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埃勒里介绍了他自己和维利警官,第三个人竖起耳朵听。“该不是那个埃勒里。 奎因吧?”他说,颤颤巍巍地走向前,“我是汉弗利,保险公司的调查员。很高兴 认识你。”他用力地握着埃勒里的手,“这两位就是威敏兄弟,他们拥有这个地方。 佛德烈和亚伯特。亚伯特。威敏先生在展售会和抢劫的时候正好外出。太可惜了, 不然或许可以抓到那贼。” 佛德烈。威敏突然变成德国式的亢奋和喋喋不休。埃勒里微笑地听着,在每四 个字时点一下头。“我明白,威敏先生。这个情况是这样的:你邮寄了三封邀请函 给知名的收藏家,请他们参加一场特别的稀有邮票展示——目的是销售。两天前三 人打电话给你,自称是希区曼先生、彼得斯先生和本尼森先生。你见过希区曼和彼 得斯,但没见过本尼森。前两个收藏家买了一些票种。你认为是本尼森的那个人落 在后面,攻击你——是的,是的,我都知道。让我看看那只被撬开的柜子,麻烦你。” 两兄弟带他到办公室中央的桌子前。桌上有一个扁平的柜子,盖子是普通的薄 玻璃加上细窄的长方形木框。在玻璃柜内放置了几枚裱贴好的邮票,衬底则是黑缎 子。缎子中央有一个皮盒子,已经打开了,它白衬里上的邮票已经被拿走了。柜子 的盖子是被撬开的,总共有四道铁撬板造成的明显痕迹。栓扣被扯掉且断裂了。 “业余的,”维利警官哼了一声道,“根本不必用力就可以用手指把那个上锁 的盖子打开了。” 埃勒里锐利的眼光看清了摆在他眼前的一切。“威敏先生,”他说着并转向受 伤的邮商,“你称为‘黑便士’的那枚邮票就是放在那个打开的皮盒子中的?” “是的,奎因先生。但窃贼强行打开柜子的时候,皮盒子是盖着的。” “那么他怎样准确无误地知道该偷什么呢?” 佛德烈。威敏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脸颊说:“放在柜子中的邮票是非卖品,它们 是我们收藏中的极品,这个盒子里的每一枚邮票都值好几百元。不过当那三个人在 这儿时,我们很自然地谈到稀有的票种,所以我打开柜子,把我们最有价值的邮票 给他们看。就是这样,那个窃贼看到了黑便士。他是个收藏家,奎因先生,否则他 不会挑那么特别的邮票来偷。这邮票的历史很有趣。” “老天爷!”埃勒里说道,“这些东西都有历史吗?” 汉弗利,保险公司的人,大笑道:“是什么呢!佛德烈和亚伯特。 威敏先生在这行业非常有名,因为他们拥有两枚最特别的邮票,一模一样的。 黑便士,是收藏家对它的称呼,它是英国邮票,第一次发行是在一八四〇年;有很 多这种邮票流通在外,即使是末盖邮戳的也不过价值十七点五美元罢了。但这两位 先生所拥有的这两枚,每枚价值三万元,奎因先生——是这样才使得这个窃案这么 重要。事实上,我们公司也深深牵涉在内,因为两枚邮票都以全额投保。“ “三万元!”埃勒里咕哝着,“对一张破纸来说那可真是一大笔钱呢。为什么 它们会这么值钱呢?” 亚伯特。威敏神经质地把他的绿眼镜拉下来一点遮住他的眼睛。 “因为我们的两张都是由维多利亚女皇亲笔签名发行的,所以值钱。 罗兰。希尔爵士于一八三九年在英国创立了标准化的便士邮资系统,他负责黑 便士的发行工作。女皇非常高兴,因为英国也像其他国家一样,在推动一套成功的 邮资系统上一直有很多问题,所以当邮票印好之后,她在首两张上亲笔签名,并把 它们送给邮票的设计师——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她的亲笔签名使得这邮票这么有 价值。我弟弟和我幸运地得到这两张仅有的邮票。“ “另外一枚在哪里呢?我想看一眼值得女皇签名的邮票。” 两兄弟急忙走到办公室墙角的一个大保险箱那儿。他们回来时,亚伯特好像带 着金块一样拿着一个皮盒子,佛德烈扶着他的手臂,好像是武装警卫要保护那金块 一样。埃勒里用手指把它转过来,感觉上厚而且硬。它是一般大小的方形邮票,无 齿孔,周围有黑色的设计,里面是雕刻的维多利亚女皇头像的轮廓——全部都用黑 色调。在脸部较明亮的部分以褪色的黑色墨水写着两个小小的姓名缩写——V。R。 “它们两枚完全一样,”佛德烈。威敏说道,“姓名缩写也一样。” “非常有趣,”埃勒里说道,归还了那个盒子。两兄弟连走带跑地把邮票放回 大保险箱的抽屉里,并异常小心地把保险锁锁上。“当三位访客看过了里面的邮票 之后,你当然将柜子锁上了吧?” “喔,那当然,”佛德烈。威敏说道,“我关上黑便士的盒子,并锁上柜子。” “那是由你本人寄发邀请函吗?我看到你这里并没有打字机。” “我们所有的书信都是用一一〇二室的一位公共速记员,奎因先生。” 埃勒里很郑重地向邮票商道谢,对保险公司的人挥挥手,并用手推了推维利警 官肥胖的身体,然后两人就离开办公室了。他们在一一〇二室见到了一位面容尖刻 的年轻女子。维利警官出示了他的警章,埃勒里很快就看到了威敏寄出的三封邀请 函的副本。他记下了姓名和住址,两人就离开了。 他们先去拜访名叫约翰。希区曼的收藏家。希区曼是个矮而结实的老人,他有 一头白发和螺丝状的眼睛,他很唐突也很难沟通。没错,两天前他是到过威敏的办 公室。关于黑便士?当然,每个收藏家都知道那对值钱的邮票是威敏兄弟拥有的, 有女皇亲笔签名的邮票在邮票王国可是大大有名的。窃案?狗屎!希区曼对本尼森 一无所知,对假扮是他的人也一样。希区曼比窃贼早一步离开。再者,希区曼根本 不在乎是谁偷了邮票,他只想一个人静一下。 维利警官表现出野兽般的仇恨征兆,但埃勒里只是微笑,把他的手指深深地插 在警官手臂的肌肉中,赶着他离开希区曼的房子。他们搭乘地铁到市区去。 杰森。彼得斯,他们发现他是个中年人,又高又瘦又黄,像是中国人用的封口 蜡。他似乎很希望有所帮助。是的,他和希区曼一起离开威敏的办公室,比第三个 人早。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第三个人,不过他曾由别的收藏家处得知本尼森的名字。 是的,他知道黑便士的故事,他两年前还试图要向威敏兄弟买一枚呢,不过威敏兄 弟拒绝出售。 “集邮,”出来后埃勒里对维利说,“是个奇怪的嗜好。它可以因为一些特殊 票种的狂热而折磨人。我可不怀疑这些集邮人士会为了特别的邮票而自相残杀。” 警官揉着他的鼻子。“它现在看起来怎么样?”他急切地问道。 “维利,”埃勒里回答,“它看起来肿肿的——而且不一样。” 他们在接近河边的一幢古老的棕色石屋内见到了阿弗瑞。本尼森,他是个温文 尔雅的人。 “不,我没有看到那份邀请函,”本尼森说道,“你知道,我在两周前雇用了 这个自称为威廉。普南柯的人,他帮我整理我的收藏以及任何一个收藏家都会有的 大量信件。那个人懂邮票,没错。两个星期来他对我的帮助很大。一定是他截下了 威敏兄弟的邀请函。他看到有这个机会进入他们的办公室,他去了,并自称是阿弗 瑞。本尼森… …“那个收藏家耸耸肩,”就是这么简单,人相信,对这么一个无耻的人来说。 “ “当然喽,从抢案的那天早上后你就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了?” “当然没有。他达到他的目的就滚了。” “那到底他帮你做什么事,本尼森先生?” “集邮助理的例行工作——分类、编目录、裱贴、回信。受雇于我的两周内, 我跟他住在这里。”本尼森不表示赞成地微笑,“你看,我是个单身汉——独自住 在这个大房子里。我真的很高兴有他作伴,虽然他是个古怪的家伙。” “古怪的家伙?” “嗯,”本尼森说道,“他是个很奇怪的人。他私人的东西很少,而且我发现 那些东西两天前都不见了。他好像不喜欢人。每次有我的朋友或是收藏家来访,他 就到他自己的房间里去,好像不喜欢和别人混地一起。” “所以就没有别人能够补充说明他的长相?” “很不幸,没有。他是个相当高的人,我应该说有相当年纪了。 不过他那深色眼镜和大把的黑胡子使他不论到哪里都很突出。“ 埃勒里在椅子上伸个大懒腰。“我对他这个人的习惯特别有兴趣,本尼森先生。 个人特质经常是用来辨识罪犯的一个无瑕的工具,这位维利警官可以说明给你听。 请努力地想想吧,这个人是不是表现过任何奇怪的习惯?” 本尼森抿着嘴唇专心地思考,他的脸庞发亮了。“老天爷,有了! 他吸鼻烟。“ 埃勒里和维利警官对望一眼。“很有意思,”埃勒里微笑着说道,“我父亲也 是——奎因警官,你知道的——我从孩童时代起就很喜欢看吸鼻烟者的动作。普南 柯是否经常吸鼻烟?” “我不能确切地说,奎因先生,”本尼森皱着眉头回答,“事实上,他跟我在 一起的两个星期内我只看过一次,而我几乎整天都和他在这个房间里工作。那是在 上星期,我恰好出去一会儿,回来时我看到他拿着一个雕花的小盒子,用手指头拿 出一点东西来吸,他很快地把盒子收起来,好像他不希望我看到——天知道,其实 我并不在乎,只要他不在这里抽烟就可以了。我这里曾经因为一个助手抽烟而引起 火灾,我可不希望再有一次。” 埃勒里的脸有了光泽,他坐起来并不停地用手指去弄他的夹鼻眼镜。“你不知 道那个人的地址吧?”他慢慢地问道。 “不,我不知道。恐怕我雇用他的时候没有适当的防范。”收藏家叹息道, “我很幸运他没有从我这里偷走任何东西,我的收藏值不少钱呢。” “毋庸置疑,”埃勒里以愉快的声音说道,他站起身,“我可不可以借用你的 电话,本尼森先生?” “当然可以。” 埃勒里查阅电话簿然后打了几个电话,他的声调是如此地低以至于本尼森和维 利警官都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等他放下电话后,他说:“如果你能拨出一个小时, 本尼森先生,我想邀请你跟我们到市区走一趟。” 本尼森似乎很惊讶,但他微笑并说道:“我很乐意。”说着去拿他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