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闭着眼睛,任凭热水顺着我的身体流下,这是三天以来的第一次洗澡。水 流单调的“哗哗”声,就像催眠曲,产生匪夷所思的麻醉作用。要不是那两个刺 眼的带血符号突然闯入我的脑子,我真舍不得从这个状态中醒来。 在人体上刻符号或者图案的事情古已有之。上古人类在身体上刺青以为美, 到中古给犯人给士兵脸上刺青叫黥刑,到现在帮派集团在身上特殊部位刺上特殊 花纹以作徽记。 非洲的一个土著部落,当一个部落成员犯下罪行,就会被部落首领诅咒,并 会在他的身上烙下一个符号,类似中国古时候的黥刑。当被诅咒之后,那些人就 十分恐惧地往树林中逃亡。他们并不是逃生,因为没有人可以活过二十四小时。 他们只是想远离自己的部落,远离自己的亲人。因为凡是被诅咒的人都会在遭到 令人发指的酷刑后死去。他们不想让亲人看到自己惨不忍睹的死状。最有趣的是 那个烙在被诅咒人身上的符号居然呈现天狼星星图的样子。这个部落在二十世纪 三十年代被一位法国科学家发现。他深入非洲马里共和国西部与世隔绝的荒漠地 带进行考察,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叫达贡的土著部落。他们很落后,当时还过着原 始人一样的生活。但是,就是这个落后的部族却让法国科学家大吃了一惊。 他们告诉来访的法国人,天狼星有两颗卫星,其中一颗叫“波”星(天狼B 星在达贡人的土语中被称为“波”星)。“波”星是所有星中最小且最重的星, 当人类在地球上出现后不久,“波”星突然发生了大爆炸,以后逐渐变暗,天狼 星的颜色变化就与这次大爆炸有关。更令法国科学家惊讶的是,达贡人竟然知道 天狼星的旋转周期是50个地球年,并说天狼星还有一颗C 星,那是一颗纯水的星, 比地球上的水要多得多,它的重量是天狼B 星的1 /4 ,旋转周期也是50个地球 年。人们无法想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土著部落对天狼星的了解竟比天文学家还要 多。他们的这些知识是从哪里学到的呢? 我这么胡乱想着,不知不觉地丧失了记忆。我这么说的意思是我记不清自己 是怎么走到床边、如何躺下、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完全不记得了。但是梦却那 么的清晰,直到第二天警察强行闯进我的房间,才将我从睡梦中拉回来。我的睡 梦一片空白,就像强光直射眼睛那样的刺白。警察们还以为我出事了。负责守卫 的年轻警察脸色蜡白。如果我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事的话,他的警察生涯恐怕就要 画上休止符了。 这是一顿丰盛的早餐,而且是由警方提供的。整个就餐过程中我身边始终都 有警察把守,这让我联想到赴刑场的死刑囚犯们,据说他们在最后的时候都会获 得一份特殊的餐食。这种感觉有些滑稽。警方解释因为我应他们请求参与破案, 所以食宿应由警方支付。一夜之间我由一个嫌疑人变成一个协助破案的守法公民, 这种突然的转变让人不禁联想到变幻无常的人生。坦率说,我对于即将开始的查 看录像带的工作既期待又害怕。但愿高强和小余的死与那些录像带没有任何关系。 警车在警笛的呼啸声中穿过寂静的木鱼街道。这在我看来毫无必要,因为路 上根本没有什么车辆,行人也十分稀少。 派出所狭窄的走廊显得好像比昨天长而昏暗。我的左右是严阵以待护送我的 警察,这个画面就像是美国电影中死刑囚犯在警察的看押下,走过一段漫长的通 道,走向电椅间一样。 当我打开监视器和录像带的电源开关,我复杂而忐忑的心情一下子消失殆尽。 就像一个外科医生无论他对于即将进行的手术多么没有把握,可是当他站在手术 台前那一刻,他一定会马上投入到自己的角色中。 我仍然将标有七月二日的那盘录像带首先放进录像机。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接 触这盘带了,虽然每一次完成这个动作都是同样的程序,但是身边的环境却已经 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先后有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生命。 房间因为是临时征用的,除了桌子板凳外,没有其他的家具,显得空空荡荡。 机器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杂乱的画面再次显示在屏幕上,我对开头的这些影像 已经不再陌生。 胖警察坐在我的身边,即紧张又兴奋。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