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不合逻辑(1)
你认为抑郁病人有“权利”自杀吗?有些受误导的“人类主义者”和一些新手
治疗医师过度关注这一问题。如果你正在给人咨询,或者想帮助一个周期性抑郁的
病人,他感到无望,并威胁要自毁,你或许会问自己:“我是应该强烈的干预,还
是应该由着他?在这一问题上,什么是他作为人的权利?我有责任阻止这一企图,
还是告诉他随他让他自由选择?”
我认为这是一种荒谬和残酷的问题,完全没有意义。真正的问题并不是抑郁病
人是否有权利自杀,而是当他这么考虑时,他的想法是否现实。当我和一个企图自
杀的病人谈话时,我试图弄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感觉。我或许会问:“你想杀死自己
的动机是什么?在你生活中什么问题这样糟糕,以至于没有解决办法了?”然后我
会帮助这个人尽快地揭示引起其自杀冲动的非逻辑想法。一旦你开始更现实的进行
思考,你的无望感和结束生命的愿望就会消退,你就有理由活下去。所以我向自杀
的人推荐欢乐而不是死亡,我尽力向他们演示如何尽快的找到欢乐!让我们看一看
这是怎么做到的。
霍莉是一位19岁的妇女,她是由纽约的一位儿童心理分析医生介绍给我来进行
治疗的。自从她在刚过10岁之后就开始陷入严重的抑郁之后,他多年来就一直对她
进行心理分析治疗,但是并不成功。别的大夫也无法帮助她。她的抑郁症起源于一
场家庭纠纷,这场纠纷导致她父母分手离婚。
霍莉周期性的消沉情绪经常被大量的自笞行为所打断。她说当她感到沮丧和无
望时,她会抽打自己的肌肉,直到看到皮肤流出血来,她才会感到舒服。当我第一
次遇到霍莉时,我看到她手腕上有很多红色的纤维,这证明她确实有这种行为。除
了这种自残行为——这种行为并不是一种自杀企图——之外,她曾经数次试图杀死
自己。
尽管她已经接受了各种治疗,她的抑郁症状还是没有削减。在抑郁症状最为严
重的时候,她只好住院治疗。就在她被推荐给我之前数月,她还在纽约医院的一个
病房内被关了很长时间。推荐医生认为起码应该再做三年以上的住院治疗,并且认
为起码在近期内霍莉的症状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善。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聪明、伶俐、漂亮。尽管在住院期间她不能去上学,她
在中学还是表现很好。在导师的帮助下,她还选了几门功课。和许多少年病人一样,
霍莉梦想成为一个心理健康的专业人士,但是她目前的治疗医生却告诉她这是不现
实的,因为她自己存在着暴发性的无可挽回的情感问题。这一看法对霍莉又是一个
打击。
从中学毕业后,她大部分时间花在作为病人的心理医院,因为她被认为病得太
深,作为非病人的治疗是无法控制她的。绝望之中,她的父亲与宾夕法尼亚大学取
得联系,因为他读到过有关我们在抑郁症方面工作的文章。他希望咨询一下,看他
的女儿是否还能有另外一种有希望的治疗方法。
通过电话之后,霍莉的父亲作为她的监护人,驱车到费城,以便让我和她谈一
谈,看一看有没有可能治疗。当我遇到他们时,他们的人格的确显得很符合我的期
望。他是一个很放松的温文尔雅的男士;而她则非常吸引人、让人高兴,并善于合
作。
我给霍莉做了几个心理测试。贝克抑郁量表表明她的抑郁症很严重,而另外一
些测试表明她非常绝望,并且有很强的自杀企图。霍莉谈得很明白:“我想杀死自
己。”家族史表明她的几个亲戚也都曾试图自杀——其中有两位自杀成功。当我问
霍莉为什么她想杀死自己时,她对我说她是一个懒惰的人。她解释说由于她很懒,
所以她没有价值,所以她应该死掉。
我希望能够发现她是否能对认知疗法做出合适的反应,所以我运用了一种技巧,
希望能够引起她的注意。我建议我们做一个角色扮演,让她设想有两名律师在法庭
上讨论她的案子。顺便说一句,她的父亲碰巧是一名律师,他穿着特别的服装!由
于那时我还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治疗医师,所以这让我感到焦虑,心里对处理这样一
个案子没有把握。我告诉霍莉,让她扮演一个诉讼人的角色,她要试图说服法庭她
应该被判处死刑。我告诉她我会扮演一名辩护律师的角色,我会对她所提出的理由
的有效性提出质疑。我告诉她通过这种方法我们就可以审视她是生还是死的理由,
谈话如下:
霍莉:对于这个人来说,自杀是对生活的逃避。
戴维:这种论证可以适用于世界上的任何人。就其自身来说,这不是让人信服
的寻死理由。
霍莉:诉讼人认为这位病人的生活非常悲惨,她一分钟也坚持不下去了。
戴维:她一直能坚持到现在,所以或许她还可以再坚持更长一段时间。她过去
并不总是很悲惨的,也没有证据表明她以后会一直悲惨下去。
霍莉:诉讼人认为她的生活对于她的家庭是一个负担。
戴维:辩护方强调自杀不能解决这一问题,因为自杀身亡可能会是对这个家庭
的一个更大的打击。
霍莉:但是她以自我为中心,又懒惰又没有价值,她应该去死。
戴维:有多大比例的人是懒惰的?
霍莉:或许有百分之二十……不,我得说只有百分之十。
戴维:这就意味着有两百万美国人是懒惰的。辩护方指出他们没有因此就死掉,
所以没有理由说单单这个病人应该死掉。你认为懒惰和冷漠是抑郁的症状吗?
霍莉:或许吧。
戴维:辩方指出在我们的文化中没有人会因为生病而被判死刑,不管是流感、
抑郁还是其他疾病。而且,如果抑郁消失,懒惰也就有可能消失。
霍莉似乎卷入了这个巧妙的应答之中,并且对此感到很惊讶。在经过了一系列
的诘问和辩护之后,她承认不存在一个她应该去死的确切的理由,任何讲道理的法
庭都会倾向于支持辩护方。更重要的是霍莉开始学会挑战和回答自己的想法。这一
过程让她部分地但是立刻就有了一种情绪上的放松,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体验到这样
一种感觉。在咨询过程的结束,她对我说:“这是我所能够记得的最好的感受。不
过这时我头脑中出现了一种消极想法:‘这一新的治疗或许并不会像它看起来的那
样好。’”有了这种感觉后,她的抑郁情绪一下子又高涨起来。我向她保证:“霍
莉,辩护律师指出真正的问题不在这里。如果治疗没有它想像的那么好,几个星期
后你就能发现,你还有机会长期住院治疗。你什么也没有失去。而且,治疗或许会
部分地像它看起来的那样好,或者会令人信服地效果更好。或许你愿意试上一试。”
她接受了这个建议,决定来费城接受治疗。
霍莉希望自杀,这仅仅是认知扭曲的结果。她把其疾病症状如无精打采,对生
活失去兴趣与她真正的自我混同起来,并给自己贴上了一个“懒惰的人”的标签。
由于霍莉把她作为人的价值与成就等同起来,她得出结论说她是没有价值的,她应
该去死。她遽下结论,认为她永远也恢复不了,没有了她,她的家庭会更好。她夸
大了她的不适,她说:“我支持不住了。”她的无望感是犯了预言家错误的结果—
—她不合逻辑到得出结论说她永远不能改进。当霍莉发现她只不过掉进了不现实的
想法之中时,她感到如释重负。为了保持这种进步,霍莉必须学会改正其消极思维,
这需要进行艰苦的工作!她不会那么容易就让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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