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是小凡儿哩! “你怨我们,本就该如此之深的。何为你——” 解榭抚臂倚柱而坐,她身上手上,数处伤口,都不甚深;只是这条左臂被他那 一式“天罗地网”伤得重了些——被他一剑刺了个窟窿。她现在只是耗力过甚加上 失血过多动弹不得而已,但比起奇乐身上的伤—— 奇乐被她的“幽冥鬼手”正劈在左肩上,虽未见血,但想来肩上锁骨已裂、内 腑亦是受伤。而他胸口,却结结实实地着了她一颗“五鬼夺命珠”——这珠子的毒, 想必他俩都是清楚。 但奇乐在那一式之后,却收了手,没有再攻——纵使他毒发,也可以杀得了她 的,但他却收了手。 “铛”、“铛”! 他手中的一刀一剑,突然自中部齐齐断裂。他叹得一声,抛下断刃: “这两件兵刃,还经不起那‘刀剑双煞’的威力。所以,也根本达不到你想要 的境界。” 他笑了:“你想要的,会是什么?” 解榭看着眼前这男子,心头忽地一悲:我想要的,又会是什么? 两人静了一会儿。 “你中了我的毒——” 她忽然想起,探手入怀,摸出一粒丹药,正待给他。却见奇乐轻轻摇了摇头— — 他亦探手入怀,摸出一件、不,两样东西: 一样便是那颗“五鬼夺命珠”,另一样呢?只是一片好亮眼好秀气的小金锁— —也正是它,为自己挡住了这颗珠子吧? …… “要记得我哟——我是小凡儿哩!” …… “凡儿,我——” 我一直把你放在这里哩——我一直好好地放你在我心里面! 可你呢? 你的心里,又放得些什么? “我的心里,大约只放得了你了罢!” 真蓁轻轻地叹,轻轻地笑。她剑尖上的血一滴一滴地飘坠下来——那是青依的 血。 “依儿,你这是为了什么呢?”真蓁轻声问,“你的功夫,应不在我之下吧? 为什么……” 青依却是不能再回答她了。 她躺在真蓁的脚边,那头青丝散在了她面上—— 一如那晚万俟隼一剑挑开她 的发带、令她的发散开一样。只是,这回却…… “你——何必如此?” 万俟贞手中仍是抱着毕靖儿,但他的眼中却添得了一重痛惜: “你应知道的,在我心里……” 他看了看毕靖儿—— “这便是你是的性子——这也是那万俟隼学也学不会的万俟氏的家风了吧?” 真蓁笑了:“一旦选定了,就决不放手——万俟僖当年如不是这样固执,师父 她也不会怨他之深了。而那万俟衷——你的老子,也是这般的哦!” 万俟隼可以利用青依对他的情,但万俟贞却从来没有骗过自己——不管他要不 要自己,他最爱的,都只是毕靖儿——哪怕她背叛他! “贞,你心里有她,可以偶尔也念着一下我么?”她轻声问。 万俟贞一惊。 他簌而抬首:“蓁儿你——” 剑光闪过,一如那晚那般地凄美,只是这次—— “蓁儿!” 他努力撑起身子,抱着了真蓁倒下的身子——他终先是放开了抱着的毕靖儿了。 “你——会想我的吧?”她笑如艳花,也如颈上溅起的血花,因为,他现在只 抱得了她了。 “我……会的。”他吻着她眼中的泪,直到她收回唇边那最后一丝笑、缓缓合 上了眼。 “你应该会才是。” 一人的声音响起,是那样地冷—— 万俟贞的心沉了下去。 “你待怎样?” 季风问,他问的是林凡: “你还打算做什么?” 有他与墨迟在,雷啸风与谯西淳是不能再为难她的了,但她却仍站在那堂上不 想走似的,倒令他们都意外了。 “师父她老人家有这等心胸,不去计较你们,但我却不会。” 林凡冷冷地看着季风与墨迟:“连青依她们也知道要为但霜儿出口气,我自然 也是。” 季风墨迟心头一凉。 连雷啸风与谯西淳也是。 因他们瞧得了林凡的眼——那恨与怨,一如当时但霜儿瞧那对万俟氏兄弟的眼 是一样的。 “但冤有头、债有主,我没有去想过要他们来偿还。” 林凡淡淡地说——她是林凡,虽不是耿书彤,但也不是但霜儿。 “所以我——” 墨迟与季风明白了。 他们同时出手——因林凡也出手了。 他俩不会真的对林凡施重手、辣手,因他们明白林凡只是想让他们见得是—— 她! 这……是她来了吧?还是应是…… 林凡身影在他二人周遭穿来插去,如流云飞烟;她的脚步亦不似别家轻功提纵 之术,她似只在织锦——密密地织着锦,却无一丝疏漏,只有连绵不绝。 而她的手——不是在舞,亦不是在武,是在—— 挥毫写意!与,挑针绣花! 这才是她真正的功夫——以指运笔如风动,以指擎针带线飞! 这也是那“天衣素娥”耿书彤的真传!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 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这便是在耿书彤调教下她悟出的功夫,也正是她为她师徒二人所悟出的—— “山河社稷图”的笔势指法!与,“千秋万世锦”的轻功身法! 这一切的一切,只因她的师父——“天衣素娥”耿书彤!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只怕这争的斗的,却不是这青女素娥吧?是这两个老家伙哩!或者,是那对姐 妹、那对兄弟……?他们与她们么? 林凡笑了。 雷啸风与谯西淳呆住了。 这,便是昔日那位江湖才女的功夫么?她是仙子,亦或是精灵?那不沾一丝卑 俗之气的风采,那如魅如幻的神形身姿—— 这才是她吧——耿书彤! 这般的才情,这般的挥洒,也只得她呵,才会令得这两个家伙为她苦争苦斗半 世吧? 没能亲见她——真是遗憾! 这是他二人的想法! 而他二人呢? 季风心头作痛,墨迟胸中泛苦—— 这,便是书彤要林凡转达的了吧? 呵,“天衣”、“素娥”……她当真只把自己困在那银河的另一头,默默地为 他们守望么? 只是,这是谁的错?又是谁之过呢? 而这个林凡,她,又会怎样来—— 她么? 她却只是收手了。 她收起那支小毫,收起那缕丝,收起那枚小针儿,也收回眼中的那抹怨与忿。 “疯子叔叔,书生伯伯!” 她巧笑嫣然——这是他们当初救得她时,她对二人的称呼。 “你们,懂了没懂呢?” 四人俱惊——惊于她眼中的淡然与自信,亦惊于她…… “呵,是了,是了。”墨迟笑得了,“这才是她的本意。” “哈,书彤,我们都懂得了。”季风灌下一大口酒,仰天大笑: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么?” 林凡转头走出了“风雷堂”。 她给他们只留下一句话: “要记得我哟——我是小凡儿哩!我不会是她啊!” 这“她”,是谁呢? 梵衣儿?耿书彤?但霜儿? 是——谁呢? “是你吧!” 万俟贞笑笑,他身体的麻痹虽然已经开始消失,但现在要他与这个人动手,却 也是不能。 “阿隼,应是你赢了,不是么?” 看着他的人,正是万俟隼。 “但你怎么连她也利用?”万俟贞皱眉——“她是你的衣儿啊!你当真这般冷 酷么?” ——他是墨迟的徒儿,自然亦知林凡的来历。 “衣儿。”万俟隼轻轻唤得一声。 他微微低首——地上躺的这个“依儿”呢? “衣儿最后会是我的,所以……”他看着万俟贞。 “这才是你等的这个结局吧?”万俟贞苦笑:“你大概已经找人拖住奇乐了— —我已经知道他就是我大哥了,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爹爹亦会‘傲雪刀’——”万俟隼淡淡地说,“他练武时我偷瞧得了,只不 过我一直没说出来而已。而那‘欺霜剑’么,却是但霜儿自己演给我看的。” 他早就知道到奇乐才是万俟僖的亲子了——看他断得解榭那一枝花时,但他居 然…… “你居然这般沉得住气,我不想认输都不行。” 万俟贞叹:“但你陪大哥与凡儿去查天风帮的案子,却是不想他们查出是你指 使天风帮打劫你自己的车子的吧?但区区一个天风帮,值得你去冒充‘风雷堂’行 事么?” ——他大可以直接派人打杀他们而不着一丝痕迹,何必一定要用“风雷堂”的 火炎呢? “因为我想让他们也尝尝,一面被人打杀,一面被火活活烧死的滋味——正如 当年梵家庄的那场劫杀一样。” 万俟隼眼中的阴郁让人心寒——那一场浩劫,令他失去了他最亲近的人;但也 是那一次,使她最亲近的人也…… “难不成当年那桩事,是他们做下的?” 万俟贞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这般大费周章了: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查出这桩事 想必不难。而先诱杀朴大块儿,后灭天风帮,却也令林凡与奇乐将注意力转移到自 己身上来了。 “凡儿不会赞成你这么做的。”他冷哼一声,林凡这个小妹子的心地,他是看 得懂的。 “是么?她甚至也不会想我杀了你的。但现在呢?”万俟隼问。 万俟贞沉默。 “现在嘛——阿隼你最好还是别动他!” 平稳的声音,熟悉的身影,却令这两人一惊一喜: 奇乐! 他身上还带着伤,衣上还留着血痕,但他的人已经来了。 万俟隼的目光沉了下去;而万俟贞的眼睛也只亮得了一下而已。 ——能从解榭手底下活着的人,现在将来都亦是个劲敌! “你——” 不必再问了,他既然来得了,那解榭自然也…… “她先回‘鬼门’了。” 奇乐知道万俟隼想问什么:“她回去等着——等这最后的结果。” 他转眼看着万俟贞:“想来谯西淳他们也会是这样吧?当年三帮人相争,毕竟 还是令他们元气大伤。所以,他们不想重蹈覆辙——他们等这个最后留下来的主子 来领导,但却各自先按兵不动了。” “当年三帮人相争,如今呢?”万俟隼笑了,“是我们三个么?我们,争的是 什么?” 我们,争的是什么? 这也是这对真正的万俟氏兄弟心头想问的: 争的是什么呢? “你们,争的是什么呢?” 但霜儿抱过万俟衷的头颈,令他可以好好地睡在自己怀中—— 他终是可以好好地睡了罢? 她笑笑,低头亲亲他虽已见老的面容与脸上的皱纹。 ——我呢?我得到了什么吗? ——我爱是他呢,还是你? ——或者,我的恨因他爱她呢,还是因你也爱她呢? 她的泪水轻轻地滴在万俟衷冰冷的身体上。 林凡站在门口。 这里是静祠,亦是万俟氏的家祠。 门里的那三个人的身影是那么地熟悉—— 但她当真熟悉他们么? 先走出来的,是万俟贞。 中间的,是奇乐。 最后一个,是万俟隼。 “戏收得场了不是?”林凡问,问的是他们三人。 三人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谢谢你,贞大哥。” 她点头笑笑,这个大哥待她确实很好——这也是他在那帮人心中胜得万俟隼的 地方:他的胸怀确实要宽得多。 当然,万俟隼的手段与魄力亦是令他们委决不下的原因。所以…… “至于你们俩么,”林凡各看了他们一眼,“又怎么说呢?” 她先看的是万俟隼——因她本来也是先遇得他的,虽然当时他是“小弟”,而 非“小侯爷”。 “衣儿,我……”万俟隼对谁都可能冷酷,对她却是不行。因他也只真心待得 她的么? 林凡走到万俟隼身边:“乐,你呢?又怎么说?” 她执起了万俟隼的手,却侧过头看了一眼奇乐。 “还能说什么吗?” 奇乐的表情似被冻住一般:“你已经是他的‘衣儿’了,不是吗?” 林凡点头。 “我能瞒你这么久,你以为我又是为了什么?”奇乐的问令三人俱是一呆。 “如果你选择做回他的‘衣儿’,那么这‘忠义侯’的位子,我会再让它失去 么?” 万俟贞怔住。 万俟隼亦是。 林凡眼光一闪—— “啪!” 奇乐脸上多了个手掌印。 祠堂一向是冷清的,所以现在这阵风—— 亦是冷得了哩! “你在伤心么?” 万俟贞问把头埋在自己怀中的林凡——她此时只是个向哥哥撒娇的小妹子哩! “因为大哥选了‘忠义侯’,而不是‘林凡’?” “不!” 林凡的头抬也不抬:“这是当然的——我选了阿隼,他选爵位也是正常。” “大哥不是当真争这个的吧?”万俟贞皱眉。如当真只为得这个,那时何必阻 止万俟隼杀了自己呢? “你是怎么一下子想到他才是我大伯的儿子的?”万俟贞问,他与她在湘南城 相遇时她还没有想到,但过得一晚便想通了么? “因为那对夫妻吵的架啊!” 林凡一想起来就好笑:“没人愿意‘落得下钱银便宜贼’哩!所以就得先把钱 藏起来——万俟衷藏的怕就只会是得你了。” “这样都能令你想得到么?”万俟贞不服都不行,“但当时你也未必就想到了, 不然……”不然她不会抱着自己痛哭了。 “第二天早上我去吃饭时,有个小童拿错了我的碟儿,只因碟儿与油条的从外 面看是分不大清的,我又插在他前面了,而那老汉亦是放错了碟儿的位置。” 林凡道:“所以嘛,你们三人中,会是谁顶了谁的名份、谁占了谁的位置呢?” 她不必说出来了,万俟贞亦是聪明人。 万俟贞沉默。 这个小妹子的心呵——唉! “贞大哥,明儿,你会去吗?”林凡问。 在祠堂前,奇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明日他们三人在万俟侯府的“忠义堂”, 把一切做个了结。 了结什么呢?各自心中有数吧? 万俟贞苦笑:那三帮人现在只是等待,而他们三个呢?明天才会是他们的…… “你不想乐去,是也不是?”林凡终于抬首看着他的眼。 这个大哥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因他从未刻意在自己面前隐藏自己,从他 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就这样了。 但她深信的人呢?却—— “是的。”万俟贞承认。 “阿隼我是不怕的——无论是他的武功也好,手段也好;但大哥就不一样—— 他可能在各方面都会占得优势,除了,他似乎少得点壮志雄心。” 虽然奇乐这般放话,他仍是有些不相信。 “你不怕我为了阿隼或者乐而害你么?”林凡看着他,轻声问。 如他得胜,奇乐或万俟隼许都不会有性命之忧——这一点她是明白的,万俟贞 有着的是将帅的胸怀——这一点奇乐与他亦是一样;但他的野心却与万俟隼是一般 无二的。所以…… 万俟贞拉她过来,轻轻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没有再说什么了。 她是懂得了。 “你懂了么?” 万俟隼问她:“我为什么要打杀天风帮的原因。” 他的手中有一块小小的金锁片,与奇乐那片是一样的。 林凡拿起来:“这是——” 奇乐那片在他那儿,而这片当然只会是她那未及出嫁便遭惨死的二姨的了—— 当年梵家的大小姐招的赘婿,所以一直留在梵家庄;但二小姐却是许的他人。两姐 妹一人都有一块这锁片,而那次屠庄的惨祸后…… “我无意间寻得的,然后根据这个线索,查出了当年灭你梵家庄的,就是天风 帮——他们本来也就是做这些打家劫舍的营生起家的。”他是小侯爷,查这些只怕 比朱氏兄弟更是不费力。 林凡看着他:“你不会只为我吧?也为你死去的哥哥。” 她犹记得他这对乞丐兄弟感情深厚得紧,而他的哥哥亦是死于那次惨祸的。 万俟隼自身后搂紧了她。 她伸手抚着他的臂,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其实你当真想害乐的话,早就 应下手了——至少我们一路去夏口,你就有许多机会。你不动手,也不全是为着利 用他——因他对你的好,令你想到你的哥哥了吧?” 奇乐真的一开始就当他是兄弟的,他亦被奇乐的真诚与朴实打动,不然不会… … 万俟隼没有回答林凡的问题,他的头埋在她的发间,手却在解她的扣子。 “你希望明天遇着的会是谁?” 一重衣衫还未及除下,而万俟隼的唇亦才覆着了她的颈时,她忽然轻笑出声, 问。 万俟隼一怔。 “衣儿,你——” “乐与贞大哥——我想,你不想害的,只怕是前者;” 林凡笑:“但你最为担心的,只怕也是他。” 万俟隼瞪着她的眼——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他下意识地说,“不行!” “贞大哥他也是做此想的哩!” 林凡笑着扳开他炙热的手臂:“你们难得意见一致,不是么?啊,对!这回也 算上我吧!” 万俟隼看着她:“衣儿,对不起。” 林凡系好扣子。 走到门边,她回身一笑:“但我亦不会偏帮你们两个啊!” 瞧着她消失的身影,万俟隼痛苦地垂下头。 奇乐从洛城府衙里走了出来。 他仍是走在开阳大道上。 他的脚步虽然还是那么沉重,但眼睛却又回复到素日的清亮了。 他已经把自己的意思交待过朱氏兄弟了,他信他们——虽然他们亦是公门中人, 但也是热血的汉子。不然,不会这般帮着自己了。 明天,这一切应该都结束了——无论是他们师父当年的争斗,还是他万俟氏如 今的争夺。 “请我喝酒么?” 一人的声音在笑:“还是算得了,你这身行头……可真不怎么样!” 奇乐抬头,见得街上的灯火; 还有,那灯下的人儿—— 林凡! 她这回不再是男子打扮,却换了身女子的衫儿了。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喝酒?” 林凡一面走来,一面说- : “因为师父她不喝酒——她甚至一闻酒味就作呕。” “是么?” 他却是呆呆地立在那儿,只会作傻。 “最初的那几年,我以为她是因为恨你那疯子师父。” 林凡侧头望了望天空:“后来我才明白:这酒味会令得她想他,所以……” 所以,你也不喝,对么?你是不想令耿书彤伤心罢!奇乐轻叹。 “但师父却没有放弃笔墨上的功夫。”林凡已经走到他身前了。 “她以不喝酒来回避对季风的思念,以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来纪念对墨迟的敬重 ——这两人在她心里的轻重早就分出来了,她何必等这么久呢?” “难道是因为——”奇乐恍然。 “因为她也认识到自己的懦弱,才会以此来惩罚自己。” 林凡淡淡地说:“三个人都苦,是他们三个人共同的错——没有人应该独力承 担。” 奇乐心中一叹:耿书彤与他两个师父……唉! 林凡瞅着他,忽然挽起他的臂,迎着他惊异的目光,笑: “你今晚在哪儿落脚?我也一起去好么?”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