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人物的幽默 没有几个大人物不乐意及时表现自己的幽默感的,只是表现的方式有所不同而 已。一种确实能让你开怀大笑起来,而另一种却把你直接“幽”进了沉默的深渊, 让你感受到了幽默的“严肃性”。 记得很久以前,有一位大领导到我们广播说唱团视察,我陪在一边,他突如其 来地问:“你们的猴林、马圈、牛群在哪儿呀?”也许是因为拘谨,我这个说唱团 团长愣没反应过来。我们对望了一会儿,我答非所问地说:“牛群的关系正在办, 正在办……” 领导非常不满意我的回答:“你这个说唱团团长、相声演员不称职,连幽默都 不理解,我把侯宝林说成猴林,马季叫马圈,加上牛群,这三个名字不全是跟动物 有关的吗?” 他一解释我明白了,领导“独具匠心”地用谐音的方法讲了个笑话。这三个名 字的巧用,放在一起是挺可乐的,可是由于领导解释这个幽默的时候所表现的方式 带有批评的性质,我就不敢乐了。 大领导的幽默因为没能迅速透彻地领会,在此后视察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很 严肃,不再幽默了。 事后,我想到了毛主席生前的一段幽默: 毛主席坐火车,一时闲暇,便和服务员小王聊起天来。他说:“小王,你知道 吗?咱俩人是亲戚哩!” 小王一怔,忙说:“主席,您在说笑话,您是湖南人,我是陕西人,我们怎么 可能是亲戚?” 毛主席笑着解释道:“你看,我姓毛,你姓王,写我这个‘毛’字,得先把你 的‘王’字完成,然后,从下面出来一拐弯,才能写成这个‘毛’。先有‘王’, 后有‘毛’,先有你,后有我,我们不是亲戚吗?”小王一听乐了,主席自己也很 得意地乐了。 毛主席解释完了,别人乐了,他的幽默实现了。而我前面说的这个大首长解释 完了,把自己的幽默给“默”出去了,原因是他知幽默其然,不知幽默其所以然, 他自己明白,以为别人也明白。突如其来的幽默让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还没到 幽默完成的时候,他就想让人家笑,孰不知,您不到火候就去揭锅,什么好吃的饭 菜都得夹生。 幽默要有条件,它应该是在一种和谐的氛围中产生的,它是内在生命力的外在 表现,一个富有幽默感的人,其幽默应建立在人格平等的基础之上的,居高临下的 幽默是一种戏谑性的行为。同时,幽默也要讲究场所,给别人念悼词,没有耍幽默 的。然而墓碑边的自我调侃或是对死者善意的戏谑倒是幽默的一种比较高级的方式。 如果尊卑之间的界限异常分明,也幽默不成。主席和小王之间级别相差多大呀! 如果小王和主席说:“毛主席,咱俩是亲戚,先有你,后有我!”估计结果不是乐, 是哭,小王非被保安人员轰走不可。怎么?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跟谁你也敢贫嘴 呱舌!可是,毛主席先用和善的态度拉近了俩人的距离,凭虚而运实,用曲解的方 法把无中生有的“亲戚关系”置放在看似合理的氛围之中,幽默的趣味就自然而然 地产生了。 当然,大人物对小人物幽默,有着他天然的优越性:大人物放松,不拘谨,幽 默才能容易得以充分展现,也易于成功;小人物如果也想对大人物幽默,到嘴边儿 往往就不敢说了,或是说半句、留半句,别人听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儿,您还幽什么 默呀? 小人物的这种心态来自于私心杂念和不自信,因为一旦不符合大人物的口味, 产生负作用,吃不了兜着走,费力不讨好。 一般地说,独裁者或喜欢独裁的大人物都不喜欢别人幽默,同样别人也不敢对 他幽默,于是官场上就刮起溜须阿谀之风,庙堂上会出现指鹿为马之事。但就是拍 马屁,讨这类人喜欢,逗他们笑,同样也是很危险的。 传说江青当上政治局委员后,吵着要穿“国服”(其实就是连衣裙),穿上后, 问旁边人怎么样?那人———据说此人平常时间爱说笑,看江青穿得有点儿滑稽, 脱口而出:“漂亮,跟电影明星似的!”坏了,那年头怎么能提电影,提明星,再 说这不是揭人家的底儿吗?电影演员与政治局委员,虽然都称之为“员”,级别可 差远了。江青年轻时穿连衣裙说她像电影明星,那形容准确。60多岁了穿连衣裙, 梳男式头,说她像电影明星,纯粹是糟蹋,就是捧的话也明显地捧假了。此君的确 是拍到马蹄子上了,江青二话没说,把这位顺嘴跑舌头的轰出“宫门”。没掉脑袋, 没关上个十年八年,算他小子捞着了!十年以后,此君提及此事,还胆颤不已: “我这人嘴欠,哪儿有在老虎边儿上做鬼脸的?!”所以说,幽默旺盛生长之地, 应该是民主气氛浓郁之所。即使大、小人物之间的幽默,也该产生于平等关系之中。 咱们朱基总理的幽默,更是让整个世界为之倾倒。东方式的幽默,雅以致俗 的境界,藏而不露的锋芒,除了心胸特别宽阔,思维异常敏捷之外,还呈现出一种 包容的精神,公而无私的情操。 在总理任职的记者招待会上,他谈笑风生,妙语连珠,在简短的开场白里,他 提到西文的一家刊物,用他的头像做封面,他带着歉意对大家说:“我长得并不好 看———我跟林肯一样,经常为自己的相貌感到遗憾。”全场所有的记者都陶醉在 他的幽默之中。 当有人提到在政府工作的公务员如果服务不好,该怎么办时,他斩钉截铁地回 答:“他们服务不好,你们有意见,只要意见属实,我一定把他撤换掉!”全场热 烈鼓掌。接着,朱总理又幽默地补充道:“要是工作好的话,你们也得提出来,我 好提拔他呀!”满堂畅笑之余,留给人们一个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充满着幽默诙 谐的大国领导人的光辉形象!所有的中国人都自豪,为我们的国家自豪,为我们的 领导人自豪,更为我们领导人的幽默感到自豪! 据说,在美国对男人最贬低的话就是说他没有幽默感,其效果就像说女人长得 不美一样,幽默仿佛比所有财富更珍贵,比任何才能更值得信赖,幽默比较高的境 界就是自嘲,只有内心充满自信与活力的人才有胆量能经常幽上自己一默。古书中 有如此的记载,说闪电是上天的诙谐,的确,幽默在我们实际生活之中,也跟上天 的闪电一样,将长时间积聚的能量瞬间释放,给平淡无奇的生活留下瑰丽的投影。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