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节 4月13日星期三 两天中,周欢都没有露面。丽亚打电话给他,他说忙,抽不出空来。隔一个小 时再打,却关机了。 我心中忘不了紫玲,给太阳泳池打去电话,说她不在,请假出去了,三天后才 能回来。我有些不快,她能去哪里,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消息? 今天下午, 丽亚下去证券公司,打开VCD,看了半部《裸者》,不想看了。她 进了卧室,一会儿传出娇柔的声音:“陶,我的脊背酸痛,好酸痛,你来给我推推 好吗?” 我哼了一声,坐着没有动。她比过去客气多了,如果过去她要我推,那会毫不 客气下命令,现在她却用请求的语气,我不忍心听她多说,走了进去。她已经和衣 卧在床上,圆圆的臀部高高地隆起。我伸出手,触到她的脊骨,她身上的肉比以前 厚了,皮肤下积了一层不薄的脂肪,尤其当我的手移到她腰际,我发现原本细细的 柳腰,现在已经粗了一圈。我心中不免生出不少感慨,她的发胖,一定是缺少爱的 消耗,爱的刺激。性爱、情爱都是高运动量、高消耗的活动。它们是火焰,把身体 内多余的脂肪、热能全都焚烧掉;它们是刀子,会把一根木头劈削得玲珑剔透,跟 瘦竹一样苗条。在我看来,臃肿的肉体,一定是缺少电鞭的抽击,如果也有性的交 配,那毫无疑问是低质量的。 这么想着,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她敏感地耸动身子,问:“陶,怎么了,你发 现什么不对?” 我说:“没什么不对,一切都很好。”我手下已经懒了,提不起劲。我退坐在 一边。 她松一口气起来,心中也明白。过一会儿说:“你头痛病还犯吗,我还常常想 起。那顶里克帽一直放着,等着你来用。”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果然见了那顶坦克兵头盔一样的帽子,我说:“谢谢 你,帽子我用不上了,说也奇怪,这几个月里,我头一次也没痛过。” 她脸上就有神秘的表情划过,不知是为我欣慰,还是为里克帽无用武之地而难 过。她点了一支烟,长长地吐了一口,说:“陶,我想你会回来的,你果然回来了。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两人都有一个机会……”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好象发 了虐疾一般。 “什么机会……”我听懂了,还装作不明白一样。 “你说过……要和我结婚的……,当时我很感动,还有一个人真心地对我…… 我一直没有忘记。” 天哪,她一直记着我那句话啊!那不过是我为了打击她的骄横,同她开的不大 不小的玩笑。如果我现在说穿,说当初就是哄她的,那是不是太残酷了? 可能她对我暧昧的表情作了不确切的理解,她热切地说:“你没有改变想法, 对吗?不过是几个月,你想着我们的过去,一直想回来。你之所以愤而离开,是因 为我突然对周欢好,而冷落了你。这样做是我的错啊……所以当警察把你扣起来, 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我能救你出来,不是这样的吗,就是这样的啊!” 我哑口无言。从她的角度看,她是依次类推,顺理成章。我能说什么,事情是 越发地糟糕了。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下把身子移近我,肌肤紧紧贴着我的肩膀:“我们 还和过去一样。告诉你实话,我还有资金,还可以从股市上扳回来……以后,你就 不再是一个操盘手,你和我一样,你也是股东,资金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不相信股 市会一直跌下去,靠我们两个人的智慧,一定会赢回来!” 我双目对着她的脸,可是我的思想却飞到别的地方。她的话从我一个耳朵中进 入, 又从另一个耳朵出去。我想着紫玲,离开她不过3天,我现在才明白她已经进 入我的血液,化成我的灵魂,是我须臾不能离开的。我的眼前出现一幅幅图画:我 在鸡鸣寺第一次见到她, 她似一颗鲜美无比的野葡萄;3个月的漂泊,又让我觉得 一颗没有受污染的心是多么难得。我想,我和她的关系,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你听清我的话吗?你没有听清?”她急迫地摇我的手。 我期期艾艾地说:“恐怕我不能……” “什么?”她脸上一瞬间涌上了惊惧的神色,“还有什么不能?哦,我知道你 了,你在担心周次,这和他没关系!对你说实话,同他在一起,我时常很紧张,不 知下一个小时会发生什么。和你在一起,我心底里非常地舒畅自由。如果你在意, 从此以后,我再不会和他有那种关系,我可以向你保证……” “你不要再说下去,”我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不为这些,这些都不是原因 ……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性格、追求都有很大的差异……” “我们过去不也在一起了么,这些差异不要紧。你到底还有什么原因?” “我到外面去走过了,你知道,世界不仅仅是股市……我的书法荒废太多了, 差不多已经退出了这门伟大的保守艺术……还有,我发现了许多都市毛病……”我 越来越说不清了。 “陶,你让我听湖涂了。” 我说:“我们两个分开,比在一起好。” 她的嘴张开了,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急剧地变化,到了失真的地步。她的脑 勺向后仰去,倒在了床上。我心里轻松了,话说穿了反而好。我在想下一步应该怎 么做。 她突然坐了起来,情绪激动地说:“我知道为什么了,就是那个山村来的女孩 子, 就是她!没有她以前一切都是好好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这3个月,你就是 同她鬼混在一起……她夺了你的魂……” 我反驳她,她像一头母虎一般扑到我的身上:“你还狡辩?还想赖?” 我用力甩开她,她站脚不稳,倒在地上。她想拉住我的脚,我从她的身上跳了 过去。 我出了门,嗵嗵嗵地下了楼梯,从没有关上门的屋里,传出了她的撕裂的喊声。 我下楼骑上了铃木,虽然破旧,它还是窜起来了。风把我的头发掀开,身上的每一 个细胞都在吵闹喧嚣。丽亚没有猜错,她甚至揭开了一个我都不敢承认的奥秘。如 果我对丽亚说,我和紫玲至今都很干净,她绝然不会相信。问题是,我为什么一定 要和她干净?我同紫玲不可能永远是处子,任何纯真的处子,最终都会变成亚当和 夏娃。 前面是大桥,我双手脱把,抽出一块红布,蒙在额头上,又手舞足蹈地喊叫。 2个路人停下看我,他们大概在想,这人疯了。 -------- 股海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