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大盗(3) 当我告诉弟兄们那个商人身上没有钱,只有一柄软剑和一颗宝石时,弟兄们的 脸上透出了一点失望,这让我感到这帮家伙的大脑存在严重的缺陷,而后告诉他们 在四个随从身上搜出点银子时,他们的表情与动作明显往兴高采烈方向发展。 单纯的强盗,这帮兄弟出来闯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单纯,真是难得。更难得我 居然还与他们一起出生入死打家劫舍。 我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好人或坏人,但在我眼里,我的兄弟们个个都不邪恶。因 为,我们干了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杀过人。今天我是头一遭杀人。 还记得干第一票的时候,事先说好:干强盗的不杀人还干个屁啊!于是将被打 劫的一个书生绑在树上,大家划拳来决定谁下刀子宰他。划拳划了将近一个时辰突 然变成了喝酒庆功。而那书生还在那儿绑着,党喝完了酒,已经是天亮了,我们又 决定以抽签来决定谁杀他,兄弟们个个都祈求自己别抽中,最后这个重大责任落在 了达美的身上,可怜达美哆哆嗦嗦地举着刀向书生一步一步逼近,而书生也做好了 英勇就义的表情时,打了个雷,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再看看达美因为没有握紧刀子, 打擂时受到了惊吓,手一松,刀子落到自己交上了。 从此达美少了根脚趾。 而后来我们撇开受了伤的达美重新抽签,这个人物又落在了我妹妹的身上。 女人的想法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她上前把绑那书生的绳子给剁了,然后轻声细 语地说:“这位大哥,你走吧。下次出来多带点钱,给人抢得爽的话说不定一高兴 当时就会放了你。” 而那书生早已给吓得人事不知了。 好人也好,坏人也罢,芸芸众生终有一死,但是活着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 命做出自己的努力。 我,则和我的兄弟们努力让明天能过得更奢侈,活够了就等着死。 后来,我们把那宝石卖了。卖给了一个叫王家孙的人。他是一个专门以低价收 购赃物而后高价卖出的家伙。 宝石卖了八十八万两黄金,估计那小子至少能卖到一百五十万。 通萍软剑我留了下来,做为我概念刀的替代品。 我个人对兵器没什么特别要求,所有兵器在我手中不过是一件打架制胜所用的 工具。如果是工具,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有一定的威力就足够了。 我已经见识了通萍的强大威力了。现在我要找一种方法能够驾驭这柄剑,做到 让我使用起来更加灵便。这也就是所谓的剑法。 这柄剑是华山软剑门的镇派宝物,据说操控这柄软剑饰有一种独特的法门的。 那年去偷它的时候打听到是个叫做什么“袖里快剑”的名堂。 我未必会去研究什么袖里快剑,但是我想一定有别的方法可以对这奇异物件进 行操控。因为相同的问题未必只有一个答案! 只过了两个月,聪明的我果真找到了另外一个方法让这软剑灵动自如。也许不 及那袖里快剑,但比之我先前用概念刀时已是大有长进。威力更是比之与商人交战 时要强大得多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对通萍剑上的一些奇怪图案感到十分地神往,而当我自创 了一套软剑剑招后,就放弃了对那些奇怪图案的探索。 人们总是这样,当对一件事耿耿于怀时,突然插进另一件事,则会令他很快对 这件事释然。这就是普通人的个性,我也是如此。对事不那么执着日子会过得很轻 松。 但是,对于女人我却不能如此。 一个让我耿耿于怀的女人。耿耿于怀。她让我又爱又恨,我就是不能把她的记 忆从我的记忆中格式化! 那是我刚当强盗第一年的冬天。是我十五岁生日。妹妹与当时的准妹夫跑去某 个大城市玩,居然连我这大当家的寿酒也不回来喝。不过即使他们回来,也没什么 好喝的。 老扁、阿酸、达美给我打造“概念刀”去了。小猫、小狗和小卢则回家探亲。 他们三人的家人是那次瘟疫的唯一幸存者。猴子头因为前两天在大街上一不小心摸 了人家姑娘的屁股一下,结果被人把猴子头打成了猴子屁股。现在他在我们的据点 ——一个大山洞里休息。 那天,腊月十七,我十五岁生日。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山林道上走着,想着会 不会有一场艳遇发生。 结果真的发生了。 那个姑娘好象比我大个两岁,最多十七岁的样子。她坐在树底下哭。 一般情况,艳遇总是这么开始的。我走了过去,左右看了她半天,她这才发现 身边多了个人。 于是她很矜持地吓了一跳。我也很形式主义地说:“别怕,我不是坏人!”可 是我其实也不是好人。 她红着脸,胆怯地往后挪了挪,说:“你……你别过来。” 我说:“你怎么了,遇到坏人了?” 看上去她还是很怕,我身上的酒拿了出来,说:“来,喝点水吧!” 她看着我装酒的水壶,想了想,拿了过来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然后又大口大 口地吐了出来。 “你骗人,这不是水!”她有点生气。 “我忘了这是酒!”我拿了回来,又拿出了一壶酒说:“这是水,喝吧!” 那姑娘长得很美,真的很美。但是她很蠢,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并用怀疑的 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打开瓶盖轻轻抿了一口,是水。我说:“放心喝吧。”说完 把水壶底按了一下,当她大口喝的时候又大口吐了出来。 这个壶里面有夹层,壶地下机关可以开和关这个夹层,夹层里装了点水,所以 她又上了一次当。 她又哭了起来。而我在旁边笑出了泪。 这个愚蠢姑娘似乎对我渐渐放松了警惕,她一边哭一边说:“我上山采花迷了 路,你、你还欺负我!” 我想她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因为山贼土匪的艳遇多半是如此的。 我问:“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她还是有点戒心,没有说。 我说:“你要是想和老虎、野狼之类的东西睡觉的话,就继续在这里哭,不说 我就走了!”我转身就走。 她“哎”了一声,我没有理她。她又哭了。 我回头来看她,说:“别哭了,外再问你一遍,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她点了点头。 我问:“你家在哪儿?” “余城。” 我郁闷。就是因为我知道余城在什么地方我才郁闷。离这儿很远。 -------- 世纪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