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该隐的眼中闪着泪光,金色的双瞳是那么凄迷,他的一只手穿透了亚伯的身 体…… 该隐茫然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血喷然的溅到了他的身上…… 亚伯依然微笑着,抱着失神的该隐,“我们不会分开,永远不会,亚伯没有 背叛你,我回来了……” 乔汀看着眼前的亚伯和该隐,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亚伯……”该隐轻声的叫着弟弟的名字。 “我在…哥哥……我在……”亚伯轻柔的抚着该的头,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 把哥哥紧紧的抱在怀里。 虽然亚伯一直沉默,而该隐一直命令……其实,亚伯心里很明白,该隐这个 哥哥更像是需要人疼爱的弟弟……他只是想要自己所珍惜的,所爱的人都留在自 己的身边,就像小孩子,总是希望自己的亲人们都围绕在自己身边一样…… 亚伯终于无力再支持下去了……缓缓的倒下了……沉沉的睡去了…… 该隐失神的看着前方,许久,许久……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满布着亚伯的血……没有害怕,没有伤痛,没有悲 哀,什么都没有…… 他所有的一切……感情,尊严,快乐,悲伤,高傲,信念……一切的一切都 被亚伯带走了……永远的带走了……他的心也跟着他走了…… “该隐……”沙顿跑向了该隐…… 那一刻该隐淡淡的笑了,金色的双瞳闪烁着,心跳越来越猛烈……最终…… 如花朵般的血,在半空中绽放了……该隐的心脏在血色的花绽放的那一刹那 碎裂了…… “该隐!”沙顿叫着冲了过来,可是一切都晚了…… “亚伯……你说过的,我们要在一起,永远要在一起……”该隐拉着亚伯的 手,轻轻的靠在了沙顿的怀里……含着微笑睡去了…… 圣经所诉,亚当之子,该隐和亚伯……该隐因杀死亚伯而被神在额头上烙下 印记,永世流放,以恕其罪,世人不得以其罪而杀之,否则必受其七倍之苦难… … 该隐被神放逐于世间,虽然他不必受到死亡的处罚,可是他却永远不会得到 心灵的宽恕了……亲手杀死弟弟的罪孽,是他永远无法抹去的……就如他额头上 的烙印一样…… 背负着这样的名字出生的双子星,到底是他们延续了命运的不幸,还是他们 给予了命运这样的结局…… 黎呛不知道,只是觉得心中一阵抽痛……他们曾是那么美丽的两个生命…… 可是,现在…… 黎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口似乎和该隐,亚伯同样裂开了……疼痛袭上全 身…… “啊!”黎呛闷然的叫着,睁开了双眼,猛的坐了起来…… 沙顿还坐在沙发里,抬眼看着黎呛…… 黎呛凝视着沙顿,“这是你造出的幻觉对不对!” 沙顿轻轻的叹息着,“…是吗,那我宁愿它只是幻觉!” 黎呛沉默了……那不是幻觉,是真实的过去……自己感受得到,那些……都 是真实的……米飒和影飞,紫织在罗马寻找着GEN 的所在,可是根本一无所获。 司修只是象征性的提供了一些所谓的资料,他的冷淡态度,让米飒觉得,似 乎他并不想让他们找到GEN 。 “飒飒,我找到了一些关于GEN 的资料,来看看!”紫织对米飒说着,转眼 望向电脑。 米飒来到她的身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关于GEN 的一些资料。 “全名,GEN?FUNG,十七岁便大学生物系细胞再生学博士,进入教皇厅研究 院之后,被分派到医疗科……基本上,她是个天才,连跳了好几级!” 米飒皱了皱头,“医疗科?…她学的是生物学,怎么会分派到医疗科?” 紫织沉静了片刻,指着屏幕上的那些数据说道:“从她被分派到医疗科之后 的资料全是空白的了,二十年的时间,全是空白。……有人故意掩饰着她的真实 工作。” 米飒点了点头,很赞同紫织的说法,“可是,又是谁在掩饰她的工作呢?为 什么掩饰?……教皇厅的内部资料,没有人可以修改,也没有机会修改。” “那么如果,想掩饰她真正工作的正是教皇厅呢!”紫织的结论让米飒有些 愕然,可是……却也是她此刻心里所想到的唯一答案。 “为什么要掩饰?”紫织疑惑着,“难道她的真实工作是不可告人的?” “呛说过,他从小是跟着他妈咪和GEN 姨在研究所里生活的。…如他所说, 那个研究所在哪里?不可能是医疗科,如果是医疗科,呛应该说他生活的地方是 医院,而不是研究所啊!”米飒分析着。 现在的米飒,紫织,影飞三个人,好似在团团迷雾中,只是被人牵引着行动, 完全没有主动权,再这样下去,他们只会跟事实的真像越离越远。 “那个研究所,到底在哪里,研究些什么?…黎呛一直在那里生活,而他并 不是她妈咪亲生的,那么他为什会在研究所里长大?亲生的父母又在哪里?”紫 织有太多的疑问,关于黎呛,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如果影飞能找到呛的妈咪就好了。”米飒叹了一口气,现在只能指望影飞 的寻找有所进展了。 “黎呛的妈咪的资料,基本上跟GEN 的差不多,她们应该都是为同一个部门 工作的。……我想,黎呛也应该跟这个部门有关!”紫织进一步的分析着。 目前他们对一切都未有太多的了解,只能在猜测中找到些许线索,可是也不 能决定是否确有其事。 “紫织,你觉不觉,最近发生的事都很奇怪。……廉总执行官突然到了孟卖, 他不让我们接近呛,然后把呛带走了,后来我们就跟呛完全失去了联系。…再然 后,连珈理统司官也出现了,特意来找焱,要他加入抹杀小组,他在焱耳边说了 些什么,焱就立刻答应了。…内政部的司总执行官又把我们‘特别借调’,任务 是寻找 GEN姨。…廉总执行官殉职,GEN 姨失踪,焱成为了抹杀者,我们到了罗 马,所有的事情只有一个关联性……” “黎呛!”紫织说出了米飒总结出的答案。 两人都不禁心中了怔。 所有事件中的人,都跟黎呛有关,黎呛的下落也成了一个谜! “在孟卖的时候,呛就很奇怪,先是莫明奇妙的跟我分了手,然后又常常晕 倒,玛雅姐似乎总在阻止我接近他。…还有玛雅姐的死,小洁的死,这些都太不 寻常了。……我不相信呛会杀死她们。”米飒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正向着真正 的事实真相前进着。 “可是黎呛自己承认了不是吗!”紫织诚然的说着。 “你相信吗?…你相信呛是那种,会无原无故杀人的人?”米飒看紫织,她 很清楚,紫织是一个很理智的人。 紫织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也许并不那么诚实,甚至隐瞒了我们许多,可是 我相信他不是一个会伤害任何人的人,哪怕是他的敌人,他也不会随便夺去他们 的性命。……所以,东仁哥的事,他才会那么难过吧。”紫织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米飒也轻轻的叹息着。东仁的死,对于呛来说,也许是一生也无法抹去的阴 影吧! 原来,紫织已经知道了一切,唉,这样呛也许会好一些吧! “我回来了!”影飞推门急匆匆的走的了进来,表情很凝重。 “怎么样,找到呛的妈咪了吗?”米飒急切的盼望着。 影飞看着米飒和紫织,“她死了。” “什么!”米飒惊道。 紫织也是一阵愕然! “我找了执法部的前辈,好不容易打听到的。……说是因病暴猝。”影飞说 着,坐了下来。 “因病暴猝?”紫织疑惑着问道,“那遗体呢?有没有说存放在哪里了?” “没有。…据他们说,她得的是有极大的传染性的病症,遗体已经当际消毁 了。”影飞锁紧了眉头说着。 “消毁?……”米飒自语着。 “什么样的病,要当际消毁遗体?”紫织根本不相信这种说词。 “淹灭证据!”米飒说着转眼看向影飞和紫织,“教皇厅要淹灭某些证据, 所以,必须让相关的人…都消失!” 影飞和紫织心中掠过强烈的不安和寒意。 “廉总执行官死了,呛的妈咪也死了,GEN 姨失踪了,呛不知所踪,焱也成 了抹杀者……”米飒把线索一条条的整理着,“我们完全被牵涉了。” 影飞点了点头,“对啊,线索断了,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有关GEN 姨的消息, 司总执行官也不给我们任何消息,我们根本寸步难行。” “如果,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寸步难行呢!”紫织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影飞 不由得一阵惊愕。 “如果,他的止的,只是让我们来罗马,只是为了困住我们……只是为了不 让我们去帮某些人,或是只是让我们成为他牵某些人的武器呢!” 紫织继续说着,米飒转眼看着影飞,显然,她的想法与紫织是相同的。 “你们的意思,是说……司修是想阻止我们去帮焱,或是想用我们来牵涉焱?” 影飞将信将疑的问着。 “我想,焱和我们现在的作用是一样的。”米飒淡淡的说着。 “什么!”影飞惊讶的喊道:“那他的目标是……” “黎呛!”紫织说出了答案。 影飞茫然的惊呆了。 黎呛看着沙顿,难以理解的问道:“如果那些都是真实的!……为什么,我 会看得到?…是你用了你的力量对吧!” 沙顿默默的摇了摇头,“我不能左右人的记忆!” “记忆?!……我怎么会有这些记忆,我当时跟本不可能在场啊!”黎呛攥 紧了被子,盯着沙顿。 “你在,你当时就在那儿,亲眼看到,亲身感受到,亲手作到……” 黎呛猛然觉得胸口很痛,痛得就像要裂开一样…… “你身体里的血液……就是属于该隐和亚伯的!…你是承席了血天使之血的 ‘人偶’!”沙顿冷凝的声音划破了空气中的静谧,同时,也贯穿了黎呛的心。 黎呛瞪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眼神是直的,无神的…… 人偶! 属于别人的血液! “……你居然会对一个容器投入感情!哈哈哈……他是XIII,他是刃,他是 武器,他是存放着圣血的容器,你不要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黎 呛这个人!” 司修的那时在手术室里的话语,像倒带一样回响在黎呛的脑中…… 容器!XIII!刃!武器! ……这个世界上,没有……黎呛这个人! 黎呛的已经崩溃了,原来一切都是不真实的,都是骗人的!妈咪,老师,所 有的人,都是骗子!而自己只是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容器! 沙顿看着眼前,如没有灵魂的雕像般的黎呛,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面 前…… “人类…只是在利用你,你这个被制造出来的人偶,可笑的人偶!……你连 一只蚂蚁都不如,至少它们还真的存在过,而你…只是一个容器,一个人偶,没 有灵魂,没有意义,没有…价值!” 沙顿的话很轻,很轻,可是却像蜘蛛网一般,把黎呛牢牢的缠在其中了…… 同样的脸庞,可是沙顿却无法对眼前的黎呛有一丝的怜悯,因为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人类利用了该隐和亚伯的血,制造出的这个人偶,可耻的甘愿被人类当 成工具来使用,杀死了和自己拥着的同样血液的族人,真正的背叛者……背叛了 自己的血的人偶…… 沙顿走出了房门,淡然的关上了房门,尹瞳靠在门边,看了看他。 “你对他太残忍了。” 沙顿没有理会尹瞳,径直向走廊的尽头,“这是他应得的。” 尹瞳看着沙顿渐行渐远的背影,黯然的低下了头,转眼看了看身边的房门, 轻轻的叹息…… 房门内,黎呛双眼直直的盯着天花板,泪水顺着眼角静静的流着。 一个人可以活的很卑微,甚至可以爬在地上摇尾乞怜,至少他是还是有灵魂, 真实存在的。 可是自己呢,真的存在过吗?身体里的血液是别人的,由这些血液而衍生的 细胞,内脏,四肢……都是不属于自己的,都是别人的。 黎呛伸出手,仔细的看着……这些都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我还是我 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黎呛这个人吗? “飒飒……”黎呛低声的喊着米飒的名字。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存在的意义了,成为了人类抹杀的对象,更 加是纯血族中的背叛者……死掉会不会更好一点,如果那天在手术里,就这样被 抽干了血,就这样一无所知的死掉了,也许会快乐些…… “想要洗清你对族人犯下的罪吗?”沙顿的问题一直回响在黎呛的耳边。 能洗掉吗?洗掉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就有存在的意义了吗?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可是,不想就这样毫无价值的活下去,不想活的像一个杯子,一个花瓶,不 想…只是一个容器! 黎呛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双手,落默的神情,黯淡的目光,“洗清罪过吗? ……” “想洗清自己身上的血吗?哈哈,你洗得掉吗?”心底深处的那个声音再次 响起,依旧在嘲弄着。 “走开!”黎呛抱着头,喊着。 “不可哟!……要走开的,是你!”那个声音蓦然变得冷凌,“是容器就该 有容器的守则,保持沉默,你没有权利对这个身体做出任何命令,因为…它不是 属于你的!…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黎呛这个人!……你的代号是XIII,只是如 此而已!” 黎呛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被子,被子似乎就快被他撕开了,而另一只手捂在眼 前,汗水透过指缝滴在被子上,化开了…… “你到底是谁!”黎呛头痛欲裂。 “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哈哈哈……………”响彻脑海的声音就快把黎呛 的头震碎了…… “……走开!”黎呛大声的吼叫着…… 头痛渐渐消失了,他喘息着,脑中一片空白…… 沙顿站在十字架下的棺木前,等待着。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了,黎呛走了进来,“我该怎么做!” 沙顿转过身,看着黎呛,淡淡的笑了起来。 一枚戒指从沙顿的手中扔到了黎呛手里,“带上它,契约指环。从你带上它 那一刻起,你就和纯血族的血格签定了契约,你要做的就是,服从。”沙顿说着 看着黎呛,等待着他的答案。 黎呛看着手上这只黑然的戒指,上面的黑色蝙蝠仿佛是活的一样,黑钻镶嵌 的双眼似乎在深深的凝视着黎呛。 “在我带上它之前,能答应我一件事吗。”黎呛的语气是空洞的,很轻很淡。 他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忧伤,眸中的光彩已经消失了,笑容也不再回来了,那 个一直报着希望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黎呛,已经不在了。 “你说。”沙顿的眼中透着深深的轻蔑,他蔑视眼前的这个人类的木偶,夺 取了该隐和亚伯之血的叛徒。 “可以不要让我去杀人吗?…任何人。”黎呛在乞求着。 如今他还能做什,说什么呢!唯一的一点点期望,就是不要再杀死任何生命, 无论是人也好,贵族也好,都不想再去夺取他们美好的生命了。 那么多美丽并且真实存在的生命,真的很珍贵,很珍贵…… 沙顿淡然的嗯了一声,黎呛挤出了些许算得上是笑容的表情,道了声谢。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