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夕阳 银色的宝马车缓缓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小巷,张楠慧驾着车,身边坐着满脸 愁容的林克斯,他们身后的兔子和小犬也各怀心事。 愁云中,似乎大幕已经落下,但谁也没料到,一颗子弹却悄无声息的从远处的 一幢四层小阁楼的狙击枪管里钻出来,冷漠无情的穿过林克斯的脖子,他甚至没有 来得及**便倒下了。 张楠慧和兔子有些惊慌失措的呆望着,而小犬则张大了嘴巴,随之扑倒在他身 上,用她那纤细的双手捂住林克斯的伤口,然而,她的眼泪也如同那涌出的血液一 般再也抑制不住了——随着悲伤而落下,打湿了衣襟,她大声的嘶吼,将自己的脸 贴在林克斯那安详的脸上,长发在他的脸上滑过,可不论怎么怒吼,灵魂始终无法 再回到**里了! 远处阁楼的窗边,陈封离开了狙击枪,走到身后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他捧起 一本书,喝了一杯茶,心不在焉的浏览着。 屋子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他站了起来,走近陈封。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我们几个原来如同兄弟一般……”陈封问道。 他看着陈封,对着他微微一笑,回答道:“林克斯很清楚,如果他一天不死, 那么刺杀小犬的任务就永远不会中断,要是一个人活着需要不停地去想如何刺杀一 个自己所爱的人,即使是冷漠无情的特工,也会生不如死! “从林克斯来中国的那天,他就打电话给你,但不料却被一个中国特工盯上了, 于是他选择在公交车上解决了那个可怜虫。在那之后,由于要让你登场,他不惜杀 了自己的好友——李文理,于是你们开始了在接待处那布满了摄像头的屋子里联合 演出。林克斯尽力让唐一怀疑你是个狠角色,而且身后一定有什么后台,而这个后 台的扮演者自然就是袁本光。 “其实我们几个人,还有我——小四,我们都是那家伦敦东面的孤儿院里走出 来的特工,虽然我们被分在了不同的批次,但我们似乎都违反了特工的基本生存定 律——在执行任务时疯狂的爱上了任务中的角色,然而,当我们从任务中回归现实, 却发现一切都如同噩梦缠身,就如同我和张楠慧,你和兔子,我们到底是情侣还是 逢场作戏恐怕连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名叫小四的“小乞丐”说着,如此的意味深长,陈封保持了许久的沉默。 “于是,”小四接着说,“当唐一正以为林克斯和你的兔儿又坠入情网时,又 派给了他暗杀小犬的任务,一切都让林克斯感到崩溃,于是,你在林克斯和兔子头 一次见面的时候,因和流水线上的工人吵架被张楠慧抓到时,你顺手偷走了所谓的 可以帮助人假死的子弹,之后你便让我去‘暗杀’小犬来拖延时间。” “那袁本光呢?他干了些什么?你知道吗?似乎他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陈封抬起头,并没有看他。 “当你也去狼狈的假死时,你让我开枪,并把你弄上车,那时正在开车的人, 就是袁本光,对吧?” 陈封点了点头。 “林克斯是为小犬而死的,那袁本光呢?” “我们都要经历同样的命运,而唐一的冷酷则是唯一让他伤心的理由。如果唐 一不开枪,林克斯恐怕也会……他这种死法,恐怕也算是最好的归宿吧。” “原来如此,他们也都违反了特工的基本生存定律喽。爱上任务中的角色,而 心灵却受到了无法愈合的创伤,但为了保护他们的家人,他们却宁愿选择被别人暗 杀,也算是没有违反特工第二条令吧。” “是啊……” “那么,你之前让我用特殊子弹去暗杀小犬,小犬没有死,可你知道吗?你的 兔儿也没有死。”说完,小四面目狰狞的笑了起来,可怕而又冷漠,“很抱歉,我 也是唐一这出戏的一个重要角色……” 枪声淹没在消声器和既喧嚣又嘈杂的闹市区内,近乎一生的一幕幕在陈封的眼 前不停的闪现——他和兔子的回忆,他与林克斯,袁本光和小四的童年,他与别人 的竞争,他用笛子吹的那段旋律…… 书掉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一张小纸片从书中飘落出来,小四弯下 腰,仔细的端详着被称为任务的纸条,上面仅仅写着四个子:暗杀兔子。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这才回忆起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也有一张这样的纸条,只是 上面的名字不是兔子,而是张楠慧,他呆呆的退回蜷缩在角落里,坐在冰冷的地板 上。 门被打开了,兔子和张楠慧走了进来,眼前的场景让两个人有些茫然,兔子走 近陈封,静静的用她那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他的面孔,张楠慧则抱着她那乖巧的牧羊 犬坐了下来,将头靠在小四的肩膀上。 宝马车里,小犬仍旧在哭泣;工厂里,唐一的嗓子早就唱的沙哑。 小四这才意识到,四个人当中,其实自己也犯了相同的错误,他却帮助其他的 三个人保护了他们的亲人。猛的,他笑了,因为他很庆幸自己一直是孤独的一个人, 他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无声的流淌,他将自己的头挨在张楠 慧的秀发上,闭上模糊的双眼。 远处的夕阳如同流在陈封那白色衣衫上的血一般染红了半边天,一群白鸽悄悄 的从人群上空飞过,从阴暗的阁楼里飘出一阵悠扬的笛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