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获救 再说张雪云,只听得耳畔阵阵风声,其实哪里来的风,乃是他跌落时传来的破 空之声。 渐渐的,张雪云失去了知觉,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感觉到死神距离自己如 此之近。张雪云静静的躺着,只觉肋部一阵巨痛,动弹不得,着身之处却甚为软弱。 身边传来一阵阵淡淡的“花香”。心想:想来我己到阴曹地府了,却不知原来这地 府也有“花香”还可以如此舒适的躺着,不知自己父、母大人在不在左近?正想到 这里,他己不再想了,因为一枚碧绿的玉佩在自己额前晃来晃去,更准确的说应该 是一个带着玉佩的少女坐在张雪云的身畔。那女子柔声说道:小相公,您醒啦!还 以为你醒转不来了呢!张雪云听得人声,知道自己非是身在地府,定了定神,转头 向四周瞧去。 原来自己身在一个大帐中,地上铺的,身下躺的仍是一张张白白的、厚厚的羊 毛毯子。身畔正坐着一位妙龄少女,手里端着一碗有着腥骚味道的“水”。张雪云 识得,那是羊奶的味道。却听那少女说道,相公,小兰服伺您喝了这碗奶吧。张雪 云想到日前的变故,只想不再敬活世上,但一想到自己身负重责,怎可轻易放弃生 命?他微微举头,迎上少女送上口的那碗羊奶,喝了下去。原来,张雪云跳落谷中 的时候,只道自己再无生还之望,却被几个横在谷中的雪松挡得一挡,又因谷底积 雪甚厚,竟然没有被摔死,存活了下来。少女说道:小相公,你的肋部被刮伤了, 不要乱动,须得静养数日才可好转。相公想是不小心失足跌到了谷底,待得伤势有 所好转我们爷孙两个送你回家好不好呀?正说话间,帐内门布打开,走近一白须老 者。张雪云这才细心打量起来:只见那老者须发皆白,一身羊皮做的衣饰,头顶戴 一个雪白毡帽,精神甚为矍烁。再一打量身畔的少女:那少女容貌并不甚美,但显 得极是可爱、清秀。一身洁白如雪的羊毛那是一套用洁白羊毛巧制而成的衣服,胸 口戴着一枚绿莹莹的玉佩,瞧上去别具韵味。 老者进得帐来,俯身向张雪云问候道:这位小爷怎的不小心跌落到谷底?当真 命大,竟然活了下来,还只受了一点点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矣!不过要养好伤回 家恐怕还得等几日。说着摸往张雪云的肋部,张雪云身在毯上,顺手势瞧去,见自 己左、右两肋用羊皮毡子紧紧的裹住,想是怕伤势恶化。那老者摸了一摸又道:恩, 没什么大碍,待得几日足可康复了。顿了一顿,续道:这位小爷,你家里可有亲近 的人嘛?我可以遣我外孙女儿去叫你爹爹、妈妈来接你。张雪云听得此话,感怀身 世,不禁势泪迎眶,再也抑制不住,哇的大哭起来。老者及那少女均是一愣,随即 想到一定是有什么伤心事,便不再讲话,只是默默地等待着张雪云哭完。痛苦过后, 张雪云情绪稍稳,抽抽泣泣、断断续续地讲完了自己的身世及日前所受变故。那老 者听罢,一阵叹息,少女却己哭哭泣泣的抽泣起来。都替张雪云感到伤心。老者道 :兰儿,想不到这世上竟有比我爷孙两更加命苦的人啊!唉!张雪云一怔,道:老 丈及兰儿姑娘也有何遭遇嘛?谁知,这一问,那少女哭得更加伤心,老者也不禁滴 下泪来,这回倒是张雪云较为清醒,不住的劝解。此后几日,张雪云一直与这爷孙 两人相处,感情甚为容恰。爷孙两个也是善良之辈,照顾受伤的张雪云极是周到。 几日来,张雪云也大概知悉了爷孙两人的遭遇! 原来,这老者姓叫夏万仁,兰儿姑娘叫做杨小兰。这夏万仁系辽东人氏,年轻 时学过几套拳脚功夫,后又娶得一位贤慧的妻子,也懂一些武功。一家两口日子过 得甚是清贫,但却满怀乐趣。两人靠打把式卖艺过活儿,不断的走省穿府,到各地 卖艺以谋得生机。不久,诞得一女,取名爱兰。转眼十八年光阴逝去,爱兰长成亭 亭玉立的大姑娘,该当成婚论嫁了。适逢机缘巧合,有一次,夏氏夫妇及爱女爱兰 遇难,有一少年高手挺身而出,救出夏氏一家三口。巧之又巧,那少年高手求出夏 家人后,对爱兰一见倾心,爱兰也对这少年情有独钟,夏氏夫妇便以爱女爱兰相许, 爱兰与这少年倒两相情愿,岂有不愿之意?世事殊难预料,那少年另有新欢,竟对 爱兰始乱终弃,最终抛弃了她。夏氏夫妇找上门去理论,却险些命送这少年手中。 少年为了平步青云,竟杀人灭口,追杀夏氏一家三口。那时,爱兰己有了身孕, 当然是那少年高手的孩子,竟管他要杀她,她仍然不肯放弃这腹中的孩子,她仍相 信他还是爱她的,她也盼望他能放弃那显赫的权位,跟她来相会。但那只是一厢情 愿的想法,一路的追杀使她心恢意冷。夏万仁的妻子也就是爱兰的母亲,被那少年 高手追杀至死。至此,夏万仁及爱兰躲到藏边之地以避危险,盼得有朝一日报得血 仇。爱兰生下了腹中的女儿,那个女儿就叫小兰,姓杨。诞下小兰后,爱兰便郁郁 而死。直到死,她仍深爱着他,甚至知道他要杀害自己父女俩,她还是要女儿随着 他的姓,因为她是他的人,一生都是,尽管他不再爱她。 张雪云曾再三追问夏老爹,那负心薄性之人是谁,并言道一定要替这俩个善良 的爷孙女报仇。那夏老爹极是善良,怕张雪云为了此事而枉自送了性命,所以无论 怎样问询,总是不肯回答。只说此人姓杨,乃中原一大门派中大有身份之人,尤以 剑术闻名天下,普天之下,以剑法而论当世罕有敌手。张雪云也曾追问小兰,望有 所得。但夏老爹连小兰也没有告诉过与此人有关的事情,概因怕小兰有跟张雪云一 样的想法,怕她出了意外。张雪云心道:虽然夏老爹不曾告诉我,但我必定追查出 那无耻之徒以报夏氏爷孙两对自己的再生之德。夏老爹心中却自有一番想法:观这 少年血气方刚、宅心仁厚,乃侠义之辈。他自己身怀血海深仇亦不得报,却如何肯 让他替自己报这大仇?再者自家的仇怨须自家来报,又岂可假手他人?想来这少年 不懂武功,故算不得江湖中人,也自然不懂这江湖上的规矩了! 这少年为人极是聪明,若练武功必有所成,可叹,就算这少年再练上数十年也 敌不过那高手了。若他真的去为自己报仇,那必是凶多吉少,徒自送命罢了。 转眼间己过十数日,张雪云的伤势己痊愈,与受伤前别无两样。经过这些日子 的接触,张雪云己与夏老爹及杨小兰结下深厚的情意。灭门大仇虽仍埋在心底,但 却己不如先前那样冲动,完全可以凭借自身的意志力去做今后的打算。 这一日,张雪云出得帐外,见四周积雪消融,极目远望,蓝蓝的天,青青的绿 地满是绿草,一群雪白的绵羊聚在草地,却正是夏老爹及小兰姑娘在牧羊。深吸一 口凉气,顿觉神清气爽,数日之心结稍得疏缓。夏老爹见张雪云出得帐来,前来打 话道:张公子,你出来了!张雪云道:老爹何必如此称呼,叫我云儿就好了。 夏万仁道:好,云儿,感觉如何,可有不适之处?张雪云道:身子很好,再受 几次伤也受得。夏万仁道:嘿!云儿何出此言?怎可再受伤,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 讲这丧气话。张雪云道:老爹教训得是,雪云理会得!又道:灭门大仇不得不报, 我己讨饶十数日,此时我欲往中原见见世面,大丈夫该当创事业于天地间,况且这 大仇自己未必报得,须进京求见势大权威的高官,望能报得自家大仇。 夏万仁听罢,微思片刻,道:云儿,你还未经世面,哪知世态炎凉。我听你说 起过,那杀害你父母之人武功极高,就算你见得高官,又怎知他会替你出头?就算 肯帮你雪恨,又怎查得出那恶人的来路和身份?再讲,即便查得出那人身份,凭那 人武功之高,一般官差老爷又能奈他何?还不是报不得仇?若是回吐蕃去寻吐蕃王 松赞干布替你做主,则无异于自投罗网!张雪云听得此话,默然不语,顿觉天地虽 大,世间虽广,却容自己不下,此仇难报矣!却听夏老爹续道:若想报仇,需学得 一身绝艺,广结天下豪杰。想你那仇家武功极高,必是江湖中人,在江湖中询查或 有所得。张雪云道:既是如此,雪云便去中原,定学成绝艺,以报大仇。夏万仁道 :云儿!你可曾想过?你报得大报之后又如何?亦或数十年报不得仇怎办?张雪云 又即默然不语,不知怎样答对。心道:自己却是毫无思想,是了!以后该怎样办? 夏老爹道:云儿!你也曾说过,大丈夫该当创事业于天地间,仇要报,大丈夫却更 不可无事业,至为重要的是,一定要做受人敬仰,多为贫苦之人着想的好事业。张 雪云心中牢记,口中说道:老爹说得极是,雪云必会牢记心中,若有功成名就之日, 必不忘老爹再生造之恩。说着,一揖大礼拜下。 夏万仁忙托起张雪云,道:使不得,使不得,盼你日后多结善缘便好了。张雪 云道:雪云谨记!又道:我欲今日便动身前往中原之地,久闻那地域藏龙卧虎,雪 云当能开阔视野,有所成就。夏万仁道:路上须得小心,人心难测,切莫轻信人言。 说罢,挽过张雪云的手,踱进帐内,取出一个包裹,张雪云接过,打开一看,里面 是一张羊皮,羊皮上绘着一些地域山川之名,一些食物及几锭银子。夏老爹道:我 知你定要走的,早己备下行装,以备不时之需。张雪云心中又是一阵感激,说道: 夏老爹及小兰妹子将做何打算,难不成在此地牧羊一世吗?夏老爹道:我在等一个 时机,说出你也不懂,还是不讲我爷孙的事啦。说罢,又讲了许多关于中原的事故, 及需要留意的事情。 离别在即,张雪云叫来小兰,将自己口袋里的键子取来送了给她,那日大难, 张雪云不记得曾把键子放在口袋里,待得伤愈才想起来,说道:这个键子虽不是什 么名贵物事,我把他送了给你,留作纪念,盼日后还有想见之日。十数日来,小兰 对张雪云也如亲哥哥一般看待,她心肠本就极软,即将别离,忍不住垂泪,一句话 也讲不出来。张雪云知道多说无用,辞了小兰姑娘与夏老爹,竟自上路了。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