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走的时候他只会坐在那里发出“唔唔”的声音,皮肤还显得比较黑。现在我 简直都不认识了。老嘎和姥姥让他叫“妈妈”,他耷拉着眼皮,看都不看我。这时 他已经一岁半了。我是独生女,我母亲对这个外孙宝贝得什么似的。 小嘎小时候淘气吗?可以说是蔫淘。有一天我们都在隔壁屋里聊天时,发觉孩 子不见了,到那屋去找。姥姥大叫:“哎呀,你们来看呀,看他在干什么。”我们 一看,原来他把鱼缸里的小金鱼捞出来放在炉子盖上烤呢。那时取暖是用蜂窝煤炉。 那小金鱼还在蹦,但已经没救了。 小嘎也会发脾气。有一次不知什么事惹恼了他,我们回家看见房间的地上摆了 许多原本在书桌上的东西,像墨水瓶呀,钢笔呀,笔记本呀,笔筒呀,书呀什么的, 但还都完好无损,摆放得均匀整齐,令我们啼笑皆非。可见小嘎发脾气也是很温和 的,他不会真的摔东西,把爸爸妈妈的东西放在地上,就是小小的报复了。 第一次面试,稀里糊涂就被刷下来了 现在,儿子居然要接父亲的衣钵,真不敢相信。那时,文革后,“四人帮”被 粉碎,文艺复苏,一些文艺院校开始招生。开始是电影学院表演系招生,小嘎准备 报考。老嘎虽然认为儿子没戏,但也不愿挫伤他的积极性。还请北影演员辅导了朗 诵,嘱咐了几句应该注意的地方。当时,电影学院的考官们老嘎都认识,但他没有 去拜访,更别说送礼什么的。那个年代还没有这些陋习呢。老嘎觉得那样做太让人 为难,何必呢,顺其自然吧。结果小嘎考完回来说,进去七八个人,做一个什么小 品,稀里糊涂还没待他施展才能,就出来了。其实那就是第一关:目测。小嘎没有 什么让人注意的特点。第一试就刷下去了。这也是老嘎和我意料中的。 接着小嘎又考了青年艺术剧院。那时正值周总理去世,天安门广场群众自发悼 念,情绪高涨激昂,小小的白花缀满了周围的树墙,成千上万的群众演讲,朗诵诗, 上下呼应。那情景非常壮观。小嘎当然也参与了这些活动。那天考试时,考官让他 来个即兴表演。他便以“悼念周总理”为题,顿时泪水滂沱,不可收拾。考试又失 败了。老嘎分析说,这叫“失控”。演员既要能表达感情,又要能控制感情。否则, 谁还不会哭呀?哭得收不住了,还怎么表演呀? 表演小品时“认错人了” 有一天遇见于蓝。她告诉我,现在实验话剧院正在招收学员,你可以让孩子去 试试。好心的于蓝主动打电话过去介绍了小嘎的情况,还辅导了小嘎的朗诵。老嘎 也来劲了。他一想,陈强和实验话剧院的同志们熟,便到处找陈强。那天陈强正在 开会,他把陈强叫出来,让他给话剧院的朋友打电话。陈强也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 稀里糊涂地就按老嘎的意思打了一个电话,请考官们关照小嘎。这回,有这么多延 安鲁艺的老表演艺术家保驾,该稳操胜券了吧? 小嘎去了。听他回来说,有一项形体测试,不会舞蹈的考生可以做体操。考官 让他原地跳高,可能是看看弹跳能力吧。 这一次很幸运,居然通知小嘎参加复试。看来也可能是看在于蓝、陈强的面子 上吧。 -------- 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