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现在让我们来认识一个精灵世界里的新成员。严格来说,他也不是新人了。从 前在LEP 警察厅的订票队伍里我们就碰到过他。他叫毛曲。迪格姆斯,是个偷窃成 癖的矮精灵,曾多次因此锒铛入狱。即使从阿特密斯。法尔的标准来看,他也算是 个形迹可疑的人物。 毛曲出生在一个世代穴居的矮精灵家族,可他很小就已打定主意将来绝不以打 洞为生,他的天才另有他用。换而言之就是先打洞,而后登堂入室,一般来说总是 泥土人的家中。当然这意味着要失去魔法。住宅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果你违反这 条,你就得准备好接受相应的后果。可毛曲不在乎。他才不在乎什么魔法呢。在地 道下面,魔法从来就没什么太大用处。 几个世纪以来,事态发展一直对他很有利。他已在地面上建立了大宗有利可图 的生意。他还一度想把战利品卖给LEP 侦察队的密探。那以后他就背运了。至今为 止他已累计被逮捕过二十来次。近三百年的时间里,他就不停地往返于监狱内外。 毛曲天生嗜打洞如命。不过这只是个字面上的说法。对那些对矮精灵打洞技巧 一无所知的人,我会竭尽全力将它们解释得优雅、易于接受些。像爬行类的其他成 员一样,男性矮精灵能张开上下颚,以每秒几公里的速度吞食泥土。经过高效的新 陈代谢过程,泥土中有用的矿物质被身体吸收,无用部分则从身体另外一端排出。 真是很有趣。 目前,毛曲正在LEP 总局的一座石头监狱里遭受折磨。至少,他要努力营造一 个遭受折磨而依旧泰然自若的矮精灵形象。可事实上,他的腿正在钢头的靴子里打 颤呢。 这会儿,一场搞怪精灵和矮精灵的地盘大战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有个LEP 精 灵灵机一动,何不把毛曲扔到里面去和那帮激动不已的搞怪精灵凑合凑合。这也许 是个疏忽。但更有可能是想报复毛曲在订票队伍里企图扒窃逮捕自己的警官。 “矮子,”一个浑身刺满纹身,脸上长了疣的搞怪精灵老大讥笑着说,“你这 回怎么不把墙咬穿了出去呀?” 毛曲敲敲墙说:“是岩石,太硬了。” 搞怪精灵大笑:“那又怎么?再硬也敌不过矮精灵的脑瓜呀。” 他的同伙也跟着大笑,毛曲也笑了,他以为这样很高明,可这回他搞错了。 “你笑我,矮子?” 毛曲立马打住。 “跟你一起,”他纠正道,“我是跟你一起笑。那个笑话真的很好笑。” 搞怪精灵逼近过来,黏糊糊的鼻子就停在离毛曲一厘米远处:“那你算是屈尊 俯就喽,矮子?” 毛曲咽了口口水,暗地里算计着。如果他现在就开咬,他也许能在其他搞怪精 灵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眼前的精灵吞了。可搞怪精灵消化起来真是要命,骨头太多 了。 眼前的精灵使起魔法,在拳头四周燃起一个火球:“我问你个问题,矮胖子。” 毛曲感到身体里的汗腺飞速分泌起来,矮精灵不喜欢火。他们甚至连想想都不 愿意。与其他精灵族不同,矮精灵根本无意于住到地面上。那儿离太阳太近。这对 某些热衷于摆脱泥土人控制的人简直是个讽刺。 “没,没必要这样,我只是想表示友好。”他结结巴巴地说。 “友好,”疣子脸嘲弄道,“矮精灵族根本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你们是群惯于 暗箭伤人的懦夫。” 毛曲假装点点头:“外人看来,我们是有点奸诈。” “有点奸诈!只是有点奸诈!我弟弟福来格姆就是遭了一群扮成粪堆的矮精灵 的埋伏。他现在还在作牵引治疗!” 毛曲同情地点点头:“老一套的粪堆计,可耻。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和兄弟们混 在一起的原因。” 疣子脸用手指转动火球:“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我最看不起。” 毛曲预感他马上会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什么。 “一样是臭烘烘的矮子精灵。” 不出所料。 “另一样是本族的叛徒。从我刚才听到的话里,你恰好两样都对上了号。” 毛曲怯怯地笑笑:“三生有幸。” “这和幸运没关系,是命运让你落到了我的手里。” 换了一天的话,毛曲也许会指出幸运和运气就是同一回事,可今天不能这样。 “你喜欢火吗,矮子?” 毛曲摇摇头。 疣子脸裂开嘴笑起来。 “那这算不算可耻呢?现在我随时能把这个火球打到你的嗓子眼里去。” 毛曲干咽了口口水。难道这就是矮精灵之间的同胞情意?矮精灵最恨什么?火。 谁是惟一能用魔法燃起火球的精灵?搞怪精灵。那么矮子精灵是跟谁开了火?真是 个没脑子的。 毛曲往墙壁退去。 “小心我们都被火烤焦了。” “不是我们,”疣子脸咧嘴一笑,把火球往两个长长的鼻孔里吸了进去,“搞 怪精灵绝不会怕火。” 毛曲清楚地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他早就在后巷里目睹过无数回。一群搞怪 精灵把一个迷路的兄弟逼到一角,把他的手臂按牢,然后为首的那个就抬起两个火 药桶般的鼻孔直对着矮精灵的脸开火。 疣子脸的鼻孔抖了抖,准备喷出吸进的火球。毛曲感到恐怖极了。还有惟一一 个机会。搞怪精灵们犯了个原则性错误,他们忘了把毛曲的手臂按住。 疣子脸深吸一口气,然后闭嘴,以便积聚更多压力喷出火焰。他把头往后微微 仰了仰,鼻子对准毛曲,然后一下喷出。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毛曲伸出拇指塞住了 疣子脸的鼻孔。恶心,不过毫无疑问总比变成烤肉串的好。 火球无处可去。于是在毛曲的拇指上一个反弹弹回了疣子脸的脑袋里。火球经 过阻力最小的泪腺,被压缩成高压水流,从疣子脸的眼睛下面喷涌而出,监狱的天 花板上一片火海。 毛曲抽回手指,迅速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赶忙把手指塞进嘴巴,让唾液帮助 疗伤。当然要是他还有魔力,烫伤的手指还可以恢复得更快些。不过要行走江湖, 自然要付出代价。 疣子脸头上七窍生烟,一副惨相。虽说搞怪精灵不怕火,可这个跑错了地方的 火球到底也给他好好洗了洗脑。只见他像海藻似的摇晃了几下,然后脸朝下整个摊 到了地上。伴随着“嘎吱”一声,好像是大鼻子折断了。 帮里的其他搞怪精灵倒没顺势进攻。 “看他把老大打的。” “臭矮胖。” “把他烧死。” 毛曲继续往后退。他一直以为,只要搞定为首的那个,剩下的必定会惊惶失措。 显然事实并非如此。凭本性毛曲一点不想进攻,可他现在已没有退路,只好背水一 战了。 他张开嘴巴,向前一跃,一下咬住了最前面的搞怪精灵的脑袋。 “退后,”他咬着嘴里的精灵大吼一声,“退后,否则我就咬下去了。” 余下的都吓得一动不敢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搞怪精灵的脑袋被矮精灵 的牙齿咬上了会怎么样,他们全都见过。惨不忍睹啊。 每个搞怪精灵都在拳头里燃起一个火球。 “我警告你们。” “我们人多,你还能把我们全都咬了,矮胖子。” 毛曲克制住要咬下去的冲动。千百年来的打洞生涯使矮精灵族天生就有这种强 烈的欲望。他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即便是嘴里的搞怪精灵还在他的唾液里垂死挣 扎。眼前的那帮搞怪精灵越逼越近,只要嘴里衔着东西,毛曲就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是下定决心咬下去的时候了。 就在这当口,监狱的门当地一声打开了。一整个LEP 侦察队鱼贯涌入,占满了 监狱的狭小空间。一支冷冰冰的枪抵住了毛曲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