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湖险恶不归路惊心动魄话前尘 十八年前,欧阳忠、欧阳烈兄弟打败了当时绿林道第一高手“子午追魂掌”黄 吉海,在太行山七十二寨主的共推之下,荣登绿林道总盟主及总堂主之位,但也从 此结下了不解之仇。 半年后,那黄吉海的师兄阴阳书生钟德平,来到太行山,单独邀战欧阳两兄弟 于山下。 正在两兄弟同那钟德平打得异常激烈之时,手下旋风十八骑之一火速来至近前, 向两人禀报说:两位夫人被一蒙面人袭击,大夫人身中五掌,掌掌打在腹部,当即 毙命;二夫人被打昏当场,现正昏迷不醒,生死难料。 两兄弟一听,如遭雷击,木立当场。要知道两位夫人都是有孕在身啊!而那钟 德平则说:“看来师弟是得手了。”声音不大,但听在欧阳两兄弟耳中,不吝九天 轰雷,顿时明白,不由怒发冲冠,暴怒之下疯狂出手,招招是不要命的攻势,式式 为同归于尽的招儿,企图杀掉这眼前敌人,为夫人报仇。 哪知那阴阳书生钟德平功力竟奇高,在两人疯狂使出十成功力的拚命状况下, 竟游刃有余地时攻时守。 两兄弟由于体力透支,最终各被打中胸腹一掌,命在顷刻。而那该死的仇人黄 吉海偏偏这时走了过来,对他们阴笑道:“被击败的滋味如何,你们的老婆被我杀 了,人说夫妻同命,你们也到阴曹地府去找她们团圆去吧!”说罢,兜掌打来。 那阴阳书生钟德平也跟补一掌。两兄弟悲愤欲绝,正准备发出最后博命一击。 谁知,一声朗喝,一道青影闪过,接着一声震天价响,那青影代二人接下了那 足以致命的两掌。接着,来人在百余回合之内,拾掇下了那黄吉海及钟德平两人, 并逼两人发下重誓,二十年内绝不踏入江湖半步。 待黄钟二人悻悻走后,那青衣人施展妙手,为欧阳兄弟疗伤。 半月之后,欧阳兄弟伤势恢复了七、八成,欧阳烈的夫人也在那青衣人的高超 医术下,不仅保得了腹中胎儿,而且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欧阳兄弟感激涕零,一心要报答那青衣裳人。那青衣人笑道:“久仰二位义薄 云天,此次得遇两位,实是王某福气,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若今日王某叨扰两 位,就以酒助兴,与两位结为兄弟结何!”欧阳兄弟顿时大喜,忙吩咐设宴备酒, 款待恩人。 席间,三人插香跪拜,结为异姓兄弟。欧阳兄弟这才知道义结金兰的恩人,竟 是名动天下的“剑寒九州”王天行。欧阳兄弟均较王天行为大,添居大哥、二哥, 王天行则为三弟。 一时间,更是喜悦,几疑置身梦境。 三人放开酒量,狂饮痛饮,大呼爽快。 翌日,王天行因挂念家人,要回庄去了,便向欧阳兄弟辞行。欧阳兄弟苦苦挽 留不住,终挥泪而别。临下山之际,王天行拿出一本手绘绢册,交给欧阳兄弟,让 他们照本习练。接着,飘然而去。 待看到望不见王天行身影,两兄弟方依依不舍地黯然回庄。 回庄后,两兄弟依那秘本修炼。一年后,进境奇快,功力各自长进一倍不止。 欧阳忠由于夫人去世,心中无牵无挂,只是甚为思念恩弟,便辞别众人,临行 前命本追随自己的旋风十八骑,誓死效忠欧阳烈,又叮嘱了许多,方始向鸳鸯山庄 寻去。 欧阳烈本也想去,但兄长以你有弟妹,还有两个孩子在身边,需要照顾,况且 这些年辛苦闯下的基业要维持,说什么也不让他去。欧阳烈无奈,只好作罢。 欧阳忠走后,欧阳烈一边潜心修炼,一边整顿绿林道。此前,绿林道中豪杰纷 起,各自为政,其中的佼佼者,以七十二寨主为首,其间更有最杰出的二十六人, 即三鹰五虎十八骑叱咤绿林,甚是拉风。 那时,欧阳兄弟并不出名。一次,欧阳忠因缘际会,巧遇十八旋风骑均被人下 了迷药,施以暗算,出于义愤,愤然出手,掌毙施以暗算之人,解了旋风十八骑之 危难。 从此,十八骑感其救命之恩,如同再造,遂尽数追附其翼后,供其驱策。而欧 阳忠兄弟在旋风十八骑的帮助下,很快在绿林道闯下了赫赫声威,更在同“子午追 魂掌”一战中,奠定了通向绿林盟主宝座的雄厚基础。 在旋风十八骑的竭力奔走之下,七十二寨主中虽有人颇有微词,但还是以一边 倒的形势,共同拥立欧阳忠为总盟主,欧阳烈任总堂主,统率绿林道。从此,一改 纷乱而各自为政的局面,还绿林道一个清平世界。 对于欧阳兄弟出任绿林首领,十八骑自不必说,忠心耿耿,誓死追随;五虎则 由于与十八骑交情莫逆,加上平时又素钦佩欧阳忠豪爽待人的为人,自也心甘情愿 效力前后;只是三鹰也就是当时颇有微词的人,甚为不服,他们三人也有不俗实力, 但与欧阳兄弟相比,实在有如鸡蛋碰石头,故此很快便闭上了嘴巴。后来,欧阳忠 走后,其弟欧阳烈升任总盟主,而总堂主由其兼任。 欧阳烈为人刚正不阿,待人豪爽,不下其兄欧阳忠,只是偶尔脾气较其兄暴燥 了些,不及其兄欧阳忠稳重。虽说如此,但丝毫不影响欧阳烈的威望,加之其待下 属兄弟关怀备至,便使得众人坚定对其效忠之心。从此,太行七十二寨,乃至整个 绿林道平静的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直至七年前,鸳鸯山庄全庄被屠,庄主王天行偕夫人宋晓江双双被害的惊天消 息传出,不吝一声霹雳在江湖炸开。一时间,武林中,人人自危,都纷纷猜测。 得到消息后,欧阳烈顿时面色大变。当即命旋风十八骑留八人在寨中留守,其 余十人及五虎随行,火速赶往鸳鸯山庄。 到了那里,只看到遍地尸首,血流成河,断手断脚,随处可见,有的尸体肚破 肠出,血水溅得到处都是,有的尸体上苍蝇乱飞,更有些尚在襁褓中的小孩子也被 一剑削下半个脑袋,恐怖至极,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味。 十八骑及五虎中已有人忍不住,“哇”的一声,就恶心的大吐特吐,其他人也 皱眉不止。欧阳烈悲愤莫名,仰天嘶吼,悲不胜悲,其状甚为凄惨。 悲愤之情稍有渲泄,头脑一清,便令十骑五虎在尸体堆中寻找,看有没有幸存 之人,而自己则亲自一具具尸首都一一验看,看能否找出恩弟王天行夫妇及兄长欧 阳忠的尸首。 结果翻遍了二百零八具尸体,愣是没见王天行夫妇的尸身。记起兄长曾差人通 知自己恩弟有一公子,俊俏机灵,天姿绝高,忙又翻了一遍,但仍未曾有所发现。 沮丧之下,又不由生出一丝希望。便命手下到桐柏小镇购买棺木,将那些尸身 分别收埋起来。 在清理现场时,发现一处打斗痕迹明显的地方,发现一柄断剑及一袭青衣,青 衣中还裹着一截断裂的女子罗袖。由那青衣看,依稀是昔日恩弟王天行的衣衫,那 罗袖不必说,自是那未曾谋面的弟妹宋晓江的衣袖。一时大悲。 随后,欧阳烈命十骑五虎为刚收埋好的鸳鸯山庄众人尸身砌墓立碑,而自己亲 自将那青衣罗袖及断剑装入棺木,做一衣冠冢,并发下重誓,必将满天下遍查凶手, 将之击毙,以其头颅来祭奠恩弟在天之灵。随后,众人心情沉重地拜别离去。 待回至山寨,发现气氛有些诡异,留守山寨的八骑不见一人来接,仅见到三鹰 兄弟高书奇等三人带领侍从来到近前,按平时的惯例来为自已接风洗尘。 虽有些奇怪,但见那些部下都是昔日爱戴自己的下属,表情如一,未有分毫异 样,也不疑有他,喝下三杯洗尘酒,接着就回山寨中了。 待走至平时会客的聚义厅,一阵天眩地转,差点要倒在地下,欧阳烈想运功强 压下不适,谁知不运功还好,一运功,腹中如刀绞一般的疼痛。 而这时三鹰疯狂大笑道:“老鬼,你也有今日!你中了咱们的‘化功散’,一 个月内功力将慢慢消失,不要妄想逼出它来。你越运功,发作就越快!哈哈,这口 鸟气总算是出了。” 欧阳烈不由大怒,想发掌击毙那厮,但已力不从心地放下了手,人也昏沉了起 来,摇摇欲倒,五虎中两人连忙扶住。十骑五虎早已刀剑齐出,向三鹰攻去。 三鹰突然疾飘而去,嘿嘿狂笑着道:“你们的好兄弟会好好伺候你们的,慢慢 玩吧。” 十骑五虎正待追赶,谁知,由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的汉子,扫眼之下,发现竟 都是自己等人所属的好兄弟。 十骑老大狂风不由大喝:“你们想造反么?”那些汉子本都极敬畏这昔日掌刑 的寨主,闻言不由均自一震,不由自主齐齐倒退三步开外。 其间,有个含泪眼睛红肿的汉子,哭道:“寨主,属下等均遭人下了毒,全家 亦被抓走,关了起来,若不能拿下众寨主与盟主等人,我等均不得解药,全家也要 跟着遭殃。实属迫不得已,还请寨主原谅。” 说完,那颤抖的手抓起随身砍刀,向众寨主砍来。 其他人也面露悲凄,但也都随同而上。看着四周昔日同甘共苦的好兄弟,突然 变成了死敌,心痛之余,更是愤怒。愤怒又如何,眼下紧要的是先突围出去。 人已越来越多,再不突围恐怕就脱不了身了。当下十骑开路,五虎护着欧阳烈, 拚死向外杀出一条血路,亡命突围而去。 不知砍杀了多久,也不知狂奔了多久。总算脱出重围。 在离太行山山寨三十余里的地方,遇到了另外八骑护着的欧阳烈的夫人及儿女 一行人,众人都有着不轻的伤势。 双方见面,惊喜愈常,几疑梦中,交谈之下,均甚为恼怒,而更多的是担心欧 阳烈体内“化功散”的剧毒能否解除。一行人商议之下,决定先找一处地方养伤避 难,然后再想办法遍寻名医,为盟主解毒。 于是一行人便昼伏夜行,避过叛贼耳目,觅到一处山洞,暂时住了下来。平时,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众人尽量不外出,食物则以山中打的野兽为主,偶尔到山 下的村庄中,与村民换一些柴米油盐来维持生计。 这样,过了半个多月,欧阳烈的内伤虽已康复,但功力则一天天的减退着。大 伙看着昔日叱咤绿林的盟主,日渐消沉,不禁一个个五内俱焚。 于是,大伙商量之下,每日抽八个兄弟,分为四组,一方面向周围的高山绝岭 寻找,看有无可恢复功力的奇花异草;另一方面,遍寻名医,看能否治疗盟主之疾。 直至满一月时,那天早上,大家正待依旧行事,欧阳烈忽然叫住了大家,让他 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并说我年事已高,恢复不恢复功力已无必要,倒是你们,都 还年轻,从现在起要养精蓄锐,以备东山再起。大伙你望望我,我望着你,心中沉 重已极。 欧阳烈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各们随老夫打下这大好基业,还未能与各位 好兄弟共同享受,却不料杀出这三个叛贼,让我们数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这个仇一 定要报。不过不是现在!” 看到大伙迷惑的样子,又凝重地接道:“请各位想一想,这事情鸳鸯山庄有无 联系呢?为什么这三个叛贼,早不叛变,晚不叛变,偏偏这个时候叛变?这其中定 然大有文章!况且……”突然一顿,注目向以谋略著称的十八骑之老三天风道: “天风,你来说吧!” 天风见盟主让自己来说,明白盟主已发现自己也想通了,就清了清嗓子,接口 道:“况且,我们前往鸳鸯山庄清理尸体时,并未发现一具仇家尸体,很显然仇家 不打算让江湖中人得知凶手是谁,现场未留下一丝痕迹,说明这场杀戮是计划良久, 有组织进行的。 显然,以实力论,三鹰绝不敢太岁头上动土,背后一定有人支持,而这背后支 持之人八成与屠杀鸳鸯山庄全庄的人有关联。 我做个大胆的推测:可能那屠杀鸳鸯山庄的主使人在屠杀之际,无意间发现了 欧阳忠盟主的身份,而欧阳忠盟主与鸳鸯山庄少主,在事后又下落不明。这主使之 人便顺藤摸瓜,找至本寨,结果发现本寨内部形势,便略施小计,挑起事端,于是 不费吹灰之力便使得咱们大伙亡命江湖。 以上仅为敝人猜测,不知与事实相差几何,不对之处,还望见谅。“ 欧阳烈赞许地点点头。 大伙听欧阳烈及天风的一席话,顿时如拨云见月。虽然,天风一席话,仅为猜 测之语,但大伙都深以为然,认为颇合情理。不过那幕后之人如真是同一个人的话, 那这人的心机真是太深沉了,也太可怕了。 欧阳烈又接着道:“老夫决定今后化整为零。各位都是我欧阳烈生死患难的好 兄弟。为了保存实力,我决定以后大伙分开行事,私下挑选可造之材,这些人选必 须严加考验,而后加以训练,以备将来重夺基业。大伙每年正月十五聚会一次,聚 会地点就在鸳鸯山庄附近太白顶的云台禅寺。那禅寺主持天心大师出家前与老夫是 八拜之交,此人可信得过。” 五虎老大过山虎疑惑道:“盟主今后欲往何处?” 此话也是大伙共同的疑惑,不禁都目注欧阳烈。 欧阳烈微笑道:“各位兄弟不必挂牵。老夫打算在鸳鸯山庄附近的平狮村隐居, 那地方民风淳朴,且住户不多,总共才十几户人家,是个好地方。各位今日休息, 明早即刻起程。”平和而又坚定不可抗拒的声音让五虎十八骑不好再说什么,各自 回洞休息。 翌日一早,五虎十八骑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而欧阳烈望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后,方带夫人与一子一女缓缓离开。最终在那民 风淳朴的平狮村落户隐居,从此夫妻二人,相夫教子,生活安定下来。只是平时欧 阳烈常在儿女面前谈起恩弟王天行,以及自家的前后遭遇,并且让儿女记下王大侠 是自家救命恩人,世代不可相忘,并且在每年都要带夫人儿女到恩弟王天行夫妇坟 前祭拜一番。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