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被定格在他们面前的监视器上的是一道皮下注射。毫无疑问,荷莉。修特队长 在执行任务时失踪了。很有可能已经死了。最起码也被敌人抓住做了俘虏。 “我们的定位器还在吗?” “还在,而且信号很强。正以每小时八十公里速度往北移动。” 鲁特静默了片刻,思考着应对策略。 “全力备战,把缉捕队从床上叫起来到这里集合。准备地面战斗。我要最好的 战术,还要几个技术兵,你也来,佛利。这次我们可能又得暂停时间。” “是,长官。这次需要侦察队吗?” 鲁特点点头:“当然。” “我去把维恩队长叫来。他可是侦察队里的第一把手。” “哦,不用,”鲁特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的是最好的,那就是我。我 要披上战甲,重返沙场。” 一听这话,佛利讶异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句漂亮的恭维话。 “你这是……你这是……” “就是这样,佛利,别觉得有什么奇怪。我有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个军官的辉煌 侦察记录。再加上我是在爱尔兰接受的基本训练,那是精灵族还在使用大礼帽和橡 木棍的时代。” “可那都是五百年前的事了。再说句不中听的话,你那会儿也已经不是新手了。” 鲁特坏坏地笑了笑:“别担心,佛利,我还浑身是劲呐。我会带上一把大手枪 以补年龄上的劣势。现在去替我把蛋船准备好,我要在下次熔岩喷发时出发。” 佛利连一句还价的话也没说就照办了。每次当指挥官眼里出现这种目光时,你 就最好闭上嘴巴,干你该干的去吧。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使佛利不得不乖 乖听话,因为他觉得荷莉这次真的是遇上麻烦了。马人的朋友不多,佛利可不想失 去这仅有的几个朋友。 阿特密斯早料到会出现技术上的难题。但却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刚发现的宝物 一样——摊在四轮驱动器仪器板上的精灵仪器。 “真是令人惊叹,”他低声说,“我们就是现在中断计划也行,光靠卖这玩意 儿做专利就可以赚一大笔钱。” 阿特密斯操纵手动扫描仪杆扫描着失去知觉的精灵的腕表带,然后将精灵文字 输入了威力翻译机。 “这应该是种定位器。可以肯定矮精灵的同伙这会儿正在追踪我们。” 巴特勒吞口口水:“就现在,主人?” “看来是这样。至少他们正在寻找定位器。” 阿特密斯忽然沉默下来。他的目光涣散,脑中却灵光一闪。 “巴特勒?” 这个男仆觉得心跳一阵加速。他熟悉这种口吻。有事情要发生了。 “什么事,阿特密斯?” “那艘日本捕鲸船,就是那艘被政府逮住的,还停在船坞里吗?” 巴特勒点点头:“我想是。” 阿特密斯将定位器带子绕在食指上旋转。 “很好,我们这就去那儿。该是时候让我们的矮人朋友知道他们究竟是在和谁 打交道了。” 鲁特以惊人的速度批准了他自己的重返沙场计划,这对LEP 侦察队的高层来说 是极不寻常的。要批准使用侦察队通常要历时几个月,外加几次令人头痛欲裂的枯 燥会议。所幸作为指挥官,鲁特还算有点影响力。 重新穿上野战服的感觉还是不错的。鲁特甚至让自己相信跳伞服腰部并没比过 去紧绷。理由是他们往衣服里塞了太多新式装备,这才搞得衣服鼓了起来。就个人 而言,鲁特可没那闲工夫对付这些新鲜玩意儿。指挥官惟一感兴趣的是他肩上的那 对翅膀,还有绑在他屁股上的多段式水冷三桶炸弹,这可是目前世界上威力最大的 手枪。虽然陈旧了点,可它却见证了鲁特以往数次作战经历,这让鲁特再一次感到 自己是个野战兵了。 最靠近荷莉所在位置的滑道是E1,也就是塔拉。这并不是执行秘密任务的理想 位置。可现在离月亮下山只剩两小时了,也没工夫去地面闲逛了。要想在太阳升起 前将这摊子棘手事理出个头绪来,速度是关键。他强行为他的队伍征用了E1航天船, 却不巧碰上一支苦等了两年的旅行队伍。 “顽固不化!”鲁特对着旅行队代表咆哮着,“还有,我要取消所有不必要的 航班直到危机结束。”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呀?”恼怒的乡下地精悄悄地说,一边用手挥着一本笔记 本,好像要发牢骚。 鲁特“噗”的一声吐出香烟头,用脚跟把它碾了个稀烂。这其中的含义是显而 易见的。 “我想要什么时候把滑道打开,就什么时候打开,”指挥官怒吼道,“如果你 和你这身亮闪闪的制服再不从我面前滚开,我就吊销你的执照,再以妨碍LEP 公务 为名把你扔进监狱。” 旅行队代表登时在鲁特面前泄了气,灰溜溜地归了队,满心希望自己的制服不 是这么粉红得惹眼。 佛利正在蛋船里待命。虽然局势严峻,可是看见鲁特那给制服裹得紧紧的肚子 一颠一颠的,佛利还是禁不住笑出声来。 “长官,一般来说蛋船每次只能带一个人,你能确认这点吗?” “你什么意思?”鲁特咆哮道,“只有一个……” 然后他看见佛利朝他的肚子别有深意地瞟了一眼。 “哦,哈哈,有趣。再说下去啊,佛利。每个人都有缺点嘛。” 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虚惊。佛利不但白手起家帮他们建立了通讯网络,他 还是火山喷发预测技术的创始人。没有他,人类要超过精灵族科技恐怕易如反掌。 鲁特系上带子坐进船舱。指挥官当然不能用老掉牙的货色。眼前这个宝贝才刚 从流水线上下来。通体闪亮,发着银灰色的光。还带有齿状翼,这是稳定装置,同 时它还能自动读出岩浆流数据。当然这又是佛利的新发明。一个多世纪以来,他的 蛋船设计风格总是很前卫,四处是霓虹灯和橡胶。可最近的他的风格却变得怀旧起 来,去掉杂七杂八的新玩意儿,取而代之以胡桃木仪器板和皮制的内部装饰。不知 为什么,鲁特觉得这种复古风格很合自己的口味。 他十指握紧驾驶杆,这时却忽然想到前一次驾驶飞船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佛利感觉到了指挥官的不安。 “别担心,长官,”他的语气里没有了一贯的冷嘲热讽,“别忘了这不过像骑 独角兽。” 鲁特咕哝了一声,不太相信。“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还是让我们先上路吧。” 佛利拉上了门,吸气装置发出“嘶”的一声,表示门已完全封闭。透过石英窗 玻璃,鲁特的脸看上去是绿的。现在他显得意气风发,已不再像刚才那样害怕了。 阿特密斯正在给精灵的定位器做“现场小手术”,要想改变某些功能而不破坏 机械装置本身,这可不是件轻松的活。再说阿特密斯手头的工具也完全不合适做这 个,这好比拿一柄大锤做心脏手术。 第一步是打开这个该死的东西。可是上面的螺丝头丝毫不买普通螺丝刀的账, 不管是平头的还是菲利普型的。就连阿特密斯的那一大套艾伦内六角扳手都只能对 着小螺丝槽望洋兴叹。“试试新潮的东西吧,比如高科技。”阿特密斯自言自语道。 阿特密斯静静地想了一阵才想到了磁螺钉,显然可以试试。可是如何在四轮驱 动器后面设置一个旋转磁场呢?几乎不可能。惟一可行的方法是用普通家用磁铁手 工刻螺丝钉。 阿特密斯从工具箱里找到了一小块磁铁,然后把两极分别对准小螺丝钉。在磁 铁负极的作用下,螺丝钉微微动了动,这就使阿特密斯能用小钳子把螺丝钳住,不 久他就顺利地将定位器仪表盘打开了。 定位器里的电路非常细小,而且连焊接点都没有。他们用的一定是另一种焊接 方法。如果有时间,阿特密斯一定能揭开其中奥妙。可是现在他只能将就对付一下 了,他得指望对手粗心一点。如果精灵族和人类一样,他们就只看得见自己想看的 东西,而对别的视而不见。 阿特密斯将定位器的表面对着车灯。这东西看上去呈半透明色,有轻微偏振。 他轻轻地把一团闪着光的细电线往旁边拨了拨,往其中插入一个纽扣相机,然后再 用一滴硅胶把这个发报装置固定。虽然做工粗糙,但也能起到预期的效果。 没有合适的工具,磁螺钉怎么也不肯复归原位,阿特密斯只好如法炮制,用硅 胶把它们粘上。虽然有点乱糟糟,不过不是明眼人也看不出。即使被人看出,也顶 多失去一项原本就不指望的优势,不足挂齿。 一离开市区,巴特勒就关闭了车头灯。“就快到码头了,阿特密斯,”他回过 头来说,“附近肯定有海关稽查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