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镜湖楼说书赤霞林劫镖 楔子正午时分,一行五人喘着气分别提着兵器骑马跑在黄土路上。 远远的迎面而来十几骑,后面牵着几匹骡子背满了行李。 五人缓缓慢下来,年轻人问身旁父亲:“要不要绕路?” 老人面色深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家小心点,咱们过去。” 五人暗自戒备继续赶路。 “敢问五位,来时看见镇武镖局的镖车没?”一行人领头的矮黑胖子问道。 “没有,怎么着,是各位的朋友?” “俺们是要劫镖来着。” “小哥真会玩笑。”老人面不改色,带人飞驰而过。 看着五人远去身影后的尘土,旁边有两撇小黑胡须的汉子问:“就是他们,老 头就是总镖头刘云山,大哥,怎么不下手。” “你没见衣服有血迹他们都挂彩了,镖车也不见,已经有人先动了手,不知道 东西还在不在。前面是金沙帮的地盘,我们先咬住它,看看再说。” “还是大哥英明。” “少来这套,你奶奶的不是早就这样想吗?”矮黑胖子沉着脸笑骂道。 小黑胡也嘿嘿一笑。 第一回 镜湖楼说书 赤霞林劫镖 济南城街上人流络绎不绝,一些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或站或蹲,行人在他们面 前过的时候有的还给他们扔点小钱。城中的大明湖历来是文人雅士的集会地,旁边 的酒楼茶馆生意极好,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应有尽有。 “镜湖楼”茶馆的大堂上坐满茶客,大堂东面的台子上正在表演山东快板,老 茶客们是百听不厌。 “叮咯哩当,叮咯哩当,叮咯哩叮咯哩当”一阵急促的快板后长袍说书人开口 道:“闲言碎语莫要讲,单表那好汉武二郎,话说这一天,武二郎来到景阳冈,只 见山坡下一家酒店,酒旗随风飘摆,上写五个大字‘三碗不过冈’,武二郎看不明 白,竟直走进店门,只见店里冷冷清清,没一个人,武松大喝一声‘店家’,顿时 四壁回音,房顶扑嗉嗉的掉下尘土。店小二忙从里屋出来,边走边说:”客官,来 了,来了,您轻点声,别把我这小店屋顶给镇下来了。‘那武松开口问道:“小二, 你们这三碗不过冈是什么意思啊?’小二说道:”这是说俺们店的酒劲大,但凡客 人喝了三碗就醉了,过不得前面的景阳冈。‘那武松道:“好,今天俺就喝喝你这 三碗不过冈,小二,倒三碗来。’小二连忙从柜台筛来三碗酒,武松一气喝下不禁 连声称赞:”好酒,好酒。再来三碗。‘… “嘿,青哥儿,怎么没去读书,今天逃学了?!我可要告诉你爹去。” 那青哥儿趴在桌上听书正入神,忽然听人叫,抬头看看来人说道:“是许四叔 啊。我们先生老家发了大水,家里亲戚来找他,先生放了我们一天学。” 许四是青哥儿邻居,平时就喜欢逗这小家伙,这次见他一个人在这听书,就一 半玩笑的说他:“是啊,河阳县就淹死了上百号人,现在济南街上也进了不少逃难 的,青哥儿,你可小心些,不要被哪个缺德短命饿昏了头的把你给拐了,你爹还指 望你传宗接代呢。” 青哥儿才十来岁,正是那胆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根本不在意许四这话: “是啊,许四叔,您也小心些,别在街上被谁给把兜给掏了。别说话,吵着大伙听 书呢!” 许四说一声:“嘿,这小哥儿怎么说话来着。”却不和他真计较,说完就找个 地方坐下来,伙计忙提着壶,上碗沏了茶,放下一碟点心,许四从兜里掏给小二两 文钱,伙计道声“慢用”就提壶下去了。 这《武松传》也听了不知多少回了,青哥儿被许四一搅和,没了听书的兴致, 就抬眼扭脖子四处看,忽然听见隐隐的琴弦声,和着说书人说话快板的节奏,或快 或慢,时轻时重“丁冬,丁冬”的响,顿时象找到好玩的东西般兴奋起来,寻着声 起身上了二楼,琴弦声自“孝”字号房间传来,青哥儿轻轻过去,只听里面两人说 话。 “先生,您这琴弹的可有点意思,和别人可不大一样。” “刚买的,试试音,这琴制的不错,桐木的材料,琴弦韧密,徽越合度,这济 南城真有能人啊。” “这琴,小的可不懂,您慢用,要什么尽管叫。” 说到这,一伙计一撩门帘,手拿托盘走了出来,也没理青哥儿竟直下了楼,里 面那先生依旧随着山东快板敲着琴弦。 “那武松酒足饭饱,提起包袱,操起哨棒,就往外走,小二从后面赶上拉住武 二郎说道:”客官,您可走不得,‘武松道:“我少给你饭钱了?’小二道:”不 少。‘武松道:“那你怎么不让俺走?’小二道:”客官有所不知,近来这景阳冈 出了一只猛虎,官府已出了告示,来往客人,只可在正午时分结伴过冈。‘那武松 道:“这景阳岗冈俺来来回回走了不知多少趟了,也没听说什么猛虎,莫非你见俺 身上有银子,想再赚些去。’那小二也急了,道:”客官,俺是好意,怎么就成了 贪图你的银子,现今确实有猛虎出没。‘武二郎心中想到:“这定是店家想留住客 人的诡计,俺偏不上他的当。’ 茶馆门外街道上车水马龙,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带着两跟班,左手托 着两个铁胆大大咧咧跨进店门, 走到柜台前问道:“掌柜的,见到这两天有压镖 的来过么?” 掌柜忙道:“好象前两天河南的威扬镖局打这走过。” “再没别人了?” “没了。我记得真真的。” “要看见了赶快到俺们堂口上告诉一声。” 说着,大汉溜着小步在大堂转了一圈,又上二楼,撩起帘子在每间房看了一下, 在青哥儿身边过的时候还踹了一脚,骂了声:小兔崽子别挡道。然后带着人出了门。 这镜湖楼二楼是供客人包间用,或大或小,都面湖开窗,文人在这发骚感慨, 妇人在此赏湖怨春。房间以字为记,分别是“仁德忠义慈孝祥和廉礼敬恕”。 “祥”字间里,镇武镖局的五人都在,总镖头刘云山,儿子刘孝纯,镖师王富 海,齐雄,闻建,都扮作商人、书生、随从模样,彪形大汉托着铁胆撩起门帘看了 一眼就过去了。 众人心中怀疑,等到大汉出了门,镖师王富海忙到柜台和掌柜的套近乎打听情 况,好一会,回来向大家说:来人是金沙帮火龙堂的杜五, 打听近来有没有镖局 的人经过。 众人听后沉默不语,一时都拿不出妥帖的主意,此时那外面的说书人还在说的 热闹:“……武松一惊,从大青石上腾的翻身下来,哨棒已经抄在手里,只见眼前 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武二郎只觉一阵冷汗湿透脊背…… “咱们马上走人,让他们找,妈的。”闻建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唉,”老镖头叹口气,说道:“咱们已经被盯上了,看来有好几拨人看中了 咱们这批货,这次要到北京城难了,虽说他们不敢在济南城动手,可要等都跑到城 里来,咱们也难应付这许多人,……无论如何,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众人商量好离开的时间又猜测了可能遇见的种种情况及应对办法,都无心久留, 唤来伙计结帐,王富海撩起门帘,刘云山迈着方步出来,三人跟随其后,五人缓步 从容而出。 大堂上,长袍说书人依然精神抖擞,口若悬河,手中铁板摇的“咯当”作响。 傍晚时分,五人在客店结帐出来,出西门飞驰而去,不走北门是担心有人拦截。 五人迎着西下橙红的太阳打马扬缏一口气跑出五里地才放缓脚步。在此处官道路旁 有一片树林,叫做“赤霞林”,在济南城墙上看这里,可见满林红花相映晚霞,因 此而得名。五人行至这里,林中“嗖”的跳出一人,老镖头暗叹一声忙勒住缰绳, 来人跳到道路正中,将手中五股托天叉往地上一拄,叉腰道:“刘老镖头怎么才来, 俺们在此已等侯多时了。” 刘云山催马向前,拱手道:“不知道英雄是哪位,有何见教?” “镖头也不需要问这许多,只要将身上的东西交给俺就可继续赶路,俺也不为 难各位。” “要拿东西可以,只要你有这本事。”刘孝纯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催马提 单刀就要冲过去撕杀。 刘云山一把拦住低声说:“沉住气”,然后向来人问道:“如若咱们不给呢?” “少镖头不是要见见在下的本事吗?那好哇!”来人也不等回话,往后一退, 单手脱去上衣丢在路旁,露出黝黑发亮的皮肤,鼓一鼓肌肉,说一声:“看好了!” 踢了踢腿将托天叉在手中晃一晃往上一扔,然后肩磕肘碰臂弹,只见一根叉在他身 上上下飞舞,前后盘旋,那人就在大路中间耍开了这五股叉。 五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好一会,刘云山向后叫了一声“富海”,王富海忙 催马过来,刘云山向他说道:“给这小兄弟一文钱,瞧人家耍的够辛苦的!” 这王富海笑应了一声,一枚铜钱翻着个儿上了半空,然后掉头“扑”的落在地 上。 “兄弟,这么点钱够了吗?要不要再给点。”刘孝纯也不禁笑道。 刘孝纯话音未落“嗖嗖嗖”林中飞出几十只雁尾雕翎箭,五人一个手足无措, 要拨打却已来不及,坐骑都身中数箭,五匹马齐声嘶叫,四匹翻倒在地,齐雄的坐 骑“嗖”的往前窜,越过“五股叉”就要发狂奔跑,此时林中奔出一身形巨大的蒙 脸大汉,惊马正好赶到,大汉右手一挥,大铁锤正中马头,齐雄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接着林中又涌出二十来人,都黑布蒙面,就地摁住齐雄绑了双手。 路中间那人提着五股叉跑到领头的红袍人面前道:“镖头看得起,赏了俺一文 钱” “是么?只怕你这点道行镖头看不上眼。”红袍人向他说完又斜眼对着刘云山 说道:“刘镖头以为还能保着镖就此过去么?” “众位在金沙帮的地头劫镖,可曾知会过帮主?”镖头说道。 “打发了你就去。”红袍人手一挥道:“上。” 众人提着兵刃一齐拥上,刘云山四人从倒地的马背上抽出兵器,聚在一起守住 四方,奋力挡住。 就在这四人渐渐抵挡不住的时候,从济南城方向急速奔来一青衣人冲入人群, 两手齐动或拳或指,瞬时四五个蒙面人倒地,四人只觉压力一轻顿时精神一振。 红袍人叫过那铁锤大汉,向青衣人方向一扬头,大汉大踏步迎过去,围攻四人 的人群赶忙闪开退了回来。 大汉走到青衣人面前右臂挥锤兜头便砸,青衣人一闪身躲过,左手握拳已击中 了大汉左胸,只觉其硬如铁,大汉挺胸捱住,呵呵一笑,又是一拳击中右胸,大汉 又是一挺胸硬捱,青衣人顿时明白:大汉练的是十三太保横练功夫,此类功夫练的 好可刀枪不入。想到这青衣人却并不停手,改拳为指,身形晃动,已在大汉头部、 身前、身后点了十几处穴位,大汉皱皱眉挺着身板一一捱过。青衣人身形又是一晃 抓住大汉持锤的右手,一个背摔,将大汉连人带锤甩出。大汉摔倒在地,右手握锤 却不放手,脚一蹬想要站起身,青衣人过去一脚踢在大汉左掖窝里,大汉大叫一声 卷曲起身体那十三太保横练的气门被破了。 “好功夫,敢情是江湖人称‘玉拂手’的徐放,果然是名不虚传。”红袍人这 时已认出来人。 “身为堂主,烈火星君怎么也干起这劫镖的勾当。”那徐放冷冷道。 “徐兄真是明眼人,”红袍人摘去面罩露出焦黄卷曲的胡须,正是那金沙帮火 龙堂堂主,接着向林中一挥手道:“都出来吧。” 林中又涌出十来人张弓搭箭对向五人,随后的是两人押着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 文士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这小孩正是青哥儿,他一直跟着这弹琴的先生转到此处, 那先生也不理他,也不赶他,结果两人都在此被抓。 “徐兄怎么要出头保这批镖么?”烈火星君问道。 “这本来便是我托的镖。”徐放道。 “‘玉拂手’还要托人压镖?!呵呵呵呵……”烈火星君一阵冷笑,走到徐放 近前说声:“动手吧!”话音未落,左掌已拍到面前,徐放也拳脚相迎。这两人一 个使的是红砂掌,一个使的是形意拳,一个刚劲,一个灵动,拳来掌往对了百十来 招没分胜负。 火龙堂众人后面,那弹琴的先生面色淡然,站了一会就在路旁的青石上坐下了, 摘下背上的包袱打开,取出琴放在面前,看看激斗的二人,指头拨了拨就开始轻弹 起来。众人都去看两人相斗也没注意。 琴音一响,青哥儿就凑过来坐在先生身旁。一阵前奏过后,青哥儿似乎进到一 个树林,只见一只红色的火凤凰在空中飞舞,一根绿色的飘带随其或前或后的上下 飘动……听着听着,猛一抬头见到红袍青衣二人在大道上来来往往时聚时散,心中 顿时明白,不禁微微一笑。忽然听到琴中响起“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 咚”的节奏,青哥儿心道:这是什么东西,反复听了几遍,觉得好象是狼的脚步声, 看看这些人,心道:谁是这只狼呢?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踢声,一个矮胖子两手拎 着短柄狼牙棒,带着十几个人骑着快马向这边奔驰而来,心中不禁一乐就是这只狼 了。 那矮胖子带人冲进人群舞动两柄狼牙棒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见人就砸,后面 的随从挥动斩马刀一阵乱砍,一行人从火龙堂这头一直杀过镇武镖局那一头,这才 拨转马头。 那烈火星君正与徐放斗的难解难分,被这一群人冲开心中恼怒异常。白光一闪, 一柄斩马刀当头砍到,烈火星君看也不看,过去一伸手抓住那人胸口下的衣服,硬 把那人拉下马掼倒在地,那人顿时昏厥过去。 矮胖子回转马头,见自己的人倒在一个红袍人身旁,知道这人厉害,两腿一夹, 催马向前,舞动狼牙棒向烈火星君头顶砸到,烈火星君一见这一棒气势凶凶,不赶 硬接,侧身闪过,一个纵身向矮胖子后背飞脚踢去,矮胖子回身一棒,烈火星君忙 空中变招,矮胖子马往前奔,烈火星君这才双脚落地。 烈火星君心道:还有个徐放在旁边,不能与此人纠缠太久。 矮胖子拨转马头再次催马过来,忽见眼前几团红光,忙用棒一挡,那狼牙棒 “呼”的烧起来,一团红光正中马颈,那马一声嘶叫人立起来,矮胖子已飞身下了 坐骑,那马颈上带火狂奔数步栽倒在地。矮胖子挥动带火的狼牙棒正要向烈火星君 扑来,又是五团红光射到,矮胖子舞动狼牙棒一一挡住,狼牙棒上火势更盛。矮胖 子抬腿要冲过来忽觉头重脚轻,手脚酸软,烈火星君双掌已拍至胸口,矮胖子已避 无可避,只好运气于胸硬挨一掌,众人只见烈火星君双掌拍到矮胖子的胸口,矮胖 子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人向后仰翻倒在地。那红光正是烈火星君的独门暗器“火毒”。 烈火星君过去,袖子一掸灭了狼牙棒上的火,抓起矮胖子向后一扔,火龙堂众 人过去将他绑了,那矮胖子身子不能动,口中却不服输,向手下大叫:“奶奶的还 不与这些王八蛋拼了,在那看老子的笑话么。”他手下却已听出大哥似乎中气不足, 都不敢向前来。 烈火星君向徐放看去,心里奇怪怎么他不与矮胖子一起过来相斗。徐放似若有 所思,也不理会他,忽然向火龙堂众人身后那弹琴的先生说道:“请问先生尊姓大 名?” 这个时候,夕阳已下,夜幕已临。 那先生停下所弹的曲子,向徐放道:“鄙人姓名不足一提,喜好弹琴,先生见 问,莫非也是知音?我为先生奏一曲如何?” 徐放脸色阴晴不定,说道:“好啊!”这时烈火星君也发觉那弹琴的先生有些 不对。 火龙堂众人闪开身形,露出后面的弹琴人。 琴音渐起,哀凉婉转,如泣如诉,后又转而平缓缠绵不绝,好一会,忽琴音大 作,如黄河决堤奔腾而出。徐放顿时脸色赤红,又转而青色,全身颤抖,跌坐地上。 那先生停下曲子,向烈火星君道:“徐先生因当初带艺投师,所练内功不纯, 因而我可以琴音引导,使其内息错乱。不知星君可愿听我一曲。” 烈火星君惊惧不已,强自镇静道:“请赐教。” 琴音响起,如春风拂面,疏缓自然,众人似觉老树也在发出新芽,烈火星君觉 得内息蠢蠢欲动,忙意守丹田,内息顿时平服,耳中忽听“咯噔”一下,心口一凉, 接着似乎听见那先生说:“星君内息精纯,但火性宜张扬,怎可坐以待毕。”烈火 星君心道:此时说他何用。 琴声已停,众人呆立当场,都觉此事诡异而不可思意。只见那烈火星君依旧傲 然立在当中,却不知他心脉已断,已然气绝而亡。 那先生大声向众人道:“诸君听我一曲《天煞》。”说着琴音再次响起,声浪 汹汹,如山呼海啸、惊涛拍岸,众人只觉耳旁轰雷震天,胸闷气急;时而烈焰腾腾, 时而阴风惨惨,众人是忽冷忽热,这真是操人性命于指掌之间;接着曲风大变,嘈 杂不以,似乎厉鬼嘶号、山妖尖叫,众人只觉胸中急跳不能自已,血管膨胀欲胀裂 皮肤,眼球外迸欲喷出眼眶…… 青哥儿忽在旁拉一拉那先生衣袖道:“先生,您的曲子是不是错了,怎么不成 音律?” 那先生微微一怔。 早已爬到路旁坐在地上的巨形大汉,已经是头痛欲裂不能自禁,“啊呀”大叫 一声,手中铁锤飞出,越过众人,只听“卡擦”一声琴音忽灭,众人只觉种种异象 呼的消失。天地顿时一静,耳中只听见归巢的鸟儿“扑楞楞”拍打翅膀的声音。 夜幕已沉,深蓝的天空中,半轮圆月在淡青的浮云中时隐时现。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