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再逢温和 被男修罗采补的是个体态丰腴的少妇,年龄近三十。此时她面色苍白,软软地 躺在床上,双目无光。许蓓蓓处理这种案子很有经验,并不直接问案,而是东扯西 拉,谈孩子,谈年成,谈家庭,让她对自己解除戒心,心理放松,才渐渐转入正题。 提到昨天晚上的事,少妇仍然心有余悸:“我正在睡觉,朦胧间就觉得有人站 在床边,我想叫,可是喊不出声,男人和孩子就睡在我旁边,可是他们一点儿也不 知道。然后又一晕,醒过来时已经在个山洞里了。” “你怎么知道是在山洞里呢?你可以看到周围的东西?” “这……。只是感觉,里面有风,很冷,好象很空旷。我只看到四周全是蜡烛, 亮得刺眼,然后就是那个男人在我嘴里塞了个药丸,进口就化,过了会儿全身发热 …” “你可以确定这个人与将你劫来的是同一个人吗?” 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感觉吧,好象是。” “在整个过程中,就只有他一个人?你没有发现有其它人?” 她点点头。 许蓓蓓看看旁边的贝晓蕾,微微红着脸道:“这儿都是女人,你可以放心回答 我下面的问题,这些问题对我们很重要。” 少妇咬着嘴:“我希望说了以后你们官府不再找我了。” “好,这我答应。他与你交合时,你处于清醒状态吗?也就是说吃了药以后实 际上你是不是主动配合他进行的?” “……那是春药,我听说过,吃了后女人就想要,……” “整个交合与你和自己男人有什么不同?” “不……不知道。” 许蓓蓓耐心地说:“你自己想想,什么原因会事后全身脱力?” 她苦苦想了好久,涨红脸道:“他好象……。没有,没有那个射。反正在我失 去知觉前是这样。” “你为什么会失去知觉?” 少妇闭嘴不言,只是脸更加红得厉害。 许蓓蓓不再多问,安慰了她几句,拉着贝晓蕾离开了。 刚一出门,贝晓蕾“卟哧”笑了起来:“你该不是假公济私吧?” 许蓓蓓瞪她一眼:“假什么公?济什么私?” “这些情况有什么好问的?你非得翻来覆去地问人家,是不是你很好奇啊?真 是好奇,你干脆找唐台问问得了。” 许蓓蓓伸手掐得她直叫:“死丫头,还敢说老娘的风凉话。你以为我这个未出 阁的大姑娘问这些话好意思?可是办案就得这样,不能只依据我们自己想的、推测 的,要找当事人了解第一手资料,做到铁证如山。” “那你了解到什么呢?” “根据整个过程,的确是采补而不是普通的采花。” “为什么这样说?” “只有采补,才需要女人配合并达到高潮,这时玉门大开,采补者就可以充分 吸取女人的精华。” 贝晓蕾喃喃道:“这就是采补?你懂得不少啊。” “刚才她不好意思说为什么会失去知觉,其实是多次高潮后兴奋过度所至,加 之被大量吸取体内精华,当然会奄奄一息了。如果是普通采花,是不会造成这种结 果的。” 贝晓蕾笑了笑,欲言又止。 许蓓蓓道:“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你现在准备去问那个被采补的男人吗?” 许蓓蓓又重重掐了她一下:“我就知道你没好话说,我怎么会问。我已经让手 下问了,走,我们看记录去。” 根据对被采补的男人的调查,情况与许蓓蓓所了解的差不多,基本上可以确定 是同时、在同一个地方作的案。 “真的是合欢双修?” 贝晓蕾面色凝重:“我所获得的信息,双修的确是在安徽境内,只是出现在安 庆也太凑巧了。” 许蓓蓓道:“正常采补作案都有规律,那就是要连续采补三天,可能属于一个 周期吧。” “你是说我们可以伏击?” “我布置人手撒下大网,到时不怕他们不来。” 贝晓蕾转动着身体:“这件事,我希望能单独解决。” “不行,”许蓓蓓断然拒绝,“他们负案在身,我不能放过他们。” 贝晓蕾叹了口气:“许姐姐,她可能是我的师姐,是我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今晚开始潜伏,以火箭为号。”许蓓蓓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说完后开始布置 人手。 回到飞天派分舵,却见朱公子正陪着少林曾经长老,旁边还坐着三个长髯飘飘 的老僧。双方见过后才知,这四人都是少林达摩院长老。贝晓蕾不禁心生疑忖:什 么事能让少林寺将达摩院长老倾巢出动呢? 曾经冲朱公子使了个眼色,朱公子将几个引入一间密室。曾经这才开口道: “贝掌门想必对贫僧一行人突然来此不解,实际是本寺方丈接神秘谷苏谷主飞鸽传 书而来,要让我们四人与贝掌门会合,保护一位极其重要的人安全通过安徽,进湖 南。” 贝晓蕾饶有兴致地问:“喔,是什么人这么重要?苏谷方飞鸽传书,达摩院四 大长老出动?” “是这样,苏谷主说这个人你认识,一定会全力而为的。” 朱公子也好奇了:“晓蕾认识的人并不多啊,这人究竟是谁?” 曾经缓缓道:“四皇子。” 室内顿时静得连各人的呼吸声都显得太沉重。四位长老虽不知其中奥妙,却也 知不妥,各自静坐,眼观鼻,鼻观心。朱公子满脸涨得通红,紧张地看着贝晓蕾。 过了许久,贝晓蕾慢慢问道:“为什么?” 朱公子早已按捺不住,紧接着说:“一个身怀绝技的武当高手还要人护送,这 不是笑话吗?” 曾经抱歉道:“其中缘由,贫僧也只知大概。目前天子病重,皇子诸侯异动, 夺嫡之乱愈演愈烈,眼见呈失控之势。四皇子此番取道湖北赴四川,就是要安抚他 岳父、拥兵四十万的抚藏大将军鹗善。四皇子自出京后一路被人追杀,几经生死险 境。根据密报,紫轩门已有高手进入安徽,准备在此截杀住他。” 坐在旁边的曾观长老道:“鹗善与淮南王来往密切,最近又有频繁兵马调动, 皇上这次派四皇子前去加封一等公就是安抚人心,如果四皇子中途被杀,正好给鹗 善起兵造反的理由,到时又是一场兵荒马乱,血腥戮杀,苦的是可怜天下百姓啊, 阿弥托佛。” 贝晓蕾无力跌坐在椅子上,脸上阴睛变幻不定。 朱公子在密室中不知转了多少圈,终于停下来问:“他怎么与我们会合?” “四皇子知道这儿是你们的分舵,会主动前来。” 贝晓蕾拚命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突然起身出门:“我要休息一下,大师们, 少陪了。” 曾经等惊鄂地看着朱公子。岂知此时朱公子心中也不是滋味,不愿多说什么, 只淡淡解释道她身体不太好,各位早点休息云云。 贝晓蕾懒懒地推开房门,轻轻叹了口气。 突然漆黑中传来清冷的声音:“希望这口气为我而叹。” 下意识握紧剑柄,旋又松开,软软地倚在门上:“是你?” “你还记得我的声音,这已经让我很高兴了。” “我们……。也许不应该见面了,这对大家都不好。” 四皇子慢慢从漆黑中走到她面前,慢慢地看着她,看得很认真、很仔细。 “你瘦了。” 不知为什么,这短短三个字竟让贝晓蕾心头震荡,胸中拥起一道道暖流,眼泪 也差点不争气地流下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赶紧转过去。 “少林几位长老在那边。” “我知道。” “你到……” 四皇子伸手扳过她的肩,在黑暗中眼睛显得格外明亮:“我只是想来看你,一 眼就足够了。” 说完,他一步步后退,至窗口时对她摆摆手,闪身纵出。 贝晓蕾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扑到被子里,索性放声大哭。 她明白,还是忘不了四皇子,忘不了这个冷冷淡淡的青年人。尽管强迫自己离 开他,逃避他,但是他已经在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再也挥之不去。 可是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命运会这样折磨自己呢? 贝晓蕾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是哭得厉害,将这几个月来压抑的不快和烦恼都 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直到许蓓蓓的手抚上她的头发。 “怎么了?什么事让我们晓蕾这么伤心?是不是朱公子?我去教训他。” 其实许蓓蓓已经从朱公子那儿知道了要护送四皇子的事,心里明白又触动了小 姑娘心中那根伤心的弦。 贝晓蕾抬起头,两眼红红,泪汪汪地说:“许姐姐,你有没有为爱流泪过?” 许蓓蓓叹了口气:“你说呢?我以前不是对你说过丁君才的事吗?” “你是否还忘不了他?” 又叹了口气:“当然,哪怕他再有天大的过错,就是站到我面前,我还是下不 了手。你知道吗,上次在修道山我其实见过他。” “啊!他是和宇公子刺杀……。温公子的。” “对,我在山上碰到他的。当然我明知他出现在那儿一定有什么阴谋,就是说 不出口,反而听任他将我搂住……,在他快要吻到我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这样对唐 台是不公平的,赶紧挣脱开来,让他走了。” 贝晓蕾深深吸口气:“是啊,对唐台的确不公平。” 许蓓蓓知她心有所触,想到了朱公子。这正是她说这番话的用意,便搂住小姑 娘,让她自己回味。过了半晌,她松开道:“时辰已到,我们出发吧。” 贝晓蕾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慢慢起身。 许蓓蓓警告道:“放开刚才的事,要知道在确定女修罗身份前,我们所面对的 是为恶江湖近十年的采花大盗,其武功、出手极其厉害,你要当心点。” “明白了,真啰嗦。” 两人潜伏在城西的矮城墙上,从这里向外看视野十分开阔。根据白天安排,包 括从安庆府各县抽调来的数百名捕快都已埋伏在指定地点。只要双修进入民宅,附 近捕快立即引燃火箭,然后所有人向信号处合围,人逃到哪儿,火箭就发到哪儿, 保证不能失了双修的影踪。 秋深露寒,贝晓蕾悄悄伸了伸胳膊,许蓓蓓平淡道:“这种夜里潜伏的事我们 经常做,有时蹲一夜守不到人是常有的。” 贝晓蕾笑了笑,仿佛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快。从行囊中掏出丝帛,细心地擦拭心 爱的长剑。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炸开一朵红色的焰花。 许蓓蓓跳起来:“快,在平安街附近。” 顿时整个安庆城屋顶人影幢幢,各路埋伏的人手纷纷现出,向焰花闪耀处包抄。 两女才行一半,就听得长空中传来一长一短两声惨叫,紧接着响起一连串叱喝 声。说明双修发现被包围,开始动手突围。 贝晓蕾见唐煦心切,不顾隐藏实力,放开身形向前直冲,转眼间已将许蓓蓓甩 开十多丈远。这时前面向东方向连升两支火箭。双修已经从平安街突围,向东撤退。 贝晓蕾轻功放至极致,腾云驾雾般连越十几个民宅,依稀可见两个黑衣人边退 边与附近赶到的捕快交手。心头一松,浊气上升,脚下不觉慢了下来。就这转瞬工 夫,围上前的七八个捕快都被打倒在地。 后面许蓓蓓也赶上来。贝晓蕾一提气,继续向前追。 两个黑衣人知道后面有高手追踪,竭力向前奔跑,两女虽然死死盯住,但始终 无法缩短与他们的距离。就这样,四人两前两后进入了小康山。 贝晓蕾追至山道拐弯处,突然心头一懔,放慢脚步。等许蓓蓓上来才道:“许 姐姐,我们能追得上吗?” “怎么了?你不是和他们交过手吗?” “觉得……有问题。” 贝晓蕾拉住许蓓蓓,自己慢慢向前,转过山道一看,顿时脸色煞白。 离她们六七步远,站着一个周身黑袍的蒙面人,双手负在身后,好象在对她笑。 他就是贝晓蕾的噩梦,可怕的神秘高手! 贝晓蕾忙甩开许蓓蓓,喝道:“快走!” 话音刚落,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迎面而来。贝晓蕾身形在空中连转十几圈,才 化解这浑厚诡异的力道,定下心来凝神仗剑,勇敢地看着对面这个前所未见的强敌。 许蓓蓓知道贝晓蕾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紧张,自己的武功也不足帮助她,迅速后 退,想与后面的大批捕快会合。才一转身,就见到一只洁白无暇、晶莹如玉的手铺 天盖地般闪烁在眼前。 对峙了片刻,蒙面人坚定地向前迈出一小步,贝晓蕾顿时觉得压力增大了数倍, 耳朵被挤压得嗡嗡直响,心头怦怦直跳。刚刚抬起手中剑,他像魔法变幻般移到剑 锋外三四步远处,右掌击出。这一掌没有丝毫掌风呼啸之声,亦无半分劲道,可是 贝晓蕾感到所有反击路线全给掌势封死。 长剑在空中划出妙至毫线的弧度,聚成一点迎击不断扩大、至乎充塞眼前天地 的一掌。这是贝晓蕾自出师以来发挥最为出色的一剑,只有在逆境中才能有这种高 水平的超常发挥。 蒙面人的右掌当然不会变大,只是势不可挡的气势钳制住了她的心灵,才生出 这种错觉。就在掌剑交锋前的刹那,他整个身体平空升起寸许,平平拍在剑面上。 贝晓蕾眼睁睁望着这突生的变化,全无办法,惨失一着。“蓬”,长剑上下乱 震,发出“嗡嗡”剑呜,娇躯有若触电,踉跄着连退几步,口角溢出血丝。 蒙面人落地后毫无滞顿,左手一抬,又是一拳挥出。拳势以惊人的高速推进, 途中再生变化,角度不断变幻,无可测度,更无法掌握,再凝神看时又似全无变化, 返朴归真地集全力于一发。 如此武功,尽夺天地之造化。 贝晓蕾对这种打法全无办法,只得后退中炸起漫天剑雨,不顾后果地攻击他的 下盘,力求在下风中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 玄幻小说精选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