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暴雨前夕 会英庄没有了。仇英杰伫立在废墟边两天两夜,直到花无蕊母女到来,他仍在 那里发呆。他神情麻木,恍如一尊雕塑,对花氏母女的到来浑然不觉。因为他的家 再次毁在天理教手中,而且他的至爱东方红霞也葬身火海。他早已欲哭无泪,肝肠 寸断,他身为武林盟主,又是逆天教教主,身边拥护者数不胜数,但他却生平第一 次感到孤独、寂寥、无助!此种心情与七年前仇家堡被灭时的感觉全然不同,完全 是另一种丧家的感觉。 花万紫来到仇英杰身后道:“对不起,仇大哥。若非我把你带走,也不会发生 此事,我…”“天意弄人,我不怪你,只怪我命苦。”“那仇大哥有何打算?” “我让你们来此,本想我能保护你们不受南霸天迫害,可是我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 不了…。想我身负血海深仇入江湖,结识霞妹,但没想到霞妹会成为我报仇的牺牲 品。”话音一顿又道:“为了你们安全着想,我还是先将你们送去紫鹤前辈那里吧, 也好了却我的一桩心愿。”对日月双尊道:“两位前辈,教中事务劳烦二位费心, 我会尽快赶回。”“教主放心,我们定不负所托。”“告辞。”“教主保重。” 日月双尊长叹道:“东方姑娘的死对教主打击颇重,我们得想办法帮帮教主才 是啊。”“巨翼鸠”王林道:“不如如此…”“好,那就请三位使者多费心了。” “好,我们兄弟马上去办。告辞。” 仇英杰与花氏母女立在一片树林外,仇英杰淡淡道:“此地便是紫鹤前辈避身 之地,你们进去吧。”花无蕊激动地道:“我…他…”“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有话 留着与前辈说吧。”带着二人穿过树林。 三人站在洞口,洞内传出沙哑的声音道:“外面何人?”“晚辈仇英杰拜见前 辈,前辈别来无恙吧。”“娃儿,你为何又回来了?似乎不止你一人,还有谁?” “晚辈给你带来一个朋友。”“朋友?老夫不想见任何人,你带他走吧。”“前辈, 你还是见上一面吧,免得日后抱憾。”“抱憾!老夫退隐江湖之日一起,就已经放 弃一切,无任何事能让老夫感到遗憾。”“恭哥,你难道连我也不见吗?”“你? 无蕊!”“是我啊,恭哥。你为何不告诉我真相,你以为我如此就会好过吗?你知 道吗,当初你说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痛苦。”“无蕊,你别说了,我已经 不再是从前的紫鹤了,你还是…”“我不要听,我只想留下来,与你白头偕老。” 紫鹤长叹一声道:“那你进来吧。小娃儿,你等等吧。”“人已送到,晚辈就此告 辞。”“仇大哥,等等我,我跟你走。”“我大仇未报,不想为此再有人牺牲,你 还是留下陪你父母吧。”“仇少侠,你还是带她走吧,她还小,不应该属于这里, 而且你与她已有肌肤之亲,你应该将她带在身边。”仇英杰听花无蕊提及此事,对 花万紫道:“你不怕步霞妹后尘吗?”“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好,我们走 吧。”二人携手走出树林。仇英杰长舒一口气,紫鹤真人的事已了,所有的恩怨该 做一个了断了。 花万紫问道:“仇大哥,我们现在去哪?”“找南霸天结帐。”“你知道他在 何处吗?”“不知道。”“那你如何找他?”“…”仇英杰沉默片刻道:“据我对 他的了解,我不找他他自会来找我的,我们回论剑台等他,两个月内,他必到。走。” 仇英杰来到绝云峰下,似乎他与绝云峰有着非常复杂的关系。父母丧命与此, 而自己却在此获得重生,也是在此,被天下群雄推举为武林盟主,还是在此,领袖 群伦第一次打破天理教不可战胜的神话。正因此,而阴差阳错,弄假成真,建立继 天理教之后的天下第一大教逆天教,可是因此失去了自己辛苦建立的家,自己最心 爱的人丧命于此。此地有自己太多的爱与恨,恩与怨。所以他决定在此地了结这一 切。 仇英杰伫立在论剑台边,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飞云瀑水气,胸中思潮汹涌,回首 往事,感慨万千。忽地,三条黑影似飞矢般射来。花万紫一眼便已看出来人是逆天 三使,也就是旗山三鸠。三使来到仇英杰身旁道:“教主,回来为何不见我们呢?” “三位兄长,从今往后,不要再叫我教主了,还是叫我兄弟好些。”“好吧,仇兄 弟,教中兄弟怕东方姑娘罹难后,你沉于哀痛中,所以特为你重建仇家堡,我们去 看看如何?”“多谢三位兄长及兄弟们的好意,我不想再去那个伤心地了。”“可 是东方堡主与赵堡主也来了,仇兄弟不去见见吗?”“什么!”仇英杰大惊道: “东方堡主也来了?”“正是。”“我该去向他老人家致歉,三位兄长请先行一步, 我随后就到。”三鸠飞身离去。又对花万紫道:“你…”“仇大哥不必为难,我在 此等候,仇大哥去吧。”仇英杰点点头,飞纵下峰。 少时,仇英杰跟随三鸠至一座豪宅前,其气势较先前仇家堡唯有过之。仇英杰 当先步入院中,“幽冥阎君”东方胜与“铁面雄狮”赵忠豪早在厅中相候,上前行 礼毕,向东方胜道:“东方前辈,晚辈未能保护好令嫒,有负前辈所托,请前辈责 罚。”东方胜老泪纵横道:“贤侄,不怪你。老夫也知道,霞儿的死你更难过,我 们应该化悲痛为力量,为霞儿报仇。”“可是南霸天自上次会英庄一役,至今杳无 音讯,我们无从查起呀!”“贤侄,我们此次便是为此而来,前些日,我接到一封 信,你看。”赵忠豪自怀中摸出一纸递与仇英杰,仇英杰看毕大喜道:“果然不出 我所料,南霸天真的沉不住气了,他近日便会来此取我性命。这次绝不能再让他逃 脱。三位兄长,马上飞鸽传书与九大门派掌门及本教个堂主、舵主、分坛主,率本 部精英尽快赶来,我们与南霸天决一死战。”“是。”三鸠正欲离去,赵忠豪道: “且慢。”仇英杰疑惑道:“赵伯父还有何吩咐?”“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此信 可信吗?”“赵伯父多虑了,此信中字迹娟秀,我一看便知出自周伯母之手。” “谁?”“就是‘玉剑仙子’胡美凤。”“她!我明白了。”赵忠豪恍然大悟道。 关于南霸天与仇云海的那段感情纠葛,赵忠豪也略有所闻,是以不再追问。 这日,天气骤变,北风怒吼,尘土飞扬,泼墨乌云,遮天蔽日,似乎有什么妖 孽作祟。翌日便下起鹅毛大雪,朔风似利刃,肆虐狂扫,大雪如银幕,令万物顿失 颜色。就在如此天气中,三匹健骑驰骋与刀风幕雪中。最前一人,年约四旬,方面 大耳,虎目灼灼生辉,虬髯绕腮,粗犷结实,似一座铁塔,此人正是三鸠之首“金 喙鸠”王森。紧随其后的是“巨翼鸠”王林“利爪鸠”王木。三人冒风雪前行,铁 蹄生风,带起一片雪花,眨眼即过。 仇英杰在逆天堡中,独立窗前,望着窗外飞雪,双手倒负,不时地摩挲着,可 见其心中焦急。“贤弟…”闻声急忙迎出门外,将三鸠迎入房内,焦急道:“事情 如何?”“正如贤弟所料,城中大反常态,我想不出两日,必有所动。”“好,你 们去告知各派掌门及众兄弟,南霸天若来了,各尽其职,千万不可自乱阵脚。” 天幕低垂,一批黑影迅速向逆天堡拢来,紧跟着又来两批拢向两侧。因他们身 着黑衣,在一望无垠的雪地中,分外显眼。此时已是戌时,但天色尚不太暗,或许 与地上的白雪有关。 此时此刻,南霸天已立在一座孤峰上,注视着逆天堡情形,但见扬武堂与旋风 堂已入逆天堡。不消片刻,又退出来。南霸天大感疑惑,就算逆天堡内皆是不会武 功之人,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全部杀光,何况逆天堡中高手如云,难道有人 走漏风声。想想又否定了,眼下跟随自己的皆是自己心腹,绝不可能出卖自己。思 来想去,不得其解,心中不禁忐忑不安。 忽然,一条黑影迅疾掠至峰下,来势之快,令人咋舌。只见其轻轻一纵,上拔 五六丈高,身形一缓,掣剑在手,插入峰岩中,借势又向上一纵,上拔之势甫衰, 不慌不忙将手中剑一递,剑尖已拄在一块突岩上,借剑身一弹之势,身形飞转,直 上峰顶,一个折身正跪在南霸天面前。说来话长,其实只是一瞬间完成的。那人道 :“扬武堂堂主柳飘扬参见教主。”南霸天不耐道:“快说。”“回教主,属下搜 遍全堡,未见半个人影。”南霸天故作轻松地干笑道:“本座还以为那仇英杰有通 天彻地之能,区区雕虫小技欲诱骗本座上当…”话音尚未落地,面前忽多一人,南 霸天心神一颤,在本能驱使下,急退两步,定睛一看,风流俊逸,面如冠玉,玉树 临风,直赛潘安,又见目中神光内敛,无逼人目芒,令人惊骇,如此年轻,便有如 此修为,真难以置信。 南霸天趋步上前,与仇英杰相对而立,两人相距不过尺许。道:“臭小子,这 次你死定了。”“算命先生给我看过,我能活两百岁,非短命相,不过你倒是该为 自己想想。我们今日只能有一人生离此地。”“我也如此认为。”“当年你杀死我 爹,逼死我娘,今日我们就上论剑台当着我爹娘灵位,一决生死,如何?”南霸天 不禁踌躇难决,倒不是怕鬼,他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只是担心仇英杰会在论剑台设 圈套。那时,岂非自投罗网,做了瓮中之鳖。仇英杰见他低头不语,道:“没想到 啊…”南霸天追问道:“没想到什么?”仇英杰斜睨一眼南霸天道:“没想到你一 代枭雄,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啧啧!”说罢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南霸天狠狠道 :“本座闯江湖之时,你尚未出生呢,你有何资格教训本座。去就去,难道还怕了 你不成。哼!”扬武堂堂主柳飘扬道:“教主,不要中计啊!”南霸天武功何等惊 人,早已当先向论剑台射去。仇英杰瞥一眼柳飘扬,得意一笑,紧随而去。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