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净尘护师强斗天封堡主 怨天为利欲助无量门人 次日一早,大殿钟声便响彻云霄。杨程啸和玄空大师来到练武场,但见林尊南 和其徒雷廷远早已来到,站立西面,就待玄空大师。净善、净心、净闻三高僧则面 西盘坐,合掌念经,其余少林弟子皆盘坐在三高僧之后。 林尊南一见玄空大师,立是站起身来,手指玄空,切齿道:“死秃驴,你终是 来了,我们今日须得算清旧帐。” 玄空大师合掌道:“一朝之过,半生不安,当年老衲失手取去林施主爱徒性命, 心中犹悔。老衲今当还清林施主失徒孽缘,以了却老衲今生之痛。”玄空说罢,自 过去与三高僧并排盘坐。 却听雷廷远惊喜道:“杨兄弟,你也来了此地。” 杨程啸忙抱拳行礼道:“晚辈见过林师叔祖和雷师叔。”本来杨程啸乃玉如英 外孙,称林尊南一声师叔祖也不为过,因此林尊南并未疑意。 林尊南目转杨程啸,怡然道:“杨兄弟不必多礼,不知杨兄弟可有你外婆消息。” 杨程啸摇头道:“我也未曾见过她,却不知她现在身在何方。” 林尊南面色顿显失望,他又看了看杨程啸手中无量剑,惊愕道:“无量剑?杨 兄弟,此剑你是从何得来。” 杨程啸忙道:“此乃先师黄炳民临终前所传之物。” 林尊南心中一惊,他目转玄空大师道:“死秃驴,待老夫先问清我无量门事, 再行与你算帐。杨兄弟,你快说来,你师父是被谁人所害,你又是怎拜他为师的。” 杨程啸把这其中原委细细讲来,末了又道:“先师猜测,这打伤他的人即是二 师叔祖李复国。” 林尊南听罢,骂道:“他奶奶的,二师兄竟同门相残,要我遇见他,我决不放 过他。”林尊南怔了怔道:“这么说来,你现在即是我无量门门主了,不过我虽为 无量门人,却不会为你管束。但你需我帮忙之处,我当全力以赴。” 杨程啸笑道:“晚辈怎敢,晚辈不足处,还得请师叔祖你提醒。” “对了,你怎么来到了少林。你好似与那死突驴很熟。” 杨程啸忙把上少林意图讲来,既然净心大师已知他上少林乃为查当年百灵堡之 事,他也不用避讳口嫌。杨程啸末了又道:“其实当年你与玄空大师的过节乃有人 故意挑起,以使你与玄空大师相斗,待你们两败俱伤之时,他们正好坐收也利。” 林尊南心下惊骇:“竟有此等事,你是如何得知?” “是我此前无意间听到那主使亲口所说,半无虚假。” 却见净心大师面色突变,他忙道:“真没想到杨施主竟与这魔头有染,看来令 尊确是与他‘天封堡’勾结为奸,而今你又欲与他结盟行乱。你们今日尽管来,我 少林当为武林铲奸除恶。” “他奶奶的,你指谁是魔头,小心我一掌劈死你这个死秃驴。”林尊南怒指净 心大师。 净心铁青着脸,却不敢再开口。 “阿弥陀佛,杨施主你虽与他同门,还当与他划清界限,不然我等也不好事处。” 净善大师道。 雷廷远笑色道:“谁说杨兄弟会与我们划清界限,他偏要与我们共同对付你少 林,看你能把他怎地。” “请大师相信晚辈之言,我林师叔祖绝非十恶之人。”杨程啸为其辩护道。 “我们如何信你?你林师叔祖多年来,一直与我中原武林为敌。我少林身为中 原武林领袖,当与他势不两立。”净善坚定道。 林尊南怒声道:“杨兄弟,你别与这些人讲道说理,当年你百灵堡遇害,不就 因为他们不讲道理吗?我看中原武林没一个好东西。” 玄空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当年是老衲打死林施主爱徒,却与中原其他人 士无关。林施主要报仇,就冲着老衲来吧,老衲愿受你三掌,以解你失徒之恨”玄 空说罢便起身走到练武场中间,跏趺而坐,只待受掌。 林尊南愤切道:“死秃驴,老夫当会与你算清这笔帐,但我林某从不与无还手 之人争斗。你有种就站身起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玄空大师一动不动,轻声道:“老衲是不会还手的,林施主请受掌吧,也好了 却老衲一桩心事。”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看林施主还是请回吧,别在我少林乱生事端。”净闻大 师道。 “怕了就明言,何须托词,真是可笑。”雷廷远讥刺道。 林尊南愤忿道:“你这秃驴撒泼得很,老夫才不信你不怕死,看来老夫只有逼 你出招了。”说罢即站到玄空大师面前,就欲出掌。 杨程啸忙阻止道:“师叔祖,此事却为他人故意挑畔,若是你与大师相斗,却 是正中那奸人下怀。” 净心大师又道:“杨少侠也许是出与对你门人的维护,怕他不敌我玄空师叔而 受到伤害,但你却不该慌言欺骗于他。当年我玄空师叔确是失手打死他爱徒,但那 乃因他们欲行凶恶,我师叔理当阻止,他徒弟之死是罪有应得。” 林尊南两条忿气从双脚底下直冲脑门,他震怒道:“你竟说爱徒之死乃是罪有 应得,还说老夫会不敌那死秃驴,老夫今日非闹得你少林鸡犬不宁。”说罢就一掌 攻向玄空大师。玄空一心还怨,既不躲闪,又不以内力护体,要给林尊南这一掌击 中,非魂归神府不可。 杨程啸见情势紧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挡在玄空大师身前,急是气贯六脉, 以“无量神功”护体。林尊南来掌已离他胸前不到一尺,不及收掌,只得减轻来力。 玄空大师知道杨程啸虽练就了“无量神功”,但他修为不深,怎受林尊南这一 掌,急双掌推向杨程啸后背。 杨程啸只感一道狂风压来,压得他不能喘气。随即便是“砰”一声响,胸口一 股无穷内力涌来,即刻间,又感后背一道排山倒海的力道涌来。两道真气在他体内 相碰,直搅得他五脏六腑翻腾不停。 却见林尊南连退数步,方才停下步来。林尊南内力本相差玄空不远,但他怕伤 及杨程啸,在最后时刻收了力道,而玄空也怕杨程啸受伤,用了全身内力相护,林 尊南才得退后这么多步,不过他内力深厚,倒也未受内伤。 林尊南急道:“杨兄弟,你可好。” 杨程啸虽有“无量神功”和玄空大师内力相护,但时间紧迫,他准备不足,且 林尊南来掌又先到,还是受了内伤。他只感一股热泉从口中涌来,随即便是吐出一 口鲜血来。 林尊南忙过来扶住杨程啸,愧悔道:“师叔祖乃无意而为之,还请杨兄弟见谅。” 玄空也道:“杨兄弟,你宅心仁厚,老衲感激不尽。只是老衲若不能还此孽冤, 将终身不安,还请杨兄弟成全。” 杨程啸内伤不重,忙笑笑道:“我无大碍。当年大师确是无心之过,师叔祖你 当找出这幕后主使,他才是此事原凶。”杨程啸说罢又转向玄空大师道:“大师, 你又何必这般固执,当年确非你过,你只是受了他人妖言惑众罢了。” 却见一个小沙弥来报:“掌门方丈,门外龙头帮王帮主和两位长老求见。” 净善大师忙道:“快请。”那小沙弥急去,少刻,便见王则天、李怖禅、曾贤 和一行龙头帮帮众步入练武场。净善忙叫人去取来凳椅,让王则天一行人坐下。 王则天坐下身来,目视四周,当他看见杨程啸时,心中一惊,面转阴沉,不过 他立是平静下来心情,向净善大师抱拳笑道:“听闻今日‘天封堡’林魔头前往你 少林捣乱,我龙头帮特来此助你少林一臂之力。” 杨程啸心中作怒:“这王则天包藏祸心,当日害死我周叔叔,今日又来此捣乱, 我有机会,当揭开他真面目。”他知道此时时机未熟,说来别人也不会相信,反是 可能引焚烧身,惟有将此事强忍心头。 净善忙感激道:“有劳王帮主了。” 又有沙弥来报:“纯阳教柳残月柳掌门和韩永腾韩道长求见。”净善也急请入, 不多时,便见柳残月和韩永腾进入。 柳残月见了杨程啸,心下一样发毛,但脸上却无半点显现。他向三位高僧作揖 行礼道:“当年这林魔头害死先师,我纯阳当与其势不两立。今日我和韩师弟前往 少林,便是欲与你们共同除去这魔人。”柳残月又看了看玄空大师:“既玄空大师 在此,我等当是不会惧怕这魔人。” “你师父那禽兽死有于辜,我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林尊南切齿附心道。 柳残月和韩永腾皆是震怒,韩永腾手指林尊南道:“你这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我们今日当为先师报仇血恨。” 林尊南将杨程啸扶道旁边坐下,愤愤道:“你们一起上吧,我今日非杀尽你们 这些自称明门正派的小人不可。” 却听净心大师厉声道:“既然我中原武林众多豪杰都已到此,我少林当是带头 对付这魔头。” 雷廷远见形势不利,心下骇然,对林尊南轻声道:“师父,我看他们人多势众, 我们还是就此作罢吧!”林尊南瞪他一眼,他自低下头,不再言语。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也许林施主此前确是做过什么危害我中原武林之事, 但我们当与他一次改过之机。林施主,你也当该忘却以前怨恨。佛言:”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你又何苦执迷不悟。“净闻道。 净心道:“我们万不能纵容这等奸恶之人,若是放过他,他当会做出更多奸邪 之事,将有更多无辜人士遭殃。” 杨程啸本打算待时机成熟再揭开净心大师真面目,他现在实是忍无可忍,厉声 道:“净心大师,当年就是你妖言惑众,才至大师与我林师叔祖结仇建怨,你与那 幕后主使便是一路的。”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愕然,净心立道:“你当是帮你无量门人说话,无理之时, 就血口喷人。” 净善道:“阿弥陀佛,杨施主你为林施主说项当是可以,却不该污蔑我佛门中 人。” 玄空大师道:“杨兄弟言语无错,当年若非净心师侄与我飞鸽传书,我也不会 去拦截林施主等人。且杨兄弟昨晚还亲耳听见净心师侄与人勾结的经过,杨兄弟, 你即把此事经过给大家讲来。” 杨程啸忙把昨晚所见所闻细细讲来。众人听罢,皆是面带疑惑地看着净心大师 净心心下惊悸,忙道:“我看是师叔你受了他妖言迷惑,相信了他的谎言。” 王则天站起身来,厉声道:“我看是因当年净心大师领导我中原豪杰除去杨正 义夫妇,以至他对净心大师怀恨在心,今日便编来如此谎言,以报怨仇。” “阿弥陀佛,我看此事也难料定熟对熟错,就到此为此吧。”净闻总是害怕生 事。 “当年这林魔头打死先师,而杨程啸又是一恩将仇报、欺师灭主的宵人。我看 他们早有勾结,我们今日决不能放去这个为武林除害的良机。”柳残月也起身道。 林尊南心怒难忍,宣泄道:“我今日非将你少林踏为平地,方解我心头之恨。” 杨程啸又欲阻止。林尊难却道:“杨兄弟,你不必阻止,这些人无赖得很,我 等何须多言。” 杨程啸心不甘休,还欲言语,却见林尊南手一扬,即点向杨程啸静穴和哑穴。 两人本离得近,杨程啸又无提防,且他刚受内伤,却是未能躲闪。 林尊南向杨程啸报拳道:“杨兄弟,师叔祖得罪了。我知你与那玄空老儿交情 不错,不忍我与其相斗,但杀徒之仇,不共戴天,此仇我是非报不可。师叔祖也惟 有此法,方能让你不会为难,待以后师叔祖在行对你补偿。” 杨程啸心中叫苦不迭,无奈不能言语,只得暗暗心急。 林尊南走到正中,厉喝道:“玄空老儿,我们挑战书上说好要一决雌雄,为何 你现在不敢迎战?” 玄空大师合掌道:“是你与老衲有仇怨,当是你动手。老衲与你却无仇怨,怎 能动手。” 林尊难唾骂道:“他奶奶的,老夫懒得与你废话,你再不出手,别怪老夫不讲 江湖道义了。” 玄空轻轻一笑:“你我非是比武较技,和需江湖道义,你动手便是。” 林尊南见他实在不可理喻。丹田运气,神惯全身,就欲出掌。却见净善一个跃 身,落到林尊南面前,合掌道:“阿弥陀佛,我玄空师叔定是受了你和杨施主的蒙 骗,以至不愿还手相斗,我看你们是设好圈套,欲害死我玄空师叔。你要动手伤他, 当过贫僧这一关。” 林尊南轻轻一笑:“既是如此,那老夫只有得罪了,大师请。” “林施主请。”两人对峙片刻,方是一齐动手。 净善大师这些年一直潜心修炼少林罗汉十八手和八步连环拳。武功已很是了得, 只见他已一套清湛的罗汉十八手相斗,招出如风、腿扫似电,柔中有刚,刚中带柔, 果显威力。可他毕竟修为要差林尊南,十几招后就落了下风。 再斗是几招,净善全落下风,但见林尊南纵身跃起,人未落地,双脚随即踢出, 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身体凌空,宛若大鹏展翅。净善见状,双手急抓过去,不想林 尊南这却是一个虚招,净善抓了个空,他还未来得急收手,林尊南右脚又至,快若 闪电。却听“砰”一声响,净善腰间重招,飞出一丈来远,嘴角渗血,已是受了内 伤。 净闻、净心忙过来将其扶起,其他少林弟子则手持长棍,围指林尊南。林尊南 怒吼一声:“你们一起上吧。” 柳残月、韩永腾、王则天等人也起身将林尊南和雷廷远团团围住。雷廷远心下 丧胆,惊悸道:“师父,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该怎么办?” 林尊南心中怒火,厉责道:“老毛病又犯了,贪生怕死的东西,你可即时离去, 从此再别踏入我师门。” 雷廷远呆呆站在哪里,面色死灰,不敢言语。 韩永腾道:“当年你打死先师,今又打伤净善大师,我们今日乃为武林除害, 也顾不得什么武林道义了。我们一起上,共抗这魔人。” 柳残月却道:“我们多个门派对付他们两人,却非我等所为,现在即是少林净 善大师为这林尊南所伤,我们当让少林先与林尊南算清恩怨,在行与他计较我们的 仇怨”柳残月本无与丹阳真人报仇之心,他这次前来乃是情理所逼,且他又惧怕林 尊南高深武功,这么一说,便把此事尽数推到少林身上。 杨程啸心中怒道:“自己贪生怕死,还说得这般好听。” 韩永腾很是不解:“师兄,我们当”柳残月打断他话道:“我已决定,我们现 在当不插手。”说罢自坐了下来。韩永腾无奈,只得坐下。 王则天也道:“即是这样,那我们也只有不欲插手。”王则天本是他人派来挑 拨玄空大师与林尊南关系的,他当然不会帮少林,刚才正好柳残月提出退出,他便 顺水推舟,有了借口。 李怖禅赞同道:“我们也不很清楚这其中原委,当是不插手的好。” 曾贤却怒声道:“不行,我要与少林共抗这魔头,也好威风一把。” 王则天瞪他一眼:“我以帮主身份,命你不许插手。” 曾贤火起:“你别道你是帮主,我就怕了你,我自始自终就没服过你这个帮主。” 王则天脸上刹间泛满黑色,他怒指曾贤:“你这是何意。”曾贤又欲开口,却 见李怖禅忙阻止道:“自家兄弟,何必动怒。”王则天和曾贤两人方才没有发作, 自转过头去,坐下身来。 却听玄空大师道:“你们都不必插手此事,此乃我与林施主个人恩怨,当由我 们两人解决。” 净心大师忙道:“方丈师兄,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再插手此事。我想若是玄空 师叔不能还此孽怨,恐他今生不安。” 杨程啸心中暗骂:“真是卑鄙,这分明是想借我林师叔祖之手,以除去玄空大 师。” “不行,我们绝不能让他伤害玄空师叔一根毫毛,布阵。”净善大师话语虽是 微弱,却很坚定。 却见十八个中年武僧手持风火棍,将林尊南团团围住,就待净善一声令下。 净闻见事已至此,知道惟有与这林尊南一博,也不再怕事。 林尊南轻笑道:“今日我就来领教一下天下闻名的‘少林十八罗汉阵’,看是 江湖虚传,还是真的厉害。” 净善一声令下,十八罗汉齐动手中风火棍,四面八方攻向林尊南,长棍风声呼 呼作响,有如雷电。 林尊南大意不得,急一个跃身,闪开来棍。可人未落地,长棍又至,他空中无 处借力,又不敢以手相迎,毕竟这些少林武僧武功个个不错,其手怎敢铁棍相碰。 他只得全力侧身,半跌在地,方躲开长棍。人未收身,长棍又至,他只得又是 招架,相斗片刻,他即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还好他武功毕竟高强,虽是 受困,也不至受伤。 雷廷远和杨程啸心下皆是着急。杨程啸见林尊南落下风,全是因为手无兵器, 便想到自己手中无量剑,无奈他穴道被点,不能开口。 雷廷远也想相助师父,可他天生贪生怕死,怎敢入阵。他苦思良策未果,以求 助的眼光看看杨程啸。杨程啸急动了动眼神,示意他把自己无量剑给林尊南一用。 雷廷远会其意,忙取来无量剑,仍向林尊南。林尊南全力一掌,震开来棍,飞 身接下无量剑。他一握无量剑,便显威力,有如游鱼得水,又若飞鸟出笼,只见他 出剑飘突,刚柔相济,快似电闪,显现无穷威力。 本这无量剑就乃是与‘清风无影剑’相配,再且林尊南‘清风无影剑’甚是精 湛,现在不落下风,反占优势。 杨程啸心中赞道:“林师叔祖不光武功高强,剑法更是精湛,我当不及皮毛。” 又斗一阵,林尊南已对阵法基本熟悉,打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但见他一剑拔开 几根长棍,飞起身来,无量剑向背后一挡,又挡开两条棍子,却是借此力道,直飞 往西面。右手长剑护体,左手一掌攻向一僧人。那僧人多闪不及,胸口中掌,飞处 两丈,已受内伤。 “罗汉阵”少去一人,威力顿减,林尊南不到半柱香时,又打倒六七个武僧。 阵法已不成形,威力全无,林尊南再斗片刻,便把十八罗汉尽数打倒,破阵成 功。 林尊南跳将出来,将无量剑还与杨程啸,谢道:“多谢杨兄弟,若非你无量剑 相助,老夫也不会这般容易破阵。”林尊南心中过意不去,忙解去杨程啸穴道: “我点了杨兄弟穴道,杨兄弟不但不与怪罪,还以剑相助,我犹感愧疚。 杨程啸笑笑道:“师叔祖言重了,此乃晚辈该做之事。” 林尊南目转净善大师:“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 却听一声大喝:“受我一掌。”声音回荡,由远及近。 但见房顶那边俯身飞来一道白影,有如鹘坠,又似鹤飞。林尊南见来者武功非 同寻常,急是内气运转,意沉丹田,飞身与来人相迎。 “砰”一声巨响,练武场上尘土四扬,枯叶乱飞,杨程啸只敢一道气流刮脸而 过,直生疼痛。只见林尊南连步后退,待退了八九步方才立下身来,立地之处却已 有半寸深的脚印。 再看那来者,也是退了五六步,方定下身。这一对掌算是打了个平手,那来者 虽是少退几步,但他有来势,且林尊南乃是仓促出手,对掌之前,已占劣势。 打量来者,原来是一十四五岁的小和尚。他眉色清淡,两眼星耀,光头俊面, 身高不过六尺,全然不敢想象刚才那惊世一掌乃为他使。 众人看清来者,心下皆是愕然。林尊南更是惊奇,心下连叫“惭愧”。杨程啸 心中暗自猜测:“看他行貌,当是玄空大师此前曾与我提起过的‘净尘’。” 杨程啸猜得无错,此人正是玄空大师在金蝉寺所收徒儿净尘。 净尘忙向玄空大师道:“老顽固,你又在使你顽固的绝学吧!” 玄空大师道:“没大没小,为师叫你在京城打探那灰衣人下落,你却怎到我少 林来了。” 净尘笑道:“我来当是帮你这个老顽固对付恶人的,我就知道你心慈手软,不 会与其相斗,哈哈,给我猜中了吧!” “胡扯,你来此处到底所为何事。”玄空大师严厉道。 净尘笑笑道:“我自有大事与你相告,但这里人多,不便说来,我先帮你击退 这恶人再说。” 玄空大师忙道:“不用,为师与何他的过节,当由为师与他解决。” 净尘憋一憋嘴道:“老顽固就是老顽固,死不改性,我才不听你的错话。”净 尘目转林尊南,大喝一声:“老头儿,看招。”话音未落,便是一招“韦陀献杵” 攻了过来。 林尊南给气得七窍生烟:“他奶奶的,老夫今日非教训你这个没大没小的狗崽 子。”边说边是一招“青龙出海”扫将过去,两人即刻就交起手来,好斗: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欲报徒仇怒动招,招式怪异,动如山飞,乌龙探海 直拿百会;一个为护师父强出掌,刚柔相济,静若海溢,猛虎吐信反取天囊。双峰 贯耳,有伏虎擒龙之手段;三环套月,藏杀鬼镇魔之绝技。前前后后,云飞动转不 容半分缓;上上下下,高纵底伏只为一分争。怒起纷纷惊天动地;刹气烈烈震鬼寒 神;狂风滚滚催木折枝;雷声厉厉摇山裂岳。果然高人相逢高人斗,正是对手才与 对手争。相遇这场无好斗,不见高低誓不停。 两人相斗几百招,直打得叶飞土扬,烟尘弥漫,却也不见孰优孰劣。此时却见 一沙弥匆匆来报:“方丈大师,不好了,寺门有几个西域恶僧和一吐番王子打伤护 门师兄弟,硬闯了进来。” 净善大师心惊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且细说。” 那沙弥道:“刚才来了个吐番贵人和五个西域僧人,他们说那是他吐番阿里骨 王子,要到我少林来看一看这林施主与玄空大师的大战。我们欲来通报,他们说不 用这般麻烦,就直接闯了进来。”那沙弥话音刚完,便见六个人步入练武场。净尘 和林尊南皆是停下手来,细看来者。 细细打量,在前的乃是一二十五六的男子,但见他面皮白净,鼻沟眼突,细高 身才,身着锦绣袍,腰细玉宝环,好显富贵,此人便是吐蕃王子阿里骨,深受吐蕃 大王董毡宠爱。 在他之后的则是吐蕃国师怨天法师和四个手拿金钢圈的喇嘛,那怨天便是几个 月前杨程啸在嗷鸣山庄与其相斗的恶僧。而那四个喇嘛则是藏寺高手,在吐蕃武功 仅次于怨天。四人一起练武多年,彼此已达到心灵相通的境界,所组成的‘四大金 刚阵’威力无穷。 四人中,大师兄厮皱,他身材魁梧,面如喷血,左脸一道两寸来长的刀疤,实 显狰狞。二师兄厮恺,他突额头,大鼻头,悬珠耳,也显粗顽。三师兄厮狁,浓眉 亮眼,国字方脸。四师弟厮魈,面皮发黄,豹头猿臂,身材瘦高。 怨天看见柳残月、杨程啸、林尊南几人,微微吃惊,却不露神色,似不相识。 净善大师忙起身合礼:“阿弥陀佛,不知阿里骨王子和几位大师到我少林有何 贵干。” 阿里骨负手轻笑:“听说有高手到你们少林来打斗,我来看看热闹。” 净善道:“看热闹倒也无碍,可你们却不该打伤我少林弟子。阿弥陀佛,善哉, 善哉。”净善话语很是强硬。 “打伤你少林弟子又怎样,难不成你们还敢动我。”阿里骨一脸不肖。 净善正欲反言,却听净闻阻止道:“方丈师兄,他们来头不小,现我大宋朝又 与他吐蕃国交好,我们还是不要开罪他们的好。” 杨程啸心下暗道:“净闻大师怯懦怕事,却非我辈中人。” 阿里骨闻言,甚是得意道:“知道就好,我们造访少林,怎么说也是客,你们 也当给个坐椅吧?” 净善大师铁青着脸,不与言语。净闻大师忙点头道:“那是,那是。”说罢就 去差人端来凳椅。 净尘心下看不惯,喝骂道:“你们几个狗东西,这般不讲情理,小心老子踢烂 你们屁股。” 阿里骨怎受这分气,他勃然大怒:“小秃驴,你竟敢与我这般说话。厮魈,你 去教训一下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厮魈走步上前,面无表情道:“小兄弟请。” 净尘一惊,哈哈笑道:“不想你却是个礼貌中人。我骂的是那狗王子,不是你, 我不与你打。” 厮恺性急,跳将出来,怒喝道:“小崽子,敢骂我们王子,我与你好看。”说 罢便是一掌飞攻过来。 净尘笑道:“狗东西不讲理,就与狗东西打。”话音未落,也一招“飞蛇串洞” 攻了过去。 那喇嘛武功果是了得,但见他身手敏捷,出招怪异,手中金钢圈如风似电。但 净尘何许人也,他虽是手无兵器,但掌风便使得厮恺不敢靠近,十几招下来,厮恺 便落了下风。净尘有心调弄他,总是假装遭遇险招,然后化险为夷,边打口中还边 叫道:“我的妈呀,好厉害!好厉害!啊,救命,救命,我快要被狗东西咬到了!” 厮恺心下焦急震怒,手中金钢圈一阵狂舞,却是乱了章法,更落下风。 明眼人都能看出净尘有意调弄他,武功实在高他太多,心下不免暗暗作笑。 杨程啸心中一笑:“净尘小兄弟真是顽皮。” 阿里骨和怨天等人皆是心惊,他们万不想如此一小沙弥,武功竟有此等修为。 厮狁见二师兄大落下风,怕他久斗吃亏。厉吼一声:“二师兄,我来帮你。” 然后便飞身攻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金钢圈光影四耀,却还是不能伤到净尘一分 半毫。 净尘口中叫道:“这下惨了,两只狗左右齐咬。” 厮魈看了看厮皱,不知怎何。厮皱铁青着脸,他见厮狁和厮恺两人齐斗净尘, 还是很落下风,心中暗暗着急。厮皱向阿里骨作揖行礼道:“王子,这样下去不是 办法。” 阿里骨点头道:“你说怎办就怎办。” 厮皱一声令下:“布‘四大金刚阵’”。厮皱和厮魈立是跳进战圈,四人分东、 西、南、北将净尘围住。 玄空大师知道此阵厉害,提醒道:“净尘,此阵厉害,你当谨慎。” 净尘心中明白,点了点头,自收起笑脸,内气潜转,意沉丹田。厮皱四人动动 眼神,手中金钢圈先后飞出,分不同角度打向净尘。净尘双脚跃起,闪开两钢圈, 下落之时,正好踏在经他脚下的一钢圈,又借力飞气,却正好躲去另一钢圈。不待 净尘落地,四人已接住对面飞来的钢圈,又飞了过来,净尘无处可闪,只得气贯双 手,一掌将起拨开。他微敢手掌疼痛,却无大碍,便是如此化结来圈。不过他不能 靠近四人任何一方,若是稍有强靠,严锁的门户将露出破绽,另三人当是立即攻过 来,他只得立在中间,不免形成挨打的被动局面。 玄空见爱徒落难,心下也是着急,他不欠那些人孽缘,不用忌讳出手。于是道 :“净尘,为师助你一臂之力。”说罢便欲出手相助。却见怨天一个箭步挡在玄空 大师面前:“你若相帮,贫僧也不能袖手旁观,你当过我这一关。” 玄空大师道:“老衲与你既无仇怨,怎能相斗,还望你能让老衲助爱徒一臂之 力。” 怨天心中寻思:“既然这老和尚小徒便有如此武学,他当更甚,我决非他敌手, 相斗不免吃亏。”他凝思片刻,目转林尊南道:“林堡主,我们之间不算有仇怨吧?” 林尊南轻哼一声,负手不答。 怨天道:“我想你也看见,我等与少林本无仇怨,是可斗可不斗。我们不如谈 一个条件,保证你我皆是满意。” 林尊南侧目看了怨天一眼,轻哼道:“你要怎个谈法。” 怨天道:“只要你将你无量门绝学《无量心经》借贫僧一看,贫僧和这四个藏 寺高手,愿助你共同对付少林,已报你当年失徒之恨。”看来怨天并不知这《无量 心经》惟有无量门主方能练习,他更不知《无量心经》已毁,惟有杨程啸知道这其 中内容。 杨程啸暗骂:“怨天实非什么好东西,当年他为了纯阳‘玉匣秘诀’,帮柳残 月废去我大师伯李元霄武功,逼得我爹自下纯阳;在嗷鸣山庄,他为了少林《洗髓 经》,帮柳残月对付我们;今他又为了我无量门《无量心经》,欲助我林师叔祖对 付少林。真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林尊南轻笑道:“他奶奶的,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好,既得到了我无量绝学,又 可解你此事之困。哈哈,别说我手中没有这《无量心经》,就是有,也不会和你这 等卑鄙小人联手。” 怨天心下不解,他怔了怔:“林堡主是说这笔交易不公平?我们细谈便是。” 林尊南怒色道:“我林某虽非什么英雄豪杰,却不会和你等小人同流合污。” 怨天面色阴沉,他沉吟半晌:“贫僧也不要你什么《无量心经》了,只求你我 共同对付少林,这样我们双方皆是大利。” 雷廷远满面欢悦:“师父,这笔交易划算,你快答应他吧。” 林尊南瞪他一眼,嗔诟道:“他奶奶的,你有没有脑子,你大师兄的仇怎可当 作交易?” 雷廷远又被责骂,心中不服:“我这样也是想为大师兄报仇罢了,你却责备我, 真是可笑。” 林尊南心头火起:“你要用这等手段为你大师兄报仇,是吧?那你就站到他们 一边去呀。” 雷廷远仄目看了林尊南两眼,自低下头,不敢再有言语。 林尊南目转怨天:“死秃驴,你不用在此废话,老夫既是不报徒仇,也不会与 你联手。” 怨天面色紫涨,不再与林尊南言语。他目视玄空,看玄空作何打算。 再看净尘那边,他仍是受困于“四大金刚阵”,不过他武功高强,也未曾受伤。 此时净尘已对此阵熟悉许多,他有心挑战,大喝道:“老顽固,你不必帮我, 我今日非破去此阵不可。” 玄空大师向怨天笑色道:“既是这样,那你我就两不相帮,我相信爱徒当能破 去此阵。”玄空大师说罢便走到杨程啸身旁,对杨程啸附耳轻语。 杨程啸一笑:“晚辈这就去办。”杨程啸说罢便出练武场,在外面园子里拾来 多粒半寸大小的石子,急步入内。 杨程啸手拿一石子,气惯右手,叫道:“小兄弟,接住。”说罢便将石子抛了 过去。净尘见状,急一个跃身,身子凌空倒转,一招“蝎子摆尾”,右脚冲这飞来 石子全力一踢,但见那石子急飞西面,打向厮狁。厮狁见来石带风,他急一个侧身 多去险躲开来,可就这一躲,却是使得“四大金刚阵”露出破绽,净尘顿是不落下 风。 杨程啸又一石子飞将过去,净尘再踢,石子又飞向厮狁。厮狁跃起身来,方才 躲去。阵法破绽更露,净尘现在已非挨打局面,而是有攻有守,反是占了上风。杨 程啸石子又至,他此次乃是同时飞去两颗石子,且两颗后面又是一颗。 但见净尘双脚跃起,齐踢来子,两粒石子皆向厮狁飞将过去。 本这阵法,只要破去一方便可全部破去。净尘也着实聪明,他见厮狁武功相对 较弱,就只攻他一方,本来厮魈武功在四人中才是最弱,想必是刚才厮魈对净尘礼 貌,以至净尘不愿攻打他。 净尘身未落地,一个“脚踹北斗”,又将那紧随其后的石子打飞过来。厮狁这 下急了,他全力一跃,方才躲去前面两粒石子,可后面一颗又至,他躲闪不急,右 脸给石子打到,顿是鲜血直流。 待杨程啸手中石子用尽,厮狁已是多处受伤,他顾及伤痛,顿使阵法大乱。净 尘看准时机,强攻厮狁。厮狁招架不住,胸口受了净尘重重一掌,飞开两丈远,口 中直吐鲜血。 “四大金刚阵”少去一人,顿是不成章法,威力大减。不到半柱香时,净尘便 把其余三人打倒。他欢喜无及,跳将出来,直往杨程啸这边来,欢笑道:“多谢这 位大哥,若非你助,恐怕我现在还受困于阵。” 杨程啸笑道:“都乃大师想法,你当感激你师父才是。” 净尘向玄空大师眨眨眼,笑道:“老顽固,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吗。” 阿里骨见阵法被破,厉喝道:“少林的死秃驴,我们走着瞧,走。”说罢便转 身自去。厮皱几人恨恨地看了净尘几眼,也同阿里骨齐去。待六人远去,练武场上 稍作平静。 林尊南道:“玄空老儿,现在该是我们作了断的时候了。” 杨程啸忙道:“师叔祖,你现在即是想抱仇也不能如愿,不如让我与你私下谈 谈,定有助于你。” 林尊南凝思片刻,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们就私下谈谈。”两人走到练武 场角落,杨程啸轻声道:“师叔祖,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大师确为净心故意挑拨, 才至失手打死你爱徒。你却不该怪罪与他。” 林尊南沉吟良久,点了点头,他随即又怒声道:“他奶奶的,爱徒之死全乃这 净心秃驴之故,我去一掌劈死他。” 杨程啸忙阻止道:“其实这净心大师也是为他人控制,我们当找出这幕后主使, 才能真正为你爱徒报仇。我听他们言语,今晚他们欲引你到少室山脚,在行对付你。 我看你今日就去,我到时和玄空大师他们来助你一臂之力,这样不仅可找出那 幕后主使,还可揭穿净心大师真面目。“ 林尊南细细凝思,点头道:“这倒是好注意,我们就此决定。”他说罢拍了拍 杨程啸肩头,赞道:“几个月不见,你却已不是当初那易冲动,易感情用事得急性 少年,却是如此沉着冷静,让师叔祖我好生佩服。” 杨程啸一笑道:“师叔祖过奖了。”心下细想:“当处因冲动而使师父郭旭中 毒,以至身亡,又因冲动而使周叔叔中了那王则天暗器而亡,却是很不应该。在经 历过如此多的事变后,我确是成熟不少。” 两人复到练武场中间,林尊南道:“玄空老儿,杨兄弟已向我说清这其中原委, 我暂不与你计较,待我找出这幕后主使,彻底知道此事原委后,在行与你了断。” 却见韩永腾起身道:“林魔头,你当年害死家师,这笔账我们还未算清。” 林尊南仄眼看了韩永腾一眼:“你待怎个算法?” 韩永腾道:“我今日就是不要性命,也要为先师报仇血恨。” 柳残月忙道:“韩师弟,你别冲动,既你我两人联手,也决非这魔人对手。且 当年先师在与他决战之前,就曾告戒我们,说此乃他们私人恩怨,既是他败在这魔 人手中,我们也不得寻仇,我们当是不该动手。” 韩永腾心有不甘:“可先师对我们恩重如山,杀师之仇,怎可不报。” 柳残月厉声道:“难道你想违抗师命不成。” 玄空也是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即是当年林施主有什么过错,这么多年来, 这份仇怨也该化解,你们当给林施主一次该过的机会。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净尘全身颤动:“啊!不好了,老顽固的长篇大论又来了。” 林尊南轻哼一声:“他奶奶的,那丹阳老儿本就该死,我有何过错。” “你……”韩永腾正欲开口,却给柳残月阻止道:“韩师弟,我们还是就此作 罢吧!待尔后在有机会在行找他算帐。” 韩永腾孤势难起,他怒视林尊南,愤忿道:“我终有一日会报此仇。” 柳残月忙道:“既是如此,我们也当告辞。”说罢便去,韩永腾虽不情愿,却 还是一齐同去。 王则天见实难让林尊南与玄空大师相斗,也不得不带着龙头帮众人告辞而去。 林尊南向杨程啸轻轻一笑:“我们晚上见。”当然声音极小,净心却是不能听 闻,然后便与杨程啸相揖作别,挥袖离去。 待众人皆去,练武场终是恢复平静。 -------------- 玄幻小说精选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