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结交、立威 天己晌午,张雪云提起所有力气勉强行到郊外一处大树底下。但见他盘膝而坐, 默运密宗禅功自疗伤势。但伤势极重,张雪云想运气行转大小周天,却觉真气散乱, 难以聚集到一处去。如此运气两个时辰,伤势却也好了一分,勉强能提得起一点力 气。张雪云心道,这四周怎么没有人家,连一个过路的人也没有,难道自己真的要 死在这里了? 忽地,见东边不远处走来一队镖队。前面是八名趟子手,往后是一架镖车,车 上装得一口大箱子,想是金银之类的钱财吧。车后一名壮汉骑在一匹栗色骏马上, 想来是这趟镖的总镖头。此人面目粗广,约有三十多岁年纪。再往后是二十来位镖 师,看来这趟镖不小,竟惊动了三十几号镖局子里的人物。张雪云心想,请这位总 镖头帮忙也许自己还会保得性命。正欲聚力呼叫,却见那趟镖车左右两道旁跃出两 名青衣人。趟子手大惊,忙示警后头众镖师保镖。那位总镖头模样的人示意各镖师 分列镖车两旁,自己一人下得马来,走上前去。只听那总镖头喝道:我当是哪两位 英雄驾到,原来是山东蓬莱派的袁氏贤昆仲,失敬、失敬了。话虽说得如此,语气 却甚是气恼。却见那两兄弟之中一人说道:姓马的,英雄我们两兄弟是不敢当了, 不过我们之间的仇恨是一定要算一算的。那马姓镖头道:哼,你蓬莱派与我五台派 素来不睦,上次我出手伤你兄弟二人也是迫不得己,你二人却怎地如此一副小人心 肠?另一位却道:我呸,凭你马原彪三脚猫的功夫也伤得了我蓬莱袁家兄弟?要不 是你们五台派五个人并肩子上,我大哥袁吉怎会被你所伤?我袁英又怎会断了一根 手指?那马原彪却道:嘿嘿,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你兄弟二人到我五台山放横, 打伤我二弟子,又怎可怪我伤你兄弟二人?是你伤我五台门人在先,我众师兄弟才 会伤你二人。留得你二人狗命该当感激大爷恩情才是,当真是忘恩负义。 山东蓬莱派袁氏兄弟中的袁吉道:休要再讲废话,你山西五台派与咱们山东蓬 莱派素来不睦,这可也不是一天儿两天儿的事了,今儿我兄弟二人便要讨教一下五 台派大弟子夺魂钩马大爷的高招。却不知马大英雄是要一对一呢?还是要这与这些 龟儿子并肩子齐上?马原彪心知,这袁吉、袁英两兄弟正是用话挤兑于我,让我不 招众人齐上,但心知这袁氏兄弟武功不弱,自己若一对对敌他二人中一人,却仍有 反握。马原彪道:即是门派仇怨,这整趟镖中只我一人是五台派门人,我便一人出 战罢了。你袁氏兄弟又怎会怕给你们山东蓬莱丢脸,一齐上吧。袁氏兄弟如何不知 这马原彪也是在用话挤兑自己,让己方不可以两人齐上,若是两人齐上便是丢了蓬 莱派脸面。袁英道:我袁老二便一人来领教你夺魂钩马原彪绝技。 袁吉在一旁站开略阵,马原彪吩咐众镖师后退,自己一人当前站立,自背后拨 出双钩,亮出五台派钩法起手式,凝神待敌。袁英却自怀中掏出一对短小铁叉,更 不打话,挺叉上前攻去。张雪云仍在不远处盘膝树下,此时,己恢复了平时两成劲 力,头脑也甚是清醒,知道那两人在场中相斗是因平常素怨而起。场中两人斗得正 紧,双钩战双叉,人影交错,兵刃翻飞。钩、叉这两门兵器讲求的是“巧”与“精”, 并不狠辣,两人都知对方是劲敌,各使生平绝技相斗,半点不敢马虎。斗得数十招, 马原彪稍占上风,双钩倒是十招有八招在攻,袁英却是不住以守势相架,偶尔也可 以攻出一两招。张雪云瞧得真切,暗道:这使叉的蓬莱派弟子今儿个怕是要“挂彩” 了。 果然,战到分际,马原彪出虚招左手钩晃向袁英右肩,袁英挺双叉以架来招, 不料马原彪右手钩突然电射而出,飞击袁英前胸,右手钩飞出之时,后背正对着袁 吉。袁英见这一招飞钩势必躲之不过,但胸口要害怎可受招,忙分手臂生生硬挡飞 钩。“扑”地一声,左臂中钩,左手铁叉脱手落地。袁英人也甚是硬气,中招之后 竟不叫痛一声。却是马原彪惨呼一声,退后数步,嘴边渗出一丝鲜血。 原来,袁吉趁马原彪飞钩击中吉英之时出掌偷袭,正中马原彪后心。袁吉掌力 不弱,马原彪后心中掌,再无出手之力。但却口中喝道:你!你这卑鄙小人!袁吉 见一招暗算得手,笑骂道:哼!马匹夫,今儿个我兄弟二人你的命是要定了,这趟 镖也一样要得。说罢,也自怀中取出一对铁叉,向马原彪攻去。其余众镖师见总镖 头被袁吉暗算重伤,这袁氏兄弟更要夺镖,发一声喊,齐扑向袁吉、袁英两兄弟。 众镖师虽也是习武之人,但却算不得武林好手,都是江湖中不入流的人物进镖局混 口饭吃。袁英虽伤得一臂,但仍挺右叉攻向众镖师,袁英正攻向马原彪,欲害其性 命,然见众镖师扑来,心道,先打发这一干镖师再杀这姓马的也不迟。袁英虽左臂 负伤,但以一只右手应付这些不入流的镖师却仍是错错有余,转眼间,便有三名镖 师伤于他右手铁叉之下。袁吉更是如虎入羊群,众镖师虽奋力拼杀,却又能耐他何? 张雪云初时本道是两派人物平常争斗而己,但眼见袁氏兄弟欲杀人抢镖,实是小人 行径,心中恨极。当即,左右两手拾起两烂石子,虽是身负重伤,气力难济,但救 人性命要紧,心想,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聚起全身仅有的两成力道,将两粒石子电 射而出,分袭两人后心要穴。张雪云因任督二脉己通,两粒石子虽是重伤后发出, 但力道仍是十分强劲。只听得“扑”、“扑”两响,二人后心穴道登时齐齐被击中, 虽未至命,但二人也虚养伤十数日才能康复如初,二人大惊之下只道暗中定有高人 相助,却也没想到是树下那负伤极重的少年所为,哪里还敢再害命夺镖,慌慌忙忙 展开轻功提纵术逃去。张雪云射出两粒石子后再没有力气,竟昏了过去、、、、、、 张雪云悠悠醒转过来,见四周满是昏暗的油灯光亮,正是夜里。自己身在一间卧室 内,看来是在一间客栈房间内。床边坐立一位不住咳嗽的壮年汉子,正是那出自五 台派的总镖头马原彪。马原彪见张雪云醒了过来,忙道:恩公,您醒过来啦。张雪 云觉得身上之痛楚极轻,想来是伤势又好转了几分。若是旁人,受了如此之伤怕是 数月才可康复,但张雪云习练密宗禅功,极是精妙, 一天一夜不到伤势便好了三 成。张雪云见自己左臂伤处仍绑着燕妹的丝手帕,睹物思人,心道:不知燕妹现在 怎么样了?见自己肋部之伤处显然己由人精心处理过,伤处缚着一大块白布,包扎 得甚得体。又想道:数月前自己被迫落崖被夏老爹爷孙两人救起,那时伤的也是胁 部,现在又是这处受伤,当真巧极。见马原彪叫自己恩公,忙道:大哥休要这样叫, 只是路见不平而己,江湖人尽管得江湖不平事罢了。说话声音因重伤之故,显得极 轻,但却说得极为诚挚。马原彪心下感激,道:恩公大人,还不知您贵姓大名?好 俊的功夫啊!张雪云道:小子姓张名雪云,大哥叫我张兄弟就好了。马原彪也是重 伤之下,又咳了两声,道:兄弟乃山西五台派大弟子马原彪,在我五台派开的“五 台镖局”做总镖头,道上朋友送一绰号“夺魂钩”,实是朋友们抬举,我哪及张兄 弟那么俊身手。原来,马原彪身受重伤,袁氏兄弟眼看便要害人夺财,张雪云奋力 掷出石子击退袁氏兄弟,马原彪却看出那两粒石子是张雪云发出,心中极佩服张雪 云武功高强,又感念其恩,但见张雪云身受重伤,忙命各镖师救治,并将张雪云安 置在附近最大集镇的客栈内。众镖师虽武功不高,但却有不少懂得医术之人,须知, 江湖中人走镖常会受伤,所以大都久病成医,而且医术均不弱,张雪云伤势才没有 更加恶劣。 张雪云听过蓬莱派袁氏兄弟与马原彪对话,也大概知道了两方动手的事由及经 过,微一运气,觉得内力以可自行运转大小周天,心中稍稍放心,觉得伤势不会再 恶化了。一摸腰部,那本妙雪上人所著秘册仍在,心中更是释怀。原来,张雪云知 道妙册十分重要,不敢有半分闪失,所以将这册子缚在腰部,日夜不离。张雪云早 己将册子记得一字不差,心想,自己己不需要这本册子,只是武功还欠火候而己, 若还将它留在世上,万一不小心丢掉被恶人学到,无异于助纣为虐。依然躺在床上, 自腰后取出秘册,道:烦劳马大哥将这册子毁了。马原彪道声“好”,接过秘册, 送到油灯处将它烧掉了。马原彪道:张兄弟救命大恩末齿不忘,但教有用得着马某 之处,说来不防,兄弟一定两胁插刀。“咳、咳”,话说得激动,又咳了两声。张 雪云见这马原彪人虽粗广,却是性情中人。道:施恩不敢图报,马大哥若是如此说 便是折煞小弟了。马原彪一直坐在床边,想来是不放心张雪云伤势,一直在旁照料, 此时坐得累了,便道:我伤得也不轻,坐得累了,便与张兄弟一同躺在床上罢。说 完,也不待张雪云说话,便和身躺在了床上。此床不大,躺下两人很挤。张雪云从 没与人共挤在一张小床上,就算是在点苍派时,也是众多弟子睡在一张大铺上,此 时与马原彪挤在一处,虽是两个男人,张雪云也不觉有些不好意思。马原彪却浑没 在意,道:张兄弟,你武功高强,师承何处?怎么受了重伤,却是谁伤得你这样重? 能伤你之人怕是大有来头了。 张雪云心想,不便将妙雪师父之事说将出来,便道:我曾在点苍派学艺,伤我 之人也是一位前辈高人。马原彪道:我怎地没听过张兄名头?你可识得点苍派西宗 点苍三杰?张雪云却想,我与那三人何止相识?便道:识得。马原彪道:点苍派唐 杰、李俊、黄河三位兄弟武功不俗,我与他三人很是熟络。虽觉他三人为人不是很 好,但也算是年轻一辈中之好手了。张雪云道:我身在点苍时,三杰曾是我师伯。 却不提他三人如何欺辱自己,心想,若在背后讲人闲话怕不是男子汉所为。马原彪 像是很吃惊,忽地坐起身来,张雪云吓了一跳,却听马原彪道:这怎可能?点苍三 杰是你师伯?他三人加在一起怕也不是你对手,怎么会是你师伯?马原彪觉得有伤 处有些疼痛,忙又躺回床上。张雪云道:我讲的是实情。马原彪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道:以你的武功怕是较点苍派那三位老剑客中的“快剑无双”施天昊施老剑客也不 遑多让。怎可能是点苍三杰的师侄?张雪云道:在入得点苍派之前,我曾得拜一位 前辈高人为师,所以武功倒是得自那前辈高人所传。如此说话,却不敢讲出自己师 承妙雪上人,怕又惹来麻烦。 马原彪道:那便是了。却不知是何人伤的张兄弟如此重?若不是武林中武功极 高之人又怎是你敌手?张雪云道:那伤我之人便是点苍掌门人杨伯定。马原彪闻得 此语,忽地,又惊得坐起身来。“哎哟”叫一声痛,又躺了下来。马原彪惊呼道: 你说是谁?是一剑穿心杨老前辈?我的亲娘啊!那杨伯定老前辈曾一人独挑汉阳黑 龙会,黄河边上力拼湘西老怪,若是他要跟谁过不去,那人便死定了。张兄弟,你 逃出性命己是万幸了,平常所谓武林好手能在他手底下走上三招两式都是难得啊。 却不知他为何与你过不去?张雪云遂将妙雪上人力拼四大金刚并传自己武功,点苍 三杰诬蔑自己偷师,杨伯定欲杀害自己之事说了。却没有讲自己的身世,概因自己 身份不宜报露,想暗中追杀原凶,二来心中也不愿说及自己家门大祸之事,图增伤 感。马原彪道:张兄弟得妙雪贼、、、、、、哦不,妙雪上人传授技艺,当真是幸 事。平常武林中一些人物想要得妙雪上人一、两项招式都难得,而今张兄弟却得上 人真传,若张兄弟以后有飞黄腾达之日莫望了提点老哥啊!张雪云道:唉!你我以 后便是兄弟,何必说得这样见外。马原彪又道:杨伯定武功卓绝,恐怕世上也只有 廖廖数人可以与之一争。妙雪上人怕是能胜得了他,武林盟主苦禅大师想必也可以, 但现在妙雪上人一死,苦禅大师也将于十一月七日退位,这盟主之位必是杨伯定的 了。张雪云道:听闻突厥国师胡羊狗乃我师妙雪上人之师弟,武功卓绝,少林派尚 有苦修大师及俗家第一高手刘云,这点苍掌门杨伯定就未必能胜过这几位罢?马原 彪道:张兄弟江湖阅历甚浅。刘云的确曾是少林俗家第一高手,但却在三年前不再 是少林门人,因他与苦修大师闹了别扭,却不知是何事,嘿嘿!我等外人当然不知 了。张雪云想道:怪不得那日与刘大叔相见之时他让我快些避难,自己却不愿见到 少林门人,必是此原因了。却听马原彪又道:胡羊狗虽是汉人,身属密宗,但他乃 突厥国师,不可参与中原武林之盟主大会。其实江湖之大,同是武林一脉,本无门 派限制,吐蕃、西域各派均可参加这盟主大会,但这胡羊狗人极邪恶,偏偏一大把 年纪又爱身着红袍,突厥与我大唐素来不睦,故此,密宗与那胡羊狗便不得来参加 这大会了。“冲天一鹤”刘云武功确是极高,或可与杨伯定一搏,但他脱出少林派, 己身无派别,这盟主之争又需得是身属派别之人方可参加的,刘云若是参加了却是 为哪派所争的?放眼当世,除苦禅外,或只有苦修大师可与之一争盟主之位了,却 不知他两人谁强谁弱? 张雪云见马原彪武功虽只属二流高手,但江湖经验极富,推测得细若剖丝,心 中很是佩服。便道:马大哥果然见多识广,小弟佩服万分。马原彪急道:张兄弟切 莫如此说话,哥哥我以后还要靠你提点了,兴许许多时候过去了,你便是武林盟主 了。张雪云笑道:大哥说哪里话?又疑问道:武林名门大派甚多,如辽东长白派, 你们山西五台派,四川青城派,不乏前辈高人,难道便没有人可与这杨伯定争一日 之长短?马原彪微一摇头,道:先讲我山西五台派,我派掌门师父“双钩夺日月” 王天明武功虽高,名声也甚好,但若要胜过杨伯定,嘿,恐怕还差上一筹。青城派 掌门人“摧心裂肺”王胜海左手练毒沙掌功夫,右手练的却是朱沙掌神功,论武功 或可与杨伯定有一搏,但其人却亦正亦邪,难当大任。辽东长白派“长白鹰”林松 涛林掌门人以长白刀法、掌法难逢对手,号称打遍辽东无敌手,恩,或许他可与杨 伯定一争盟主之位也说不定,但怕是也只有三成胜算。张雪云心道:杨伯定虽要杀 害自己,但也只是出于误会,若有机会说明也许会冰释前嫌也说不定。 想到杨伯定,不自禁又想到杨玉燕,不知燕妹现在可好?她对我如此恩情,我 当尽报大恩,便是送掉性命也在所不惜。却听马原彪又道:山东蓬莱派也算是个有 头有脸的门派了,可却没什么能人,量也没有半分胜算。张雪云却心道:果真蓬莱 派便没有高手吗?怕是马大哥心怀怨恨,故有此一说罢?嘿嘿!马原彪又道:今趟 我去吐蕃藏边之地接一趟镖回山西,却哪想到那蓬莱派的小贼来害命劫镖,他奶奶 的蓬莱袁氏两孙子,当真是气死人了。张雪云道:不知马大哥保的什么镖?要跑这 么远的路程?马原彪放低声音道:张兄弟,哥哥我实不相瞒。我在藏边之地有一群 武林道上的朋友,他们专门在那里干没本钱的买卖,打劫吐蕃富有人家钱财,他们 所劫财物便由我保镖带回中原。那藏边之地非我国境,在那边干这种买卖算不得迫 害自家百姓,也没违了良心。张雪云心想,也是如此,他们在藏边杀的是吐蕃国的 人,劫的是吐蕃国的钱。忽地想起,大难那天,父亲曾对自己说过一些自己不懂的 话,其中便曾提到过有武林人物打劫钱财之事,心道:难道我家灭门之案便与这些 打劫钱财的武林人物有关?忙问道:马大哥,你在那边有没有听到过什么特别的消 息?马原彪道:消息嘛?倒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发生。张雪云急抓住马原彪的手, 道:快讲,是何消息?马大原忙叫痛“哎哟”,张雪云现在内力己不浅,刚才着急 抓住马原彪之手,竟用了真力,抓得马原彪直叫痛,张雪云心下欠然,道:马大哥, 对不起,我一时情急。 马原彪也不当回事,道:这消息便是拉萨知府张建德一家惨遭灭门。张雪云听 了更加着急,忙道:快细细说来。马原彪道:那张知府为人甚是正直,不曾听说有 什么仇家或是对头。我那群朋友因在那地方干了几票“买卖”,被那张知府派人连 夜追捕、、、、、、张雪云听到此处,更是紧张万分,一个字都不肯听漏。“但我 那些朋友个个身怀武功,一般的捕快衙役怎抓得住他们?我那些朋友曾三番几次送 金、银、珠宝给那张知府,但那张建德人极清正,竟不收下,还扬言要将我那些朋 友一一追捕归案。我那些朋友自不会被他捉到,谅他手底下那些饭桶也无此能耐。 但我那些朋友们却念其同是汉人,又为官清正廉洁,比中原许多高官要强得多,虽 是不断派人追捕,却也不忍心伤他性命。大约半年前,却不知得罪了哪路强盗,惨 遭灭门。唉,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位好官。张雪云听罢,思潮起浮,不知该怎样平静 下来。心想,自己父亲为人正派,从不做有违良心之事,母亲也是温柔贤惠 ,却 怎地都死于非命?心中想着,不由得感念亲恩,眼含热泪。马原彪见状,忙道:不 知哥哥什么地方说错了话?惹得张兄弟如此伤悲?张雪云振定心神,道:不是大哥 的错,是小弟一时想那张府一门死得极惨,有些不忍。 马原彪听罢,释然道:唉,张兄弟以后在江湖中行走得多了,便不会再这样了。 两人谈了大半夜,都觉有些倦了,不知不觉都沉沉睡去。第二日,日头己升得老高, 众镖师都己起床,却不见张、马二人。都知这两人不没起床,也不便打扰。张雪云、 马原彪两人因谈得甚晚,故天将正午才醒来,心叫不妥,出得房来见众镖师及趟子 手都己在客栈大堂处等候。见二人起床,忙叫道:公子爷好。总镖头早。众人不知 张雪云姓名,但都知他武功极好,所以都叫他做公子爷。马原彪将众镖师一一介绍 给张雪云,张雪云一一回礼。当下,马原彪一行人及张雪云用过午饭。马原彪也是 伤得不轻,但为人极硬气,竟不当是一回事,行坐如常,浑不在意。张雪云身上之 伤也好了三成,却还是难复旧观。马原彪道:张兄弟,你也无事,便与我们同去山 西五台山如何,一路上我们也互相有个照应。众镖师都叫:张公子一起去罢,你武 功如此高强,我们不再怕有巨盗来犯。“张公子与我等同去罢,我们五台山那里有 的是俊俏的姑娘儿。”引得众人一声大笑。张雪云心想,自己身负重伤,大半还未 痊愈,不如就与马大哥等人同行一路,也顺便见识一番中原各地及山西五台山,还 可以借此养伤,便道:好,马大哥,我与你同去五台山。马原彪大乐,道:好,真 是好极。众镖师也都叫“好”!马原彪命人买了一辆四匹马拉的大马车,自己与张 雪云因身有重伤,乘坐马车,其余众镖师及趟子手或骑马,或代步,压镖向山西进 发。马雪云坐在宽大的马车里,觉得好似坐在一间卧室里一般,很是舒适。由此前 往山西五台山,要经过几个州、府,路程甚是遥远,但张雪云与马原彪及众镖师同 行,心中也很是高兴,丝毫不觉旅途劳顿。 十数日后,张雪云己伤愈如初,马原彪的伤却只好了四成。马原彪笑道:张兄 弟真是深力深厚,伤势好得极快。张雪云道:不敢当,马大哥再静养数日也可痊愈 了。两人正在马车里谈笑间,车外趟子手来报:总镖头,镖队像似走错了路,咱们 走到了青城山附近。马原彪惊道:回山西应路经陕西,我们却误走入四川青城派地 界,却不好办。又对张雪云道:我众人即己来到青城派地界,同是武林一脉,礼应 拜山。张雪云道:此言极是。心想,自己也应多见识、见识武林人物。马原彪、张 雪云下得马车,眼见前方一处青山,山势连绵,难以极目。虽无祁莲山那样势险, 却也有另一番风景。 张雪云、马原彪两人各骑上一匹马,率镖队众人向青城山进发。眼见己到山角 下,忽地,从四周各处涌处十多名道士,原来却是青城派的守门弟子,一名弟子执 步向前,道:列位慢行,前方便是我青城派重地,不知各位有何事嘛?马原彪上前 道:我乃山西五台派大弟子马原彪,出外走镖,路经贵地,与朋友张雪云张少侠特 来拜山。那道士道:哦,原来是“夺魂钩”马师兄,失敬、失敬、我这便上山禀报 师叔他老人家。张雪云奇道:马大哥,为何这道士说禀报师叔,而不去报给掌门人? 马原彪道:青城掌门人“摧心裂肺”王大海四处云游,一年有一半时间是在青城山 上的,其余的都是在四处游散罢。现在他说禀报师叔,定是去报知青城派名宿“一 掌震四方”孙万方去了。这孙万方武功甚是高强,居青城派第二手,在江湖上也算 一号大有来头的人物了。张雪云点头称“是”。过了大约半盏茶时候,只见山下黑 压压的涌下百十号人,领头居中的便是一黑袍道长,长得活似个山羊,双手空空, 其余青城派众道士都手持兵刃,有的是执刀,有的执拐,更有的手执铁棍。张雪云 不知为何如此兴师动众,但见各人所持兵器各不相同,却想得到青城派武功甚是搏 杂。马原彪却“啊”的惊叫一声,原来紧跟在孙万方身后的便是蓬莱派袁氏兄弟。 张雪云也吃了一惊,心知不妙。马原彪呼的叫道:哎哟,那孙万方的亲弟,正是这 袁氏兄弟的师父,蓬莱派掌门人孙万道。袁氏兄弟竟然在此,那孙万方定是率众青 城弟子寻仇来了。青城山众人将张雪云、马原彪及众镖队之人团团围住。孙万方走 上前来,手拈山羊须上前道:你便是马原彪?手指指向马原彪问道,形态极是傲慢。 他身后袁吉、袁英两兄弟道:孙师伯,就是这人了!马原彪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罢, 便道:我便是山西五台派大弟子马原彪。虽是身处险地,却仍不惧怕,张雪云心中 佩服他胆气。孙万方道:是你叫人暗中偷袭伤了我两位徒侄的嘛?马原彪道:没有! 袁氏兄弟却怪叫道:这恶贼强词夺理,分明是他叫人偷中掷石子偷袭我兄弟二人的, 师伯定要为我等做主。马原彪怒道:你这二人要劫镖害命,分明是你们出手在先, 还出手暗算,强词夺理的却是你们。因伤势还未痊愈,大怒之下竟咳了两声,险些 吐出血来。张雪云却在一旁喝道:你这两人贼子,分明是你二人作恶在先,打伤你 们之人便是小爷我。张雪云因不耻这袁氏兄弟为人,所以怒极,竟出口相骂 . 袁氏兄弟听得此言,也是愤恨异常,四双齐瞪张雪云。孙万方却道:哦,你便 是张雪云,怪不得能一出手间便可伤我二位师侄,若不是前日点苍唐师侄特来我青 城山告知,我还不知道妙雪上人竟有徒如此。妙雪上人还好罢?语气虽很是不逊, 心中却对妙雪上人极是惧怕,所以不敢冒然向张雪云出手。马原彪却道:妙雪上人 虽仙去,但他高徒还在,要对付一些胥小也是错错有余了。孙万方听罢,心中大喜 付道:妙雪上人一死,这干人就休想讨得了好去,惧他何来?哼,现在张雪云这小 子己被点苍门人告知各派,己成武林公敌,我若将他生擒或是杀死也是名正言顺。 这马原彪与张雪云在一起,镖银也不是什么正道来的,大可以将他视为妙雪上人一 路,夺此一大笔镖银也是理所应当。想到此处,不由得浮起笑容。孙万方道:小子 甚是狂妄,虚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话之时,双掌己运足毒沙掌掌力,欲要发难。 张雪云见他双掌己成紫色,掌边隐隐冒出一层紫气,心知这老道顷刻之间便要发难, 自己也默运大手印掌力与双手,随时迎敌。马原彪如何瞧不出其中细微之处,但终 究江湖经验老道,说道:“一掌震四方”孙万方孙师叔名动四方,该不会要为难与 我等小辈罢?孙万方暗骂一声“狡猾”,道:我本不想为难你等,但那张雪云仍妙 雪贼人之徒,现在更是武林公敌,你与他在一起,两人便都不是好路数,你也是名 门大派之弟子,我可以不为难你,但这车镖银与这姓张的却要留下来。 张雪云想道:这孙万方真是小人行径,刚才还称我师为妙雪上人,咱马大哥说 我师己去,便改口称为妙雪贼人。哼!马原彪喝道:亏你也算一派尊长,还不是为 了我这车镖银?张雪云张兄弟虽是妙雪上人之徒,但侠义心肠,比你这名门大派的 老匹夫强得多了。盛怒之下,也顾不得尊敬孙万方这武林前辈。孙万方名气不小, 平日里一干小辈对他无不言听计从,哪里受人如此怒骂?喝道:好!很好!现在你 也走不了啦,你与这张雪云小贼一路,也莫怪我对不起五台派王天明王师兄了。张 雪云却忍心不住道:孙师叔,我与马大哥并无瓜戈,伤你那两个师侄的人也是我, 你放他走,我一人留下便是了。孙万方骂道:呸,你这小贼偷师学艺,谁是你师叔? 张雪云实不耻他为人,虽叫得一声“师叔”也是敬其为武林成名人物,给足了他面 子,谁料这人如此小人,竟喝骂自己,当即气得脸通红。 马原彪却道:哼,与你这老匹夫多说无益,今儿个姓马的便与张兄弟同进共退, 战死罢了。却不似一些人妄称名门大派名宿,当真不要脸之极。张雪云道:姓孙的、、、、、、 因气他小人行径,再也不称孙万方为师叔。“小爷今日便战死在这里也罢,但你青 城派却以众敌寡,传出去不怕江湖人物笑话嘛?”孙万方一想,也是,自己终究是 成名人物,若给人留下口舌却不好。便道:我一人便拿下你,众弟子退开!青城众 弟子及袁氏两兄弟各退后,场中只剩众镖师、趟子手及张雪云、马原彪两人。马原 彪道:我们也不是小人,众位退后。众镖师及趟子手也纷纷拉了镖车退后半丈开外。 张雪云向马原彪道:马大哥,你伤势未愈,莫要让我对敌之时分心。张雪云如此说 话是经过细心思虑的:若是说马原彪伤重,让他退出场外,马原彪仍义气汉子,自 不肯留下张雪云一人与孙万方相斗。但张雪云说莫让自己分心,马原彪便不会再留 下,徒曾张雪云负担。果然,马原彪向张雪云道:兄弟,多加小心。再不打话,退 出半丈开外,与众镖师站在一起。 此时,张雪云与孙万方都早己双掌绪完功力。张雪云道:姓孙的,你我二人对 阵,若是我输了小命一条,马大哥众人也一定敌你不过,镖银你也是夺定了。但若 是姓孙的你有个散失,让我赢了便怎地?孙万方极是自负,心道张雪云虽师承妙雪 上人,但毕竟年轻学浅,自己岂会有不胜之理?便道:若是你胜了我,你们一干众 人走了便是,我不为难与你。张雪云道:孙万方是武林前辈,这话可是出自他口, 众位听清了嘛?张雪云这样讲是要将孙万方钉死,免得到时懒帐。马原彪与众镖师 齐声叫“听见了”!马原彪见识过张雪云武功,心知张雪云确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但也知孙万方乃武林成名高手,张雪云武功虽高,却也不知能否胜得过孙万方,手 心着实握了一把汗。孙万方心道:凭你这“小贼”也会胜过我?便道:小贼莫空手 与我过招,我让你出兵器,我以双手罢了。张雪云心知,与这位青城派高手过招, 自己若空手施为实是胜算不大。听得这孙万方如此托大,不由得心下稍安,“漱” 地将腰中灭林软剑擎在手中,阳光照射之下,剑光四散,众人都知是一把宝剑,不 由得传出惊呼之声。孙万方趁张雪云剑法起手式还没摆出,“忽”地一声,己出掌 攻向张雪云前胸。马原彪在旁喝道:哼!好不要脸!众镖师也是喝骂有声,都不耻 孙万方小人行径。 袁氏兄弟却在一旁喝彩道:孙师叔攻得好!“小贼快认输吧!”张雪云招演灭 林剑法之“灭林在即”,竟不自守,完全是一派抢攻架式,孙万方却不敢再攻向张 雪云,忙回招闪躲来势。心道:这小子似是拼了性命一般。其实,张雪云料定孙万 方不敢以命相搏,所以以攻招力挽下风。若是孙万方真的拼了命抢攻,却也可以招 出“剑挡金刚”尽挡攻来之招。张雪云曾大败与杨伯定剑下,杨伯定仍剑法大家, 与之过招后,张雪云武功、剑法都大胜以前。此时,无论攻招或是守势都大异往常, 进境不小。马原彪见孙万方掌势毒辣,初时甚为张雪云担心。但数招一过,见张雪 云剑法极精,虽看不出是哪一派剑法,但心知定是妙雪上人所传了,心下稍安。 但见场中张雪云、孙万方二人剑影纷飞、掌风阵阵。数眼间己过三十招,竟战 了个旗鼓相当。场外袁氏两兄弟吃惊不小:那日这小贼偷袭我兄弟二人,只道他是 躲在暗中出招才得手,没想到武功竟如此之高,那时他若再追赶我二人必性命不保。 却没有料到那日张雪云重伤在身,哪里能追赶他二人。孙万方毒沙掌功力极是了得, 掌中紫气四散开来,饶是张雪云内力不浅也不觉稍有压力。场外青城众弟子及众镖 师、马原彪等人却被掌中所散出毒气迫得头昏止眩,气血翻涌,不由得不住后退。 “一掌震四方”孙万方却心下吃惊不小:平日里同一般武林高手过招,只需以掌气 相迫对手便万难敌当,而今与这张雪云小贼战了数十回合却仍是平手之局,若传出 去叫我以后如何见人?心下想到此处,更加运足十成十的功力,再不敢有半分托大。 张雪云顿感压力大增,也强运内力抵抗,掌中灭林宝剑使得风雨不透,丝毫不敢马 虎。 其实,两人相斗,孙万方胜在掌力沉厚,经验丰富,张雪云却年少气盛,剑法 精妙。若是妙雪上人使这套剑来敌孙万方,怕是不出二十招便可轻取他项上人头, 可张雪云却功力较妙雪上人逊得太多,剑法虽熟练,却经验甚浅,与妙雪上人相差 何止十倍?虽是如此,数十招一过,张雪云仍可与孙万方打成平手。 但张雪云终究年少,经验不足,再战二十招,张雪云见仍不能胜孙万方,不免 有些心浮气臊,孙万方见状心道:小子还欠些火候。以青城三绝招之一的“龙蛇混 杂”双手交错击往张雪云丹田大穴。张雪云眼见对方突发绝招,好似数十只手掌攻 向自己,心中一寒,忙挺剑急挡攻来之掌。只听“丝”的一响,张雪云却没有架到 来掌,腰部身角却被孙万方以掌缘扫中,虽未受伤,衣角处也一片灰色,心中暗惊 :只被掌缘扫中衣衫便己变色,若是被扫中身体哪还得了?却不知孙万方吃惊不在 张雪云之下:我以毕生三绝招之一全力一击,竟只扫中他衣角,却伤他不得,这小 子当真“道行”不浅。众青城道士及袁氏两兄弟却齐声叫“好”。孙万方一招得手, 占得上风,更是后招连绵不断,张雪云登时大落下风,守多攻少。马原彪手头扣了 一枚小镖,心道:眼见张兄弟便要落败,这孙老匹夫若要狠下杀手我须给他好看。 只待张雪云若要受伤,便出镖相救。一旁众镖师、趟子手也都惊呼,只道张雪云必 败无疑。场中张雪云却急中生智,忽地想道:妙雪师父三大绝艺密宗大手印功、灭 林剑法、鬼影迷踪步法,今儿个我怎地只知使用灭林剑法?真是该死。急忙稳住心 神,右手挺剑仅取守势,内力却贯于左掌之上,脚下展开鬼影迷踪步法。孙万方本 是占尽上风,忽觉眼前人影纷飞,竟不知自己该掌出何处?张雪云力挽败局,剑光 更盛,孙万方老羞成恼,不怕自身受伤,拼得两败俱伤也要一掌拍中张雪云,但张 雪云施展出奇妙步法,孙万方却哪里拍得中? 孙万方又连攻三十掌,掌掌抢攻,张雪云与他连过三十招,虽是自己没受伤, 却也没伤着孙万方。两人己大战近百回合,当此时,孙万方却处于下风,连连遇险, 越打越是心寒,张雪云却大占上风,剑芒四射,剑风急劲。战到分际,张雪云喝道 :老儿中招!“扑”地一掌,正正孙万方肩头。张雪云虽只将大手印掌功练到第四 成,但这掌功何等深奥,孙万方右肩中掌,半边身子再也施展不开。“突”地吐了 一大口鲜血,跌倒在地,再也无力起身。眼中充满恐怕与惊讶,没料到张雪云竟武 功高强至此地步!马原彪与从镖师、趟子手齐声叫“好”,一拥而向张雪云。青城 派众道士与袁氏兄弟急忙上前扶起孙万方,也都是吃惊不小,万万没想到青城名宿 竟派在一个其名不著的“小贼”手下。张雪云与孙万方战了近百回合,满头大汗, 一时竟恢复不过来。马原彪指向孙万方道:哼!老匹夫可认栽了?动手前你可当着 众人面讲过若是自己输了便须让我众人全身而去。此时莫在不认帐!孙万方哪里还 能说得出话来?只运力微微点了一点头,便昏了过去。袁氏兄弟及众点苍弟子见张 雪云武功高强如斯,哪里还敢放横?只有眼瞧着张雪云众人全身离去,却不敢追赶! -------- 中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