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禀部 善忘 一人持刀往园砍竹,偶腹急,乃置刀于地,就园中出恭。忽抬头曰:“家中想 要竹用,此处倒有许多好竹,惜未带得刀来。”解毕,见刀在地,喜曰:“天随人 愿,不知那个遗失这刀在此。”方择竹要斫,见所遗粪,便骂曰:“是谁狗日的; 阿此脓血,几乎躧了我的脚。”须臾抵家,徘徊门外曰:“此何人居?”妻适见, 知其又忘也,骂之。其人怅然曰:“娘子颇有些而善,不曾得罪,如何开口便骂?” 恍 惚 三人同卧,一人觉腿痒甚,睡梦恍惚,竟将第二人腿上竭力抓爬,痒终不减, 抓之愈甚,遂至出血。第二人手摸湿处,认为第三人遗溺也,促之起。第三人起溺, 而隔壁乃酒家,槯酒声滴沥不止,以为己溺未完,竟站至天明。 作 揖 两亲家相遇于途,一性急,一性缓。性缓者,长揖至地,口中谢曰,“新年拜 节奉扰,元宵观灯又奉扰,端午看龙舟。中秋玩月,重阳赏菊,节节奉扰,未曾报 答,愧不可言。”及说毕而起,已半晌矣。性急者苦其太烦,早先避去。性缓者视 之不见,问人曰:“敝亲家是几时去的?”人曰:“看灯之后。就不见了,已去大 半年矣!” 爇 衣 一最性急、一最性缓,冬日围炉聚饮。性急者衣坠炉中,为火所燃,性缓者见 之从容谓曰:“适有一事,见之已久、欲言恐君性急,不言又恐不利于君,然则言 之是耶,不言是耶?”性急者问以何事,曰:“火烧君裳。”其人遂曳衣而起,怒 曰:“既然如此,何不早说!”性缓者曰:“外人道君性急,不料果然。” 卖 弄 一亲家新置一床,穷工极丽,自思:“如此好床,不使亲家一见,枉自埋没。” 乃假装有病,僵卧床中,好使亲家来望。那边亲家做得新裤一条,亦欲卖弄,闻病 欣然往探。既至,以一足架起,故将衣服撩开,使裤现出在外,方问曰:“亲翁所 染何症,而清减至此?”病者曰:“小弟的贱恙,却像与亲翁的心病一般。” 品 茶 乡下亲家进城探望,城里亲家待以松罗泉水茶。乡人连声赞曰:“好,好。” 亲翁以为彼能格物,因问曰:“亲家说好,还是茶叶好,还是水好?”乡人答曰: “热得有趣。” 出 像 乡下亲家到城里亲家书房中,将文章揭看,摇首不已。亲家说:“亲翁无有得 意的么?”答云:“正是。看了半日,并没有一张佛像在上面。” 刚 执 有父子性刚,平素不肯让人。一日,父留客饭,命子入城买肉。子买讫,将出 城门,值一人对面而来,各不相让,遂挺立良久。父寻至见之,谓子曰:“汝快持 肉回去,待我与他对立看。” 应 急 主人性急,仆有过犯,连呼:“家法!”不至,跑躁愈甚。家人曰:“相公莫 恼,请先打两个巴掌,应一应急着。” 掇 桶 一人留友夜饮,其人蹩额坚辞。友究其故,曰:“实不相瞒,贱荆性情最悍, 尚有杩子桶未倒,若归迟,则受累不浅矣。”其人攘臂而言曰:“大丈夫岂有此理! 把我便——”其妻忽出,大喝曰:“把你便怎么?”其人即双膝跪下曰:“把我便 掇了就走!” 正夫纲 众怕婆者,各受其妻惨毒,纠合十人滴血盟誓,互为声援。正在酬神饮酒,不 想众妇闻知,一齐打至盟所。九人飞跑惊窜,惟一人危坐不动。众皆私相佩服曰: “何物乃尔,该让他做大哥。”少顷妇散,察之,已惊死矣。 请下操 一武弁惧内,面带伤痕。同僚谓曰:“以登坛发令之人,受制于一女子,何以 为颜?”弁曰:“积弱所致,一时整顿不起。”同僚曰:“刀剑士卒,皆可以助兄 威。候其咆哮时,先令军士披挂,枪翰林立,站于两傍,然后与之相拒。彼摄于军 威,敢不降服!”弁从之。及队伍既设,弓矢既张,其妻见之,大喝一声曰:“汝 装此模样,将欲何为?”弁闻之,不觉胆落,急下跪曰:“并无他意,请奶奶赴教 场下操。” 虎 势 有被妻殴,往诉其友,其友教之曰:“兄平昔懦弱惯了,须放些虎势出来。” 友妻从屏后闻之,喝曰:“做虎势便怎么?”友惊跪曰:“我若做虎势,你就是李 存孝。” 访 类 有惧内者,欲访其类,拜十弟兄。城中已得九人,尚缺一个,因出城访之。见 一人掇马桶出, 众齐声曰: “此必是我辈也。”相见道相访之意,其人摇手曰: “我在城外做第一个倒不好,反来你城中做第十个。” 吐绿痰 两惧内者, 皆以积忧成疾, 一吐红痰,一吐绿痰。因赴医家疗治,医者曰: “红痰从肺出,犹可医,绿痰从胆出,不可医,归治后事可也。”其人问由胆出之 故,对曰:“惊碎了胆,故吐绿痰,胆既破了,如何医得!” 理旧恨 一怕婆者,婆既死,见婆像悬于枢侧,因理旧恨,以拳拟之。忽风吹轴动,忙 缩手大惊曰:“我是取笑作耍。” 敕 书 一官置妾,畏妻,不得自由,怒曰:“我只得奏一本去。”乃以黄袱裹绫历一 册,从外擎回,谓妻曰:“敕旨在此。”妻颇畏惧。一日夫出,私启视之,见“正 月大,二月小”,喜云:“原来皇帝也有大小。”看“三月大,四月小”:“到分 得均匀”。至五月大。六月大。七月大、八月数月小,乃大怒云:“有这样不公道 的皇帝,凉爽天气,竟被他占了受用,如何反把热天都派与我!” 吃梦中醋 一惧内者,忽于梦中失笑。妻摇醒曰:“汝梦见何事,而得意若此?”夫不能 瞒,乃曰:“梦娶一妾。”妻大怒,罚跪床下,起寻家法杖之。夫曰:“梦幻虚情, 如何认作实事?”妻曰:“别样梦许你做,这样梦却不许你做的。”夫曰:“以后 不做就是了。”妻曰:“你在梦里做,我如何得知?”夫曰:“既然如此,待我夜 夜醒到天明,再不敢睡就是了。” 葡萄架倒 有一吏惧内,一日被妻挝碎面皮。明日上堂,太守见而问之,吏权词以对曰: “晚上乘凉,被荡荡架倒下,故此刮破了。”太守不信,曰:“这一定是你妻子挝 碎的, 快差皂隶拿来。 ”不意奶奶在后堂潜听,大怒抢出堂外。太守慌谓吏曰: “你且暂退,我内衙葡萄架也要倒了。” 捶碎夜壶 有病其妻之吃醋,而相诉于友,谓:“凡买一婢,即不能容,必至别卖而后己。” 一友曰:“贱荆更甚,,岂但婢不能容,并不许置一美仆,必至逐去而后己。”傍 又一友曰:“两位老兄,劝你罢,像你老嫂还算贤慧。只看我房下,不但不容婢仆, 且不许擅买夜壶,必至捶碎而后己。” 手 硬 有相士对人谈相云:“男手如枪,女手如姜,一生吃不了米饭,穿不了衣裳。” 一人喜曰:“若是这等说,我房下是个有造化的。”人问:“何以见得?”答曰: “昨晚在床上,嫌我不能尽兴,被他打了一掌,今日还是辣渍渍的。” 呆 郎 一婿有呆名,舅指门前杨竿问曰:“此物何用?”婿曰:“这树大起来,车轮 也做得。 ” 舅喜曰:“人言婿呆,皆妄也。”及至厨下,见研酱擂盆,婿又曰: “这盆大起来,石臼也做得。”适岳母撤一屁,婿即应声曰:“这屁大起来,霹雳 也做得。” 痴 婿 人家有两婿,小者痴呆,不识一字。妻曰:“娣夫读书,我爹爹敬他,你目不 识了,我面上甚不争气。来日我兄弟完姻,诸亲聚会,识认几字,也好在人前卖嘴。 我家土库前,写‘此处不许撒尿’六字,你可牢记,人或问起,亦可对答,便不敢 欺你了。”呆子唯诺。至日,行至墙边,即指曰:“此处不许撒尿。”岳丈喜曰: “贤婿识字大好。”良久,舅姆出来相见,裙上有销金飞带,绣“长命富贵,金玉 满堂”八字,坠于裙之中间。呆子一见,忙指向众人曰:“此处不许撒尿。” 呆 子 一呆子性极痴,有日同妻至岳家拜门,设席待之。席上有生柿水果,呆子取来, 连皮就吃。其妻在内窥见,只叫得“苦呀”。呆子听得,忙答曰:“苦到不苦,惹 得满口涩得紧着哩。” 赞 马 一杭人有三婿,第三者甚呆。一日,丈人新买一马,命三婿题赞,要形容马之 快疾,出口成文,不拘雅俗。长婿曰:“水面搁金针,丈人骑马到山阴。骑去又骑 来,金针还未沉。”岳丈赞好。次及二婿曰:“火上放鹅毛,丈人骑马到徐姚。骑 去又骑来,鹅毛尚未焦。”再次轮到三婿,呆子沉吟半晌,苦无搜索。忽丈母撤一 响屁,呆子曰:“有了。丈母撤个屁,丈人骑马到诸稽。骑去又骑来,孔门犹未闭。” 搠穿肚 一呆婿新婚,平素见人说男女交姤,而未得其详。初夜据妇股往来摩拟久之, 偶插入牝中,遂大惊,拔户披衣而出,躲匿他处。越数日,昏夜潜至巷口,问人曰: “可闻得某家新妇,搠穿了肚皮没事么?” 携冻水 一呆婿至妻家留饭,偶吃冻水美味,乃以纸裹数块,纳之腰间带归。谓妻曰: “汝父家有佳味,我特携来啖汝。”索之腰中,已消溶矣。惊曰:“奇!如何撒出 了一脬尿,竟自逃走了。” 莫说是我 夫妇正行房事,忽丈母闯入,夫即仓皇躲避,嘱其妻曰:“丈母若问,千万莫 说是我。” 不道是你 新郎愚蠢,连朝不动,新人只得与他亲斗一嘴。其夫大怒,往诉岳母,母曰: “不要恼他,或者不道是你啰。” 只说是我 一丈人昼寝,以被蒙头。婿过床前,忽以手伸入被中,潜解其裤。丈人大惊, 乃揭被视之,乃其婿也,诃责不已。丈母来劝曰:“你莫怪他,他不曾看得分明, 只认是我了。” 丈母不该 女婿见丈人拜揖,遂将屁股一掠。丈人大怒,婿云:“我只道是丈母罗。”隔 了一夜,丈人将婿责之曰:“畜生,我昨晚整整思量了一夜,就是丈母,你也不该。” 痴人生女 有痴人娶妻,久而不知交合。妻不得已,乃抱之使上,导之使入。及阳精欲泄, 忽叫曰:“我要撒尿。”妻曰:“不妨,就撒在里面。”痴人从之。后生一女,问 妻曰:“此从何来?”妻曰:“不记撒尿之事乎?”夫乃大悟,寻复悔之,因咎其 妻曰:“撤尿生女,撒屎一定生男,当初何不早说。” 糊涂花面 痴人无子,遍访生儿之法。一人戏之曰:“先将阳物画作人形,然后做事,定 然成胎。”痴人依法而行,事毕仍视其物,则满面糊涂矣。因自叹曰:“儿子有便 有了,只是生下的,必定一个花脸了。” 事发觉 一人奔走仓惶,友问:“何故而急骤若此?”答曰:“我十八年前干差了一事, 今日发觉。”问:“毕竟何事?”乃曰:“小女出嫁。” 父各暴 有父子同赴席,父上坐,而子遥就对席者。同席疑之,问:“上席是令尊否?” 曰:“虽是家父,然各暴久矣。” 烧令尊 一人远出,嘱其子曰:“有人问你令尊,可对以家父有事出外,请进拜茶。” 又以甚呆恐忘也,书纸付之。子置袖中,时时取看。至第三日,无人来问,以纸无 用, 付之灯火。 第四日,忽有客至,问:“令尊呢?”觅袖中纸不得,因对曰: “没了。”客惊曰:“几时没的?”答曰:“昨夜已烧过了。” 子守店 有呆子者, 父出门, 令其守店。忽有买货者至,问:“尊翁有么?”答曰: “无。”又问:“尊堂有么?”亦曰:“无。”父归知之,责其子曰:“尊翁我也, 尊堂汝母也,何得言无!”子懊怒曰:“谁知你夫妇两人,都是要卖的!” 活脱话 父戒子曰:“凡人说话,放活脱些,不可一句说煞。”子问:“如何活脱?” 时适有邻家来借物件。父指而教之曰:“比如这家来借东西,看人打发,不可竟说 多有,不可竟说多无,也有家里有的,也有家里无的,这便活脱了。”子记之。他 日,有客到门问:”“令尊在家否?”答曰:“我也不好说多,也下好说少,其实 也有在家的,也有不在家的。” 母猪肉 有卖猪母肉者,嘱其子讳之。已而买肉者至,子即谓曰:“我家并非猪母肉。” 其人觉之,不买而去。父曰:“我已吩咐过,如何反先说起!”怒而挞之。少顷, 又一买者至,问曰:“此肉皮厚,莫非母猪肉乎?”子曰:“何如!难道这句话, 也是我先说起的?” 望孙出气 一不肖子常殴其父,父抱孙不离手,爱惜愈甚。人间之曰:“令郎不孝,你却 钟爱令孙,何也?”答曰:“不为别的,要抱他大来,好替我出气。” 买酱醋 祖付孙钱二文,买酱油、醋。孙去而复回,问曰:“那个钱买酱油?那个钱买 醋?”祖曰:“一个钱酱油,一个钱醋,随分买,何消问得?”去移时,又复转问 曰:“那个碗盛酱油?那个碗盛醋?”祖怒其痴呆,责之。适子进门,问以何故, 祖告之。子遂自去其帽,揪发乱打,父曰:“你敢是疯了?”子曰:“我不疯,你 打得我的儿子,我难道打不得你的儿子?” 劈 柴 父子同劈一柴,父执柯,误伤子指。子骂曰:“老乌龟,汝眼瞎耶?””孙在 傍见祖被骂,意甚不平,遂曰:“狗日出的,父亲可是骂得的么?” 悟 到 一富家儿不爱读书,父禁之书馆。一日,父潜伺窥其动静,见其子开卷吟哦, 忽大声曰:“我知之矣。”父意其有所得,乃喜而问曰:“我儿理会了么?”子曰: “书不可不看。我一向只道书是写成的,原来是刊板印就的。” 藏 锄 夫在田中耦耕,妻唤吃饭,夫乃高声应曰:“待我藏好锄头,便来也!”乃归, 妻戒夫曰:“藏锄宜密。你既高声,岂不被人偷去?”因促之往看,锄果失矣。因 急归,低声附其妻耳云:“锄已被人偷去了。” 较 岁 一人新育女,有以两岁儿来议亲者,其人怒曰:“何得欺我!吾女一岁,他子 两岁,若吾女十岁,渠儿二十岁矣,安得许此老婿!”妻谓夫曰:“汝算差矣!吾 女今年虽一岁,等到明年此时,便与彼儿同庚,如何不许?” 拾 簪 一人在枕边拾得一簪,喜出望外。诉之于友,友曰:“此不是兄的,定是尊嫂 的,何喜之有?”其人答曰:“便是不是弟的,又不是房下的,所以造化。” 认 鞋 一妇夜与邻人有私,夫适归,邻入逾窗而出。夫攫得一鞋,骂妻不已。因枕鞋 而卧,谓妻曰:“且待大明,认出此鞋,与汝算帐!”妻乘其睡熟,以夫鞋易去之。 夫晨起复骂,妻使认鞋。见是自己的,乃大悔曰:“我错怪你了,原来昨夜跳窗的 倒是我。” 搽 药 一呆子之妇,阴内生疮痒甚,请医治之。医知其夫之呆也,乃曰:“药须我亲 搽,方知疮之深浅。”夫曰:“悉听。”医乃以药置龟头,与妇行事。夫在旁观之, 乃曰:“若无这点药在上面,我就疑心到底。” 记 酒 有觞客者,其妻每出酒一壶,即将锅煤画于脸上记数。主人索酒不已,童子曰: “少吃几壶罢,家主婆脸上,看看有些不好看了。” 狠 干 苏人遇一友云:“昨日兄为何如此高兴,在家狠干。”友云:“并不曾。”其 人曰:“我在府上亲听甚久;还要赖么?”友曰:“骗兄非人,我昨日实实不在家 里。” 好 睡 奸夫闻亲夫归,急欲潜遁,妇令其静卧在床。夫至,问:“床上何人?”妻答 云:“快莫做声,隔壁王大爷被老娘打出来,权避在此”夫大笑云:“这死乌龟, 老婆值得恁怕!” 杀 妻 夫妻相骂,夫恨曰:“臭娼根,我明日做了皇帝,就杀了你。”妇日夜忧泣不 止,邻女解之曰:“那有此事,不要听他。”妇曰:“我家这个臭乌龟倒从不说谎 的,自养的儿女,前年说要卖,当真的旧年都卖去了。” 盗 牛 有盗牛被枷者,亲友问曰:“汝犯何罪至此。”盗牛者曰:“偶在街上走过, 见地下有条草绳,以为没用,误拾而归,故连此祸。”遇者曰:“误拾草绳,有何 罪犯?”盗牛者曰:“因绳上还有一物。”人问:“何物?”对曰:“是一只小小 耕牛。” 籴 米 有持银入市籴米,失叉袋于途,归谓妻曰:“今日市中闹甚,没得好叉袋也。” 妻曰:“你的莫非也没了?”答曰:“随你好汉便怎么?”妻惊问:“银子何在?” 答曰:“这倒没事,我紧紧拴好在叉袋角上。” 在 行 有行路者,对人门缝撒尿,为其家妇人看见,骂之不已。撒尿者曰:“我还是 个童男, 不消骂得。 ”妇曰:“头多褪了一大截,还说甚么童男!”邻人笑曰: “这一句话,却不该是娘子说的。”妇曰:“他明明欺我不在行,如何不指破他?” 呆 算 一人家费纯用纹银,或劝以倾销八九色杂用,当有便宜。其人取元宝一锭,托 熔八成。或素知其呆也,止倾四十两付之,而利其馀。其人问:“元宝五十两,为 何反倾四十?”答曰,“五八得四十。”其人遂曰:“吾为公误矣,用此等银反无 便益。” 代 打 有应受官责者,以银三钱,雇邻人代往。其人得银,欣然愿替。既见官,官喝 打三十。方受数杖,痛极,因私出所得银,尽贿行杖者,得稍从轻。其人出谢前人 曰:“蒙公赐银救我性命,不然,几乎打杀。” 七月儿 有怀孕七个月即产一儿者,其夫恐养不大,遇人即问。一日,与友谈及此事, 友曰:“这个月无妨,我家祖亦是七个月出世的。”其人错愕问曰:“若是这等说, 令祖后来毕竟养得大否?” 卵生翼 兄谓弟曰:“卵袋若生翅膀,见有好妇人便可飞去。”弟曰:“使勿得,别人 家个卵也要飞来个。” 试试看 新妇与新郎无缘,临睡即踢打,不容近身。郎诉之父,父曰:“毕竟你有不是 处,所以如此。”子云:“若不信,今晚你去睡一夜试试看。” 靠父膳 一人廿岁生子,其子专靠父膳,不能自立。一日算命云:“父寿八十,儿寿六 十二。”其子大哭曰:“这两年叫我如何过得去!” 觅凳脚 乡间坐凳,多以现成树丫叉为脚者。一脚偶坏,主人命仆往山中觅取。仆持斧 出,竟日空回,主人责之,答曰:“丫叉尽有,都是朝上生,没有向下生的。” 访麦价 一人命仆往枫桥打听麦价,仆至桥,闻有呼“吃扯面”者,以为不要钱的,连 吃三碗径走。卖面者索钱不得,批其颏九下。急归谓主人曰:“麦价打听不出,面 价吾已晓矣。”主问:“如何?”’答曰:“扯面每碗要三个耳光。” 锤 一人睡在床上,仰面背痛,覆卧肚痛,侧困腰痛,坐起臀痛,百医无效。或劝 其翻床,及翻动,见褥底铁秤锤一个,垫在下面。 懒 活 有人极懒者,卧而懒起,家人唤之吃饭,复懒应。良久,度其必饥,乃哀恳之。 徐曰:“懒吃得。”家人曰:“不吃便死,如何使得?”复摇首漫应曰:“我亦懒 活矣。” 白鼻猫 一人素性最懒,终日偃卧不起。每日三餐,亦懒于动口,恹恹绝粒,竟至饿毙。 冥王以其生前性懒,罚去轮回变猫。懒者曰:“身上毛片,愿求大王赏一全体黑身, 单单留一白鼻,感恩实多。”王问何故,答曰:“我做猫躲在黑地里,鼠见我白鼻, 认作是块米糕,贪想愉吃,潜到嘴边,一口咬住,岂不省了无数气力。” 露水桌 一人偶见露水桌子,因以指戏写“谋篡”字样,被一仇家见之,夺桌就走,往 府首告。及官坐堂,露水以为日色曝干,字迹减去。官问何事,其人无可说得,慌 禀曰:“小人有桌子一堂,特把这张来看样,不知老爷要买否?” 衣 软 一乡人穿新浆布衣入城,因出门甚早,衣为露水讽湿。及至城中,怪其顿软。 事毕出城,衣为日色曝干,又硬如故。归谓妻曰:“莫说乡下人进城再硬不起来, 连乡下人的衣服见了城里人的衣服,都会绵软起来。” 椅桌受用 乡民入城赴席,见椅桌多悬桌围坐褥。归谓人曰:“莫说城里人受用,连城里 的椅桌都是极受用的。”人问其故,答曰:“桌子穿了绣花裙,椅子都是穿销金背 心的。” 咸 蛋 甲乙两乡人入城,偶吃腌蛋,甲骇曰:“同一蛋也,此味独何以咸?”乙曰: “我知之矣,决定是腌鸭哺的。” 看 戏 有演《琵琶记》而找《关公斩貂蝉》者,乡人见之泣曰:“好个孝顺媳妇,辛 苦了一生,竟被那红脸蛮子害了。” 演 戏 有演《琵琶记》者,找戏是《荆钗·逼嫁》,忽有人叹曰:“戏不可不看,极 是长学问的。今日方知蔡伯喈的母亲,就是王十朋的丈母。” 怯 盗 一痴人闻盗入门,急写“各有内外”四字,贴于堂上。闻盗已登堂,又写“此 路不通”四字,贴于内室。闻盗复至,乃逃入厕中。盗踪迹及之,乃掩厕门咳嗽曰: “有人在此。” 复 跌 一人偶朴地,方爬起复跌。乃曰:“啐!早知还有只一跌,便不走起来也罢了。” 缓 踱 一人善踱,行步甚迟。日将哺矣,巡夜者于城外见之,问以何往,曰:“欲至 府前。”巡夜者即指犯夜,擒捉送官。其人辨曰:“天色甚早,何为犯夜?”曰: “你如此踱法,踱至府前,极早也是二更了。” 出辔头 有酷好乘马者,被人所欺,以五十金买驾马一匹。不堪鞭策,乃雇舟载马,而 身跨其上。既行里许,嫌其迟慢,谓舟人曰:“我买酒请你,与我快些摇,我要出 辔头哩。” 铺 兵 铺司递紧急公文,官恐其迟,拨一马骑之。其人赶马而行,人问其“如此急事, 何不乘马?”答曰:“六只脚走,岂不快如四只。” 米 一妇人与人私通,正在房中行事,丈夫叩门。妇即将此人装入米袋内,立于门 背后。丈夫入见,问曰:“叉袋里是甚么?”妇人着忙,不能对答。其人从叉袋中 应声曰:“米。” 鹅变鸭 有卖鹅者,因要出恭,置鹅在地。登厕后,一人以鸭换去。其人解毕,出视叹 曰:“奇哉!才一时不见,如何便饿得恁般黑瘦了。” 帽当扇 有暑月带毡帽而出者,歇大树下乘凉,即脱帽以当扇。扇讫,谓人曰:“今日 若不带此帽出来,几乎热杀。” 买海狮 一人见卖海狮者,唤住要买,问:“几多钱一斤?”卖者笑曰:“从来海狮是 量的。”其人喝曰:“这难道不晓得!问你几多钱一尺?” 浼匠迂居 一人极好静,而所居介于铜,铁两匠之间,朝夕聒耳,甚苦之,常曰:“此两 家若有迁居之日,我宁可作东款谢。”一日,二匠并至曰:“我等欲迁矣,足下素 许东道,特来叩领。”其人大喜,遂盛款之。席间问之曰:“汝两家迁往何处?” 答曰:“他搬在我屋里,我即搬在他屋里。” 混堂嗽口 有人在混堂洗浴,掬水人口而嗽之。众各攒眉相向,恶其不洁。此人贮水于手 曰:“诸公不要愁,待我嗽完之后,吐出外面去。” 何 往 一人赋性呆蠢,不通文墨。途遇一友,友问曰:“兄何往?”此人茫然不答, 乃记“何往”二字以问人。人知其呆,故为戏之曰:“此恶语骂兄耳。”其人含怒 而别。次日,复遇前友问:“兄何往?”此人遂愤然曰:“我是不何往,你倒要何 往哩!” 呆 执 一人问大辟,临刑,对刽子手曰:“铜刀借一把来动手,我一生服何首乌的。” 信阴阳 有平素酷信阴阳,一日被墙压倒。家人欲亟救,其人伸出头来曰:“且慢,待 我忍着,你去问问阴阳,今日可动得土否?” 丑汉看 一妇人在门首,被人注目而看,妇人大骂不已。邻妪劝曰:“你又不在内室, 凭他看看何妨?”妇曰:“我若把好面孔看看也罢,被这样呆脸看了,岂不苦毒。” 爇翁腿 一老翁冬夜醉卧,置脚炉于被中,误爇其腿。早起骂乡邻曰:“悉老人家多吃 了几杯酒,睡着了,便自不知。你们这班后生,竟不来唤醒一声,难道烧人臭也不 晓得!” 合着靴 有兄弟共买一靴,兄日着以拜客赴宴。弟不甘服,亦每夜穿之,环行室中,直 至达旦。俄而靴敝,兄再议合买,弟曰:“我要睡矣。” 教象棋 两人对奕象棋,傍观者教不至口。其一大怒,挥拳击之,痛极却步。右手么脸, 左手遥指曰:“还不叉士!” 发换糖 一呆子见有以发换糖者,谬谓凡物皆可换也。晨起,袖中藏发一料以往,遇酒 肆即入饱餐。餐毕,以发与之。肆佣皆笑,其人怒曰:“他人俱当钱用,到我偏用 不得耶!”争辨良久,肆佣因抽发乱打。其人徐理发曰:“整料的与他偏不要,反 在我头上来乱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