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整件事情里,时间场是个关键。这是LEP 侦察队的王牌,也是他们这么多年 来得以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任何发生在里面的事情都能因此得到保密。时间场再 加上生物导弹,这就形成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组合。” “可为什么我们必须吃药呢?” 阿特密斯笑了:“看窗外,没看见他们已经走了么?整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巴特勒透过网眼帘看出去,外面阳光明媚,时间场的蓝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巴特勒并不因此感到惊奇:“他们只是暂时走了,晚上还会回来,我敢保证。” “不,那是违反规矩的。我们赢了,就是这样。游戏结束了。” 巴特勒扬起一条眉毛:“那安眠药又怎么说呢?” “我看你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巴特勒还是不屈不挠,以沉默代替回答。 “好吧,来讲讲为什么用安眠药。我必须想出办法逃离时间场,于是我从头到 底反复研究《书》,最终还是没有发现对应策略,甚至连个提示也没有。精灵族自 身至今也还没有研究出解决方法。于是我找出他们的《旧约》,来研究人类还和精 灵族混居一处的时代。你也知道那些故事,会在晚上织鞋的人形小妖精,会打扫屋 子的妖精。当然,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圣诞老人。” 巴特勒听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圣诞老人?” 阿特密斯举起手掌:“我能理解,我能理解,我自己也是个爱怀疑的小孩。可 显然众所周知的圣诞老人并不是土耳其圣人的后代。而是圣德克拉斯的鬼魂,他是 弗朗德精灵王朝第三代国王,绰号‘受骗者圣德克拉斯’。” “这绰号不怎么样。” “确实如此。德克拉斯觉得自己王国里的泥土人太贪婪了,为了减轻他们的贪 欲,他决定分发给他们丰盛的礼物。于是每年他都会召集所有的大巫师,在大范围 内实施时间停止。趁着人类熟睡之际,大批妖精会被派遣出去分发礼物。当然,这 个方法最终没有奏效。人类的贪欲怎么可能被减轻呢?尤其是用礼物。” 巴特勒皱皱眉:“要是人类……我们,也就是……要是我们醒过来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得好,正中要害。答案是我们不会醒过来。这就是时间停止的特 点。你会一直保持你进去时的那种状态。既不会从睡眠中醒来,也不会在清醒时睡 去。你一定也注意到了最后几小时从你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疲惫,可是你的脑子依 旧不肯入睡。” 巴特勒点点头。经过迂回曲折,事情总算越来越明朗了。 “所以我的想法是要逃离时间场,惟一的办法就是干脆睡着。我们自身的意识 是令我们被禁闭的原因。” “阿特密斯,光凭一个想法,你就敢冒如此大的险。” “并不是只有想法,我们还有一个试验品。” “谁?哦,是安捷琳。” “对,我妈妈。她吃了安眠药就能睡着,醒来后依旧能按自然时间行动,丝毫 不受时间场的影响。如果她也不能,那我们就只好乖乖向侦察队投降,然后任由他 们实施记忆清除了。” 巴特勒哼了一声,表示对阿特密斯的话有怀疑。 “因为我们无法自然入睡,所以我就干脆给每个人服了一剂妈妈的安眠药。就 这么简单。” “你还算得真精确,再过一分钟……” “这点我同意,”阿特密斯点点头,“事情进行到最后关头总是最紧张。要再 吓唬一回LEP 侦察队就只好这样。” 阿特密斯停了停,以便巴特勒有时间思考。 “好了,原谅我了吧?” 巴特勒叹息一声。朱丽叶正睡在躺椅上,跟喝醉了酒的水手似的呼呼打鼾。巴 特勒忽然笑了。 “是的,阿特密斯,我原谅你了,只是还有一件事。” “什么?” “以后别再这样,精灵们太讲人情了。” “你说得对,”阿特密斯眼角的鱼尾纹变得更深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将来我们会做些更有品味的事情。至于是否合法,我不敢保证。” 巴特勒点点头。 “小主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你母亲?” 阿特密斯的脸色变得刷白,荷莉会不会食言,她完全有权利那样做。 “对。那就让朱丽叶歇着吧,她也该歇会儿了。” 阿特密斯将目光投向楼上,怎么能相信一个精灵呢?毕竟自己曾经强行把她扣 作过俘虏。他在心里默默责备自己。想想为了实现一个愿望就放弃那么多财富。哦, 真是太轻信别人了。 这时楼上的门打开了。 巴特勒连忙拔出手枪。 “阿特密斯,快躲到我身后来,有入侵者。” 阿特密斯把他推开了:“不,巴特勒,我想不会。” 他的心跳重重地敲着他的耳鼓,血液涌到指尖。这是真的吗?这可能吗?一个 人影出现在楼梯上。她像幽灵般裹在浴袍里,头发因为淋浴还是湿乎乎的。 “阿蒂?”她叫道,“阿蒂,你在那儿吗?” 阿特密斯想回答她,他想冲上楼梯张开手臂。可是不行了,他的大脑似乎停顿 了。 安捷琳。法尔走下楼梯,一只手轻轻地搁在扶手上。阿特密斯都快忘记母亲有 多优雅了。她赤着脚跳跃着走下铺着地毯的楼梯,不一会儿就站到了阿特密斯跟前。 “早上好,亲爱的。”她心情愉快地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只是重新开 始了一天。 “母,母亲。”阿特密斯结结巴巴地说。 “来,给妈妈一个拥抱。” 阿特密斯扑进了母亲的臂弯。母亲的拥抱又温暖又有力,还带着香水味。他感 到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小男孩。 “对不起,阿蒂。”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对不起什么?” “我要为一切说对不起。几个月以来,我一直身体不好。现在情况要有所转变 了,我不会再生活在过去里。” 阿特密斯感到脸上有一滴泪珠,不知道是母亲的还是自己的。 “我没有给你带来礼物。” “礼物?”阿特密斯问道。 “当然,”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把阿特密斯拨转了个身子,“你知道今天是什 么日子?” “什么日子?” “今天是圣诞节,傻孩子,圣诞节!送礼物是传统,是吗?” 对,这是传统,是圣德克拉斯留给我们的传统,阿特密斯想。 “看看这里,单调得像个坟墓,巴特勒。” 巴特勒赶紧把席格索尔手枪塞到衣兜里。 “那怎么办,夫人?” “给布朗。托玛斯打个电话,号码就是那个铂金组合数。重新打开我的账户。 告诉海琳我要一套圣诞节作品。” “是,夫人,一套圣诞节作品。” “哦,还有,把朱丽叶叫醒。我要把我的东西全都搬到主卧室去,阁楼里灰尘 太多了。” “是,夫人,立刻照办。” 安捷琳。法尔握住儿子的手臂。 “来,阿蒂,把一切都告诉我。先讲给我听这里发生了什么?” “在重新改造屋子,”阿特密斯说,“老的那道门太潮湿了。” 安捷琳皱皱眉不信:“我知道了。你的学习怎么样了?有没有决定好将来去干 什么?” 阿特密斯嘴里应付着这些日常问题,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他又是一个小男孩了, 从此生活将彻底改变。要想逃过母亲的注意,他的计划就得变得加倍隐秘,加倍狡 猾。可这还是值得的。 安捷琳。法尔不知道的是,其实她已经为儿子带来了一份圣诞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