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特尼克神话 1988年12月,凯文一被捕,他的故事立即成为媒介的大餐。凯文·米特尼克17岁就 破坏了太平洋贝尔的电脑,《洛杉矾时报》的一篇报道说,他还从旧金山一家公司偷出了价 值20万美元的数据。他在一所青年监狱蹲了6个月,然后出狱服缓刑,“突然,他的缓刑 官员发现她的电话被切断,而电话公司对此却没有任何记录。” 米特尼克无处不在:“一位法官在TRW公司的信用记录被悄悄改变了,”《纽约时报》 报道。“警察局有关他的档案被从外面调阅。”最终,他于1988年12月因“给DEC公司造 成400万美元损失”和“盗窃一个高度机密的电脑系统”而被捕。地方法官“采取了非同寻 常的步骤,拒绝对他实行保释,裁定说只要他握有键盘,就会对社区构成威胁。”法官还限 制了米特尼克的电话使用权,他只能打法庭批准的号码。 根据美国法律,如果原告“构成了对社区的威胁”,法官可以对其拘留而不允许保释。 但这只适用于以下4种情况:第一,原告被判死刑或无期徒刑;第二,因吸毒被判10年以 上徒刑;第三,原告第三次犯重罪,前两次重罪都与暴力有关;第四,原告犯有叛国和间谍 罪。这4种情况与米特尼克的案子都不相符。 此后,对米特尼克的指控越来越吓人。检察官告诉《纽约时报》,“调查人员相信,25 岁的米特尼克也许是4月一家通讯社发布的一则假新闻的炮制者,新闻声称平安太平洋银行 在1988年第一季度亏损4亿美元。”他还说米特尼克侵入了国家安全局的电脑。 1988年12月27日,《洛杉矾每日新闻》报道说,“为了保卫国家的电脑系统,有关 机构计划仔细砰究米特尼克案。一个像米特尼克这样的人可以在10分钟内颠覆全世界。” 这篇报道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指控:“洛杉矾警察局警察小队长吉姆·布莱克表示,因为米特 尼克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金钱,他更加危险……一个具有米待尼克般能力的人可能使用电脑 犯下任何罪行。‘你甚至可以使用电脑杀人……’” 米特尼克的律师对美联社发表谈话说,米特尼克在监狱里被单独监禁,受到的对待比行 为残暴的罪犯更甚。“我的当事人被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这不是出于政府的偏执 狂……就是出于我不了解的政府的其他隐秘企图。” 但米特尼克神话的顶尖之作,却是1989年1月8日约翰·约翰逊在《洛杉矾时报》上 发表的《电脑是通向他的灵魂的脐带:“阴暗”的黑客被视为“电脑恐怖分子”》。这篇报 道第一次触及米特尼克的心理: 为什么米特尼克10年来不断进行黑客活动?显然他不是为了钱。作为一个失业的电脑 程序员,他开着一辆旧车,和妻子住在母亲的简陋公寓里……但在电脑黑客的亚文化群中, 米特尼克是一个色彩鲜明的人物,他使用的代号是“神鹰”,这个名字来源于雷德福的一部 电影,片中的同名主人公一再智胜政府。他未公开的家庭电话的后3位数字是“007”,据 说这一电话的用户姓名填写的是“詹姆斯·邦德”。 米特尼克对电脑怀有特殊的感情,当洛杉矾地区检察院的一位调查员指控他损害了他进 入的电脑时,他眼中闪出了泪花。“电脑对他来说绝不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调查员 罗伯特·伊文说。“在电脑与他的灵魂之间,有一条脐带相连。那也就是只要他在电脑面前 就会变成巨人的原因。” 史蒂文·罗兹,他的黑客同伙说……米特尼克和他1979年就侵入了北美空防指挥部。 1983年的电影(战争游戏》演绎了同样的故事,在片中,一个少年黑客几乎引发了第三次 世界大战。 随着时间的流逝,米特尼克神话成了报上的经典。有关米特尼克令人难以置信的光辉事 迹的种种未经核实的假设,慢慢被当成了事实。凯文·米特尼克是“神鹰”,是被电脑的黑 暗一面所吸引的黑客,是政府和社会的敌人,只要把他置于电脑或电话旁就会引发灾难。他 肥胖,丑陋,没受过多少教育,酷爱快餐食品。如果因为贪婪而成为一个黑客,政府可以理 解。但对一个为权力而权力的黑客,一个用电子恶作剧捉弄缓刑官员、FBI警探和法官的年 轻人,又该怎么想呢? 米特尼克的入侵活动引发了新的对电脑犯罪的恐惧。他对国际电话网和刚刚兴起的互联 网有一种内行人的理解。他天生具有楔而不舍的毅力。他对恶作剧有一种孩子般的热爱,他 的幽默感令人惊惊。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这一点:是人制造了电脑,电话和网络。而没人能 够愚弄像米特尼克这佯的人。他成了那些极罕见的人物当中的一个:他的名字就意味着不 祥,以至于政府和媒介采取了一致行动,对任何可能淡化他的魔鬼形象的事实都弃置不顾。 凯文的律师说他的电脑行为是一种难以控制的冲动,就像吸毒。酗酒和小偷小摸一样。 检察官接受了这种说法。1989年4月,控方改变了它对凯文的严厉看法,与律师达成认罪 辩诉协议,凯文将向政府指控的4项重罪中的两项认罪,在联邦监狱服刑1年,并接受心理 治疗。DEC公司最后估计所受的损失只有16万美元,远远不及开始报上所说的400万美 元,甚至这16万美元也不是凯文造成的损失,而是公司寻找由于凯文入侵而暴露的安全漏 洞的大致花费。政府承认,拒绝凯文保释。将其单独监禁都是过火的行为,因为对于那些大 胆的假设并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没人能够证明凯文破坏了国家安全局的电脑安全。没人能 够证明凯文散发了有关太平洋贝尔公司的虚假新闻稿。没人能够证明凯文改变了一个法官的 信用记录。“我们以前听到的大部分故事都查无实据。”检察官告诉报界。 然而报界早已把米特尼克描述为阴险的罪犯,也许是受了这些文章的影响,法官驳回了 认罪辩诉协议。“我们无法预知米特尼克先生将造成的损失,等我们知道时恐怕已经太 迟。”她指出米特尼克以前曾被从轻发落,但他却变本加厉。对这样危险的、令大众恐惧的 罪犯,一年徒刑是不够的。“米特尼克先生,你从事这种行为的时间大长了,没人真正惩罚 过你,”法官在法庭上宣称,“这将是你最后一次这样做。”法官的判决比政府要求的更 重。除了一年监禁之外,米特尼克还要参加6个月的在监犯改造计划。波妮后来同他离了婚。 列尼也终于向一项重罪认罪,他被判5年缓刑和750小时的公益服务,并赔偿DEC公司 1.2万美元。后来,他在一家小公司找到了一份编程工作。他试图获得凯文的“调一 HACKER”车牌,但机动车辆部没有给他。最后他得到了“VMSWIZ”(VMS神童)的车牌。 没有证据表明凯文·米特尼克打算出卖VMS软件。修改它或是将它重新发行。但凯 文·米特尼克心目中的简单拷贝行为,在政府眼里却相当于盗窃。 凯文·米恃尼克是一个不可救药的黑客,他没有给出任何理由,让人们相信他会洗手不 干。检察官承认他的案件有夸大事实之处,但这丝毫无损于米特尼克神话。媒介继续引用 400万美元这一数字,并把其他故事当作事实传扬。令米特尼克愤怒的是,他怀疑至少有些 记者是在故意隐瞒真相。 90年代,黑客恐慌症席卷美国。1990年,严打黑客的活动在全美展开。这一年,执法 人员几乎把黑客当作麦卡锡时代的共产主义人士一样对待。在这种歇斯底里中,米特尼克神 话注定要滚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