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行山。 和尚看着压在巨石下的孙悟空,心中充满了失望和疑惑。 这就是传说中大闹天宫的美猴王吗?这就是那个连玉皇大帝也惧怕的齐天大圣 吗?这就是观音菩萨说的那个能够保护本法师到西天取经的大弟子吗? 有没有搞错! 他看上去与其说是一个恐怖的妖魔,不如说是一摊屎。 不,即便是一摊屎,也比面前的这只猴子干净些。 五百年不曾梳理的毛发,五百年不曾情理的粪便…… 天哪,就是一头喜欢大便的最肮脏的猪也会被活活的臭死的。 猴子也在石头下面望着唐僧。 他知道唐僧是谁,也知道他为什么来到这里。 他感叹命运竟然会如此的作弄人――堂堂的齐天大圣,竟然会让这么一个手无 缚鸡之力的光头来解救! 而且,看那个光头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光荣的事情。 真是岂有此理!能够将伟大的猴王从五指山下面解救出来,是每一个渴望一夜 成名者的梦想。 可是,这个光头居然一脸的委屈和失望。 “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也在这下面压五百年!”猴子愤怒了。五百年没有梳理 的毛发一根根倒立了起来。 “这才像样吗。”和尚似乎很乐意看到猴子生气的样子:“你是曾经傲视天界 的恶魔呀,没有一点霸气怎么能行呢。” “死光头,我有没有霸气还轮不到你来评论,别以为你是金禅子转世,就拽得 跟二五八万似的,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我是个出家人,法号三藏,如果你不愿意称呼我为大师或者法师,完全可以 叫我大和尚。虽然我没有头发,但是我并不叫光头。如果你一定要叫我是光头的话, 我也是一个活光头,不是一个死光头。另外,金禅子是谁,你的亲戚吗?听名字, 也像是个出家人。” “我靠,原来是个二百五呀,你要是成了我的师傅,我还有脸在这个世上混吗!” “话不能说的太满,没有我,你将会永远被压在这里。你好好想一想,五百年 了,世界已经大不相同了,你难道不想出来看看吗,你难道还想在这里五百年,或 者是五千年?” “我当然想出来了,但是,如果我是被你救出来的,我就要拜你为师了。你成 了我师傅不要紧,可是你是我的大仇人如来的徒子徒孙辈,你要叫那老儿祖宗的。 那他不是也成了老子的祖宗了?认贼作父的勾当岂是本猴王能够作的出来的。” “你怎么这样倔强呢,难怪如来要把你压在这里。其实我也并不想要你这个肮 脏的妖怪来作我的徒弟,有你跟在旁边,连化缘都会成问题。不如这样吧,你假意 叫我一声师傅,我就去揭了法帖放你出来,然后,我们各奔前程,互不干涉。”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好心,何必非得要我叫你师傅呢?” “因为我曾经答应过观音菩萨,只有你叫了我师傅之后才能放你出来。” “我靠,连你这个光头都懂得什么是遵守诺言,我堂堂的齐天大圣难道会是背 信弃义的小人。你还是省省吧,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真的?” “真的,快滚吧。” 和尚很迷茫,他不明白,叫一声师傅和拥有自由之间到底有什么隔阂。为什么 这个顽固的猴子宁可被压在巨石下面,忍受无休无尽的痛苦,也不肯叫他一声师傅。 “如果你一定要坚持,我给你七天的时间考虑。七天后,如果你仍然不肯叫我 师傅的话,我放弃。” 五行山下。 “真是一只顽固的猴子,脾气像茅坑里的石头- 又臭又硬。我好心好意来解救 他,他不但不领情,反而骂我是死光头。岂有此理,佛祖慈悲,真该让他在五指山 下再压五百年。”和尚愤愤不平,在紫霞面前发火。 紫霞很开心,他乐意见到和尚狼狈的样子:“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坚持一个 人上山,说什么为了报答我们给你红面馒头的恩情,要把他带下山来给我们瞧瞧。 你以为你是谁呀,如来佛祖还是玉皇大帝?好大的法术,现眼了吧!” “有本事你去说服他,你要是能够说服着只猴子,我马上还俗。”和尚很不服 气。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的。你爱不爱还俗关我屁事,稀罕吗。”紫霞站起身来, 向山上走去:“朱贵,你也来。” “不要吧,大姐,我吃过那么多猴子,上去会有危险的。”朱贵很害怕。 “孬种!” 紫霞和朱贵一起上了山,站在猴子的面前。 朱贵见到猴子的肮脏样,立刻呕吐了起来。 紫霞却不然,自从他见到猴子的第一眼开始,就愣住了,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面前的这只猴子,正是她每天夜里梦到的那个样子- 狰狞恐怖,却又十分的熟悉, 似乎已经认识了几百年。紫霞的脑海里如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了无数的镜头,她一下 子记起了所有的前世。那一幕幕的前尘往事,突然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下子涌进 了她的记忆。她记起了成仙之前作为一株水仙花的那一千多年的日日夜夜,成仙后 在天宫里那一百多年寂寞难奈的时光,记起了第二次神魔之战的惨烈,记起了蟠桃 园和蟠桃园里的那只巨大的成精的蟠桃。当然,紫霞更记起了面前这只曾经整的她 死去活来的猴子。这只猴子曾经变作一只巨大的蟠桃,被自己吃下了肚子。在猴子 被绑缚刑场,即将被洙灭元神的时候,自己还从它的身上咬下了一块肉来。当紫霞 一想到自己曾经从这只猴子的身上咬下了一块肉的时候,她的肚子突然感到了一阵 剧痛,似乎有一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从她的的肚子里挣脱出来,飞到猴子的那边。 猴子看到又来了两个人,高兴的大叫了起来:“哇,今天是什么日子,赶集呀? 五指山已经有几百年没有这样热闹了。快过来,我们聊聊天好吗。” “你,果然是你。”紫霞激动得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哦,是你呀,老朋友了,你还是五百年前的样子。”猴子也认出了紫霞: “怎么,天上太寂寞吗,想下来陪陪本猴王吗?可惜,我被封了法术,要不然,你 今天又要有蟠桃吃了,哈哈哈……” 紫霞解开了心中所有的谜团,如释重负。一切的一切,全部是因为这只猴子。 她来过了,见过了,已经没有再在这里留下必要了。“你还是叫大和尚一声师傅把, 只有这样,你才能脱离苦难,重获自由。” “不,我不让他来解救,他是一个无能的光头,要是在五百年前,他连给我提 鞋根的资格都不够。” “是的,你是齐天大圣,你曾经傲视天界,无所不能。但是那只能代表你的过 去,现在的你只是一只可怜的被压在石头下面不能动弹得猴子。唐三藏的确无能, 不够资格作你的师傅,但是,他是如来佛祖指定的唯一能够解救你的人,只有他才 具有揭去山顶法帖的力量。” “不用他来揭什么法帖,这座山根本压不住本猴王。” “你能挣脱吗,如果你能够挣脱的话,五百年前你就挣脱了,为什么你还是被 困在这里。” “因为我在等一个人,只要这个人一到,我就能够拥有以前美猴王的恐怖力量, 挣脱这几块烂石头的压制,易如反掌。” “那个人是谁,他什么时候来。” “她已经来了。” “已经来了,在那里。”紫霞回过头来望着朱贵:“是他么,他只不过是一个 专门吃猴子脑的恶棍而已。” “不是我,我也从来没有吃过猴子脑。”朱贵吓的转身就跑。 “不是她,是你。”猴子哈哈大笑:“你就是我苦苦等了五百年的人,只有你 才能够给我我需要的东西。五百年了,我日日夜夜呼唤你,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我……” “对,就是你,五百年前,我留了一点东西在你的肚子里,现在是你该归还的 时候了。” “什么东西?”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你的肚子里有一块东西似乎不属于你自己的吗?那是百年 前你从我身上咬下来的一块肉。五百年了,我们日日夜夜思念,终于等到今天,可 以团员了。” 紫霞感到一阵恶心,肚子里的那块东西又在蠢蠢欲动,似乎已经到了嗓子眼里。 “你这个恶魔,害了我前世还不够,还要害我的今生!” “那怎么是害你呢?你不知道那块肉的珍贵,他是我的法术的精华,他一直在 保佑你。你好好想想看,你活这么大,曾经生过病吗?没有吧,那是因为有本猴王 的保护。” “怎样才能还给你?”紫霞已经相信自己肚子里的那块东西是面前的猴子的了。 “你怎么拿走的,就怎么归还了。” “你是说……” “对了,来呀,快过来,来咬我一口。” “这……”紫霞很为难。她并不是不愿意去吻一个陌生的异性,而是猴子太脏 了。五百年了,猴子的牙齿只是吃了一些爬虫和野草,没有刷过一次,怎么能吻呢? 猴子也看出了紫霞的顾忌,说:“你闭上眼睛不就得了,就当我是潘安再世, 或者是一只蟠桃。”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