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埃勒里叹了口气。 他跪在约翰。罗伯特的尸体旁边,此人看起来好像是在激烈的格斗中突然死亡 的。接着他搜索着罗伯特上衣的前胸口袋。 埃勒里仔细地观察那个柚木烟盒。“我要向这位享乐者致以最深的歉意。确实 有两个柚木烟盒,正如他所说的……因为这个不是他几分钟前给我们看的那个!” 奎因警官目瞪口呆。他们先前看的那一个在图饰的外缘有一小片银剥落了,而 埃勒里手上的这个图案却是完整的。 “道理很简单,”埃勒里说道,“不管是谁杀了约翰。罗伯特,为的就是他胸 前口袋里的柚木烟盒。现在所有事情都很清楚了。当凶手在这间屋子里勒死约翰。 罗伯特时,他从约翰的尸体上偷走了约翰的烟盒。然后凶手把约翰烟盒里的六支不 同品牌的香烟放进他偷来的哈利的烟盒,再把烟盒放回约翰的尸体里,为了要让我 们相信这就是约翰的烟盒。很聪明,但还是有破绽,因为约翰的烟盒少了一块银饰 片而哈利的却没少。凶手或许没注意到这一点。” 埃勒里转向其他人,他一举手大家全都安静下来了。“各位女士、先生,凶手 已经自己解决了。他完了。我请大家全神贯注听我细说缘由并指出……卡特先生, 请不要再抖了,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们的忧虑都可以结束了。” 埃勒里站在死者的脚边,他瘦削的脸庞毫无表情。他们则以愚蠢的眼光望着他。 门口的警察依埃勒里的手势乖乖退了出去。欧金斯夫妇、穿着睡衣的比莉。哈姆丝、 苦着脸的珠宝商施利、D室的福瑞斯特夫妇,甚至连坐着轮椅的玛萝伊太太都挤在 房间里。 “某些推理的方法是不可或缺的,”埃勒里以干涩的演说语调说道,他没有看 任何一个人,好像只是在对着约翰。罗伯特颈部的复杂血管讲话而已。“从第一个 受害者的尸体处唯一被取走的东西就是柚木烟盒,这表示柚木烟盒是第一宗谋杀案 的目的。而现在,第二个受害者约翰。罗伯特被谋杀了,他的柚木烟盒又被拿走了, 而第一个烟盒则被放进他的尸体里。结论是能调换两个烟盒的人就是偷取第一个受 害者烟盒的人——就是凶手。因此,哈利和约翰。罗伯特是被同一个人所勒死的。 两宗谋杀案有一个嫌疑犯,这是最基本的推理。 “哈利。罗伯特为什么会被谋杀?纯粹只是因为凶手误以为他是约翰,直到他 勒死了受害人并检查其柚木烟盒时才发现错误。烟盒不对! “凶手犯错是可以理解的。第一个受害人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的,乍看之下哈利 和他哥哥约翰长得很像,毫无疑问凶手也不知道会有两个罗伯特。换句话说,哈利 被害的案子与犯罪的动机并无真正关系。” 他倾身向前。“但注意这一点,一个柚木烟盒不可能隐藏什么东西,例如夹层 之类的,所以凶手要的不是烟盒而是装在里面的东西。 烟盒里面装什么东西?两个烟盒里面到底有什么?只有香烟。但为什么会有人 为了香烟而杀人?很明显,不是为了香烟本身。但如果香烟内藏了什么东西——如 果香烟经过改装,把烟草抽出来,偷偷塞进其他东西,再用烟草填塞满……那么我 们就可以得到一个具体的推论了。“ 埃勒里挺直身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你就是玛萝伊太太吧?” 他问坐在轮椅上的人。 “我是!”她回答。 “两天前你丢了一条钻石项链。钻石有多大?” “像小豆子一般,”玛萝伊太太尖叫,“值两万元呢。” “像小豆子一样。嗯。家庭主妇型的描述,玛萝伊太太。”埃勒里笑着说, “我们继续。我推测约翰。罗伯特的香烟是某种珍贵东西的藏匿之处……玛萝伊太 太的昂贵小豆子,各位女士,各位先生!” 众人议论纷纷,像谷仓里的家禽一样探头探脑的。埃勒里要大家安静。“是的, 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你们的邻居约翰。 罗伯特不仅是个雅士,他还是个珠宝贼!“ “罗伯特先生!”西曼。卡特以接近窒息的声音说道。 “正是。奎因警官查不出我们这位享乐者的收入来源。是舞男吗? 舞男不会为女士付房租,一定另有隐情。啊哈,还有珠宝呢!这么一来就破了 一件神秘案件了。“比莉。哈姆丝伸着她白皙的脖子像个鸵鸟似地吸着鼻子。”请 注意,约翰。罗伯特为了这些钻石香烟而被谋杀了,“埃勒里继续说道,”谁会知 道他有这些钻石——而且是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当然是他的共犯。换句话说,只 要我们找到杀害哈利和约翰。罗伯特的凶手,我们就找到了约翰。罗伯特的犯罪伙 伴。“ 众人短暂的放松再一次转为恐惧。没有人插嘴。玛萝伊太太充满敌意地望着约 翰。罗伯特酱紫色的脸孔。埃勒里再次微笑——一抹玩笑意味十足但也颇为气恼的 微笑。“现在,我们这场戏的最后一幕,第二宗谋杀案的细节。吉米,”他对总局 的指纹专家说,“你的搜查报告里有些什么?” “地板上这名死者在这扇门的另一侧留下指纹——也就是他卧室的另一边。” “谢谢你。各位女士、先生,就在约翰。罗伯特被谋杀之前,我才亲自把他卧 室里通往这间无人房的门把擦拭干净。这就表示,几分钟前约翰进入这间卧室时曾 经把他的手放在门把上。也就是说他刻意开启这道门以便进入这间闲置的房里。是 不是约翰。罗伯特想要逃走? 不,他没戴帽子也没穿外套,这是第一点;其次,他根本不可能走远;再者就 算他办到了,逃亡只会使他蒙上谋杀亲弟弟的嫌疑罢了——而他当然是清白的,因 为他自己也被谋杀了。那么他到底为什么到这间空屋里来? “几分钟前我和奎因警官在隔壁罗伯特的客厅里谈话。当时我们有理由相信是 约翰杀了自己的弟弟。我亲自把通往起居室的门关上让他无法偷听。但当乌斯提斯 医生出来要去看其他病人时,很不幸他把门半开着,奎因警官显然不知道门是开的, 他就在那时候明确说了我们打算带约翰。罗伯特到总局‘谈一谈’——不用说是要 搜查他并让他入狱,伤害就是这么发生了。维利警官,你当时和罗伯特在起居室中, 你有没有听到奎因警官的话?” “我听到了,”警官说着,鞋跟在地板上拖着,“我想他也听到了,过了一分 钟他就说要到卧室里拿东西。” “有待证明。”埃勒里说道,“罗伯特听到他要被带到警察总局去,便飞快思 索着。偷来的钻石被藏在他烟盒中的香烟里,彻底搜查就会暴露出来,他必须把这 些香烟从身上拿开!所以我们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要到这间空屋里来了——不是为了 逃跑,而是为了要把香烟藏起来,以后再来拿。当然,他打算再回来这里的。 “可是凶手怎么可能会知道约翰。罗伯特当时决定要在这间空屋里处置钻石呢? 唯一的可能是凶手也听到奎因警官说要把罗伯特带到总局的话,他知道罗伯特也听 到了,可以预知罗伯特马上会怎么做。” 埃勒里邪恶地微笑着,倾身向前,他长长的手指头弯成钩状,他的身躯僵直。 “总共只有五个人听到奎因警官的话,”他倏然说道,“奎因警官本人、我、维利 警官、死去的约翰。罗伯特和——” 比莉。哈姆丝尖叫,年老的玛萝伊太太更叫得像只受伤的鹦鹉。 有一个人往东边走廊冲过去,甩开其他的人,像只疯狂的公象,像只横冲直撞 的马来鸡,像个狂暴愤怒的古挪威人……维利警官重达二百五十磅的身躯冲向前, 一阵激烈的扭打,警官的大拳头如雨点落下,灰飞尘扬……埃勒里静静地站在那里 等着,奎因警官以往看过太多次维利警官的举动,他只在一旁叹气。 “一个背叛的坏蛋加上两桩谋杀案凶手,”等维利警官把他的对手打得鼻青脸 肿时,埃勒里开口说道,“他不只要把他的共犯约翰。 罗伯特除掉,那是唯一知道他是贼也怀疑他是谋杀嫌疑犯的人,还想要独吞玛 萝伊太太的钻石。爸,你可以在他身上,或是袋子里,或是这房间中找到钻石。这 件案子,“埃勒里点了一根烟,大口地吸着,并对着呆若木鸡的观众说道,”毕竟 是单纯的,不堪一击。事实本身指向地板上这个人是唯一可能的嫌犯。“ 在维利警官紧箍的手臂里挣扎的人是乌斯提斯医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