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陵前百十来块碑都叫红卫兵砸了 我们的车子下了大路,穿过一个静谧的小村庄,来到灞陵脚下。眼前是一片五 六百平方米的开阔地,是种着庄稼的农田。陵前有两三块石碑。除了写有“汉文帝 刘恒灞陵”的那块碑还立着,另外几块都躺倒在地了。地里没有干活的农民,空荡 荡的,一说话,还带回音。我们拔去陵碑下的杂草,开始了我们的拍摄。 另几块倒在地上的碑,无一例外地都是正面朝下,使我们无法知道碑上都写着 什么。我们试图将倒下的碑翻过来,努力了几次,都不行。看来这几块碑倒地已经 有些年头了,有一块已经深深地陷进土里。“我们这陵前早些年有百十来块碑哩… …”我们回头一看,一个20来岁的小伙子立在我们身后。我们忙问:那么多碑都哪 去了?“听我爷说,闹红卫兵的年月,都叫城里来的胳膊上有红箍的娃们砸了!” 我们想起聂教授说过这样的话,汉文帝刘恒死后,历代的当地官员都给他立过 碑。百十来块碑,不就是个小碑林吗!这些城里红卫兵娃们也真是,西安城里那么 多古迹还不够他们祸害,还大老远跑到白鹿原灞陵来砸汉文帝刘恒的碑。虽然刘恒 也属于当年大喇叭里喊的“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真皇帝,但他毕竟同秦始皇、吕后, 甚至汉武帝那样的皇帝还不一样啊。 小伙子又对我们说:这个刘恒皇帝告诫他的儿子,他死后,不要禁止百姓娶妻, 祭祀,饮酒,不要万民哭,也不要搞隆重的送葬仪式,所以他们白鹿原的民间就有 了“天葬汉文帝”之说。我们奇怪地问这位小伙子,怎么知道这么多汉文帝的事。 小伙子说这些都是听他爷说的。我们问他爷在哪。小伙子说他爷前两年就死了。 告别了小伙子,我们赶往灞陵西南侧的南陵。灞陵西南有文帝刘恒生母薄太后 的南陵。沿着一条卵石铺砌的陵园大道,我们看到陵前一块上书“汉薄太后南陵” 六字的石碑。这座近30米高的陵冢,其形状像个倒扣过来的斗,陵冢四周还残存有 夯土筑成的陵园垣墙。 我们想起聂教授的话,这位薄太后的南陵,陵冢西隔渭水遥望高祖刘邦的长陵, 东对相隔不远的文帝灞陵。故史书有“东望吾子,西望吾夫”的说法,当地百姓称 为“望子冢”。而这么一种葬法,也是文帝刘恒的安排。因为薄太后虽然曾是刘邦 的爱妃,而“吕后是正嫡,故不得合葬也”。所以她不能进入刘邦的葬区。 刘恒死后,母亲也就是薄夫人尚在。刘恒临终时吩咐他的妻子,也就是窦皇后 要厚待其母薄太后,愿以死后“顶妻背母”,报其恩德。 当时我们问聂教授:什么叫“顶妻背母”呢?聂教授说:就是将来薄太后的陵 墓和窦皇后的陵墓,要埋在刘恒灞陵的两端。由于皇夫的嘱托,窦皇后死后,其陵 墓就建在了灞陵北侧。一北,一南。于是形成了现在汉文帝灞陵居中,其母薄太后 南陵在南,其妻窦皇后窦陵在北这样的布局。实现了刘恒生前所说的“顶妻背母” 遗嘱。 刘恒这种死了也要背着母亲、尽显孝心的埋法,为后世赞誉。西望创建了大汉 基业的丈夫,东看开创了“文景之治”的儿子。刘邦之妃,文帝其母,这个赢得儿 子一片孝心、名为薄姬的女人,又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