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游戏(二) 有气无力地看着在自己的身边张罗过不停的几位好友,凌熹忍不住抚了一下额 头,说道:“你们先谈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真不明白现在成亲的人是谁,自己连一点的压力也没有但是身边这几个人却忙 得天昏地暗,那么干脆让他们跟江瑶成亲好了。 “阿熹——”拖长音调首先发话的是一向都很沉稳,但是观人察色的本事还是 很高的方宁,摇着手中的账本正欲挥袖而去的凌熹道:“现在要成亲的人是你,你 不来一起讨论的话,成什么样啦?” “呵呵,”凌熹冷笑了一声,拖过八仙椅随便一放大刺刺地坐下抱胸道,“你 们也知道要成亲的人是我吧?”瞪了一眼场上同时不明所以地回瞪着他的众人,白 玉堂大声地道:“要成亲的人还没有发表意见,你们便一个径地说个不停,喂喂, 吵死人啦,害得现在我连一点的心情都没有。” 静默半晌,荆珏在大家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下代表着大家的共同利益而越众而 出,温和地笑着问道:“那阿熹,你有什么意见呢?” 哼,问得好!凌熹在心底冷哼了一声,“首先,我不要穿那件红得一塌糊涂的 衣服拜堂成亲!”扬着下颌示意着摆在桌面上的那套大红喜服,凌熹说出了他的第 一个“意见”。 倒吸了一口气,荆珏稳住了自己快要捉狂的情绪勉强平和地笑着道:“理由呢?” “啊?还要理由?!”凌熹像在听着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一句问话,“ 红色衣 服那么的难看,你们说我还能穿着来丢脸吗?!” “什么?喜服难看?”听了他这句话,众人险些摔倒,“那你要穿什么衣服?” “白衣!”凌熹想也不想,随口就说出,说出来自己也愣住了,记忆中似乎有 什么人喜欢穿白衣,而自己也对白衣有着特殊的好感。 “你在说什么,拜堂的规矩是要穿红色衣服的,难不成你想红事变白事?”马 玉惊叫道。 “胡说八道,这种玩笑能随便乱开的吗?!”方宁敲了一下马玉的额角骂道, 然后对满脸不服气的凌熹道:“阿熹,你就不要闹了,既然你们说是要在一起,那 么就好好的给我拜堂。真是的,怎么一点预兆也没有,让我们这么的手忙脚乱。” “我也不想这么快!”声音越来越小,在众人责难的眼光下咽了回去,“我真 的不想这么快嘛!”内心里也在抗拒着这个婚姻,只是看着大家都这么的高兴,不 好扫了大家的兴罢了,而且,潜意识中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的出现。 “凌公子,凌公子!”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凌熹现是一愣,环顾四周见没有 人有反应,知道那人是用传音到自己的耳朵里,顾不得和旁人打招呼,匆匆跑了出 去,“阿熹,阿熹——”徒然的叫着。 冲到了前院,见一道纤影正抬头地看着天上的月亮,被她负于身后长型物件与 她仿佛溶为了一体。 摒住了呼吸,不想打扰这宛如月光下的仙子,但是脚步声还是惊动了她,转头 看向了凌熹,黛眉星眸,齿白唇朱,玉般的人儿。一身素衣,二支碧簪,几点珠花, 没有华丽“堆砌”美丽,却如那淡雅随意的几笔水墨,有仙般风采,“凌公子吗?” “你是——”努力回忆着来人,明明就是很熟悉的,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只 要想到了这里,头就痛的很,如针在脑海里乱扎,痛的脸色都变了,紧咬着嘴唇。 “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那女子见他的样子,慌忙走了上来,熟练的替他 揉着额头,力道恰到好处,在她的帮助下,凌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你到底是什 么人!” 摇了摇头,安抚地一笑,温和地道:“凌公子,不要再想了……没有关系的, 即使想不起我是谁,也不要紧的……”只要你快乐就好了。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任是再三的说服自己,不要在乎,不是他的本意, 可是看着他看着自己陌生的眼神,还是忍不住的心痛,痛的已经没有了知觉,好像 就要倒下去,“喂!你,你不要紧吧!”凌熹焦急的问。 “你还在乎我吗?”真想就这么靠在他的怀中,一辈子,可是,只能存在于梦 中吧!过了今晚,他就要是别人的丈夫了,以后,也会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是该 放手了……该放手了……”心底的某处传了冰冷的回音,这世上,不属于自己的, 就算再强求也不会被自己所有,那么……放手,不就好了吗?推开了他的手,踉跄 地退后了几步,勉强挤出一丝的微笑,“我没事。” “明天是凌公子的大喜之日,我特地带来一份薄礼。希望凌公子不要笑话。”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的贺礼!”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说着,可是,什 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人打开背后的包袱,拿出一具瑶琴,席地而坐, 准备抚琴。 “你稍等我一下,就等我一下,不许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凌熹向自己 的房间走去,仿佛是怕女子在他转身时就消失无踪一般,凌熹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 向女子,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纤弱的的身影时才飞快地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摊开手看着落在手中的月光,淡淡的,若有似无,握掌,什么也没有,再张开, 还是那淡淡的月色,什么都没有得到,又要怎么放手呢? 半空中传来了两下轻轻的踏跳声,凌熹神采飞扬地拿着一根玉箫再次出现在女 子的身前,“姑娘,如果不嫌冒昧的话,我们来合奏一曲吧。” 说着把玉萧放在 指间转动了一圈然后执在唇边笑着等待女子的回应。 女子先是怔了怔,马上便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只希望凌公子不要见怪小 女子琴技的拙劣。”凝神地想了想,女子笑着又道:“凌公子,既然是你成亲的大 好日子在即,那么便为你与江姑娘弹上一曲‘有凤来仪’,献丑了。”说罢伸手以 指在弦上一挑,起了个音后便舞动着十指轻拨琴弦,悠扬悦耳的乐声便源源地自她 的指间流泻而出。 凌熹听了一会儿后亦吹箫引入琴音之中,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以漆黑的夜幕为背 景琴箫相和,飘荡于半空中的曲乐充满了各种欢欣快乐的情绪,连站在檐下听着这 两人合奏的荆珏等人亦面露微笑,仿佛置身于五色彩凤翻飞起舞的起凤台上,彩凤 正在展翅鸣叫助兴,让众人久久地沉浸于幻想中不能自拔。 当指头压下最后一个琴音拖出一道回味悠长的尾音后,长夜也开始放白了。女 子轻轻地把琴放下,站起来对凌熹抱拳道:“凌公子,天已经亮了,我也该走了。” 说罢深深一揖,接着微笑着又道:“在下祝愿凌公子与江姑娘两人同偕到老,白首 不离。” “姑娘……”张了张嘴,手比大脑快的先抓住了姑娘的手,刚才的刹那,他竟 然有一种她马上就消失不见了的感觉。 轻轻的从他的手中拿出自己的手,“阿熹——”若是真的想不起来的话,那她 就是最后一次喊这个名字了,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微微一笑,就好象水随风起, 轻轻漾动着粼粼的波痕,不经意地发散着。 风起,眼睛与眼睛没有再相遇。 暮色苍茫时抬望眼,有飞鸟散于长空。 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 山有棱,海无涯,晦明风雨,日月天地。 仰观苍穹,一定有一双冷洌的眼睛俯视众生,高贵卑贱,大小巨细,对它来说 有什么区别呢? 因此有相遇,因此有分离。 忽然记起了谁的话,当你很牵挂很牵挂一个人,连微笑都会痛,一定是有些无 法埋葬的记忆,如影相随。 可是这十丈软红,大千世界,此起彼伏的百态千情,细数下来,唏嘘的竟不过 放不下三字,人间,也因了这放不下三字而成人间。 “很伤心吗?” “不会啊!只要他过的好就可以了!”把所有的思绪逼回了心里,不让眼中带 出任何的情绪。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不认识自己,欢天喜地的和别惹女 子成亲,我就不相信你的心还是那么的平静,看着本来视为亲人的人露出了陌生的 眼神,那种滋味不是很舒服吧!”笑声还是忽近忽远漂浮着。 “没什么!原本我就是一个人,只不过现在又恢复了一个人。”平静的一如她 一向的作风。 “是吗?你真的那么的平静吗?你可知道,要是你输了,你可是答应了我一辈 子都不见他的。难道你真的能放的下?” “放的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若是他的心里有我,即使是远在天边,即使是 他已经为人夫,为人父,我也无憾;若是他心里没我,就算是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也是留住人留不住心。况且,我有信心。”隐瞒了一句,那首曲子是凌熹交给她的, 若是真的这样也不能换回他的神智,那她也就真的死心了,放手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