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五彩石 先找到那丛如意素兰,采下十几片细长的兰叶放入怀里,然后乘着豹子没有追 来,飞也似地来到枯井边,掏出绳子系在一棵碗口粗的楠树上,顺顺当当地溜到了 井底。 点燃了火熠子走近洞口一看,里面果然有一个纵横交错的石阵,数一数面前的 竖道,恰恰是二十九条,里边的暂时还看不到底,估计横列也有同样的数目。把藏 宝图展开来拿在手中,大阵就在眼前,该从哪里进入呢? 试着从最左边迈进一格,阵中登时红云弥漫,流萤明灭,落英缤纷,悠扬的笛 声从天外飘来,清渺宛转,如怨如慕,仿佛春风轻抚绿漪,明月流照梅花。梅英疏 淡,暗香浮动,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吹的曲子应该是梅花落吧,冷 不防勾起了前生无尽的伤心旧梦,哀怨轻愁。笛声依约中,我好象变成了那株梅花, 霜中绽蕾,露中结实,零落随风,寂寞成尘,在白雪青林间,化作漫天花雨,染红 了游人轻薄的春衣。胸前的玛瑙珠发出耀眼的红光,似乎在提醒我不能再继续沉浸 在这虚幻的境界中了,前面的路还很长很长……我从幻境中回过神来,按照图中箭 头的指示,七转八拐地开始在石阵里摸索着前进,红云不过是障眼法,流萤本属幻 化,花瓣每每于沾衣落地之际,化作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地图和璎珞的 引导下,我顺利地通过了火之阵。 当我从左边的第二格向前迈进一步时,阵中蓦地换了另一番景象。黑雾翻腾, 日星隐耀,硝烟弥漫,乐曲也变成了隐含着杀伐之音的琵琶声,气势磅礴,壮怀激 烈,金鼓号角齐鸣,刀枪剑戟相接,刹那间伏兵四起,汉骑连营,楚歌遍野,诚既 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原来弹奏的是琵琶古曲十面埋伏,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眼看着美人饮剑,桃红满地, 壮士横刀,雄魄冲天,我不禁感慨万千,成,固然可以坐拥天下,败,却连自己心 爱的人也保不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历史的变迁是何等的无情和 残酷啊。璎珞上的黑珍珠又开始放光了,我从思古怀今的妄念中清醒过来,不理那 些黑雾浓烟,向右走了五格,然后前进一格,再转身向左,仍旧是走出五格前进一 格,如此循环,走完了左下角的方框,立刻被传送到了右下角,依次又经过了左上 角和右上角,才算通过了暗之阵。 第三阵开始于第二行的中央偏右一格,阵中蓝霭纷纷,水天寥阔,孤鸿缥缈, 繁弦促柱的瑶瑟之声从水云间隐隐传来,清清泠泠,惨惨凄凄,一弹新月白,数曲 暮山青,鸿雁来宾,雁影徊徨秋水远,春秋过客,秋香婉娩雁声嘹,依稀是湘灵在 鼓五十弦瑟曲归雁操,绿竹斑斓,皓月婵娟,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遥想 当年西风袅袅,木叶凌波,芷兰清怨,佩环唐捐,曲终人不见,只余下一江湘水, 摇荡湘云。恍恍惚惚中突然意识到,这些曲子仿佛在演绎我前世的宿命和来生的悲 欢,我若有所思地聆听着,希望从中悟出点什么来,结果越听越觉得散漫无稽,却 渐渐沉迷于醉人魂魄的旋律中了。在熠熠生辉的蓝宝石的提携下,我只感到心地一 片空明,如果不想身陷入困境的话,只有涉水而渡了。一经踏入烟波浩渺的江面, 才发现原来眼前的景物尽是镜花水月,幻海无波,何需舟楫,很快地依下、上、左、 右的次序,通过了水之阵。 第四阵已到了大九宫的中央,从左边的下方进入,阵中青烟袅袅,碧树凋零, 莺啭芳林,幽咽的箫声断断续续地在耳边回荡,轻快和谐,自然流畅,遍青山啼红 了杜鹃,绿窗外鹊踏花翻,紫燕于飞,锦鸳寄梦,鹤鸣九皋,声闻于天,雉舞华堂, 影现于镜,高柳喜迁莺出谷,修篁时待凤来仪,没想到一曲百鸟朝凤竟有如此魅力, 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别来却是,前溪百鸟啼匆匆,啼匆匆,凌波人 去,拜月楼空,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即使是欢快如斯的乐曲,也令我悲 欣交集,如醉如痴,好在有翡翠灵珠的警示,我才大胆地向密林中闯去。满林的枝 枝叶叶,花花草草,都如梦如幻地消失殆尽,我也因此堪破了生生死死的轮回情缘,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然后按照图中的箭头由左至右,从下往上地通过了风之阵。 第五阵是从小九宫的左下角起步的,阵中黄沙飞扬,尘埃弥漫,衰草连天,是 谁人在弹弄银筝,曲调哀怨又寂寥,清愁宛转,凄楚动人,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 心,秋风庭院藓侵阶,一桁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扇捐芳草相思绿,裙染石榴寂 寞红,汉宫秋月的旋律,行云流水般在静静地流淌,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 房,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无奈年年岁岁,罗袜生尘,鲛绡揾泪,红颜 胜人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心萦井水,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雁叫 长门两三声,那堪更瑶阶夜永,嫌杀月儿明!雁柱十三弦,细将幽恨传,明知道阵 法变幻莫测,可事到临头,还是会为外境所惑,迷失天然本性,难道我未来的运命, 真的如曲中所描绘的这般惨淡多舛吗?琥珀灵珠的金光把我从撩乱的思绪中拉了出 来,我急忙举步前行,走完了角上的四个方框,又进入小九宫的中央,沿边绕行了 一圈,总算通过了地之阵。 从第五阵的末尾再前进一格,就进入了最后一个阵地,虽然只有区区九格,但 我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成败在此一局,阵中的光景又是如何呢? 白露飘零,阳光明媚,玉竹猗猗,泠泠的琴声起于萝径,响彻空山,琅然清圆, 声和流泉,月明风露娟娟,银河清浅,素女婵嫒,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 来,都说阳春白雪以其调高,人和遂寡,故此白雪之歌,几近失传,倾刻间北风凛 冽,雪竹琳琅,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纵然费天工碾碎琼 瑶玉屑,到头来依旧是,月霁九霄,云散八荒,只见漫漫一带素乾坤,俄然补就江 山圆缺。其实象这样一个结局也还不坏,繁华历尽,顿悟识空,万法惟心所造而已, 又何必在意这些如梦幻泡影般的红尘游戏呢?然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怕命运 之轮非是我所能推动的。这一次,不等璎珞提醒我已经从下而上,由左至右,顺着 右手的方向转圈了,在水晶灵珠放光的同时,我终于迅速地通过了光之阵。 甫一踏进了璇玑图的中央,我立即被传送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金沙布地,仙乐盈空,宝铃演音,天花香洁,各色的能量石堆积如山,在俗世 中弥足珍贵的奇珍异宝,这里却比比皆是。 就拿能量石来说吧,由于对回复灵力,提高装备的魔法属性大有帮助,所以, 在魔法师和锻造师中,被奉为仙石,也只有象大长老这样的人物才能够拥有,每一 颗晶石的价值,都在二十两银子以上,足够平常人家一年的用度了。 我如同旧地重游一般,在花林池沼间穿行,不觉来到了一处洞府的门前。门前 有一株菩提树,枝叶扶苏,清影婆娑,珊珊可爱,树下是一张白石案几,上面供着 些朱果琪花,净水香炉,中间的碧玉盘中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缕金钿盒,才始靠近, 吉祥璎珞便闪现出六色的光明,原来宝物就在其中。 我虔诚地伸手将钿盒捧起来,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是一块彩纷呈的小石头,大 如雀卵,莹若秋月,隐约中似有五色彩云绕护,上面刻了三个篆字:女娲石。当我 把石头拿起来细看时,忽然天香袅袅,天乐飘飘,天花乱坠,璎珞的光华瞬间敛去, 一枚菩提树叶从空而降,恰恰落在我的掌中。 好奇地拈叶观看,却见上面竟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字,说用女娲石可以开 启一个秘府,里面有七件吉祥天女遗留下来的宝物,但每次只能取出其中之一,并 再三提醒秘府开户的时间有限,不可任意滞留,取宝后,须经过七年之久,才能再 次进入。 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如此神秘?我带上女娲石,按照叶上所指明的地点,匆匆赶 去。 什么?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哼,人家才不相信这种鬼话呢。 ------- 铁血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