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与罪犯 1994年1月3日,里特曼接到逃亡中的埃里克的电话。他正在撰写关于普尔森的书, 埃里克想了解这本书会不会歪曲自己的形象。 埃里克怀念起过去的好时光,那时他为FBI做事,住在豪华的公寓里。“我计划为他们 设置一个大圈套……我可以帮他们做许多事,这将是追捕黑客的最大圈套。” “你对米特尼克做了什么?” “是我给米特尼克立了案,他成为在逃犯完全是因为我。他渴望信息。我知道他不知道 的东西:SAS。” “既然这样,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FBI太糊涂了,我跟他们说米特尼克会发现我的身份,他也真的发现了,就在他们采 取行动之前,他逃跑了。” 里特曼感受到米特尼克的魔力。他决定去找罗斯科。“我能不能在电话里跟凯文谈谈?” 罗斯科想了一会儿。“如果你找到他,会跟他说些什么呢?” “埃里克常给我打电话。我觉得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熟人。” 埃里克很精通米特尼克的心理。“一个人成为黑客的原因是他有控制欲。他想知道自己 的生活中发生的事情,他想控制自己的生活。否则,他就会感到孤独无助。知识就是力量。 是控制和知识以及拥有不该拥有的东西构成了对黑客的最大吸引力。我们试图利用这一点引 米特尼克上钩。他和普尔森是一样的。如果我们造成对他的调查正在升级的假象,他就会冒 险开始他自己的调查,而通常情况下,他本会十分小心和隐蔽。” 米特尼克果真给里特曼打来了电话。从某种程度上看,一个在逃犯打电话给一个记者有 点发疯,但里特曼是唯一一个与米特尼克的仇敌埃里克进行过长谈的记者。米特尼克想要更 多了解埃里克的情况。信息是黑客的生命。 “你为什么要和埃里克搅在一起?你不理他不行吗?”里特曼问。 “他有很多信息。我第一次遇到一个比我知道得更多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设套?” “我的缓刑期马上就要结束。他们不想让我过好日子。当埃里克找到我时,我正在失 业。你想,当我总得告诉别人说‘我是一个罪犯’时,我能找到工作吗?我不懂服缓刑的人 怎样才能找到工作。” 米特尼克说罗斯科的律师给司法部长写了一封信,控诉FBI和大卫·辛德勒利用埃里克 设圈套的不法行为。这封信肯定会使追捕米特尼克的FBI警探更加光火。 这是复仇,也是绝妙的恶作剧。律师在信中历数埃里克犯过的罪行,这样一个前科累累 的罪犯怎能被FBI利用。并加以特别保护呢?律师没有明说政府的动机何在,但潜台词是十 分清楚的:贾斯廷·彼得森能够逃脱法律的惩罚,完全是因为当局要以他为诱饵,抓获凯 文·米特尼克。 现在FBI开始四处撤网缉拿令他们难堪的明星告密者了。 1994年8月29日,奥斯汀从电影院里看完《天生杀手》出来,一眼看到埃里克的车。 他迅速跑到最近的一个警察点报告。 《洛杉矾每日新闻)8月30日报道: 电脑罪犯贾斯廷·彼得森周一在洛杉矾被捕,联邦当局10个月之前称他们发现他过着 一种告密者和非法黑客的双重生活。…… FBI为他支付房租和其他费用,每周付给他200美元,并为他上了医疗保险,以换取他 帮助捉拿其他黑客……其中之一是凯文·米特尼克…… 最终,彼得森说,FBI停止了付钱,他只好转而经营夜总会。当夜总会走下坡路时,他 重新干起黑客勾当以获取金钱。 “我一贫如洗,几乎无家可归,所以我不得不干老本行。我不是个贪婪的人。”他说。 米特尼克在电话里对里特曼评论说:“埃里克抱怨政府没有给他足够的钱做眼线,所以 他才盗用信用卡。为什么他不找份工作呢?他总认为他不必工作。这是我和他不同的地方。 除了电话卡以外,我从不干盗用别人的信用卡的勾当。我偷电话卡是为了掩藏行踪,但用信 用卡买东西或取钱则是另一回事。我从不越过这条界线。” “你有自己的界线?” “当然。我不认为埃里克是一个真正的黑客,他不过是使用电脑进行高技术盗窃。也许 他原本是一个黑客,但看到有利可图,转而成为窃贼。” 电脑化空间的头号通缉犯凯文·米特尼克指出了高科技罪犯和真正的黑客之间的区别。 米特尼克说他做黑客不为钱,而是为了知识,为了成为机器的主人。 在上一次粮挡入狱时,米特尼克曾和伊凡·波斯基(I-van Boesky)做过“难友”。波 斯基是金融巨富,华尔街有史以来最大的内线交易案主谋,因此获判3年徒刑。他曾问米特 尼克利用黑客活动赚了多少钱,米特尼克答曰他不是为了钱。波斯基用打量傻瓜的眼神把他 打量了一番。 越是没有明显金钱动机的人,政府越感到恐怖。 “那么你认为自己是一名罪犯吗?” “不,我不认为自己是一名罪犯。但如果有关技术的法律像新加坡一样严厉,那儿连嚼 口香糖都犯法……”米特尼克叹息说,“那么,我就是罪犯。” “我是一个撬窃保险箱的大师。我能够读到你的遗嘱,你的日记,把它们放回原处,分 文不取,关上柜门,你根本不会发现我来过。我这样做是因为它是一种挑战,因为我喜欢这 样的游戏。 “我想你会把我看作一个酗酒成性的人。我把黑客活动置于我的工作。婚姻之上,置于 任何东西之上。我知道有一种力量在驱使着我,但我不怎么去想。” “到底什么在吸引着你?” “刺激。打败系统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一件事是可怕的,但我就是不想干别 的。我完全陷进去了,无处可逃。” 里特曼早就想问凯文一个问题了。 “黑客是什么?” “电脑黑客?他能琢磨出绕过安全措施的办法,不管是什么办法。我认为这样的人就是 黑客。黑客不是超级程序员。大部分超级程序员都不是出色的黑客。 “黑客意味着一种心态,竭尽所能打入系统,同时防止被别人发现。你总是选择最佳路 径。如果打一个电话就能奏效,就没有必要实施窃听。 “我可以制造骗局。盗用信用卡容易得很,但那是盗窃,而不是一项挑战。政府知道埃 里克的动机。他们了解他,但他们不了解普尔森,也不了解我。” “逃亡的滋味如何?” “不能和家人联系、不能和朋友联系。我不能自由自在。但有时也很有趣,像电影。如 果有人叫你的真名也不回头,感觉特棒。但我还是想找个办法走出目前的困境。” 米特尼克说他想找份工作,省下2万美元雇一个律师,然后结束地下生活。但他惊讶地 发现,没人想接他的案子。他仍然不认为自己犯了严重的罪行。他是老式的黑客,为的是寻 求知识的乐趣。他拷贝软件是为了“研究和学习”,他把电话费记到别人账单上是为了“安 全”。信息之河已经在那里流淌,为什么他不能下去玩玩水?“我不认为我侵犯了任何人的 隐私权,政府每天都在侵犯你的隐私权,我只不过想拥有和政府同样的能力罢了。”并且, 他是可以信赖的。“只是在别人伤害我的时候,我才会窃听他们的电话。” 凯文·米特尼克从未侵犯过隐私权,因为电脑信息从不属于私人。 “你认为自己很聪明吗?” “我不知道。我从没测过智商,我的智商可能只有平均水平。” “那你为什么成了最有名的黑客?” “因为我投入。我不认为我比别人更聪明。如果我是个天才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狼 狈了。我会开着奔驰前往我在曼哈顿的别墅。”米特尼克大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