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朱丽叶?” “听到了。” “你在哪里?” “在厨房里,正在洗菜,把指甲都弄坏了。” “停一停,先去查看犯人。” “可是,阿特密斯,胡萝卜条会烧干的。” “扔下,朱丽叶,”阿特密斯吼起来,“把手头的事全都扔下,去查看犯人。” 朱丽叶听话地扔下一切,包括无线电话机。这下她要气恼上好几天了。不管了, 没时间担心一个小姑娘的自尊心,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阿特密斯在计算机化的监督系统上按下主控键,要清除精灵设下的环形线路, 只能重新启动系统。好一会儿屏幕上一片雪花,真是令人难耐,监督器跳跃着,然 后稳定下来,屏幕上的画面更新了。 保险箱室里有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显然它已发现了这间密室。不仅如此,它还 打开了密锁,令人惊叹。不过巴特勒已经瞄上了它,正蹑手蹑脚跟在那东西后面, 不久,入侵者就要鼻子撞地了。 阿特密斯把注意力转向荷莉。又在敲地了。她拎着床架子一遍又一遍猛力撞击 地面,好像这样她就能…… 阿特密斯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就像水炮忽然爆炸。要是荷莉想了什么办法把橡 果偷偷带到了这里,那么一小方泥土就足以使她恢复魔力。要是朱丽叶再把门开着 的话…… “朱丽叶!”他对着无线电话大叫,“朱丽叶,别到那儿去!” 可是没用了,朱丽叶的无线电话掉在地上嗡嗡作响,阿特密斯只好无助地望着 巴特勒的妹妹大步走向牢房,嘴里还念叨着胡萝卜。 “保险箱间!”巴特勒尖叫一声,加快步子。照他原来的脾气,一定会把所有 的枪打开了,一路扫射进去。不过现在训练占了上风。精灵族武器毫无疑问要比自 己的先进。谁知道门后有多少管枪正对着自己呢。在目前的特殊情况下,谨慎无疑 是最勇猛的表现。 他把一只手放到门上,感受一下有无振动。没有,那么里面没有机械装置。他 握住门的把手,轻轻转动。另一只手从肩上的皮套里拔出一把席格索尔轻便自动手 枪,没时间拿射击步枪了,现在命中率必须百分之百。 如巴特勒所料,门无声地打开了,这所房子里所有门的铰链都是他亲自上的油,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老实说,他还真不敢肯定那是个什么东西。乍一看,十足像 一堆巨大的抖动的…… 然后那东西炸开了,一大堆地下废物直直地抛到了不幸的男仆身上。感觉就像 一百柄大锤齐刷刷地砸了下来。巴特勒的身体凌空飞起,撞上了墙壁。 他躺在地上,意识渐渐离他而去,他只祈求主人的录像机没把这一幕录下来。 荷莉越来越感到乏力。床架足有她身体的两倍重。床脊勒得她手心里都是深深 的印痕。可她现在不能停下来,尤其在禁闭期间。 她再次拎起床往水泥地上重重锤去。灰尘四处飞扬。现在法尔随时会发现她的 计划,到时他又要用皮下注射对付自己了。不过只要等到…… 她咬咬牙,忍住疼痛,把床提到膝盖高度。此时,她忽然发现灰尘里冒出一线 泥土的褐色。不会是真的吧? 疼痛马上忘到了九霄云外,修特队长扔下床,连忙蹲下身去。真的是一小块泥 土从水泥地里冒了出来。荷莉从靴子里摸出橡果,用血淋淋的手指紧紧地握着。 “我将你还于泥土,”她轻声说,慢慢地把拳头伸向那一小片泥土,“来要回 属于我的礼物。” 心脏跳了一下,也许是两下,没有动静。然后荷莉觉得魔法忽然像电流似的涌 上她的胳膊。受了振动的荷莉在房间里打起转来。刹那间,世界像个万花筒似的在 周围旋转。当荷莉再次回过神来时,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击败的精灵了。 “好了,法尔大爷!”看着伤口在魔法的作用下冒着蓝色火星渐渐愈合,修特 不禁咧嘴而笑,“真的要得到你的允许才能离开这儿吗?走着瞧。” “扔下,”朱丽叶忿忿地说,“把一切都扔下,去查看犯人。”她熟练地把金 色的头发往肩上一甩:“他以为我是他的女仆还是什么。” 她用手掌锤着牢房的门。 “我来了,精灵姑娘,要是你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请你马上停下来。” 朱丽叶往键盘上输入密码:“还有,我没有把你的蔬菜和洗过的水果带来,不 是我的错。阿特密斯坚持要我马上过来……” 朱丽叶一下觉得说不下去了,因为没人在听。她在对着间空屋子讲话。她停了 停,想要想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想不明白。最后她还是决定再看一看。 她试着往水泥屋子里迈了一步。什么也没有。只是暗处有点微微发亮,像是雾。 也许是那些可恶的玻璃。你怎么能指望她看见戴着地下太阳眼镜的东西呢?它们是 如此先进,根本还没开始流行呢。 朱丽叶心虚地瞟了一眼监视器。只是迅速偷看了一眼,会有什么坏处?她转动 眼珠子,往房间里四处张望。 就在此时,一个人形出现在她眼前的空气里。是荷莉,她还在笑。 “哦,是你。你是怎么——” 精灵朝朱丽叶挥挥手。 “你为什么不把眼镜摘下来?朱丽叶,它们真的配不上你?” 说得对,朱丽叶想。多可爱的声音。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居然像一个唱诗班。 谁能和这样的声音争执? “当然,这么老土的眼镜,不要了。顺便说一句,你的声音真酷。多,来,咪, 像唱歌一样。” 朱丽叶这话里有什么深意,荷莉现在不想花心思破译。这女孩现在脑子还挺清 楚。 “问你个简单的问题。” “没问题。”中计了,真是太棒了。 “屋子里有多少人?” 朱丽叶想了想。一个,一个,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要不要算?不,法尔太太不能算进去。 “三个,”她说,“我,巴特勒,当然,还有阿特密斯。法尔太太也在这儿, 可她兜风去了,兜风去了。” 朱丽叶咯咯地笑起来。她开了个玩笑,还开得不错。 荷莉吸了口气,想叫朱丽叶把话说说清楚。可一转念又放弃了。事后证明,她 犯了个错误。 “有人来过这儿吗?模样长得像我这样的。” 朱丽叶咬咬嘴唇:“有个小个子男人来过。穿着像你一样的制服。不过他不够 可爱,一点都不。就是大叫,还抽一支很难闻的烟。脸色真可怕,红得像西红柿。” 荷莉差点笑出来。鲁特自己来过了,怪不得谈判惨遭失败。 “没别的人?” “那我就不知道了。要是你再看到那个男人,告诉他把红色肉类戒了,要不他 会得冠心病的。” 荷莉忍住不笑,朱丽叶是她知道的惟一一个中了催眠术脑子还比较清醒的。 “好,我会告诉他的。朱丽叶,现在我要你呆在这间屋子里,不管听到什么, 都不要出来。” 朱丽叶皱皱眉:“这间屋子?多无聊。没电视,什么都没有。我可以到上面的 休息室去吗?” “不,你得呆在这里。他们已在墙壁上装了电视,有电影那么大,专门放摔跤, 二十四小时播出。” 朱丽叶乐得差点晕过去。她冲进牢房,脑子里一边想着摔跤的画面,一边喘着 大气。 荷莉摇摇头。至少我们中有一个人很快乐,她想。 毛曲抖抖屁股,清理掉最后一点泥土。要是妈妈能看见他把泥土喷到泥土人身 上该多好。这算是讽刺吧。毛曲在学校里时,像语法、诗歌之类的学科就从没学好 过。他总是不得要领。可是在地道里只有两个词组是重要的。那就是“看,金子”, 还有“塌下来了,撤。”每句话都清清楚楚,绝无隐含义或押韵什么的。 毛曲把裤子上的翻盖扣上,刚才放屁时给炸开了。赶紧得逃,现在他想悄悄逃 走的希望算是告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