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沿着流经木鱼的小河,你才能感受到生命的意义是如此的清晰。我可以呼吸、 散步、听河水的声响、看远山的雾霭,可Helen 他们永远也不可以了。他们的生 命在这个古老而神秘的深山里中止了。不过我知道这样的命运即将降临在我身上。 作为接触过这些录像带的人,现在只有我还可以闲庭信步,不过这不会太久了。 我准备回到医院去洗个澡,然后在镇上找一辆车,在张队长找我之前离开木 鱼。虽然我不相信它们会放过我,但是我可不愿意坐以待毙。我手上的这盘录像 带弥足珍贵,它将揭示一个重大的发现。这一发现将对整个世界产生重大的影响。 想到这里,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回荡在我的身体里,让我暂时忘记了胆怯。 在通往医院的路上有一座吊桥,它的观光作用大于实用性,因为在它不远处 有一座坚固而更宽敞的拱形石桥。但是我没有多想就踏上了吊桥。走到桥的一半 我才感到有些后悔。因为吊桥很软,摇摇晃晃的令我站不稳。突然的一个摇摆让 我失去重心,身子一歪向右边倒去。幸亏反应及时,我一把抓住了护栏的铁索才 稳住了平衡。但是,掖在衣服下面的录像带却掉进了湍急的河水中。我眼看着录 像带迅速被浑浊的河水吞噬掉。我双手抓住护栏铁索,眼睁睁望着不断远去的录 像带,忍不住大笑起来。就是为了这个东西那么多人付上生命的代价,此刻它却 这么漫不经心地随着激流而去,将一个重大的秘密轻而易举地带走了。我感叹了 一番命运弄人的悲哀之后,无可奈何地走到了对岸。 我回到医院。在去自己的病房前,我先去看望了何军和小胖。他们都还没有 醒来,各自躺在自己的病床上,均匀地呼吸着。这在我看来是个好消息,表明他 们还活着。何军因为没有系安全带,在汽车侧翻的时候头部受到撞击,昏迷了过 去。现在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只是用了普通吊针之类的治疗,显然医院认为他 不会出现大碍,否则早就进行特殊看护了。假以时日,相信他会康复的。何军因 为没有接触到录像带,他的生命不会受到致命的威胁,这一点我很肯定。至于小 胖,他实在是很幸运,虽然看到了那些录像带中的画面,但是上帝之手居然从他 的大脑里将那一块记忆储存给摘掉了。 一切证据表明,凡是接触过那些录像带的人都无一例外地走上死亡之路。我 也不能幸免,只是时间问题。只可惜即使付上生命的代价,那盘录像带也永远消 失了。我这么想着开始着手安排后事。我如此的平静令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我给 在上海的好朋友发短信,请他帮我查一下DISCOVERY CHANNEL 或者别的什么网站, 是否有关于在神农架失踪的纪录片摄制人员的相关资料。我还是想最后印证一下 录像带所记录的这些画面的真实性。之后我打开电视机,正好是凤凰卫视的新闻 节目,内容是关于伊拉克又有人肉炸弹的事情。由于新闻太过频繁地报道此类事 件,观众早已经变得麻木了。我盯着屏幕,似看非看。内心近乎止水,看似平静 之下其实酝酿着让人不安的骚动。我终于坐不住了,开始脱去衣服准备洗个澡。 脱了一半才发现病房内并没有洗浴的设备。我沮丧地坐在病床上,大脑不经意聚 焦在失落的那盘录像带上。当时是什么动机驱使我这样做,我已经不记得了。如 果没有了这盘录像带,即使有人看到其余的带子,也只能当作是看到一个离奇又 不幸的事件。已经无法根据那些画面追根溯源了。 手机发出“嘀嘀”的短信提示音。我的朋友告诉我,他试着将我传过去的那 些树上的符号进行了一番解析。并且在比照网上的那些不知道从什么鬼地方传来 的奇怪符号后,他认为他得到了一些令人鼓舞的信息。那些符号似乎可以解读为 “不许!交换”之类的意思。还说他从那些符号中得到启发,决定将这个课题作 为他未来的研究方向。最后他告诉我,在网上他查到了一个“www 。n31tape 。 co。uk”的网页,上面刊登了寻找失踪的纪录片摄制组成员的名字和相关工作信 息。摄制组导演的名字是Helen 。信息很简短,仅此而已。 看来一切不容置疑,那个录像带不可能是假造的。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一切都 是真的,我的处境可就十分不妙了。虽然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此刻当一 切都被证明是不可能有任何侥幸的时候,内心的惶恐还是无可避免地令我心烦意 乱。我什么也不能做,我知道无论是外面的医生或者是警察都无法帮助我。事实 证明他们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无能为力。警察连自己人都不能保护,又怎么能指望 他们可以帮助我? 我的眼睛紧盯着电视机屏幕,大脑却四处游弋,无法聚焦在一个点上。那闪 烁的屏幕似乎变幻成昨天晚上的样子,出现一片噪波。噪波中似乎有光影时隐时 现,时而是完整的人形,时而是支离破碎的肢体。这些画面不断交织变幻,就像 是电视广告一样,对观看者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在不断的重复下,我竟然似乎 看到一个画面,那画面传达着清晰的意图--快,去寻找!我猛的一下回过神来。 当我上身挺直、散焦的目光重新聚合的时候,我看到电视屏幕上果然出现了强大 的电磁波,持续三秒钟之后才消失。只是这次没有再出现那些奇怪的画面。我迅 速拿过纸笔,闭住双眼,将残留在大脑中的画面描绘出来。我睁开双眼一看,纸 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七八个图案。我一下子愣住了,那些图案与我所见的录像带上 的图案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我没敢迟疑,拿过手机对着纸上的图案拍了一张照片, 通过彩信传给我的朋友。但是我居然忘了向他解释我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五分钟后,电话响了,是朋友打来的。 “喂,阿甘,什么状况?”这是我和他之间打电话的开场白。 “你哪里搞到那些符号的?”不等我回答,他迫不及待地接着说,“我发到 网上去了。你不介意吧?不到三分钟我收到十来个回帖,大都说得不靠谱,只有 这个你可以参考一下。” “你说。” “快;去寻找;记录戒指。”沉静了片刻,他接着说,“有用吗?怎么不说 话。” “对不起,我在听。” “哥们,你那儿出什么状况了?” “记录戒指?戒指?你是说手上戴的戒指吗?” “介质,不是戒指。就是指材料的那个介质。” “也就是录像带吧!” “介质不全是录像带,录像带是介质。你不要将概念的内涵和外延搞错了。” 他在卖弄他的学问,可我没有心思听下去。我突然一下意识到我仍然活着可 不是因为我幸运,而是我肩负使命。那个所谓“快”、“去寻找”、“记录介质”, 实际上是对我发出的某种命令吧。已经有三十一盘录像带在派出所了,不,应该 说是三十盘。最关键的一盘现在在我的手上,当然已经被我弄丢了。那么它们还 要我寻找什么? “喂,说话,哥们!” “谢谢。我知道了。有事我再找你。” 说完,我挂上电话。挂电话的过程中,我听到对方从手机里传出的声音: “什么状况!有没有搞错啊你!” 我就这么挂了电话,我的朋友一定很生气。不过这不是我现在关心的事情, “快”、“去寻找”、“记录介质”这三个短句就像魔咒一样紧紧将我抓住, 我惟有快速开动大脑试图理解它的含义。“快快快”,我强迫自己尽快找到答案。 啊!我恍然大悟,除了我看到过的录像带,就只有Zachery 使用HDV 拍摄的那些 录像带了。那些录像带上一定记录了什么令它们感到不安的画面吧。它们想利用 我找到那些录像带,这就是它们留下我性命的原因吧?但是其他几个看到录像带 的人为什么都一一死去?因为自己的孩子被绑架,因为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它们 才将摄制组的八个成员当作仇敌,在数次警告不得出入的情况下将他们杀害。可 是高强、余警官,甚至小胖他们作了什么令它们感到不快的事情而招致杀身之祸? 我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如果说惟一不同之处就是我没有机会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其他人都或者主动或者被动地试图将这个惊天大秘密向外界或者领导透露。而我 到目前为止没有吐露过半个字。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庆幸。一旦我冲动地向别 人讲述了我的所见所闻,恐怕我就在劫难逃了。想到这里我出了一身冷汗。但是 我还没有最后渡过难关。如果我对它们的指令不管不问而一走了之,我会遭遇什 么样的惩罚我不敢设想。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找到Zachery 拍摄的那些HDV 的录像 带。我没有第二个选择。我内心也存有强烈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些录 像带上究竟记录了什么画面,会令它们这样大费周章。它们究竟想掩盖什么?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