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后住了一个月医院,我们回家了。 回到家,刚把孩子放到床上,他便哭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亲当年生下我就发高烧生病,也不会带孩子。我们全家三口站在啼哭的儿子 面前束手无策。这时,邻居一位朋友走过来,给儿子打开包,原来尿湿了,儿子难 受。她熟练地提起儿子的两只脚丫给他换尿布,那两条腿瘦得像鸡腿,只有皮包骨, 可怜极了。换干净了,儿子舒服了,才不哭了。这时我们发现儿子的小屁股被淹了, 红红的。我们听了朋友的意见,每天给儿子多换尿布,用纱布蘸香油贴在小屁股上, 还用电灯光照,总算治好了。 一间房,四口人住不下了,老嘎就每晚到剧团的活动室乒乓球台上去睡。直到 后来给我们调了两间平房,他才回了家。 朋友们都来看望祝贺我们的小宝宝。都说太瘦了,要好好带。有的人背后偷偷 说,这么瘦弱,能养活吗?! 我却从来没失去信心。照着《苏联妇女》杂志上的指导,一份牛奶两份水的喂 法。那时没有冰箱,怕牛奶坏,每天要烧开几次,再用冷水拔上。晚上喂奶时,用 酒精灯现烧牛奶,孩子等不及,饿了就哭,等奶烧开了,又得给降温。温度合适了, 孩子早哭累了,又睡着了。 那些日子,可苦了我母亲。每晚得起来两次烧奶。 孩子满月了,还不如人家刚生出来的孩子胖,仍然是满脸皱纹。 唉!谁能想到这只丑小鸭有一天会变成白天鹅,竟成了戛纳影帝呢。 都怪我本本主义,一份奶两份水,那么稀薄,怎能喂饱孩子呢?后经医生指点, 才增加到一半奶一半水,以至最后喂全奶。孩子渐渐壮实起来,四个月以后,添加 了辅助食品、蛋黄和米粉,孩子越来越像模像样了。半岁以后,姥姥给煮稀粥、面 条和猪肝、肉末。孩子长得不比同龄的孩子差了。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姥姥。 到现在,小嘎的体质差,神经衰弱,在摄制组老犯困,都得归罪于我这个不称 职的母亲。 过第一个儿童节时,一位朋友给儿子拍了一张照片。这时他只有四十天,仍然 不胖,但很精神,看照片上眼睛多么有神,瞪得大大的。 葛忧·小嘎·葛优 孩子该报户口了,取个什么名儿呢? 老嘎难忘那令他度日如年煎熬的日子,他说取个名字叫“忧”吧。 我想,也好。还可取义于范仲淹的名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就这样定下来。我们的户口本上落下了儿子的大名:葛忧。 叫什么小名呢?葛存壮在剧团里都被称呼为“老嘎”。那么,儿子就叫“小嘎” 吧。 因为母亲要帮助家委会洗衣组记账,我们便决定送儿子去北影托儿所。 那时,他还不到三岁。我们是硬着心肠送去的。开始,他懵懵懂懂地被留在了 儿童游戏室,趁他还没明白过来,我们赶紧溜走了。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们又偷 偷回去看,只见儿子含着眼泪正在玩滑梯呢。 有一天,北影厂党委书记陈昭到托儿所去视察。看到了孩子名牌上“葛忧”两 个字,颇感奇怪。他说:“为什么叫‘忧’呢?不好。 我给改一改吧。把偏旁改为单立人,就是‘优秀’的‘优’。“是啊! 美好的社会主义日子,还忧什么?这时老嘎对小嘎出生时的担忧已渐淡忘。我 觉得“优”也挺好,我们便同意了。 葛忧变成了葛优。没想到“优”字巧合古代演员被称为优伶的意思。更没想到 后来葛优竟成了明星,是不是冥冥中真有天意呢? -------- 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