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问疑 云鹏能创出“万象剑法”这等变幻无方的武功,除去家学渊源,才智超群外, 个人的灵动机变才是最根本的原因,然而他今天面对凌云飞开口不知,闭口没听过, 再心思敏捷也是无用武之地,心中着实有些气恼。 “‘大龙卷’真的是你自创的吗?”云鹏不甘心之下,又问了一遍。 “记得我曾向令爱说过,我的行功运气之法来自一本残破不全的练功图谱,是 我从父亲乱七八糟的书堆中找到的。至于拳脚招式,全是我自已胡乱拼凑而来,从 没人教给我过一招两式,又哪里会使什么‘大龙卷’。” 云鹏在凌云飞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同时运转全身功力感知他语气 的变化,心跳频率的波动,令他失望的是:凌云飞神色如常,心跳平稳,语气沉缓。 “看来他讲的要么是实话,要不就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谎话。以自已的身份武功, 他难道会以为自己是垂涎‘大龙卷’的密籍不成?想来他不会这样蠢吧,按理说他 应该已感觉到云家与凌家颇有渊源。承认是凌梦玄的后人,便等于和云家拉上了关 系,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由此看来,这人还是条汉子,有几分血 性。” “请问令尊台甫,所从何事?” “父亲名元,一个屡试不弟的穷秀才。” 云鹏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闪亮,接着问道:“他会武功吗?你可曾听说过凌治方 其人?” 凌云飞勉强压下性子,耐心答道:“我父亲对武功深恶痛绝,常言会武者往往 恃强凌弱,与强梁无异,根本不屑学武,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抬眼 看了看云鹏,凌云飞又道:“凌治方乃我睿丽王朝兵部尚书,天下有名的大将,我 怎会不知。” “凌治方是凌梦玄的嫡孙,这一点你恐怕不知道吧。你可曾听你父亲提起过凌 方其人?” 凌云飞摇摇头。心中却起波涛,“父亲凌元,与凌方只一字之差,方元,看来 这凌治方与自已大概是兄弟了。” 云鹏至此已完全可以肯定凌云飞是凌梦玄的后人,这也算是此行的一个收获吧。 但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又追问了一句:“你父母现居何处?可 否去你家拜访?” 凌云飞直直盯视云鹏半晌,沉默不言。 “老弟有何难言之隐?为何不说话?”云鹏对凌云飞的不愉之色宛若未见。 “我父母已去逝多年,家?哪里还有家,早被我一把火烧光了。” 云鹏至此完全死了心。 他站起身形,又将凌云飞细细打量一番,抬手拍了拍凌云飞的肩头。他明明站 在凌云飞的对面,与凌云飞隔着一张桌子,然而凌云飞只觉眼前一花,云鹏已到了 他的身边,待他肩头有了感觉,云鹏早负手而立,微含笑意地看着他。 这等身手,这份快捷,让凌云飞瞠目结舌,实不知说什么好。二十多年前,他 似乎还能与云鹏支上两招,如今看来怕是一招也挡不住了,想不到他的武功进步到 这种地步。奚蹟言的武功他是见识过了,那真是高山仰止,这云鹏与奚蹟言齐名, 看来他的武功似乎比奚蹟言犹有过之,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老弟以后如有碍难之事,尽管到云府找我,我定会全力而为。” 老朽改作了我,似乎在提醒着凌云飞什么,说这话时,仿佛不经意间,眼光往 后一瞥,。 因为云鹏动作细微,凌云飞也没在意,只是点头称谢。 看着云鹏的背影消失,凌云飞只觉一颗心空荡荡的,几分失落,几分惆怅。 “他是云忌弱的父亲,他提醒我与他同辈,定是叫自已注意身分。如此看来,云忌 若对自已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否则这老家伙也不会隐隐暗示什么。” 猛然耳朵一阵剧痛,耳际传来几声娇嗔:“看你神不守舍的,想什么呢?人家 叫你半天了,你都不理,是不是魂都丢了?” 凌云飞打了个寒颤,转头对上了一张如花般面庞:眉毛向上挑着,一双明媚的 眼波中已被嗔意填满,嘴唇高高噘着,尽显娇态。 “妹子,你的嘴再高点儿,恐怕快要啃上自已的鼻梁了;老皱着眉头干吗,这 样人会老得快的,跟你说过几次了,你怎么不听。”还没等客玉涵有进一步行动, 元雪晶插话了:“刚才那人是不是云鹏?武功不错吗。他昨晚刚回来,大清早便来 找你,有什么事这般着急?该不会是江南第一美人春心萌动,着急要嫁吧?” “原来他就是云鹏呀!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吗。大哥,原来你与云忌弱相识, 什么时候给我引见引见,江南第一美人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正想见识一番。”客 玉涵听到江南第一美人的名头,一下子就被吸引住,暂忘了向凌云飞算帐, “那位大美人可是你林大哥的救命恩人,说起来,他能与云忌弱相识,还要感 谢我呢,要不是我给他创造了机会,他哪有机会认识江南第一美人。”元雪晶对凌 云飞瞪得大大的眼睛视若无睹,嘴巴不停张合,吐出一句句刺激凌云飞的言语。 或许是客玉涵受睿丽王朝文化影响比较深,或许是存了报复之心,她对其母亲 情人无数憎恨欲绝,却对男人花花心很是看得开,你不是有数个男人吗,那我就给 嫁给一个有数位女人的男人,看你怎么办?“原来两位姐姐刺伤了大哥,反而成全 了他。我说他怎么以德报怨,拼死救你们呢,原来是存了报恩之心。大哥,云忌弱 对你好不好,是不是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凌云飞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否则让她们俩个说起来没完,那可就越发的不妙。 “雪晶,不要胡说八道,人家堂堂江南第一美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身 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哪里会看上我这等铜臭之辈。她救我,只是因为她心地 仁慈罢了。” 话一出口,凌云飞已晓得他说了最不该说的话,用错了词。 三双美目瞪得滴溜溜的圆,就连孤冰雁眼中都有嗔怪之意。 接下来,凌云飞算是倒楣了。至于是肉体遭受蹂躏,还是罚几顿不吃肉,或是 跪地求饶,且略过不提。 凌云飞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不去云府拜访。云忌弱的救命之恩还是暂时记下, 因为有云鹏、云惊天及燕纪北在,他去了几多尴尬,还不如不去,否则闹个灰头土 脸,颜面荡然无存不说,也实在有损他的形象。 与南宫峻的仇算是结下了,他的生存环境变得很是恶劣,毕竟南宫峻是从中州 起家的,与中州的关系千丝万缕,他随便咳嗽一声,放个屁,中州大大小小的官员 肯定会趋之若骛,能将凌云飞淹死、臭死。 去杀了他吗,更是不行。且不说杀不杀得成,即使刺杀成功那又如何,南宫峻 身居要职,他要是出事,朝庭的国家机器全速运转起来,他凌云飞还能在睿丽王朝 立足吗。 唯今之计,只有先和孤冰雁、元雪晶好好谈一谈。 用完早饭,客玉涵便嚷着要出去。凌云飞说与孤冰雁、元雪晶有事相谈,稍晚 再走,客玉涵不依不饶,一刻也不想等。凌云飞记起客玉涵曾说非常向往睿丽王朝 的风土人情之语,心中不忍,只好让她与客思飞、客思翔一起去。 客玉涵本想缠着凌云飞一起去,但看了看孤冰雁、元雪晶,只好作罢。客思飞、 客思翔往脸部抹了些草灰,掩去本来面目。客玉涵却是不肯这样做,说戴上面纱也 就够了。客思飞劝她戴上面具,客玉涵随手往怀中一摸,才想起面具已被她抛入湖 中,脸上不由露出几丝悔意,嘴上嘟囔道:“都怪奚伯伯小气,只给了我一张。” 当她看着凌云飞变戏法般从怀中亮出那张面具,不由跳了起来,一把抓过。她侧着 头想了一想,眼圈有些发红,道:“大哥,谢谢你。难为你又跳入湖中将它给捞了 出来。 凌云飞微微一笑,道:“也不知这面具是什么做的,入水不沉,要不然我就是 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能为力。 “我那时如此待你,你却将我随便丢弃之物视如拱壁,你真好。”客玉涵可不 管周围有什么人,她纵身扑过去,抱住凌云飞,用柔软的香唇在凌云飞的嘴上轻轻 一吻,随即飞身跑出门外,客思飞、客思翔神情复杂地看了凌云飞一眼,赶紧跟随 而出。 听着远远传来的客玉涵银铃似的笑声,嘴唇上仿佛还留有她的余香,那柔软醉 人的一触宛似画面般一遍又一遍在凌云飞眼前闪现,心中那根几十年未拨动的琴弦 突然受此激发,一波波震荡起来,开始奏出缠缠绵绵的曲子。 “嗯啊!”元雪晶轻咳一声,“神通广大的雪山之神啊,请让林云飞的灵魂归 位吧。” 凌云飞这才缓过神来,看了看孤冰雁、元雪晶,脸上神情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老用那种眼光看人成不成,让人心里烦烦躁躁的。”元雪晶面上的表情 有些烦恼。 “我的眼光平平常常,哪里有什么不对了?”凌云飞心中有些惊讶,不知元雪 晶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吃客玉涵的醋不成? “你的眼睛总是充满了沧桑,混杂着些忧郁,却又含着一种平和深邃,以及对 某种东西的渴望,让人看了心中很是不舒服。你就不能改一改这毛病?” 凌云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解,“哪有此事啊?不会是你眼花了吧?” “自从第三次见到你,你的眼睛就是这样了,要不是你的眼神扰乱人心,在彩 练湖边,我们也不会输的如此窝囊。不信你问雁姐姐。” 凌云飞将目光转到孤冰雁身上,当他看到孤冰雁点头时,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 味。 “喂!你怎么又发呆了?要是你不改掉这个毛病,我非把你的眼睛蒙起来不可, 省得人家一看你就心中慌慌的。” “别闹!”孤冰雁这是今天第一次开口,虽只有短短两个字,却让元雪晶闭了 嘴。 “大哥,何事?”孤冰雁接着又吐出四个字,她这一声大哥叫得凌云飞心花怒 放,脸上不自禁露出笑容。 “看把你美的,以后你美的机会多着呢,赶快说正经事吧。” 凌云飞有些犹豫,不知该怎样说才合适,他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我们关 系既已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憋了许久,终于憋不住了吧。谁让你客气来着,活该!” “晶妹,你的飞扬洒脱哪去了?不许老跟大哥逗气。” 元雪晶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一声:“偏心鬼,为了他,连姐妹之情都置之一 边了。” “你……”孤冰雁瞪了元雪晶一眼。 凌云飞轻咳一声,问道:“你们姐儿俩分属两个互有敌意的国家,怎么会走到 一起,结成姐妹?” “我们与你的国家还互有敌意呢,我想嫁给你,难道不成吗?”元雪晶撇一撇 嘴,当她看到孤冰雁的嗔怪之意,看到凌云飞无奈的神情时,“扑哧”一下,笑了 起来,道:“我母亲与雁姐姐的母亲是师姐妹,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凌云飞点了点头。又问道:“睿丽王朝要迁都中州,对你们两国来说这不正是 求之不得的好事吗?你们却为何跑到中州瞎闹一气,这不是起反作用吗?” 两女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元雪晶忍不住问道:“看不出来,你小子在朝中很 有后台吗,连这等隐密之极的事你都知道了。” 凌云飞不置可否,他晓得有些事情说还不如不说好。 果然元雪晶没再追问下去,继续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东狄的老 皇帝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崇信道家的清静无为,根本没有侵占你们睿丽王朝领土的 野心,但我们的太宰大人肖望南雄才大略,在朝中一直力主南侵。目前东狄朝中分 为两派,一派是以老皇帝为首的保守派,他们贪图安逸享受,根本不想与人兵戈相 见;另一派是以大皇子东向辉、肖望南为首的主战派,他们整日叫喊利兵秣马,越 早南侵越好,否则给北卑抢了先手,一切都晚了,可惜他们的主张只得到了军中很 多少壮派的支持。而我们东狄的军权都掌握在许多老将的手中,他们大多数都支持 老皇帝。所以一时半会儿,我们国家与你们睿丽王朝是打不起来的。”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