖,一式“灵蛇 出洞”幻出三朵剑花,直刺塌鼻老者咽喉、削双肩,一剑刺出,不等剑招使老,一 式“倒削金丝”自下而上,反撩而出,老者若不退,便有剖腹之虞,老者脚下一滑, 后退半尺,避过长剑,复舞双爪,欺身而上,道:“还有两下,老夫低估你了,接 这招试试。”五指箕张,夹着破空锐啸,直抓周天雄面门,另一爪偷袭胁下,此招 果然狠毒。周天雄不愧为剑道高手,长剑回削,左手成剑指,直戳抓面之手的劳宫 穴…… 日光渐烈,碧空如洗,百鸟齐鸣,万花争艳,令人赏心悦目。 赤白的大路上,一人顶着烈日,踽踽而行,身着一袭宽大的蓝色粗布长衫,脚 穿一双黑布鞋,无精打采地走在官道上,极似一个落第秀才。因其垂首,无法看清 其面目。忽然,他停下脚步,仰首长叹一声,似乎满怀心事。只见他剑眉紧锁,星 目迷茫,挺直的鼻梁下,双唇紧抿,嘴角微翘,显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与自信。 他便是初涉江湖的“嗜血天魔”司马怒雷的传人—仇英杰。他因何长叹呢?我想没 有比报仇更令他烦心的了。 在石府时,日思夜想的便是报仇,也正是此因令他刻苦勤奋从师学艺,如今艺 成出师,却不知如何去寻那个六年来一直令他寝食难安的大仇人。 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如何才能找到他们?找到之后,以自己的武功能否报得 大仇?事隔六年,仇人的武功已到什么地步?眼下,急需查明的是仇人的身份。但 是自己初涉江湖,对江湖上一切一无所知。仇英杰心中烦闷,不禁又是一声长叹, 一阵轻风吹过,精神为之一爽。蓦然—— 一阵金铁交鸣声随风传来,好奇心顿起,急展身法向发声处掠去,声音愈来愈 烈,呼喝声搀杂其中。仇英杰细便方位,声音似来自树林那端,身形一幌,没入林 中。 仇英杰迅速接近声源,渐渐地已隐约可见晃动的人影。仇英杰双足一顿,拔地 而起,似离弦之箭,直上一棵苍天大树。他蹲伏在树叉上,轻轻拨开浓密的树叶向 下俯视。 只见一群手执刀剑的镖师正与七个丑恶怪人拼命厮杀,其中一位身着银丝长衫 的中年剑客,独斗一个塌鼻吊眼怪人,格外显眼。其余三十多名膘悍的镖师、趟子 手分成六组,各围攻一个怪人,那些怪人武功确实不凡,独斗六人尚游刃有余,好 似在卖弄武艺一般,可惜没有观众,不然一定会博得很多喝彩的。 仇英杰想起师父的话“万事切勿强出头,多行善事!”忖道:“小时曾听爹说, 镖师不过是为了生计而卖命为人保镖,如此说来,那七人必定不是什么善辈。看他 们个个面目凶恶,丑陋不堪入目,待会儿,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忽闻塌鼻老怪道 :“兄弟们,时不与我,迟则生变,快动手啊!”其余怪人闻言,立下杀手。须臾 间,十余名镖师血染黄沙,其余镖师仍在前仆后继,拼死挣扎。眨眼间,斗场变成 屠场。一个怪人首先解决了缠斗的镖师,逐个开箱,寻找所谓的红货,一个扫帚眉、 三角眼的怪人手中举着一把带鞘长剑,欢呼道:“大哥,我找到了。”塌鼻老者面 露喜色道:“兄弟们,红货到手,走。”发出一道刚猛掌风,逼退周天雄,闪身跳 出圈外道:“那个叫什么熊的,今后若想找场子,到梅岭找我,一定奉陪,今日我 们兄弟有事,先走一步。”边说边纵到其他六人旁,说完七人一齐射进密林。周天 雄正欲追上去,忽见七人去而复返,只是神情狼狈一点,一个瘦骨嶙峋、面瘦如削 的怪人道:“明人不做暗事,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出来跟你五爷斗上三百回合。” 扫帚眉、三角眼的怪人,眉锋一耸,道:“阁下,既然敢出手偷袭,为何不敢出来 与我兄弟一见?”一声冷笑自林中想起,虽然声音不大,却是举场皆闻,令人不寒 而栗。七怪老大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何与我兄弟过不去?”“我是谁你们这些 败类不配知道,更不屑与你们这些九流角色结怨。你们听我一言,留下那把剑,你 们便可安然离去。”周天雄闻言,愁眉紧锁,忖道:“梅岭七怪已经够棘手得了, 又来一位,此人如此羞辱七怪,武功定在七怪之上,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怔在 当地,静等事态发展,只听塌鼻老怪捏着刺耳的声音道:“荒谬!凭你一言,便要 我们放下斩龙剑,你当我们是什么!”“如此说,你们是不肯喽?”“哼!”塌鼻 老怪冷哼一声算是答复。林中缓缓踱出一人,立在七怪面前,面罩寒霜道:“既然 如此,休怪我心狠手辣。”七怪满面惊愕之色,简直难以置信,刚才出掌逼退他们 的,竟是此人。周天雄亦感满腹狐疑,实料不到刚才发话之人竟如此年轻,莫非他 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不满双十年华的少年敢口出狂言,一个黑瘦怪人见来人如此 目中无人,狂傲如斯,怒道:“乳臭未干,也学人做大侠,先让我响尾蛇领教高招。” “招”字出口,人已攻至。仇英杰存心要给他个下马威,刚才在树上看得清楚,对 他们各人武学已略知一二,此刻对付他们已是胸有成竹。眼看响尾蛇一只黑掌当胸 拍到,他不退反进,左手闪电而出,扣住响尾蛇腕脉,右手迅疾无比点出三指,响 尾蛇右手被扣,连挣两次,只觉对方的手犹如铁箍一般,牢牢扣住,全身周转不便, 响尾蛇能到今日,绝非幸至,单手仍挡住仇英杰三指,哪知!仇英杰这三指是虚招, 复出一指,点住响尾蛇气海穴,仇英杰慢慢撤手,后退三步,含笑道:“念你刚才 未杀人,姑且饶你一命,不过你的武功不能留,以防以后你再作恶。”响尾蛇听到 最后,已是冷汗涔涔,丹田内真气翻腾,沿全身经脉乱窜,他知道这是散功的预兆。 顿时,全身痛苦难当,滚地哀号。其余六怪见此情形,骇异之色,无以复加。片刻 之后,响尾蛇颤巍巍站起来,显得一下苍老了许多,他恶狠狠道:“我做鬼也不会 放过你!”说完扑向一棵大树,事发仓促,他离树又近,仇英杰欲阻止时,已是不 及,早已脑浆迸流,瘫倒在地,仇英杰叹道:“这又何必呢?” 六怪见响尾蛇撞树自尽,方如梦初醒,再也顾不得身份,一齐喊道:“还我兄 弟命来!”一拥而上,将仇英杰围在核心,痛下杀手。仇英杰亦痛恨他们出手狠辣, 是以下手毫不留情。 原来仇英杰伏在树上,看到七怪下杀手,仇家堡惨遭屠戮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 前,暗骂一声可恨,便隐在七怪逃遁的树林内,伺机而动。 六怪环攻,撩起仇英杰无穷杀机,漂萍步果然神奇,大战一个时辰,六怪竟未 伤到他分毫。塌鼻怪掣出斩龙剑,一道眩目光华射出,果然一把好剑,剑身湛蓝如 一泓秋水,屈指一弹,“嗡”的一声龙吟,塌鼻老怪双目中奇光连闪,提一口真气, 贯注剑身,剑芒暴长三尺。一道匹练长虹划空而过,一声尖啸,复化作千万寒星, 直卷仇英杰,仇英杰知斩龙剑是一把神兵利刃,不敢轻撄其锋,脚下似浮萍般一滑, 避过斩龙剑。 周天雄经过一番观察,发现仇英杰眉宇间正气凛然,还有刚才放过响尾蛇那件 事看来,仇英杰不是抢剑的。此刻见他手无寸铁,忙将手中剑抛给他,道:“少侠, 接剑。”“不必,收拾他们,我不用兵刃即可。”随手一掌,将抛来的长剑射向一 棵盈怀大树,剑身直没入树干之中,此等功力,在场诸人,无一可及,直令周天雄 咋舌不已。 七人又游斗一柱香时间,仇英杰忽然跳出圈外,向荒山逃去,六怪岂肯放过, 紧追不舍。仇英杰耳闻得身后衣袂飘响,力贯双掌,转身双掌猛推,身后赫然是三 怪“翻江蛟”,忽见仇英杰转回来,亡魂大冒,收势不及,正扑在仇英杰双掌上, 厉号一声,如断线纸鸢直飞出几丈远,血雨狂洒,落地无声。 如此一耽搁,五怪追来,仇英杰力斗五怪,三四十回合之后,渐感力不从心, 忖道:“须速战速决,否则非但夺不下斩龙剑,反而要赔上自己一命。”忽然记起 天魔掌中的一式绝招,心头一动,忖道:“何不试试此招威力如何。”大喝一声道 :“群魔狂舞!”霎时间,幻作数条人影,五怪大骇,忽觉眼前失去敌踪,正欲收 招,忽闻闷哼惨呼不绝于耳,数道人影复合作一人,仇英杰神定气闲地站在五人当 中,时间似乎停在了这一刻上,六人似塑像般一动不动,紧跟着令人吃惊的一幕出 现了,五怪静止的身体纷纷向后仰倒,再加上仇英杰这个花蕊,真似一朵怒放的梅 花。周天雄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根本就未看清仇英杰如何击倒五怪的,此等功 力真是闻所未闻,叹为观止! 仇英杰自塌鼻老怪手中取下斩龙剑,来到周天雄面前,双手奉上,道:“此剑 物归原主。”周天雄茫然地接过斩龙剑,道:“少侠,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你!”仇 英杰淡淡一笑道:“不过是适逢其会,举手之劳,何必言谢。告辞!”转身便走, 周天雄忙道:“不知少侠何往?”“在下孤身飘零,初入江湖,举目无亲,我也不 知该去哪!”“少侠无家!”“家?!我的家早在六年前便已化作一堆瓦砾,而今, 在下是处处无家处处家。”“那令尊、令堂呢?”“在下此次入江湖便为他二老报 仇而来。”周天雄追上一步道:“少侠若不嫌弃我镖局内饭淡茶粗,先随我回镖局 暂住如何?”仇英杰心头一热,泪水泉涌而出,躬身一礼道:“前辈知遇之恩,在 下没齿难忘。”“我还没有谢少侠援手之恩,少侠倒先谢起我来了。”“前辈别叫 我少侠,叫我英杰就可以了,这样顺耳些。”“好,不过你也不许叫我前辈,叫我 一声伯父就好。”“是,前…”周天雄佯怒道:“恩?”“哦,伯父!”仇英杰急 忙改口。“这才对嘛!走!”周天雄吩咐将死去的镖师就地埋葬,即继续前行。有 了仇英杰同行,他着实放心不少。 洛阳城是当时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好一派 繁华景象。此地亦是武林人物云集的盛地,镖局、武馆,比比皆是。在城东,有一 巨宅,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寻常富豪乡绅宅第,更非官宅,此便是闻名遐迩的江南 第一镖局—震远镖局。 宽阔的大街上,遥遥行来一群人,当先一人身着银衫,满面春风,正与身旁一 位少年谈笑风声。此少年不过二十,身着白衫,皮肤白皙,唇红齿白,潇洒俊逸, 若玉树临风。一行人来到震远镖局门外停下脚步,守门家丁一见来人,早已迎上, 躬身行礼道:“总镖头辛苦,小的马上去禀报夫人。”银衫中年挥手示意道:“去 吧。”对白衫少年道:“英杰,此处便是,走吧,想必你伯母已等急了。”此行人 便是押镖返回的“一剑震天南”周天雄及仇英杰,仇英杰应声“是”,即与周天雄 并肩而入。 二人进入正厅,并肩落座,二人正谈笑间,偏厅行出一位中年妇人,虽徐娘半 老,却风韵犹存,可见其年轻时必是一位风华绝代,足以倾倒众生的俏佳人。但见 她轻移莲步,到周天雄身边道:“天雄你总算回来了,这两月来,我总是心神不宁 的,惟恐你出事,留下我们母女可怎么活呀?”说到此已是两眼通红,泪水在眼眶 内直打转,他们夫妻感情之深,可见一斑。 周天雄呵呵一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过此次多亏有英杰出手相助,方 有惊无险,否则我早已魂游九泉了。”边说边伸手指一下仇英杰。那妇人到仇英杰 面前裣衽一福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仇英杰慌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伯母快快请起。”周天雄笑道:“都是自家人了,毋须多礼。对了,美凤,你去给 英杰收拾一间客房,他先在此暂住些时日。”“给伯母添麻烦了。”妇人见他如此 谦谦有礼,毫无居功之态,心下对他便存了几分好感,道:“哪里!少侠尽管住下 便是。”临行之际,不禁多看了几眼。 仇英杰想起刚才周天雄夫妇见面情形,道:“伯父,伯母对你可真好啊!”周 天雄强笑道:“让你见笑了。”脸上掠过一丝不为人知的酸涩。 仇英杰似乎并未留意他的表情变化,道:“看伯母举止文雅、端庄,必是出自 名门吧?”“你伯母她名叫胡美凤,人称‘玉剑仙子”,名列武林四美之中。“仇 英杰正欲再问,周天雄岔开话题道:”英杰,你可有心仪之人?“”我初入江湖, 尚未遇到红颜知己,再者,大仇未报,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周天雄面含微笑道:”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能不为将来着想啊!“”伯父,大仇未报之前,我不想 卷入儿女私情的漩涡之中。“周天雄正欲再言,一名丫鬟跑进来道:”老爷,夫人 在后堂备下酒宴,为老爷和少侠接风洗尘。“”知道了,你去告诉夫人,我们一会 就道。“丫鬟应声”是“躬身退出。 次日,仇英杰洗漱完毕,闲得无聊,便在镖局中四处走走,由于不熟,盲目乱 走,竟来到镖局练功场。只见场中刀枪剑戢,诸般兵器,整齐摆放两侧,众镖师在 场中拆手对招。一个年轻镖师一眼瞥见立在月门下的仇英杰,穿过众人,跑到他身 旁,亮着嗓门道:“大家停一下,我给大家引介一下,这位少侠便是此次救我们于 危难的大英雄、大侠客—仇英杰,仇少侠!”言语间,充满自豪,面带得色,好象 他是大侠似的。 仇英杰谦虚道:“过奖,微末之技,难登大雅之堂。”“仇少侠,你就别谦虚 了,就你毙杀梅岭七怪的那几手武功,我走镖数年,从未见过!”面现钦慕之色, 忆起当时情景,不禁为止神往。 一名中年镖师不屑道:“那就麻烦仇少侠给我们露一手,让我们开开眼。”仇 英杰见此人满脸鄙夷之色,不禁心中有气,正在犹豫,那青年镖师在旁边加油添醋 道:“仇少侠,你就露一手吧。”“好,那我就献丑了。你们想看什么?”中年镖 师道:“那边有石锁,你去举一个,让我们看看。”他见仇英杰身体薄弱,故意想 令他难堪。 仇英杰跟着中年镖师来到石锁前,面前少说有二十个石锁,那中年镖师站到一 个最大的石锁前道:“仇少侠若能举起这个,我就服了你。”仇英杰怎会不知其用 心,淡淡一笑道:“就这个吗?”“有问题吗?”“我觉得是不是太轻了,我看不 如这样……”身形一幌,掠到第二个石锁前,一掌印在石锁上,石锁应掌而起。接 着第三、第四个亦飞起来,他左手提起第五个,掠回原地,右手一提,那石锁便举 过头顶,那半空中的三个已向下坠落,正好落在右手高举的石锁之上,左手又一抛, 将第五个也摞上去,时间、力道,掌握的恰倒好处,仇英杰脸不红,气不喘道: “这位兄台,你看如何?”众镖师几曾见过如此神功,个个瞠目结舌,连叫好都忘 了,惊奇地望着他手上的“石柱”。一语惊醒那中年镖师,忙道:“少侠神功盖世, 真是佩服,佩服!”语气客气,变得恭敬有礼,与刚才判若两人。仇英杰真是佩服 他的善变。将手中“石柱”一抛,各归原位。仇英杰含笑道:“若是没事,在下先 告辞了。”众人目送他走出练功场,方醒悟过来,刚才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简直 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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