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我开始有记忆开始,我老爸就一直行踪不定,我一个月不过见他一两次。老 爸和我都很珍惜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老爸总是带着我到处走到处走,去所有能给 我带来快乐的地方,买一切能让我欢心的东西。 而那个时候,我最想要的,就是老爸能够天天陪着我。我老爸说不可能,他还 有很多事情要做。可是他从来不告诉我他做的是什么。 记忆的长河之中,河水慢慢的流淌,我记得在我八岁生日的那天,我老爸很郑 重的对我说:“萧云峰,现在你长大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要好好记着。” 我老爸很少这样郑重的和我说话,他说我长大了,我很高兴,我点点头说: “老爸,你说吧,你现在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好好记着,到死也不会忘记。” 老爸摸摸我的头说道:“其实我不是你亲生的爸爸,我是你亲生爸爸最好的朋 友。你爸爸是个英雄,是一个值得他的朋友将生死相托的人。你要记着,你有一个 英雄的爸爸。” 我问:“那我亲生爸爸做过什么事?” 老爸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有一天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 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到我十岁,也许是十二岁。记忆总是会欺骗人,总是会 让我以为,很多事可以从来,总是让我以为,一切不过才是昨天。总是让我以为, 一切都还可以来得及。在我想要第二次问他关于我亲生爸爸的事情时,我老爸死了。 我老爸死了,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我想知道,他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起 过我? 我一想起老爸,眼泪就会不停的流,一直流一直流,没有停歇,没有止尽。直 到我放弃回忆,直到我开始大醉。这种痛苦和想你是不一样的,小白。 你应该记得,在你刚认识我的那段时间,我是不会流泪的,在你面前,在你身 后,我是没有眼泪的。可是因为你,因为和你在一起,我的眼泪再一次的流了出来。 想起你小白,那是一种快乐,很快乐很快乐,然后慢慢消沉,然后慢慢痛苦, 慢慢陷入孤独。你曾经跟我说过,你有时候想我,想着想着,然后就突然恨起来, 恨不得当初一见面就给我一刀,这样也就不会让你如此痛苦。 记忆的流星,划过黑黑的夜空,我站在夜空之下,站在距离中国有一个太平洋 远的地方。站在屋顶,看着群星闪烁,看着星光点点,看着远方的大海,直到又想 起了你,无尽的心伤又充满了我的心。 我十四岁的时候知道了我老爸是怎么死的。那个时候恒哥找到了我,其实在我 老爸死后的那一段时间,恒哥一直是我经济的来源。恒哥找到了我,他说:“现在 到了你该你老爸做点事的时候了。” 我知道了我老爸为什么而死,我知道了老爸为什么总是飘摇不定,为什么我老 总是那么珍惜和我在一起的那些时间。 我老爸是一个刺客,是一个杀手。所以他以前才会对我说一个真正的刺客是不 屑于用枪的。 刺客的生命,从他作为此刻的那一天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已经属于他所承受 的使命。而我老爸无数次刺杀之后,终于也为人所杀。生命不过如此脆弱,一把利 刃的穿透就可以轻轻的将你带走,灵魂只是随风轻轻的飘走,带走了记忆,带走了 思念。 我老爸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样的飞走了。我知道他一定还有很多话想要对我 说,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第一次杀人,是为了我老爸,然后接替了他的事业。江湖上有句话说出来混, 总是要还的。我想有一天,也会有人将刀穿透我的心脏吧。 我二十一岁的时候,那一天恒哥给了我一个地址和一张相片。我去了,一个人 一旦拿起了刀总是很难放下。我不知道我所伤的人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知道这样做 对将来的影响。我总是拿起刀,轻轻的带上一个青铜面具,慢慢的,慢慢的去完成 我的任务。 那时候我还在北京,我很轻易的找到了地址,轻易的进了那个人的屋,有他还 有他的妻子,在他们的诧异中,在他们的愤怒中,在他们的恐惧中将刀送进了他们 的胸膛。 小白,你曾经对我说过,像你这样的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你问我和你在一 起的时候,我怕不怕。小白,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里,无论是多么的痛苦,无论经历 的是怎样的事情。和你在一起我只有快乐和安心,从来就没有过恐惧从来就没有过 后悔。和你在一起,我找到了我已失去很久的东西。 你一直不知道和你在一起的人,他的过去是什么样的。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我曾杀过多少人。 你以媚笑面对人生,我以鲜血迎接审判。我这样的人才是死后会下地狱的,而 你不会,你要上天堂。你要享受幸福,因为你不曾得到过,因为你总是失去,而上 天是会公平对待每一个人的,你活着的时候没有幸福,死了,上天会补偿你。 在我取下青铜面具将要离开那个人的屋子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们的女儿,一个 八九岁的漂亮的小女孩,睁着眼睛,抱着一个洋娃娃。从她的眼中我看到了恐惧看 到了愤怒看到了伤心看到了绝望。 从她的眼角缓缓流下了几滴泪水,但是她没有哭出声来,也没有惊叫,她只是 静静的看着我,看着我跨过最爱她的人的尸体,走过她的身旁离开她的家。我想她 的一生将会永远的记住我。永远的记着,伴着无尽的噩梦,和无尽的复仇怒火。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灭口,也许从她的身上我看到了我的过去。 不过两天,北京城就贴满了有我画像的通缉令。恒哥找了一条船,将我送到了 美国纽约。和我同船的还有一个叫做陈新的人,到了纽约,我们去了唐人街,然后 就住在了一起。 我在租住的屋里住了三个月,我出门的第一天我就遇到了你,沈若白。 你相信天意吗?是的,你和我说过,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其实早已经注定,我们 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步的跨出,其实不过是上天注定你要去做的。那么我和你的相 识,是不是也是天意呢?一定是吧。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