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紫霞出生的那一年,天降暴雨,一连下了9天,导致山洪暴发。 全村800多人都到大堤坝上去抬土石。其实他们心里明白,除非发生奇迹, 不要说800人,就是8000人也无法和肆虐的洪水抗衡。给堤坝添添土,加几 块石头,只不过是尽人事而已。灾难随时都会发生,人们在绝望的等待着那一刻的 到来。 在村子里的祠堂里,还有50来个人没有去。他们并不是不想去,而实在是去 不了。因为他们要么是70岁以上的长者,要么是7岁以下的孩童,还有几个是怀 孕7个月以上的孕妇。紫霞的母亲就是孕妇中的一个,而且是怀孕时间最久,即将 临盆。 三叔公跪在祖宗的灵位前已经有整整一天了,它不断的叩头,乞求祖宗保佑全 村度过劫难,让大坝上的800多乡亲能够平安归来。正在他108次许愿的时候, 他听到牌位后面传来一声痛苦的被极度压抑的嚎叫,然后是婴儿嘹亮的啼哭声。 奇迹终于发生了。 在以后的几十甚至几百年里,村子里的老人们总会对年轻人描述当时的情景。 “就在紫霞出生的那一刻,阴了一个多月的天空突然开了一个口子,紫色的晚霞照 耀在祠堂的上空,雨停了,风住了,河水像落潮一样降了下去,村子里的人得救了。” 三叔公看到此情此景,先是呆了一阵,然后,突然跪在祖先牌位前边磕头边呼 喊道:“感谢祖宗显灵,降下圣婴,解救了您的子孙后代!” 于是,刚刚出生的紫霞就变成了圣婴;当他会满地跑的时候,又有了圣童的尊 称;当紫霞长到14岁,圣童就变成了圣姑。紫霞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神灵一 样的顶礼膜拜。人们发自内心的崇拜她,爱护她,因为他们相信:是紫霞的诞生赶 跑了洪水。紫霞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说来也怪,紫霞所在的地方本来是个自然灾害频发的地方,经常是旱三年,涝 三年的。自从紫霞来到这个地方之后,居然风调雨顺了起来。冬天不冷,夏天不热, 雨下地刚刚好,没有了虫灾,也没有了瘟疫。于是人们更加坚信,紫霞是天上的仙 女下凡,对她的崇拜到了无以复加地地方。 甚至,连庙里的观音菩萨像也照着紫霞的样子重新塑过。 可是,无论圣婴也好,圣童也好,圣姑也罢 ,紫霞却是一个不快乐的人。 同龄的孩童不敢和她玩耍,因为他们的父母怕自己的孩子冒犯了神圣的紫霞; 长者们见了紫霞更是恭敬得不得了,甚至还对紫霞行跪拜礼。 因此,紫霞没有一个朋友。 紫霞也许真的不需要朋友,她本来就是一个寂寞的人。她经常一个人呆呆地望 着天空,一坐就是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崇敬她的善良的人们一见了她如此样子, 就远远的离开,谁也不敢打搅紫霞。他们认为紫霞是在和天神沟通。 其实,紫霞不是在和天神沟通,她在想问题,想一个自从他出生起就困扰着她 的问题:她总觉得在自己的灵魂深处,有一个隐秘的地方无法打开,里面一定藏着 惊天的秘密。十几年了,她每夜几乎都会从噩梦里惊醒。在梦里,她看见一只长着 红棕色长毛的猴子在对她哈哈大笑,那笑声似乎很恐怖,但也透露出一丝熟悉和亲 切。 这一天,紫霞又一个人坐在山头看着天空发呆。 她在努力想起那只梦里可恶的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总是纠缠我?”紫霞 问苍天,苍天无语。“为什么这只猴子总是在她的梦里出现,他的笑声为什么那样 狰狞恐怖,紫霞为什么觉得那猴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再这样问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紫霞的身后响起:“你这样永远 得不到答案。” 紫霞转过身一看,他看见了一个奇怪的老人:雪白的头发,雪白的眉毛,雪白 的胡子,雪白的衣服,满脸的皱纹像去皮的核桃一样纵横交错,身高不足三尺,手 里拿着一根桃木拐杖。从皱纹上看,老头至少有几百岁了,但是,他的面色红润, 双眼炯炯有神,像一个三岁的孩童一个得了早老症的孩童。 老人注视着紫霞,目光是慈祥的,充满怜悯的。像一个长者在看一个自己深爱 着的受了委屈的女儿一样。“回家去吧,忘掉梦里的一切,那一切已经永远不会属 于你的了。” 紫霞觉得这个老人是那样的慈祥,那样的亲切,甚至比自己的父亲还让她感到 亲切。她可以把一切对这个老人诉说。“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噩梦?梦里的猴 子究竟是谁?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是你的过去。” “过去?什么是过去?” “就是你的前生。” “我的前生?我的前生是什么?和那只猴子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说。”老者满脸痛苦:“那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天界发布了命令, 任何人不能像你透露这个秘密,否则会被打入18层地狱,永远不能超生。” “五百年前!”紫霞一下子无法接受。她想继续追问,但是善良的她不忍心为 难面前这个慈祥的长者。“那你又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 长者道:“我是这里的土地,受了天界蟠桃园大土地神的委托,已经照顾了你 7世了。” 紫霞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被村里的人们当作神灵看待,并不是自己真的有什么 神力,而是面前的长者的功劳。 “五百年前,我也是神仙了?” “对,你是天界的神女,地位比我这个土地崇高的多。” “既然你不能违反天界的规定,向我透露我前生的秘密,那有没有一种办法能 够让我充拾前世的记忆呢?每日在噩梦里惊醒,太痛苦了。我一定要弄明白,这一 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土地思索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你一定要弄明白,那你就去两界山 吧。” 土地举起拐杖,毅然决然的指向了西方的地平线。 16岁,对于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来说应当成年了,紫霞也不例外,即便她是圣 姑。 在紫霞16岁生日那一天,全村的人都来祝贺。自从紫霞出生的第二年起,由 三叔公提议,已经把紫霞的生日定为全村的节日了。 今年尤其隆重,因为过了今年生日,紫霞就长大成人,可以谈婚论嫁了。 然而,正当村民们酒足饭饱,议论着谁家的后生有福气取到圣姑的时候。圣姑 却宣布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决定:圣姑要离开这里,甚至离开大唐的国土, 到楼兰的两界山去!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