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心同愿鸳侣偶然相见 且说三人一路上昼行夜泊,渴饮饥餐,行了十二日,方到武昌城。三人上岸后, 直往龙头帮总坛,行致大门,待那待者进去通报后,便步入大厅。 一进厅堂,但见坐中的乃是一五十来岁的老者,此人即是王则天,自当年龙天 雄龙帮主在百灵堡遇害后,这王则天便当上了龙头帮新任帮主。在他左右的则是当 年四大长老中的李怖禅李长老和曾贤曾长老。 王则天见三人进来,忙请三人一旁坐下,王则天笑道:“不知三位乃为何门, 找我龙头帮有何贵干。” 周程顺细细打量一翻王则天,喜色突收,面转阴沉,却未言语。 王则天注意道周程顺脸色变化,他细细打量周程顺,心中一惊,却是强作欢言 :“三位怎么不说话?” 杨程啸忙起身作礼道:“我们此行前来是为查找当年龙头帮帮主龙天雄被害的 线索。”王则天微皱眉头,心中暗自猜疑。 曾贤疑色道:“尔等到底何人,为何要管我龙头帮之事。我龙帮主乃为百灵堡 杨正义所害,何须再查。” 杨程啸正欲反驳,却见周程顺站起身来:“贤侄,你且坐下,我来说。”杨程 啸动了动嘴唇,终未言语,自坐了下来。 周程顺笑色道:“王帮主,其实我等就是久仰龙头帮大名,此行只是前来拜访 王帮主的罢了。” 王则天轻轻一笑,点头道:“既然这样,不如三位就留下共进晚宴。” “我们就不打扰贵帮了。”周程顺说罢,便对杨程啸动了动眼色:“贤侄,铃 儿,我们即已拜访龙头帮,也该离去。” 王则天冷笑道:“那我就不多留三位了,三位请。” 杨程啸怎会其意,犯疑道:“周叔叔,我们还未查到这龙帮主被害的线索,怎 就离去?” 周程顺峭急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只是来拜访龙头帮,查什么线索。” 杨程啸心下不解,不再理会周程顺,自转头向王则天道:“王帮主,实不相瞒。 晚辈乃……。” 周程顺急拉了拉杨程啸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杨程啸斜眼看了周程顺一眼, 又回头道:“在下乃是杨正义之子杨程啸。当年龙头帮帮主和彭长老绝非先父所害, 而是另有凶人,我们此行便是为查找这真凶而来。” 王则天和两长老皆是惊然,王则天厉声道:“原来你即是那杨魔头之子,你爹 当年害死我帮主和彭长老乃是不争的事实,此事江湖人人皆知,你何须强辩。” 曾贤眉头紧锁,怒眼圆睁道:“原来你就是娥眉那欺师灭主的败类,真是有其 父必有其子。” 杨程啸心怒顿起,手指曾贤道:“你可以侮辱我,却不能侮辱先父。先父是清 白的。” 周程顺心下着急,他强笑道:“既然贵帮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此告辞。”说 罢就一把拉起周铃,对杨程啸道:“贤侄,我们走。”杨程啸却站在那一动不动。 王则天一声大喝:“我看你们今日是存心来捣乱的,你们把我龙头帮当什么地 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曾贤一个箭步挡在三人前面,叱咤道:“当年武林就不该留下你这个祸根,今 日我要为武林除害。”说罢就是一掌攻向杨程啸。 杨程啸也不容他,手中无量剑风驰电掣般向曾贤攻去。 李怖禅则慌声道:“曾兄弟,有话好说,何必动武。”曾贤哪是听劝,出手招 招凶狠。两人片刻即交手十几招,杨程啸当然技高一筹,占了上风。 却听王则天赦令道:“来人了,别让这三个宵人逃去。”即刻便见不少龙头帮 手下围了进来。 周程顺见势不妙,大声道:“程啸,你快带铃儿先去,我来断后。” 杨程啸此刻方知刚才太过鲁莽。可后悔已不及,他大声道:“周叔叔,你们先 去,程啸能顶住。” 周程顺怒吼道:“你再不去,我们就全都会葬身于此,我轻功好,能跟来。” 杨程啸心想也是,他急一招“巨莽开路”扫开曾贤,左手一把抓起周铃,夺门 而出。此时王则天也一个飞身攻了过来,却是和周程顺动起了手。 李怖禅大声劝道:“帮主,我们当问清原委再行动手,若是伤及无辜怎好。” 王则天哪去理会他,出手招招凶狠。 杨程啸虽是护着一人,可他‘清风无影剑’威力无比,更是无量剑在手。他所 经之处,便是狼入羊群,又似秋风卷叶,无数龙头帮手下都给他打倒在地。 杨程啸很快就带在周铃冲出重围,到了江边。刚一上船,就见周程顺从上面飞 了下来,边飞边吼:“程啸,快开船。” 杨程啸解开船绳,却不离岸,自守在船头,不让龙头帮人士上来。周铃早已吓 哭,瘫坐在船里,口中哀哀道:“爹,你快上来呀!” 周程顺知道杨程啸在等他上船,急声道:“快去,我能上来。” 杨程啸开动小船,离岸而去。待周程顺飞道岸边,船已离岸六七丈。只见周程 顺双脚一跃,身如紫燕,飞向江中,待他脚要落水时,却是一个“燕子抄水”,脚 竟在水面借力,又飞了起来。这水中借力的技量,乃是轻功的至高境界。杨程啸暗 喝一声彩:“好轻功,‘追风客’名号果是名不虚传。” 王则天此时也赶到了江岸,他见已不能追上,急忙手入衣怀,取出几粟飞镖, 如雨点般飞将过来。周程顺刚又在水中跃起,突听身后风声,他急一斜身,闪过两 粟,可空中无处借力,怎能改变身子大的方向,却是不能再闪。他只感背心一凉, 一阵钻心疼痛,已是中镖。他紧咬牙关,跃身上船。杨程啸忙道:“周叔叔,你有 无大碍。” 周程顺强笑一下:“且无妨。”却听王则天厉吼道:“快上船,别让他们逃去。” 周程顺见龙头帮人解绳离岸,忙道:“程啸,我来划船,你去安慰铃儿。” 杨程啸道:“你身中飞镖,行动不便,就我划。” “你船技不熟,会被他们赶上。”说罢就一把夺多船桨,全力划动,船似飞箭 离弦,沿江下驰。 周铃惊魂未定,还在一旁独自抽泣,杨程啸顿生怜惜,走过去安慰道:“铃儿, 现在一切都已安全,坏人不会追上我们,你别哭了。” 周铃抓住杨程啸双手,泣声道:“程啸哥,我怕!” 杨程啸轻轻放下周铃双手,笑道:“别害怕,爹和杨大哥会照顾你。” 小船在江中飞驰,龙头帮大船却是紧追在后,两船始终相差百来丈,你追不上 我,我甩不去了。 太阳落西,暮色渐沉,大船还是紧追不舍。在转过一弯口时,周程顺见岸边灌 木丛生,急道:“程啸,我们上岸去。” 三人下岸后,周程顺又让小船顺江漂流,以不让龙头帮人立是发现。杨程啸手 扶周铃,三人即入灌木丛,消失在夜色中。 三人奔行了半个多时辰,却见周程顺慢下脚步,杨程啸方才发现他已是脸色发 紫,冷汗直流,后竟一下跌倒在地。杨程啸忙扶起周程顺,急声道:“周叔叔,你 可好。”周铃见周程顺面色难看,吓得直哭,她咽声道:“爹,你怎么了?” 天色已晚,月光渐明。周程顺坐在草地上,左手握着周铃,右手握着杨程啸道 :“那镖上有剧毒,我是中毒了。” 杨程啸心中惊骇,他急揭开周程顺后背衣裳,果见飞镖伤处四周发褐,忙道: “周叔叔,我给你把毒吸出来。” 周程顺摇头道:“程啸,不必了。我中毒已久,先前又劳累筋骨。现在毒入五 脏,时间已不多。” 周铃嚎然大哭:“爹,你不能死呀!你死了铃儿怎么办呀!呜呜、呜呜。” 周程顺轻声道:“孩子,你别哭,爹有事交代。”周铃哪听,乃是痛哭不停。 周程顺心中愤然,厉声道:“不准哭了。”周铃愣了愣,满脸疑惑地看了周程顺一 眼,不敢再作声,自低头默默掉泪。 周程顺轻声道:“程啸,周叔叔命不久已。你答应周叔叔,我去后,你定要好 好照顾铃儿,别让她受人欺负。”他长叹一口气,又道:“唉,只是这孩子从小就 给我宠坏了,使得她太过任性,你以后要多让着她。” 杨程啸泪眶盈盈:“周叔叔,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铃儿妹妹。” 周程顺尉心地笑了笑,右手如怀,取出一银镯和一本发黄旧书来。他先把银镯 给周铃道:“这是你和你程啸哥订亲之物,你要好好带在身边。”然后又把那书放 到杨程啸手中:“此乃我年轻时一无名高人传给我的轻功秘芨。练此轻功,无须深 厚内力为根基,只求绝妙步法和四两搏千斤的巧力,便可练就一身绝世轻功。现在 我将它传与你,你当好好练习,相信对你以后会有很大帮助。” 杨程啸紧握着书,见书面上写着“行步飞云”四字。 周程顺又道:“程啸,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不让你说出你真实身份,而要即刻离 开龙头帮吗?” 杨程啸猜疑道:“想必是程啸在江湖中声名狼藉之故。” 周程顺轻轻摇头:“其实这龙头帮帮主真名并非王则天,而是马庭良。” 杨程啸惊道:“就是那江湖人称‘百变脸’的马庭良。” 周程顺点头道:“正是。江湖中虽是少有人知道他真面目,可却是瞒不过我。 二十多年前,我曾与他是拜把兄弟,誓言共同劫富济贫,仰强助弱,被江湖称作‘ 江扬双怪’。可后来他却变了性,不但贪得无厌,更是为非作歹,滥杀无辜。我多 次劝他无果,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真没想到他今竟当上了龙头帮帮主,当我在龙 头帮内认出他时,便知我们此行作空。后我又从他瞬间的眼神中,感觉他对我们不 善,便猜到他欲想法除去我们。而你此时自报姓名。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杀我们的托 词。” 杨程啸心中一震,懊悔道:“都怪程啸一时冲动,害得周叔叔你此刻……”杨 程啸咽哽难言。 周程顺轻笑道:“这怎怪你,马庭良人面兽心,在这江湖中,恐只有我知道他 真实身份。他今日既有此地位,怎能让自己真实身份被我揭露,惟有想法杀我灭口。 即使你不报姓名,他也会另找其他借口除去我们。” 杨程啸紧咬牙关:“他真是阴险狠毒,我一定要揭穿他真面目。” 周程顺叹道:“江湖险恶,程啸,你初入江湖,不懂人心,性情又急,终会吃 亏。你以后当学会怡言悦色,做什么事都当思前顾后,沉着冷静。” “程啸紧听周叔叔教诲。”边说心下边是暗下决心:“以后做事决不能太过冲 动。” 周程顺笑了笑:“这我就放心了。”声弱如丝。周程顺拿起杨程啸和周铃的手, 轻轻合在一起。杨程啸心下虽不情愿,却是不好争脱开来。 周程顺手一松,轻轻合上了双眼。周铃见周程顺死去,嘶声裂肺痛哭起来,杨 程啸心中一酸,两行悔恨的泪水滑落下来。他暗自责备道:“若非我故,周叔叔也 不会丧命。” 夜昏林寒,虫鸣鸦啼,伴随周铃凄泣声,在林中回荡,有一首《眼儿媚》为证 : 林拒蟾光树昏昏,寒雾草露生。夜风渐起,乱鸦啼叫,花落纷纷。 失亲孤女心伤痛,声切荡乾坤。泪如雨下,肝肠寸断,怎唤亡魂。 杨程啸见周铃全身颤抖,知道是因风吹夜寒,他心中顿生怜惜,轻轻将周铃拥 到怀里,柔声道:“铃儿,人死不能复生,别太伤心了。” 周铃紧靠在杨程啸怀里,幽咽道:“程啸哥,我怕……”杨程啸轻声道:“你 放心,杨大哥会好好照顾你。” 这日夜里,周铃一直靠在杨程啸怀中,痛哭了一夜。 此时东方渐白,曙光乍现,已是天明。杨程啸道:“铃儿,我们把你爹埋了吧! 也好让他早些安息。”周铃含泪点了点头。 杨程啸用剑就近挖了一土坑,将周程顺埋下,盖土立碑,不提。 周铃一直在旁默默伤感,此时她泪已干,精已疲,无力再哭。杨程啸走到周铃 旁边,轻声道:“铃儿,你也饿了,我们到就近找找,看可有客店。” 两人在周程顺坟前拜了拜,收起包袱起身而去。行了不久,便见前面有一大道, 两人沿道向前,不久便见前有一小城,一打听,方知小城名叫‘江城’。 两人找一叫‘来凤客店’的客栈住下,杨程啸准备让周铃好好休息两天,待她 心情平静些再作打算。 午饭时,周铃刚吃两口,便道:“程啸哥,我没胃口吃饭,我先回房休息了。” 杨程啸点头道:“也好,你都一夜没睡觉了。” 周铃走后,杨程啸便自独饮起来,心中甚是烦闷。却听那边有一男子笑道: “姑娘,你好是美貌,可愿与小生交个朋友。” “我不认识你,你为何挡我路?”周铃道。 “人生苦命短,相逢便是缘,今日既此见,何不共言欢?”那男子笑道。 “我不懂你说些什么,你让我过去呀!”周铃急得快要哭出声来。 杨程啸侧头望去,见一少年正挡在周铃面前言笑,但见他: 眉清目秀,面净颜白。两道弯眉如三更新月,眉宇俊俏现;一对亮眼似午夜寒 星,眼神文采生。面洁疑清水抚过,一尘不染;颜白若粉妆涂沫,十分精神。唇皮 晕红牙齐整,燕颔灵巧须清淡。刀耳微悬珠,黑发伴束带。身着白色锦绣衣,广袖 迎微风;腰系鹅黄鸾玉带,光辉耀春阳。手拿半圆吟诗扇,风流倜傥英姿飒爽,脚 踏乌黑熟皮靴,神态俊逸落落大方。十七八岁俊龄,隐隐仙才风超人;七丈有余身 躯,堂堂仪表气凌云。果是那:才比谪仙成诗易,貌似潘安现人间。 杨程啸心中作怒,他走过去,对那少年道:“你干什么,为何要拦住她。”周 铃一下哭出,泪声道:“程啸哥,他不让我过去。” 杨程啸厉声:“快让开。” 那少年笑道:“我看你当是这位姑娘兄长吧!我们有话好说,何必动怒,我只 是想与令妹交个朋友罢了。小生姓秦名观,字少游,却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杨程啸心中极是痛恨这等好内之徒,他怒色道:“你再不走开,可别怪我对你 不客气。” 秦观瞪了他一眼,憋了憋嘴:“真是鄙俚,没一点文趣。不就会一点皮毛功夫 吗,有什么了不起。”说罢耸了耸肩,自走开了。 杨程啸把周铃送回卧房,方才回来。 不提杨程啸,且说秦观在客店吃罢午饭,便出客店,信步于街头,他在经过一 店门时,停下脚步,此乃一专为人写词作对的店铺,但见门前一副对联: 手挥一笔兴写天下枯荣事心连双睛笑看人生爱恨情 秦观步入店内,见一三十四五的男子正在作对,细细打量,乃是眉清目和,面 冠洁玉,清须绕腮,左额一豆大黑痣。 原来此人姓晏名几道,字叔原,在诗词上造诣彼深。 晏几道抬头笑道:“不想少游兄今日竟有兴到小舍一叙,就不怕回去给你爹责 骂吗?” 秦观喜色道:“我爹这几日出远门去了,这几日我可是自由了。”秦观走到晏 几道旁边,见晏几道正在写一婚联的上对,乃是:新婚佳节凤鸾结彩。秦观笑道: “这下联当是:”洞房花烛鸳鸯相配‘吧?“ 晏几道笑道“少游兄与我想法一般,你倒是说说这横批为何?” 秦观微一凝思:“就‘仙侣连蒂’吧!”晏几道赞道:“却是较我‘佳偶天成 ’更妙。” 秦观笑问道:“却不知这是谁家要办喜事。”晏几道应道:“是城东陆元外之 子陆淋。” 秦观喜色突收:“是他!他这个无赖之徒,你何须给他这么多好话?” 晏几道叹道:“大哥也知他乃一无行之徒,可此乃我行业,迫于生计,不得不 如此呀!” “不提他了,今日我也遇上了不快之事。我在‘来凤客店’里,见一美貌少女, 欲与她交个朋友,却不想给她兄长吼开了。” 晏几道笑笑道:“你自不好好读书习武,整天就去贪玩作乐,却怎对的起你父 母一片苦心。” 秦观搔了搔头,不好意思道:“练书我是好好练了,可这习武吗?我天生不是 那块料,却是怎么也对他没有兴趣。” 两人聊了很久,秦观方才起身离去。他来到一叫‘香玉楼’的青楼,直往里去。 刚一进门,便见一四十多岁的鸨母迎了上来,她满脸堆笑道:“秦公子,今日倒是 有时间来找乐子呀!快请,快请!” 秦观笑道:“叶姥姥,翠儿现在可有闲。” 叶姥姥道:“当然,当然,就等秦公子你来。”她脸都快笑烂。 秦观正欲上楼,却听门外一鸹耳之声:“叶姥姥,生意可好。” 秦观转过身去,见来者乃是一二十七八的男子,他圆脸高鼻,阔口翻耳,头束 一条雪白绸条,身着一领浅绿锦袍,腰系一条玲珑玉宝环,一看即是一富家公子。 叶姥姥忙陪笑道:“陆公子,听说你就要成亲了,还有时间来照顾我们生意, 真是难得呀!” “成亲乃是父母之命,又非我愿!翠儿可是闲着,我要她来陪我。” 叶姥姥道:“真是不好意思,翠儿刚才给秦公子包下,我去叫琼儿来陪你吧!” 那男子斜眼看了秦观两眼,冷笑道:“这秦公子不是还未进翠儿房间吗?怎算 包下,我今日用二十两银子把翠儿包下,叶姥姥,你看够不够。”说罢即从怀里取 出二十两百银,递给叶姥姥。 叶姥姥看了看秦观,谄笑道:“秦公子,既然陆公子愿用高价包下翠儿,你就 把翠儿让给他吧!我去叫琼儿来陪你。” 秦观摸了摸怀里,心道:“我就几两银子,却是怎办。”他转念一想:“我本 先来,为何要让他。”于是道:“不行,我本先来,总该有一个先来后到的顺序吧!” 那男子怒指秦观道:“姓秦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观心中不服,反唇道:“陆淋,你别仗势欺人,要知有理走便天下,无理寸 步难行。” 陆淋好不耐烦道:“叶姥姥,你说翠儿是陪他还是陪我。” 叶姥姥左右为难:“这这”此时却见楼上跚步走下两个美人儿,细细打量,那 在前的乃是: 蛾眉两弯楚天月,秋波一对银汉星。玉舌轻动齿似贝,柳腰袅娜肌如银。 秀发芳香蓝翡翠,酥胸丰满绿罗裙。妖娆妩媚动人心,风流多情荡人魂。 在后的那女子则是玉面抹粉,朱唇涂脂,丰胸半露,身着一件透明纱衣,脚穿 一双白绣鞋,却是一样散魄勾魂。 那在前的女子经秦观旁边过时,向他甜甜一笑,然后走到叶姥姥面前,娇声道 :“大娘,这是怎么回事呀!” 叶姥姥笑应道:“翠儿,你看这秦公子和陆公子都要你陪,大娘正为难着呢!” 陆淋又取出二十两银子晃了晃,笑道:“翠儿,只要你今日陪我,这些银两都 是你的了。” 翠儿斜眼看了一眼陆淋,侧身自挽着秦观右手道:“秦大哥,我们走。”然后 便同秦观一起上楼去。 另一女子忙迎上去,娇怯怯道:“陆公子,就让琼儿陪你吧!琼儿包你一样无 限欢快。”说着即去挽陆淋手臂。 陆淋一把推开琼儿,怒声道:“滚,谁要你陪。”琼儿站立不稳,一下跌倒在 地,她瞪了瞪陆淋,又瞪了瞪已上楼的翠儿,朱唇紧咬,心中无限委屈。 秦观在楼上停下步子,大声道:“逵阵把连去,溪河伴林树,日下形似匹,报 主陌来人。哈哈!” 陆淋铁青着脸,嗔厉道:“姓秦的,你在放什么狗屁。”秦观笑道:“非是狗 屁也,乃为实言。我说些什么你自己去捉摸吧。” 陆淋气得七窍生烟,叱道:“姓秦的,我们走着瞧。” 步入翠儿香房,两人把酒言欢。翠儿笑道:“秦大哥,刚才你说的是什么呀?” 秦观笑道:“这‘逵阵把连去’乃是‘陆’字;‘溪河伴林树’乃是‘淋’字 ;‘日下形似匹’则为‘是’。而抱主陌来人就是‘狗’啦。你说这四字连起来是 什么?” 翠儿乐了,呵呵笑道:“陆淋是狗,秦大哥,你真是幽默。” 秦观道:“谁叫他这般恣睢,他对我恶凶凶的倒也无碍,可却对你好姐妹琼儿 也这般凶,我当然要调弄他一下了。” 两人连喝数杯,都是面红脸涨,秦观握住翠儿玉手,含情道:“人生短暂,我 们得珍惜这美妙时光。”边说边是将翠了搂入怀中,轻轻抱到那张大床上。 秦观一件一件脱去翠儿绣衣,但见翠儿露出雪白如玉的香肌来,呼吸渐渐急促。 然后便是微微呻吟声 两人拥坐在床上,秦观见翠儿面转忧伤,便柔声道:“翠儿,你在想什么?” 翠儿心中一阵凄凉,怅惘道:“翠儿身份低微,惟有秦大哥把翠儿当人看,翠 儿今生能遇上你,便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秦观心中一酸,他沉思片刻道:“翠儿,若要与你赎身,大约需要多少银两。” 翠儿怅怅道:“翠儿乃‘香玉楼’招牌,若要赎我,至少得五六百两。” 秦观暗吸一口冷气,沉吟道:“需怎么多呀!”他顿了顿又道:“翠儿,你且 放心,我定想法筹钱赎你出去。” 翠儿凄切道:“秦大哥,我知道你对翠儿好,只是翠儿身份低微,不值得你这 么做,再且你爹管你甚严,你哪去筹得这么多有银两呀?” “不,我怎忍让你在此受那些臭男人糟蹋,待我筹够银两,就为你赎身,让你 真正幸福快乐。” 翠儿感动得热泪满眶,她轻轻靠在秦观怀里:“秦大哥,你对翠儿真好。”秦 观紧紧搂着翠儿,无限怜惜。 秦观在‘香玉楼’呆了个多时辰,方才离去。他刚出‘香玉楼’不久,便被几 汉子拦住行道。秦观正欲问话,却见陆淋走了过来,陆淋指着秦观,恶狠狠道: “你这臭小子,竟敢骂我是狗,给我打。” 秦观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可他哪能逃脱,不出十几步便给那几大汉逮住,然 后就是一顿痛打。 秦观顿感身如石咂,可他体单力薄,怎能反抗,惟有咬紧牙关,忍气吞声。 几人打了好一阵子,方才住手,陆淋切齿道:“臭小子,要让我以后再看不惯 你,我非打断你狗腿,我们走。 待几人远去,秦观才从地上慢慢爬起,他只敢鼻孔热泉涌来,手一摸,方知是 鼻血。秦观强忍全身痛楚,拍了拍身上尘土,唾骂道:“几个狗东西,要我会武功, 非废去你们不可。”可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自言道:“武功实是难练,算了,我还 是自苦习书文吧!待尔后考得功名,一样让你们好看。” 秦观趔趄趔趄地向街南走去,不久便见前有一庄府。但见那府门上写着“城南 府”三个大字。秦观轻步入内,径投内庭。 天色渐晚,他走过大厅,就要步入内房,心中正在暗暗庆幸,却听后面一声厉 吼:“秦观,你去哪了来?” 秦观心下一惊,暗忖道:“糟了,爹怎今日便回来了。” 秦观慢腾腾转过身来,惊悸道:“爹,你回来了。” 那男子非是别人,即是当年赵宗惠在江城为其翻案的秦贤克。秦贤克两眉倒竖, 虎眼圆睁,怒声道:“你过来。” 秦观如芒刺背,缓步走到秦贤克旁边,正欲开口,却见秦贤克右手一扬,“啪” 一声翠响,一巴掌重打在秦观左脸。秦贤克责问道:“你去了什么地方?” 秦观只敢左脸火辣发热,他心中委屈,怔了怔道:“我就去晏大哥那坐了坐。” “啪”又一声响,秦贤克反手又一巴掌打在秦观右脸,怒吼道:“除去晏大哥 那,还去了什么地方?” 秦观心中急道:“这下惨了,定是爹知道我去了这‘香玉楼’。我还是老实交 待了吧!” 秦观吱吱语语,好一阵子才把“香玉楼”三字吐出口。 秦贤克气得全身颤抖,他又欲动手,却给闻声过来的柳青拦住。柳青道:“贤 克,你看孩子都给人打成这样了,你还忍心动手。”柳青手抚秦观浮肿的双脸,心 疼道:“观儿,你就怎么这般不听话,你自己想想,那‘香玉楼’都是些什么人去 的地方,难怪你爹会生气。” 秦贤克心怒难忍,他厉喝道:“不争气的东西,给我跪下。”秦观不敢违抗, 只得跪下。低垂着头,默默不言。 秦贤克又道:“从实招来,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秦观道:“是陆淋几个手下。这事不能怪我,是他们欺人太甚。” 秦贤克怒道:“又是那几个泼皮,我去找他们算帐。”说罢即欲出门。柳青一 把拉住他道:“你别冲动,这陆家权高势重。我们怎能惹得起,就忍忍吧!” 秦贤克怒瞪秦观一眼:“就给我跪在这里。”说罢便去。柳青蹲下身来,轻叹 道:“观儿,你怎么总是不听爹娘言语呢?爹平时对你严了些,却也是为了你好呀! 起来吧!” 秦观心中有气,却是不愿起身。柳青心疼不忍,轻扶起他:“你也饿了,去吃 饭吧!” 两人走进内房,但见饭菜已是上齐,一十六七岁的少年和秦贤克已坐在桌上。 打量那少年,乃是眉青目秀,鼻俊口方,上着一领浅灰衣,脚穿一双褐长靴。秦观 和柳青坐到桌上,柳青忙:“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秦观瞪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不敢正视秦观,自低下头。饭间,柳青总是将好 菜往秦观碗里夹。那少年见了好不是滋味,憋了憋嘴,却不言语。 饭罢,秦观来到那少年卧房,没好气道:“秦湘,可是你告知爹娘我去了‘香 玉楼’。” 秦湘低垂着头,不敢正视秦观,过了许久,才轻喏道:“是娘问我我才说的。” 秦观眉发皆竖,愤懑道:“我就知道是你这小人告的密。你说,你为何要出卖 我?” 秦湘如痴如蠢,钳口不言。 秦观见了,心下越加嗔怒,他推了秦湘一把道:“你说呀!你无话可说了吧?” 秦湘站立不稳,一下跌倒在地,他陡起凶性,怒吼道:“我就是看你不顺,娘 从小就偏爱你,爹也是把一身心血都用在了你身上,而我同为他们骨肉,却是得不 到同样的关爱。”两行委屈的泪水情不自禁从秦湘双眼涌出。 秦观瞠目结舌,心绪杂乱,过了良久,他才蹲下身来,轻拍了拍秦湘左肩: “湘儿,都是大哥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秦湘呆呆看着秦观,心中百感交集,他一下扑入秦观怀里,尤悔道:“哥,是 湘儿不好,湘儿嫉妒心太强,不该告你密。” 秦观紧紧抱住秦湘,真切道:“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俩人久久不语。 话分两头,且说秦贤克和柳青回到卧房。“贤克,你在想什么。”柳青躺在床 上,轻问道。 “唉,我是担心观儿呀!他整天不学无数,只知贪玩作乐,尔后怎能有所作为, 更不能为他爹雪洗冤情。”秦贤克连声叹气。 柳青点头道:“他确有些贪玩好乐,但你也不要对他太过峭刻,毕竟他还是个 孩子。” “青儿,我们不能宠坏了他,当年吴大哥临死前,万分叮嘱我们。定要让他好 好学文习武,将来才好为郯王府翻案雪冤,可他现在却对武学半无兴趣,我们真是 愧对赵大哥和吴大哥呀!” “唉,若非当年赵大哥为我们雪冤翻案,我们又何有今日,我们却是该更加关 爱观儿些。”柳青叹了口气,又道:“对了,你此行可曾打听到那马庭良的什么消 息?” 秦贤克摇头道:“我却未打听到他半点消息。我看这马庭良着实神秘,要寻他 恐如大海捞针,此后惟有去寻那‘追风客’周程顺的下落,他和马庭良曾是结拜兄 弟,也许只有他知道这马庭良下落。我打算明日即起程,去打听这周程顺的下落。” 话语休絮,书归正传。且说杨程啸和周铃在这江城住了两日,周铃心情已平静 了许多。于是杨程啸便带着周铃同往北去,他们此行是要前往嵩山少林寺,以查当 年净悟大师死因。 周铃不会骑马,杨程啸只得和她同骑一马,缓缓向北。 行了九日,方到河北境内,这日下午,两人正经过一林间大道,却见前面传来 阵阵马蹄声,不多时,便见三给头带黑蓬纱的女子骑马迎来。杨程啸忙把马立在路 旁,让其通过。三匹马风弛电挚般弛过,扬起迷漫烟尘。 “吁,吁。”却见在前的那女子突收缰绳,后两匹马也同停了下来。 “师父,怎么不走了。”中间那女子道。 在前的那女子没有作答,而是调转马匹,径直走向这边。那女子细细打量一翻 杨程啸和他手中无量剑,惊怪道:“小子,此剑你是从何得来。” 杨程啸愣可愣,不去理会她,自催马前行。那女子赶上,拦住去路道:“臭小 子,我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话语有几分责备。 杨程啸见她语气不好,心不舒坦,嗔道:“这与你何干。” “臭小子,竟敢与我师父这般说话,是活得不耐烦了。”中间那女子怒声道。 “你与这无量门有何关系,那黄炳民是你何人。” 杨程啸心中一惊,抱拳道:“敢问前辈可是龚晓雪龚师叔?” 那女子怔了怔:“你是我黄师兄弟子?这无量剑乃我无量门门主信物,你师父 却怎给了你。” 杨程啸面转忧愁:“不瞒师叔,家师已在一个月前过世,他临死前便把这无量 门门主传与了我。” “我师兄是怎么死的,你快说来。”龚晓雪急声道。 杨程啸把此事经过粗约讲了一遍,末了又道:“家师在临师前也曾提及师叔你。 他说你本性不坏,望你以后别在感情用事,当泰然面对世事。” 龚晓雪沉吟半晌,自言道:“师兄,我知道你一直对很好。可那付心郎实是伤 我太深,我也实在爱他太深。我须得取得这《无量心经》,练就无量神功,以为他 报仇血恨,杀尽那些逼死他的名门正派。”龚晓雪目转杨程啸道:“既然我师兄已 将这无量门门主之位传与你,那他当已把这《无量心经》传给了你,你快给我一看。” 杨程啸心道:“听她言语,她似为情所伤,只是她心胸过于狭隘,为报仇便要 杀尽各门各派,却是不该。若是《无量心经》落到她手中,中原武林难免浩劫一场, 且门规所限,我万不能将此书落入她手。”于是道:“门规有限,这‘无量神功’ 惟有无量门门主方能练习,师叔即非无量门门主,便不能练习。”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虽为无量门门主,可别以为我就不敢动 你。”龚晓雪怒声道。 “师侄恕难从命,师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杨程啸见此处非是久留之地, 便欲离去。 “想走,除非交出《无量心经》来。”龚晓雪拔出手中长剑,怒指杨程啸,周 铃见龚晓雪动剑,心中害怕,“哇”一声哭泣开来:“程啸哥,你快把东西给她们 吧!不然她们会杀了我们的。呜,呜。” “小妹妹,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你,我们会先杀了你程啸哥,再把你卖到青楼 去,让你好好享受。”中间那女子道。 杨程啸心中火起,剑指那中间女子道:“你再在此龇牙咧嘴,有你好看。”然 后又轻抚周铃道:“铃儿,你别怕,杨大哥会保护你的。” 那女子怎能咽下这口气,她正欲发作,却听龚晓雪呵责道:“你不说话没人当 你是哑巴。”龚晓雪细细打量一翻杨程啸,轻笑道:“怪不得你这般眼熟,原来你 便是那付心郎与那狐狸精的野种。” 杨程啸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心中顿是波涛澎湃,他峭急道:“原来你便是当年 欲毁我娘容貌的恶女人,你快说,你把我鸿翔妹子弄到哪去了。” 龚晓雪怔了怔,哈哈大笑道:“想知道你鸿翔妹子的下落吗?除非你先交出这 《无量心经》。” 杨程啸抱起周铃,飞身下马,他让周铃躲得一边,自站在道中,剑指龚晓雪道 :“你若不说,可别怪师侄不敬。” 龚晓雪轻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后的东西。”说罢便飞身下马,一招“上步七 星”攻了过来。两人即刻交起手来,剑气扫得大道尘土四扬。 杨程啸虽是手握无量剑。可他武功较龚晓雪实在相差太远,很快就落了下风。 不到五十招,他便给龚晓雪点了穴,不能再动弹。龚晓雪奚落道:“剑法倒是 不错,可就是内功实在太差了。小莺,你去搜搜他的身,看可有这《无量心经》。” 中间那女子跳下门,走了过来,周铃却又哭泣起来:“你们要干什么,别伤害 我程啸哥。”边说边往这边来 龚晓雪好不耐烦,她手一挥,便点了周铃静穴和哑穴,周铃却是不能再动弹。 小莺走到杨程啸身边,在杨程啸耳边轻吹了口气,戏谑道:“满英俊的吗?你 刚才不是要对我不客气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边说边把手伸入杨程啸怀中,上 下抚摸。 小莺搜出三本书来,递给龚晓雪。龚晓雪接过手。见上面两本乃是《行步飞云 》和《清风无影剑》,第三本才是《无量心经》。她满面欢喜道:“《无量心经》, 哈哈,今日终让我得到。” 杨程啸心中叫苦不迭,却也无计可施。 龚晓雪又侧目看了看杨程啸:“在我还没练就这‘无量神功’之前,我得到《 无量心经》之事绝不能让江湖中人知晓。小莺,你说要怎么才能让这臭小子永远保 守着个秘密。” 小莺狠道:“我看一剑将他杀了。” 龚晓雪凝思片刻,切齿痛恨道:“我不能亲手杀了那付心郎和狐狸精,能杀去 你这个野种,也可解去我心中之狠。”说罢即欲动手。 却听那一直沉默的女子道:“师父,这样不好吧!我们乃为同门,怎能同门相 残,且是他爹辜负了师父你,却是不关他的事,师父,你就放了他吧。”声音柔和。 龚晓雪斜眼看了那女子一眼,厉声道:“小倩,你过来。”小倩不知所故,下 马过来。龚晓雪把手中长剑塞到她手上,责怪:“我教你多少遍了,天下男子没一 个好东西,我们对男人绝不能心慈手软,你去把他一剑杀了。” 小倩半握着长剑,摇了摇头:“不,他与我无怨无仇,我怎忍下手。这位大哥, 你快与我师父保证,绝不把此事告知他人。我师父通情达理,她不会为难你的。” 杨程啸感激道:“多谢姑娘好意,在下感激不尽,只是我杨某宁求一死,也绝 不向这等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讨饶。” 小倩急道:“你就怎么这么固执呢?” 龚晓雪轻哼一声:“果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看你能嘴硬多久。死丫头,快动 手,你再不动手,我就画花你那漂亮脸蛋,让你永无脸面见人。” 小倩呆呆站在那,神思不安,罔知所措。 “师妹,我看你是看上了这臭小子吧!不然怎会为其说项,你再不动手,我可 要动手了,我会一剑一剑慢慢折磨他,看你心不心疼。”小莺讥刺道。 “师父,我没有,我与他素不相识,师姐全在胡说,只是……只是……” 龚晓雪一把夺过剑来:“没用地东西,我自己来。”龚晓雪一剑刺向杨程啸胸 口,直吓的周铃和小倩都闭上了眼,不忍目睹。 却听“铛”一声翠响,龚晓雪剑断两截。原来是一块石头打断了她的剑。众人 皆是鄂然,龚晓雪眼观八方,却不见人影,她惊骇道:“什么人。”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龚施主何必执迷不悟。”声音在林间久久回荡。 杨程啸、心下暗暗吃惊:“此人内力好是深厚,当在我林师叔祖之上。” “有本事就站出来,何必鬼鬼祟祟。”龚晓雪大声道。 却见一道白影,一僧人已站在了龚晓雪背后,龚晓雪背对着他,并没察觉,细 细打量,乃是天庭饱满,白眉倒竖,朗目迥光,虽是八十左右年岁,却一样精神抖 擞。 龚晓雪见杨程啸盯着自己身后,方知身后有人,她转过头来,瞪喝道:“你是 什么人,何时到我身后的。” “老衲法号‘玄空’,今日恰巧路经此地,见龚施主误入歧途,便欲点拔点拔。” “玄空?你便是失踪了二十几年的玄空大师。此事乃我无量门家事,与你无干, 你何以多管闲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且我与你无量门有许多渊源,理当阻止。”玄空 大师合掌道。 “你非世尘中人,怎懂世尘中的爱恨情仇,何必在此饶舌聒絮。” “古人云:”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不管你们此前有何冤仇,也只是烛 焰一般,终会飞灰烟灭,你又何苦加深自己罪孽。“ “真是废话连篇,我才难得与你多费唇舌。”龚晓雪说罢便抢过小莺身上长剑, 直刺玄空。 可龚晓雪武功较玄空大师相差实在太远,即刻便落了下风,小莺和小倩见师父 受困,也攻了过来,可不到二十招,三人就给玄空大师点了穴,不能动弹。 玄空大师解开杨程啸和周铃穴道,周铃心中委屈,又嚎然大哭起来,杨程啸也 不作理睬,自向玄空大师作揖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晚辈不胜感激。” 玄空大师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罢又转身去过龚晓雪抢去的那三 本书道,交还杨程啸道:“这三本书乃绝世秘芨,你当好好保管,万不能落到奸人 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杨程啸点头道:“晚辈当紧记大师教诲。” 玄空大师又对龚晓雪道:“龚师主,令尊当年混恶如仇,舍生取义,是何等让 人敬佩,而你却胸襟偏隘,心术不正,实是万万不该呀!” 龚晓雪愤恨道:“死秃驴,你要杀就杀,何必在此谗言冷语。” 玄空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我怎会伤你们一分半毫, 我只望你们能回头是岸,别在一意孤行。” 杨程啸心中暗道:“玄空大师废话确是不少,给她这等人讲大道理,当是白费 口舌。”心下这般想法,却不说出口。 “你到底有完没完。”小莺怒吼道。 玄空大师摇了摇头:“真是众生好度人难度啊!既然你们顽固不化,那也作罢。” 玄空大师转头对杨程啸道:“不知施主有和打算?” 杨程啸道:“实不相瞒,先父乃八年前百灵堡遇害的杨正义。晚辈此行便是前 往你们少林,以查当年陷害我父母奸人线索的。” 玄空大师点头:“原来如此,当年百灵堡事变老衲也曾听说一二,也曾怀疑过 你父母乃为他人陷害,只是此事怪异,不由得人们认定我净悟师侄和龙帮主等人为 你父母所害。”玄空大师凝思半晌:“老衲此行也正是回少林,不如我们就此同行! 兴许老衲还能帮上你什么忙。” 杨程啸闻言甚喜,再次抱拳道:“多谢大师。” 杨程啸又走到小倩面前,作揖道:“多谢姑娘刚才不杀之恩,不知姑娘可愿借 芳容一看,在下尔后也好报答姑娘恩佐。”杨程啸心下却是隐隐存有一丝希望。 “男人没一好东西,你别在此虚情假意了。”龚晓雪愤声道。 “若姑娘不愿以貌示人,还望能告知芳名如何。” “你还是走吧!我不杀你便已违背了师命,你还待怎样?”小倩话语微带几分 责备。 “那姑娘自保重。”杨程啸说罢即解开小倩穴道,玄空大师也解去了龚晓雪和 小莺穴道。 “我们走。”龚晓雪说罢便飞身上马,扬鞭而去,小莺、小倩则紧随其后。 杨程啸望着小倩远去的背影,心绪杂乱。他心中暗讨道:“当年定是龚师叔带 走了鸿翔妹子,她便很有可能就是鸿翔。”可转念一想:“若她真是鸿翔,却是没 有理由不认得我。” 过了半晌,杨程啸才走到周铃面前,擦了擦她脸上泪水:“铃儿,没事了。” 周铃一下扑入杨程啸怀里,又哭了起来。 -------------- 玄幻小说精选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