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二爷再不见往日的豪放 一个月后,赵玉山搞了个新闻发布会,宣称他与“鲁大明白”的合资公司成立 了。 赵玉山显得格外兴奋,他即席发言,庆贺他与“鲁大明白”的真诚合作,同时 宣布了他与石榴已经登记结婚,一周之后,他将要在香港举办婚礼,主婚人是“鲁 大明白”,届时,将由崔志昆掌灶,开“八珍席”。次日,赵玉山和石榴喜气洋洋 地乘飞机奔了香港。 赫二爷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出来的时候,人已然瘦得脱了形,好像一下子苍 老了二十岁。他变得有点儿发苶,见了人,木然地发呆,两眼发直,半天说不出一 句整话,好像大脑灌进了水。当年的那股子英武豪放的大爷劲儿已然荡然无存。赫 二爷出院以后,顺子来看他。他呆了半天,才认出是谁。 “你从南边回来了?” 顺子见老爷子变成这样,心里好一阵难过。他不愿意招老人心烦,顺着他的话 茬儿,点了点头:“嗯,我刚回来。”“好好,去南边没看见大母猴吗?唔唔…… 那猴子个儿大,八条腿。唔唔,咬人,咬人……”顺子忍了半天,没有哭出来。他 跟金海合计,想送老爷子到安定医院住些日子。金海说:“你可别跟他提这茬儿, 他哪儿都不愿意去。”有一天,金海的一个朋友到他家串门儿,一不留神说起刚才 参加的宴会上有道“八珍汤”。赫二爷在旁边竖起了耳朵,乍么实儿地问道:“‘ 八珍席’?你说的是‘八珍席’吗?”金海的朋友看老爷子两眼发直,手哆嗦起来, 连忙解释道:“不不,我说的是‘八珍汤’。”赫二爷突然虎起脸,拿起桌上的茶 杯,往地上一摔,吼道:“‘八珍席’,姥姥!” 金海赶紧上前抱住了他。他的朋友被吓得小脸煞白。 郝贵田得知赫二爷病了,拎着两瓶酒来看他。赫二爷见了他,眨了眨眼问道: “您是谁呀?”郝贵田惊诧道:“二爷,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您再看看,我是郝 贵田呀!” 赫二爷咧了咧嘴,痴呆呆地望着他,又用手摸了摸他的胡子,愣磕磕地说: “好玩,你的胡子有白茬儿,像棉花。你是郝贵田?你怎么能是郝贵田呢?他不是 跟那个姓赵的去了香港吗?”郝贵田道:“我没去香港,那个姓赵的把咱们给涮了?” 赫二爷突然大笑起来:“涮了,他把咱们给涮了!哈哈哈。” 有一天,赫二爷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闻他的鼻烟,冷不丁想起了赵玉山。他 把金海叫过来,问道:“金海呀,问你一档子事儿。那个赵玉山赵老板还在北京吗?” “他呀?早回香港了。”金海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他是一个人回去的吗?”赫二爷想了半天,直目瞪眼地问道。 “可不是一个人吗?还能有谁呢?”金海打了谎说。 “淑珍没跟他走吗?” “不是跟您说了一百六十遍了吗,多淑珍在家养病呢,哪儿都没去。” 金海跟他姐姐有心想成全这二老一生的缘分,但总没有合适的机会,他们知道 老爷子的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