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师父,你教我旷世奇功! 那毕言、赵武尾随姬云飞朝山庄深处走去。姬云飞脚不点地,飘然而前,撇下 一路檀香,然速度比前次要缓慢得多。毕言一路行来,心中佩服不已,心想象他这 种功力之人,恐怕世上再无第二人,然他还自愧不如其兄,那姬云天的功力之高, 可更难以想象了。自己较之姬云飞已远远不如,较之其兄,则更望尘莫及,此番要 救师妹,实在是难上加难,这不禁使他忧心如焚。 三人一同来到“还愿山庄”后院,此处已近悬崖,只见山壁上有一石洞,眼见 得姬云飞飘然入洞,毕言未曾跟入,被赵武拉住道:“不知这老道又搞什么名堂? 待我先进去探探虚实。” 毕言笑道:“不必了,他若存心要害我俩,其实易于反掌,何必耍什么阴谋诡 计?” 赵武道:“适才他将我俩囚于密室,难道不是耍阴谋诡计?” 毕言道:“他并非奸滑之徒,适才那样,定是另有苦衷。” 毕言慨然而入。刚进洞,只觉洞内光线暗淡,只见远方有一亮点,姬云飞已不 知去向。毕言、赵武两人摸索着朝那亮点前进。越往前走,亮点越大,到接近亮点, 才知这儿是一个天井般大洞,大洞方圆数十余丈,亮光便是天井中的光泽。两人站 在井底向上一望,只见头顶是蔚蓝的天空和青翠的树木。井深约百余丈,井底的四 壁,有一串窑洞,门窗户枢都十分精细别致,只是较为陈旧。这一串儿窑洞,便构 成一座地下庄院。这庄院冬暖夏凉,异常安静,实是修练的极好场所。毕言在心中 暗暗佩服造物主的巧夺天工,也佩服屋主人的精心安排。他暗自琢磨,那姬老前辈 往哪儿去了?我们该从哪座窑洞而入?他悄悄走近一个窑洞,透过窗棂朝里望去, 只见洞内陈设简朴,但很淡雅,尤其当中挂着的一个虎字特别显目。此时屋内无人, 十分清静。他又换了一个窑洞朝里望去,见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头在闭目练功,毕言 心想,不知这是不是那位姬云天?毕言不敢贸然打扰,只得退身,又朝另一窑洞望 去。突然,他闻到一股腐臭之气,就与昨晚首次进那别院时闻到的臭气一模一样。 他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昨晚贸然闯入,打扰了人家的清修,人家这才转移至此。难 怪第二次进去时,已无这种腐臭之气,但不知里面住着何人?他透过窗棂朝里望去, 只见一人躺在床上,他的身边盘腿坐着一人,躺者用一只手抵住坐者背心。毕言是 个武学行家,自然一看便知,这是在运气疗伤。他蓦然想起难道那伤者便是自己掌 伤的姬云彪?其实他想错了,他掌伤的姬云彪被茹航、麦金关在地宫中了,这个是 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姬云豹。当时他死后被游龙三人埋在墓中,其实他并未死,只是 被麦金吸了些血,身子虚弱,又被茹航掐住脖子,一时窒息假死。待他吸得地气, 这才又回复生机,破坟而出,支撑着爬到他大哥处疗伤来了。 毕言见此情景,更不敢贸然打扰,心想那姬云飞前辈上哪儿去了?他为何又与 我们捉起迷藏来了?正当毕言思绪不定,赵武向他作了个手势,示意他冲进去。他 明白赵武心意,倘若趁此时姬云天正在运气疗伤之时冲进去,他们受到惊忧,不死 也得重伤。可是他觉得这样一来胜之不武,二来乘人之危,也于道德情理不合;再 说既是姬云飞前辈引我们来此,自然出于好心,若是以怨报德,岂不禽兽不如?还 是听从姬老前辈安排才是。毕言正在思量,忽然听到娇滴滴一声叫唤:“大师兄! 大师兄快来救我!"毕言闻言一惊,听这声音这不是小师妹是谁?但只听见声音却 不见人影,不知她囚于何处?因为是在井底,回声很大,一时分辨不出那声音来自 何方?毕言急得大声喊道:”师妹!云曦师妹!你在哪儿?“ 云曦回道:“大师兄你往上看,我在你头顶上!” 毕言抬头朝上一望,这才发现在那井壁之上凿有一洞,云曦便囚在那小洞之中。 原来姬云天掳到云曦之后,却又不知那半部《气剑神功功法》藏她身上,百般逼问 云曦,云曦只说不知。对一个小孩子又不便施用酷刑,没办法只得将她暂时囚于密 室,慢慢再想办法。 毕言见云曦小脑袋从洞中伸了出来,心中好不酸楚。毕言朝上喊道:“师妹不 要怕,待为兄来救你!”说着施展游壁功沿壁而上。刚行到洞口,忽觉一股劲风迎 面而来。毕言知道厉害,连忙止步,此时洞口出现一人对他喝道:“赶快下去,免 得受苦!”声音中真气充沛,内功深厚。 毕言心想,自己立足未稳,此时对掌定输无疑,只得一跃跳下,再抬头上望, 只见峭壁上立着一人,灰衣灰帽,其打扮与姬云飞一模一样。但他认出这不是姬云 飞,毕言猜想他一定是“瑶山七怪”中的另一位前辈,便抱拳向上施礼道:“不知 是哪位前辈赐教,在下有礼了!” 壁上之人正是“瑶山七怪”之老四姬云龙,他将云曦掳回之后,便一直看守着 她。姬云龙并不答话,闪身进了山洞。毕言再抬头看时,壁上已无人影。毕言想, 此人轻功不在我下,看来“瑶山七怪”个个都是武功极顶的人物,他只得求道: “前辈,恕在下无礼冒犯。只是云曦乃我师妹,失踪之后,我师父及众师兄弟十分 挂念,请前辈交还于我,以解我师徒之念,在下感恩匪浅。”毕言说了一遍,上面 仍无动静。接着毕言又说一遍,上面还是寂静无声,连云曦的叫唤声也没了。毕言 心内好生焦躁,心想你们岂能这等无礼,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师妹受苦不管,大不了 冲上去拚个你死我活。于是又对上面叫道:“前辈既是如此小觑在下,就恕在下无 礼了!” 毕言不知道上面姬云龙心底极是良善纯朴与耿直,但是他却最听老大的话,老 大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性命都可以不要。自从老大练功遭魔之后,他受命去寻找 刘氏族人,好不容易在桃花源中找到翠婷,却又由于他的耿直善良心肠让翠婷跑了, 《气剑神功功法》的另外半部功法从此失踪。回来后被姬云天着实数落一番,此时 他才自责,过于轻信翠婷谎话,下决心要找到那半部功法。待到得知云曦下落之后, 他才倾全力将云曦掳了回来。姬云天叫他把云曦囚于凌云洞中,叫他日夜看守,只 待“八大金刚”来齐后,再依计行事。今见毕言、赵武来到洞下,要救云曦,他看 到毕言沿壁而上的“游壁功”,心中佩服得很。原来他自认自己轻功天下第一,可 是一个云曦就把他搞得不亦乐乎,今见毕言的轻功,才知天下之大,果然是天外有 天,人上有人,因此对毕言有惺惺相惜之意,这才出来相阻,好意劝他下去。待到 毕言在下面再三恳求,他又觉得毕言所讲情真意切,自己倒是心虚理亏。然而老大 再三嘱咐不可放走云曦,若是让毕言将云曦带走,肯定又要遭兄长责骂。因此心内 十分矛盾,只好装聋作哑,任毕言恳求,只是不应。他并非是有小觑之意,待到毕 言说要强行来救师妹时,心中矛盾更剧。他并不是怕毕言武功高强,他倒是怕交手 中自己误伤毕言,那么于心就更加不安了。他想解释一下,并道出自己苦衷,便将 头伸出洞外,不想这时另有一个声音对毕言说道:“我已践约让你看了一下师妹, 你们可以走了!”姬云龙一看,却是老二姬云飞说话。他见姬云飞对毕言两人作了 个手势,毕言、赵武果真乖乖退出洞去了。 你道毕言、赵武为何乖乖退出洞来,原来姬云飞给他们作了暗示。毕言、赵武 信任姬云飞,于是两人跟着姬云飞退到洞外,此时姬云飞对毕、赵两人道:“如今 要救你师妹,已是十分难了。” 毕言问道:“却是为何?” 姬云飞道:“前日我兄发现那半部功法嵌在云曦胸前,我兄无论如何不会让你 们救走云曦。” 对于那《气剑神功》的半部功法,毕言一无所知,突然听说此事,甚觉茫然, 便问:“什么《气剑神功功法》?怎么会藏在师妹胸前?在下可一无所知,请前辈 指我迷津。” 姬云飞见问,本想将姬、刘两家几代人为争夺那部《气剑神功功法》的缘由说 了出来,然而他的城府比姬云水要深得多,他怎能在外人面前将家丑外扬,故他支 吾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等日后便知。” 毕言心想,姬云飞既不肯说,定有难言苦衷,我也不便强求,象他这种老谋深 算、城府极深之人,即使强求也难如意。于是便道:“道长既不肯明示,能否为我 等指一条路?” 姬云飞道:“要救云曦,天下只有两人能够办到。” 毕言道:“不知是哪位高人?请道长赐教!” 姬云飞长叹一声,言不由衷地说道:“唉!我放了你俩,已是大违兄命,有愧 先祖,若说出这两个人来,那更是罪孽难赎了!” 毕言是个宽怀大度、德性极高之人,见姬云飞有此难处,也不便强人所难,便 道:“道长既有如此难处,那就仍将在下兄弟俩囚禁密室吧!” 姬云飞闻言,心内一惊,他真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奇人,为解他人难处,自愿 就擒,可称得上是位真君子。姬云飞也是德性极高之人,由此他想到自己所为,忽 觉自己十分渺小,他顿时醒悟,便道:“也罢!你们去请南宫博和南宫乙来,能否 救得你师妹,那就看天意了!” 毕言见姬云飞终于道出真情,也深为感动,便道:“若是道长十分为难,不去 也罢!” 姬云飞道:“你若不去,便不是德,而是迂了。” 毕言一听,顿时醒悟,心下对姬云飞更为感激,便对姬云飞深施一礼道:“深 谢道长赐教!”说完,拉着赵武飞奔而去。 毕言听师父说过,四十年前南宫博和南宫乙两人曾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人物, 不过后来退隐江湖,不知去向。一时却上何处去寻?适才毕言、赵武两人听姬云飞 指点迷津,一时高兴便出了洞,待来到洞外,往何处去寻南宫二人?却是煞费思量。 赵武道:“江湖上都说武陵是藏龙卧虎之地,我们何不上武陵城去打听打听? 或许能打听点眉目。” 毕言道:“武陵城乃一大繁华市井,这等高人既是退出江湖,定然隐居在那深 山老林,若是找人打听,我看不如去找一个人更为可靠。” 赵武问道:“找谁?” 毕言道:“找师父!” 赵武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是呀!既然师父知道他俩四十年前显赫江湖, 对于他们的去向总会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再说这么大的事情,也必须要他来主持大 局。” 两人意见相合,于是仍由那条水道出谷,只是进时是顺流而入,出去则是逆水 而行。幸好洞壁上有一些可攀援的石棱,攀着石棱出去,倒抵挡住了那水流冲力。 “还愿山庄”之人大概也都是如此进出,倒不是十分吃力。两人从水中浮上岸来, 找原路仍回桃林镇,来去不过三四日时光,却是历尽艰险,恍如隔世,生死真是仅 隔一线。望着桃林镇上那衰败肃杀情景,两人说不尽的感慨。 来到桃林镇上,两人仍到那老汉店中投宿。那老汉见俩个回来,大吃一惊,初 时还真不相信他们是活着回来。待到他俩说明原委,他方相信,听说他们掌毙了那 喝人血的恶魔,更是兴奋异常,于是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把整个桃林镇都 惊动了。开始还有人不相信,后来一想,近几日的确不见那水怪来镇上骚扰,这才 信以为真。把毕言、赵武视为神人,大肆张罗,倾其所有大摆筵席三天,以示庆贺。 后来毕言、赵武再三申言有要事在身,急于赶路,镇上众人这才放行。众人凑集了 许多银两送作盘缠,毕言坚持谢绝,他说道:“桃林镇百业待兴,这点钱大家留着 重建家园吧!在下四海为家,自有朋友相助,大家不必担心。我们心领众位盛情, 但这银两我俩决不能收!”几经推让,最后桃林镇上的父老只得作罢,放了好几捆 鞭炮相送。毕言、赵武告别桃林,又风尘仆仆上路。 一路上,毕言回味着桃林镇上父老盛情,深感自己无意中做了一件为民除害之 事,竟得到群众如此感恩戴德,如此风光。他想好男儿理当如此,只有立志为民造 福,解救普天下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这才是好汉本色,英雄所为。自此,他的思 想得到一次升华,在此之前,他只是一种狭隘的个人英雄主义,其奋斗目标与一般 江湖侠士没有多大区别,行侠仗义,扶弱锄强,为自己挣得个好名头。从现在起, 他却有了一种为普天下黎民百姓谋解放的思想,过去受郭如海的熏陶影响,虽然也 有救百姓于水火之心,但那思想还十分朦胧,经此一行,他的这种思想才变得更为 明朗,更为坚定。想不到他这一转变,便决定了他日后的归宿和命运,此是后话, 暂且不提。 且说那郭如海自云曦被掳之后,昏厥关圣殿中。他被人救醒后竟又大病一场。 诸位,你道一个小小云曦被掳,为何导致郭如海遭受如此打击?心灵创伤如此沉重? 原来那翠婷临死托孤之时,不但告诉了他气剑神功功法的秘密,而且还告诉他将有 一位救苦救难的大英雄出世,这部功法将属这位大英雄所得。这个消息使他十分震 惊,他深信他无意中撞见翠婷,这是上天安排。因为翠婷所说救苦救难的大英雄问 世,与他终生的追求竟是不谋而合。 郭如海原名郭向天,他改名之后才叫郭如海。他从小就自命不凡,据说他母亲 临盆之时,曾见红光照屋,蛟龙入室,因此人人都说他的福份大,不是帝王降世定 是良将临凡。郭向天成年之后,长得的确不同凡响,只见他天庭饱满,地阔方圆, 身长九尺,肩阔腰粗,有一身好力气,平常五六个人不能近身,只是缺乏名师指点, 武功却是平平,内力更是没有,空有一付好骨骼。但是郭如海从小却心怀远大志向。 他出生于一个小康之家,然而在他出生不久,父母便相继去世,他无兄无弟,孤身 一人,年幼无知,父母留下的小份家产,尽被他人明强暗夺,就连他自己也成了别 人的奴隶。好在他有一付清奇伟岸的骨骼,又有那么一个神奇传说附身,人家对他 忌惮三分,才不敢对他过分欺侮。但就这一点,他已看透了人世间的险恶炎凉,尝 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因此他自小就立志要铲除天下不平,以拯救普天下黎民百姓。 待他成年后,凭着他一身力气,挣脱了主家的羁绊,云游四海,行侠仗义,专爱结 交江湖上的英雄好汉。这些人结交多了,他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一些花脚猫功夫。 虽然招数平平,但配上他的力气,使起来倒有几分威力。后来他杀了几个土豪,除 过两条恶棍,一时间声名鹊起,便渐渐在江湖上小有名气,江湖上便送他一个绰号 “小宋江”。不知怎的,他的传奇身世和为人竟传进了朝庭,引起当今极大震动。 忽一日,他接到南岳祝融峰普法大师的英雄贴,邀他上南岳祝融峰参加英雄大 会。他想届时定是英雄云集,何不去瞧瞧热闹,或许能结识几位英雄。于是他即日 起程,赶赴衡山。 这一日,郭向天来到岳州城郊的城陵矶。城陵矶是洞庭湖出口,洞庭湖的万顷 波涛,全从这儿注入长江。站在城陵矶向西方望去,只见滚滚长江自天际而来,烟 波浩渺,气势磅礴,令人油生一种勃勃雄心。而左面的洞庭湖则碧波万顷,深邃广 远,无边无际,令人心胸豁然开朗。郭向天站在矶头,望着那滚滚长江和万顷波涛, 想起自己空怀一腔壮志却无从实现,禁不住一声长叹:“唉!何时得邃鸿鹄之志!” 忽然,一声叫好声将他惊觉。他掉头一看,却见河岸上不知何时围上了一大堆 人,这堆人中间,有两条汉子在拚死格斗。郭向天生性好武,自然不能放过,也便 挤入人堆观看。 那格斗者原来是两个后生,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肩阔腰圆,两条腿落地 有声,足下泥土应声下陷,两腿似有千斤之力。郭向天结识过无数英雄好汉,却从 未见过有人如此英雄了得。而另一位却大不相同,长得身体文弱,面目清矍。然而 他身手敏捷,招法精奇,招招出奇制胜。倒叫那身材魁梧者有些招架不迭。但那身 材魁梧者凭借他深厚的功力沉着应战,文弱书生倒奈何他不得。两人斗了数十个回 合仍胜败难分,却不知江南的河岸都是河水冲积而成,这种泥土松软易裂。两人斗 了许久时间,加之那魁梧汉子的腿力惊人,久而久之,那泥土便渐渐变软开裂,文 弱书生一个纵跃,朝魁梧汉子的背后纵去,不料落地泥软,一坨泥土带着他的身子 滚到江中去了。显然那书生不会水性,落水之后,一个劲在水中挣扎,眼看就有沉 没危险。幸好地处河湾,水流不急,否则他立即就要被水冲走。 那魁梧汉子见敌手落水,不但不幸灾乐祸,相反大惊失色。苦于他水性不佳, 直急得在岸上捶首顿足,口中大叫:“哪位大爷行行好,救他上来,在下愿追随左 右,终生伺奉!” 郭向天出生水乡,水性极好,更不迟疑,“扑通”一声跳下水去。经过几番周 折,他终于将那被水灌得半死不活的文弱书生救了上来,大家七手八脚帮他吐水吸 气,忙了好大一会,那文弱书生方才醒转过来。这时,那魁梧汉子“扑”地跪倒在 地,要拜谢郭向天相救之恩。郭向天连忙扶起,说道:“壮士请起!‘救人一命, 胜造七级浮屠’,见者都会为之,何必言谢!” 那大汉哪里肯依,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难道你叫我做那自食其 言的小人?从此愿听驱使。” 那身材文弱的汉子刚醒,不明其理,待到了解实情,也“扑”地跪在地上,愿 追随郭向天左右。此情此景,令郭向天十分激动,他说追随左右不敢,倒愿与两位 义结金兰,同生共死。于是三人便在那长江岸边,撮土为香,结拜为兄弟。郭向天 问及两位姓名,原来那魁梧汉子便是“铁腿”毕言,那文弱书生便是“圣书手”江 玉。三人结拜之后,一块来到岳州城内,就在岳阳楼近畔选了一家望湖楼坐下。 酒席言间,郭向天问起两人身世,为何在江岸格斗?几杯酒下肚,“铁腿”毕 言首先道出身世。 原来“铁腿”毕言本是丐帮弟子的后裔,他的曾祖父曾是威震北方的丐帮执法 长老,他父亲也是丐帮中的八袋弟子,可惜英年早逝。父亲死后,母亲不知流落何 方,因此从三岁起,他就成了一个弃儿,跟随帮中弟兄流落北方,饱尝人间疾苦。 然而艰苦生活磨砺了他坚强意志,培养了他挣脱锁链翻身求解放的强烈欲望。毕言 从小就长得骨骼清奇,身材比同龄孩子要高,长到七八岁时,已有十一二岁孩子的 身材。这一日,毕言在街头行乞,在河边见一白发黑须的道长面河而立,凝视河水 出神。毕言见这道长器宇昂昂,白发黑须,满面红光,长得好生怪异,便走过去乞 讨:“道长爷爷,行行好!可怜可怜小叫化吧!”说着一双手伸到道长身旁。 那道长掉头一看,不觉两眼突放光芒,面露惊喜之色,他俯身问毕言道:“你 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毕言回道:“我姓毕名言,今年七岁。” 道长连连点头称好:“好!好!正好!” 道长又问:“你父母在哪儿?请引我一见!” 毕言回道:“我父亲死啦,母亲不知哪里去了,我是个小叫化。” 道长又连连点头道:“好!好!这样更好!你随我来。” 不知毕言是被那种雄浑气质所镇摄,还是一种求乞欲望的驱使,他竟乖乖随他 而去。 两人走出城外,攀上一座高峰,五六十里的路程竟然顷刻便到。毕言只觉脚下 生风,身子轻飘飘象飞一般。两人来到峰顶一座观前停下。毕言不识字,不知这是 什么观,日后他才知道这便是师父清修的“净心观”。两人进得观内,道长问毕言 道:“你怕不怕吃苦?” 毕言道:“我吃苦吃得多了,什么苦都不怕!” 道长点头称好,又问道:“你愿不愿学武?” 学武乃丐帮传统,毕言从小耳濡目染,最敬佩那些武艺高强之人。听到要他学 武,自然满心高兴,便猴到道长身边道:“道长爷爷,我就是要学武,你教我高超 武功好不好?” 道长忽地面孔一顿,将他推开,呵斥道:“你这是练武的样子吗?练武一定要 尊师好学,勤学苦练。你根骨极佳,是块学武良材,只要你遵循师教,自会成为一 代栋梁。” 毕言天资聪颖,连忙跪下磕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弟子一定遵循 师命,刻苦练武!” 道长将他扶起,对他这种悟性十分满意。 自此,毕言便在“净心观”拜道长为师,跟从道长一边学文一边习武。首先, 道长叫他练轻功,要他每日早起,到城里去买豆腐,不买回豆腐便没饭吃。第一日, 毕言半夜起身去城里买豆腐,来回百十里路程,走到天黑才得回来,肚子饿得干瘪 瘪的。第二日只好从傍晚就动身,这样才勉强赶了中饭。道长面露厉色,喝斥道: “照你这般能练得了轻功?不准傍晚出发!” 道长虽面露厉色,但实则内心对他十分满意,觉得这孩子心性很好,竖子可教。 于是教他练习轻功之法,如此毕言的脚程日渐加快,一年之后,他已可日出而出, 在城里买了豆腐正好回来做早饭。其后毕言的轻功如此高超,能游壁上峰,皆是在 高峰上练出来的。 过后,道长又教他“铁腿功”,那山上有数不尽的石头,每日里毕言用腿踢那 石头,由小到大,由轻到重。三年之后,他竟能将千斤巨石一脚踢下山峰。接着道 长又教他练习内功心法及其他诸般武艺,教他“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内外 结合,艰苦修练。待他十八岁时,已长成一条铮铮铁汉,内外功夫都有了相当造诣。 他本想侍奉师尊到天年,不想一个晚上先师竟不辞而别,不知去向。临行时未对他 作任何交待,未留下只字片言。毕言顿感心内空虚,突然想起这些年来只顾练功, 连师父是何门何派、姓甚名谁都未曾问过。不想师父不辞而别,这倒使他又有一种 遭弃的滋味。初时以为师父只是出外云游,一段时间后自会回来。他在山上苦候一 年,一直未见师父回观,这才想起难道师尊已遭不测?他转念一想,象师父这等武 功高超绝顶之人,何人能害他?这样他又苦候两年,这才想起下山寻找师尊,也想 会一会丐帮中的兄弟叔伯。这三年中,他仍不停地苦练武功,各项功夫已臻至善至 美,同时功力大增,此时下山正是时候。于是他拜别道观,一人下山闯入江湖。 下山之后,过去的丐帮兄弟叔伯均皆不见,丐帮中竟无一人相识。后来一打听, 才知这十多年间,中原经过一场大的战乱,人丁剧减。对处于社会最下层的叫化子, 自然伤亡更甚。加之当时为了抵御外侮,丐帮曾有过一次大的南移,故毕言所熟悉 的那些兄弟叔伯不是死了,便是迁了。毕言一边打听师父下落,一边寻找丐帮兄弟 叔伯。如此一路南寻,沿途所见满目疮痍,十室九空,尽是断壁残垣,新坟累累, 饿孚遍野,心中好不惨然。 这一日,毕言来到岳州城内,在那闻名遐尔的岳阳楼游览。他站在那岳阳楼上, 远近山水历历在目,却是“四面湖山收眼底,万家忧乐到心头”,其心绪很不平静。 思想起这一路上所见惊人惨象,回想自己坎坷生平,不禁心潮起伏,思绪万千,真 想把这个不平的世界给翻个个儿。 毕言正自嗟吁间,忽闻身边有人说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狗屁不通!应该是‘先天下之乐而乐,后天下之忧而忧’才对!” 毕言闻言,不由一惊,这“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乃是范仲淹的 千古名句,怎么到了他眼里却是狗屁不通了。看来此人狂得可以!毕言掉头看去, 只见身边站着一人,高挑个儿,身材匀称,儒巾皂服,乃是一介书生。然此人英气 逼人,腰直腿沉,显然是个练武之人。 毕言在山上之时,曾听师父讲解过《岳阳楼记》,对于那“先天下之忧而忧, 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名句感怀颇深,今日里却怎地被人嗤之为狗屁不通!他不由 上前问道:“这位兄台请了!请问这位兄台,适才你说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 下之乐而乐’狗屁不通是何道理?在下愚昧无知,若蒙兄台剖析一番,在下定当受 益匪浅 !”毕言这句话明是求教,实为责难讥讽之意。 那书生自然是熟读诗书的饱学之士,对这点岂有不知,便反唇相讥道:“蠢才 不是骚墨客,何必矫文乱出声!” 毕言见他口出不逊,骂他是蠢才,心中暗自恚怒,便想揪住他论理。但转念一 想,他既来文的,小觑于我,我何不以文相对,回敬他两句。于是便随口念道: “天外有天人上人,蠢才何须乱论评;范翁奇文道真蒂,狂犬吠曰难乱真。” 书生见他口出不俗,心中也有几分吃惊,但听他骂自己是狂犬、蠢才,这口怒 气难消。他接口骂道:“量你一村野匹夫懂得什么?你只会上山砍樵,下水摸虾, 荷锄种地,弯腰作田。这大雅之堂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你不知那虽苦犹乐,虽乐犹 苦的道理,何必在此多言!明日午时,我在城陵矶矶头等你!” 毕言见他叫阵挑战,正合心意,他正想在武功上教训他,以出心中这口恶气, 便道:“在下一定奉陪!” 翌日,毕言如期赴约,这才发生了前面所述的那场恶斗。当时毕言见江玉掉入 水中挣扎,心中万分焦急!心想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并不想取他性命。他若葬身 鱼腹,于心何忍?毕言乃是至仁至义的真君子,自然不会心存芥蒂见死不救,于是 大声呼救,许下重诺。当三人来到那望湖楼上,谈及此事,毕言再次离席拜谢,那 “圣书手”江玉也是至情至性的真君子,听到这段情由,也不觉十分感佩,感到毕 言义薄云天,实非常人可比,连忙离席拜谢毕言。于是三人更觉亲近,心意相通。 那“圣书手”江玉本是富家弟子,自小也胸怀大志,因遭冤案牵连流落江湖。 郭向天见两位胸怀大志,英勇过人,又都是至情至性的真君子,正是自己思贤若渴 难求之人,于是便命酒保重整杯盏,再置佳肴,三人放怀畅饮。酒席言间,谈及天 下大事,三人竟又倾盖如故,肝胆相照,意气相投,俱感心心相印,于是发誓生死 与共,定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来。 毕言听说郭向天是上南岳祝融峰参加英雄大会,心想既是英雄聚会,师父自然 会去赴会,正是寻师的好机会,于是愿和郭向天同行。江玉独闯江湖,并无一定目 的,自然也乐意同往,于是三人结伴而行。 这一日,三人来到潭州地界,在城门外见一醉汉跌跌撞撞而来。他走到郭向天 身边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郭向天怀里,接着“哇”地一声吐出一腔秽物,染得郭 向天一身脏物淋漓,酒气熏天。走在一旁的江玉见状大怒,挥拳欲打。郭向天连忙 拉住道:“他是醉了,你打他何用?”说着,便好心将那醉汉扶住。不想那醉汉反 手一拳朝郭向天脸颊打来,郭向天猝不及防,躲之不迭,一拳揍在腮边,顿时腮帮 肿起,郭向天吐出一颗牙来。 这时毕言也忍捺不住,扳住醉汉肩膀欲打。不想那醉汉身子一滑,竟轻易从毕 言手中溜走。毕言心中奇怪,他不但腿上有千钧之力,这手上的力道也自不弱,他 竟然这么轻易滑掉,看来此人武功不弱。于是便摆开对垒架势要和他过招。那醉汉 却是似醉非醉,似醒非醒,使出一套招数怪异的拳法来。毕言出山不久,对江湖上 各种武术套路见识不多,故不明他使的是一种什么拳法,初时几招,倒弄得他手忙 脚乱,难于应付,以致让醉汉占了几下便宜。 站在一旁的江玉却谙熟江湖上武术路数,在一旁叫道:“兄长小心,他使的是 醉拳,必须以刚克柔,以静制动。” 毕言闻言,依样而行,果然奏效。他不管那醉汉使什么怪招,反正小心应付, 一一反拨,他以那强劲的内力,直拨得那醉汉团团打转,筋疲力尽。一时毕言打得 性起,一脚扫膛腿扫去,直把那醉汉踢去数丈之外。三人同时奔去,扶起醉汉,醉 汉已人事不省。 三人好不懊恼,不想这家伙这么不经打,一脚便把他扫到阎王爷那儿去了。毕 言忙探鼻息,可喜鼻息尚存。 郭向天责道:“你打他两下便是,何必使此杀手,如今可怎么办?” 江玉道:“要将他救醒不难,只怕他的经脉已乱,救醒也是废人。” 其实适才毕言并无心伤他,故只用了三成功力,否则这一铁腿扫去,那醉汉哪 还有性命。毕言见他尚存鼻息,便道:“兄长不必心焦,在下自有办法。”说着, 他将醉汉扶直坐正,以双手抵住他至阳、灵台二穴,然后默念内功心法,将体内的 真气源源不断地输进醉汉体内。不一会,那醉汉渐渐醒转。他睁眼一看,见郭向天、 江玉站在身旁,神情关切,毕言则坐在他身后以内力替他疗伤。他酒全醒了,忽地 跳起来怨道:“你们为何将我救醒?适才我死得好不快活,你们又让我看到这臭世 界,看到你们这些俗物!” 江玉见他口出不逊,便骂道:“你这废物真不知好歹!适才你吐脏物,吐我兄 长一身,我兄长并不怪你,你反打他一拳。如今我们将你救醒,你反骂我们是俗物, 真是儒子不可救矣!” 醉汉睁眼看看郭向天,见他满身秽物,鼻青脸肿,心知是自己失态时所作,心 存几分内疚。可是他对世间任何事物都已失去兴趣,一切事情在他心中都很随便平 常,有即无,无即有,万般道理,诸种事物似乎在他心中都不复存在,所以他对自 己的错误与郭向天的宽怀大度都一笑了之:“哈哈!哈哈!你们都是俗物,只有那 酒仙才是神,哈哈!哈哈!” 他摇摇晃晃欲走,郭向天见状,觉得此人有几分面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心想此人不凡,心中定有重大伤痕,何不邀他一叙?便叫住醉汉道:“好汉留步, 既然我们相见,便是我等缘份,何不留下再喝几盅?” 醉汉听说喝酒,又陡长精神,忙止步道:“你邀我喝酒?好呀!此处洞庭春酒 菜最好,我陪你痛饮一场!” 毕言、江玉心中均有不悦,心想拉这么个废物去喝酒,岂不扫兴!江玉便对郭 向天道:“兄长,他适才大醉一场,又要喝酒,岂不要他命么?” 毕言也道:“他刚受伤,不宜多动,更不宜喝酒。” 醉汉怒道:“你这两个直娘贼小觑于我,我与你们再饮三斤,看我醉与不醉!” 毕言、江玉见他口出不逊,又要动手。郭向天忙止住道:“他乃醉汉,何必与 他一般见识。我邀他喝酒,自有分寸。” 毕言、江玉见兄长执意如此,也就不好坚持,四人一行来到潭州城内。这潭州 乃江南一大名城,历史悠久,物丰人杰,“唯楚是才”,留下了不少文人墨客的真 迹,也出过不少名人才子。一路行来,只见店铺林立,繁华似锦,人来人往,好不 热闹!那洞庭春座落在市井中心,招牌显赫,楼高店大,果然不同一般。 四人进得店来,选一高等雅座坐下。酒保迎上,端菜摆筷,甚是殷切。酒保端 上酒来,郭向天止住道:“有好菜便请上来,这酒便不要了。” 那醉汉怒道:“你适才请我喝酒,为何又不让上酒!” 郭向天端起茶杯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们以茶代酒,岂不更好!” 醉汉见说,无言以对,倒是毕言、江玉暗地里嘀咕:“今天碰上这倒霉鬼,连 酒也喝不上了。” 郭向天接着问道:“好汉,我们好生面熟,不知兄台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那醉汉见问,扑地一声拜倒在地。郭、毕、江三人同时一惊,只听那醉汉言道 :“大哥!你不记得小弟,小弟可早认出你来了。我是茹航!” 郭向天一听醉汉便是茹航,也连忙拜倒,将茹航扶起,两人重新落座。郭向天 问道:“兄弟,你为何破落如此,流落此地?” 茹航一听,喉头梗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茹航是郭向天幼时最要好的朋友。茹航家里很穷,是郭家近邻。郭家殷 富之时,郭向天常常偷偷拿些银两衣食救济茹家,茹家对郭向天十分感激。待到郭 家破败,郭向天沦落为奴,两人再未相见。后来郭向天家乡流行瘟疫,茹航父母染 病双亡,兄弟姐妹只得各自外去逃荒。茹航流落丐帮,受尽凌辱,好不凄楚。后来 他拜在副帮主马文光门下,学了一身武艺,尤其是学了一套醉拳醉剑,练得出神入 化,在江湖上闯出一个名头,人称“醉金刚”茹航。今日初来潭州,在那洞庭春喝 了个半醉,刚出城门,便看见三条大汉匆匆而来。他一眼认出其中一人便是他失落 多年的大哥郭向天。因为郭向天较为年长许多,这些年虽有变化,但基本轮廓未变, 故茹航一眼便能认出。而茹航当时还是个毛孩子,此时却已长成一条大汉,故郭向 天一时认不出来。茹航看郭向天似有发迹,不知他是否仍像原来义气,故此演出前 面一幕,几乎丧了性命。 郭向天听了茹航诉说之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向毕言、江玉介绍,这是他 幼时的结拜兄弟。毕言、江玉口称多有得罪,连忙下拜谢罪。茹航忙道:“使不得! 使不得!适才是小可无礼,你们何罪之有?” 郭向天见大家高兴,便叫酒保上酒,四人放怀痛饮。毕言道:“既然茹兄弟是 大哥幼时的兄弟,自然也是我们兄弟,我们何不义结金兰?” 郭向天、江玉、茹航三人闻言欣然同意,于是三人再行相拜,结为兄弟。拜完 又重整杯盏,放怀痛饮。这一次茹航倒真喝了个酩酊大醉。 当日,四人都喝了个尽兴,郭向天见茹航烂醉如泥,便叫毕言去找间客栈,然 后将茹航扶到客栈中歇了。 次日凌晨起来,漱洗毕,郭向天问茹航欲往何处?茹航翻着白眼道:“我们已 结为兄弟,难道你要赶我不成?” 郭向天当然乐意带他一道前去南岳,于是草草吃过早饭,一行人便向南岳进发。 一路无话。不一日,已抵南岳山麓。只见群山丛中,座落着一座大庙,紫雾缭 绕,气象森严。此时正值中秋,前来烧香还愿的香客络绎不绝,有男有女,有老有 少,尽皆头抹红巾,身背香袋,一路唱着进香歌,神情十分虔敬。更有那烧拜香者, 却是三步一跪,五步一拜,神情更为庄重。一路拜来,不知跪了多少次,拜了多少 回。进得大庙,众香客将带来的檀香点燃,投入香炉,然后见菩萨便顶礼膜拜。只 听得鞭炮声、磬声、木鱼声不绝于耳。香客们千辛万苦行来,到此才算了却心愿。 众香客中还有捐赠香火钱的,有送匾、送锦旗的。只见大庙之中,各种横匾、锦旗 条幅比比皆是,琳琅满目。 郭向天四个进得庙来,一不烧香,二不拜佛,只图看个热闹。待进大雄宝殿, 只见一小和尚慌慌张张从大殿跑了出来,正好与茹航撞个满怀。茹航不由怒火中烧, 抓住他挥拳欲打,嘴里骂道:“你个直娘贼,没长眼睛!” 不想那小和尚象泥鳅一样,一溜便到了郭向天身后,拉着他大呼:“好汉救命!” 郭向天一惊,一般出家人称呼俗家为“施主”,他为何不称“施主”,却喊好 汉?他见小和尚可怜,便拦住茹航道:“算啦!算啦!他并非故意,何必认真?” 茹航见郭向天讲情,便不再追打。那小和尚向郭向天稽首道:“多谢施主相救!” 说完一溜烟跑了。 四人继续观望,走不几步,茹航忽觉这小和尚撞得奇怪,忙向怀中一摸,便喊 不好:“哎呀!这小和尚是贼,他把我的钱包偷了!” 郭向天也觉这小和尚古怪,听茹航一喊,便朝那小和尚追去。可那小和尚早跑 得没了踪影。人海茫茫,上哪儿去找?那茹航气得七窍冒烟,大声骂道:“这直娘 贼!贼秃驴!他吃了豹子胆、老虎心,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抓住他非揍扁不可!” 江玉道:“如此找也白找,俗话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等找他主持便 是。” 郭向天道:“你以为这小和尚是和尚吗?适才他慌急之中叫我好汉不喊施主, 我看他八成不是和尚。为这区区小事去惊动主持,反找没趣。” 江玉等人听郭向天如此一说,也就不再言语。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