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血债血偿 官道旁,出现一条小路。 是通往紫云镇的小路。 官道与小路的交叉处,建有一座小庙。 是座龙王庙。小庙平时并没有人看守,只是赶上天旱或是雨涝之际,方才热闹 几天。 人马与囚车,就在这里缓缓停住。 静悄悄没一星灯火的龙王庙内,忽然轻轻踱出来九个人。 九个人有男有女,各自带了兵刃,出了庙门一字排开,便站着一动也不动了。 “人到了么?” 立在中间的年轻人一身青衣,缓缓跨前一步,朝停在管道上的人马发问。 “请验看。”官道上有人答话。 “好。” 有人亮起一根火摺子,随同青衣人一起走近囚车。 蒙在囚犯脸上的黑巾被一把扯落,露出一张白面无须的脸,和一双死鱼般的眼 睛。 “陈兄,你看清楚了?”青衣人朝高举火摺子的同伴发问。 “没错,是他。” “那好。”青衣人右手一扬,将一个包袱抛向一名缇骑,“这是剩下的一半酬 金,收好。”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囚车中,龙钦差大叫大嚷,“王大人!你这是 干什么?你这……” “实在不好意思了,龙公公。有人肯出钱买你的脑袋,咱们正好求之不得。这 一趟总算没有白跑,发点小财也算值了,呵呵……” “我是朝廷钦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不能……” “我能的。圣上只管降旨斩了刘瑾,别的事自然是无暇再管的。至于张千岁嘛, 反正只是要你死就是了。究竟如何死法,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明白了吧?” “天哪!你们……” 龙钦差还要再嚷,脸上忽然挨了一下重的,半边脸颊顿时高高肿起,立刻闭了 嘴。 他并不是不想再叫,而是实在叫不出来了。 “你们走吧!”青衣人挥手赶人,“咱们自此银货两清,各不相识了。哼!要 不是为了我那许多弟兄,我朱某这一辈子绝不会再跟什么狗屁朝廷官府打任何交道 的!给我快滚!” 龙王庙大殿燃起巨烛,祭台正中,供了四个牌位,青烟袅袅。 青衣人率众焚香跪拜: “三位兄弟,众位弟兄,你们英灵不远,当来看看这条阉狗受报!” 拜毕,大马金刀上首一坐,高叫道:“带犯人!” 两名随从一声应诺,将龙钦差一左一右夹住胳膊拖过来。 “罪犯跪下!” 膝弯挨了重重一脚,不想跪下也办不到。 “罪犯三叩首!” 牛不喝水强按头,龙钦差被两条大汉按着脑袋,向祭台上的牌位重重磕了三个 响头。 “龙阉狗,你可知罪服罪?” “这个……本钦差误随刘瑾是实,但他图谋反叛之事却是毫不知情呀!我对皇 上……” “什么狗屁皇上!避重就轻,胆敢拒不认罪,给我打!” 临时公堂,自然没有什么板子夹棍,暂时又不想用刀剑要命便宜了他,便用拳 脚将就行刑。 两大汉一把揪起龙钦差,一左一右说打真打,眨眼间,两肋和小腹早已挨了七 八拳。 “哎呀!唔……” 龙钦差挨到第三拳,就已嘴角淌血叫不出声音了。要不是两大汉一左一右夹着, 恐怕早就趴地不起了。 “犯人抬起头来,认不认得我?” 龙钦差不是不想抬头,而是觉得脑袋很大很重,实在抬不起来。 “本钦差……” “什么狗屁钦差!用刑!” 这回没有用拳头,改用脚。一左一右两脚齐出,只一下,肋骨就被踢断了五六 根。 “说!” “是是,小人……小人跟各位素昧平生,往日无仇,近日无……” “好一个素昧平生!好一个往日无仇近日无冤!”青衣人伸手一指祭台上的牌 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些你可认得?” 牌位,是太岳五虎的老二、老三、老四和其他死去的弟兄的牌位。 “我问你,你指使铁指韦陀韦老人,在南阳鸿宾楼宴请太岳五虎兄弟,与他们 商谈合伙谋夺百万灾银,可有此事?” “这个……本钦差,不不,小人不知……” “你敢狡辩!大刑伺候!” “不不,不要不要!小人……确有此事,不过……” “其实你早就知道,镖队押运的全是假货,是不是?” “我……” “用刑!” “喀嚓”,龙钦差一条左臂被生生拗断,人顿时痛晕过去。 昏迷的龙钦差,被一连串不轻不重的耳光打醒,审讯继续进行。 “你用假镖骗我们上当,意在一网打尽斩草除根,对不对?” “我没有!我……” “用刑!” 两大汉这回不动拳脚,改用双手,手一伸就把龙钦差的双耳硬生生撕了下来。 “哎呀!啊……”龙钦差杀猪般拼命嚎叫,“饶我……” “饶你?哼哼!我们不幸中了你的圈套,死伤多少弟兄!他们一个个都是铮铮 铁汉,都是被你们这样的狗官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你,可曾饶过他们?” “我……” “该死的阉狗!给我用重刑!” “喀喀”,龙钦差的两条小腿被踩断。 “哎呀……啊……” 惨号未毕,双臂又被撕下来两大块肩肉。 随即,两只眼珠又被生生抠了出来。 但是,龙钦差并没有死绝。 太岳五虎的人,故意不让他痛快就死。 雷伏虎赶到龙王庙时,早已晚了许多。 天已蒙蒙发亮,不用灯烛,对面亦可见人视物。 太岳五虎的人早已撤走。大殿祭台下,只剩下死狗般的龙钦差。 龙钦差双耳没了,两只眼睛也没了,双肩少了两大块肉,一条左臂和两条小腿 骨折,肋骨断了五六根。 但是,人依然没有死绝。 说没有死绝,只是嘴里尚有游丝般一口气而已。就算是大罗天仙下凡,也绝对 救不了他一时三刻。 霜剑玉凤南宫玉和神剑魏无病几个人,则来得更晚些。看到鬼一样狰狞可怖的 龙钦差,就连这些见惯了杀人流血的武林豪杰,也不由一个个面色悚然。 “雷叔,你打算怎么办?用你的双钩宰了他?”霜剑玉凤朝雷伏虎问道。 雷伏虎反问:“那你呢,你为什么不拔剑?” 霜剑玉凤摇头:“现在,我连杀他的兴致都没有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雷伏虎叹气,“他欠了我们的命,但 也同样欠了太岳五虎的命。天知道,他究竟欠了多少人的命!” 魏无病轻叹:“可惜,他却只有一条命。” “是啊!人人都要找他复仇,但是他却只有一条命。” 霜剑玉凤忽然道:“可是,还有另外的人,也同样欠了你的命。” “是的。高晋侯。”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