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彻利先生看见了什么 鲍勃·伊登向前走了几步,“晚上好,希望没有打搅您。” 老人吃力地从平台上走下来,站在沙地上。“你好。”他阴沉沉地说着,和伊登握 了握手,接着和波拉也握了手。“你好,小姐。不,你们并没有打搅我,我正在小睡— —人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了。” “我们只是从这儿路过。”伊登说。 “走这条路的人不多,”老人回答,“我叫彻利,威廉·彻利,你们在这儿不必拘 束。椅子不太够用,小姐。” “可以理解。”姑娘说。 “我们只在这儿呆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 “快到晚饭时间了,”老人好客地说,“来点儿吃的吗?我这儿还有一罐青豆和一 点儿咸肉——” “不必麻烦了,”伊登说,“您的好意我们领了,但是我们过会儿就要赶回七棕榈 镇去。”波拉·温德尔在车厢的台阶上坐下来,老人走到车厢后面,拿回来一个空肥皂 箱。他让伊登坐在空箱子上,权当椅子使,被伊登婉拒后,他自己就势坐下来。 “您在这儿给自己相中了一个很不错的家。” “家?”老人挑剔地环视了一下火车车厢,“这能算是家吗?孩子,这三十年来, 我根本就没有家的概念。你可以把这儿叫作临时住所。” “在这儿住很久了吗?” “三四天吧。最近风湿病又犯了,不过我还是打算明天就走。” “走,去哪儿?” “当然是——远方。” “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我也说不好,就是远处的某个地方。” “只是去看看?” “你说的不错,只是去看看,去远处随便看看。”老人疲惫的双眼注视着远处的山 顶。 “您打算找什么?” “我曾经发现过一脉铜矿,小姐。”彻利先生说,“但是他们把它从我这儿抢走了。 不管怎样,我还在寻找。” “在沙漠上有很长时间了吧?”伊登问。 “二十年至二十五年吧,不是在这个沙漠就是在那个沙漠。” “在此之前呢?” “在西澳大利亚勘探,从汉莫斯到浩勒角,穿过边界进入昆士兰,把牛群从海湾国 家赶到新南威尔士。然后我就在沿海岸线的矿井下干活。” “是在澳大利亚出生的吗?”伊登问。 “谁——我吗?”彻利先生摇摇头,“我生在南非,是英国后裔,过去一直住在英 属中非地区——刚果和赞比亚。” “那您是怎么到澳大利亚去的呢?”伊登不解地问。 “哦,我也不知道,孩子。我沿着南美大陆走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卷入了墨西哥战 争。我觉得在澳大利亚会有些我想要的东西,后来我就去了澳大利亚,就像我到这儿来 一样。远方在召唤我,于是我就去了。” 伊登摇摇头,“上帝啊,我敢打赌,你一定见多识广。” “我想是的,孩子。住在瑞得兰的医生有一天对我说:‘你需要配副眼镜。’我说: ‘得了吧,大夫,我什么都见过了。’说完,我就走开了。” 沉默。鲍勃·伊登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如何对付眼前的情况,他真希望此时此 刻陈就在身边。但是不管怎样,他的任务是明确的。 “您——嗯,您刚才说到这儿有三四天了,是吧?” “我想大概是的。” “您还记不记得上周三晚上您在哪儿?” 老人敏锐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记得又怎样?” “我只是想说,如果您记不清了,我可以帮您回忆起来。当时您在埃尔多拉多附近 的迈登庄园。” 彻利先生慢吞吞地摘下那顶垂耳帽子,用粗糙的弯曲的手指从帽圈里取出一根牙签, 捅到嘴里,轻蔑地说:“也许是吧,那又怎样?” “嗯,我想跟您谈谈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彻利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对我来讲,你是个陌生人,”他说,“我想我认识 落基山以西的每一位警官。” “那么你承认那天晚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会引起警官的兴趣了?”伊登反唇相讥道。 “我什么也不承认。”老勘探者回答。 “你掌握一些有关上周三晚上迈登庄园的情报,”伊登并没泄气,“这些情报非常 重要,我一定要拿到手。” “我没什么可说的。”彻利固执地答道。 伊登改变了策略,说:“您到迈登庄园做什么?” 彻利先生转动着嘴里那根怏嚼烂了的牙签。“什么也不做,只是顺便进去看看。我 跟你说过,我在沙漠上漂泊了很长时间,时不时地也会到迈登庄园落脚。我和那里的老 管家路易·王是朋友。我每次路过的时候,他都会给我些吃的东西,还在谷仓里放张床 让我睡觉。对他来讲,我是个伴儿,他在庄园里很孤独——他虽然只是个华人,但却和 白人一样的孤独。” “路易,他可是个老好人。”伊登暗示说。 “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孩子,一点不错。” 伊登慢慢地说:“路易·王被杀了。” “什么?怎么回事?” “上周日他在庄园大门附近被人刺中了肋骨。是被刺死的,凶手是谁还不知道。” “狗杂种。”彻利先生气愤地说。 “我也感到很愤怒。我不是警察,但是我正在尽一切努力找到凶手。彻利先生,毫 无疑问,你那晚在庄园的所见所闻对搞清路易被害之事起着决定性作用。我需要您的帮 助。现在,您可以谈谈了吧?” 彻利先生把牙签从嘴里拿出来放在身前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好的,”他说,“我 会说的。过去我一直希望不要卷进来,法庭、法官和他们那套制度都不是为我准备的, 我躲他们远远的。但我是清白的,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我会说的,可我真不知道从何 说起。” “我来帮助您,”伊登兴奋地回答道,“您在迈登庄园的那个晚上或许听到有人呼 喊‘救命!救命!杀人啦!放下枪!救命!’等类似的话,对吗?” “我没什么可隐瞒的,这正是我听到的声音。” 伊登的心狂跳起来。“那后来呢?你看见——” 老人点点头,“我看到很多事,孩子。路易·王不是第一个在庄园上被杀的人,在 他之前我还见过一起凶杀案。” 伊登暗吃一惊,他发现波拉·温德尔也睁大双眼,露出惊鄂的神情。“当然,现在 请继续讲吧,把您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彻利把牙签又捅到嘴里放回原来的地方,但是他的谈话并没有因牙签而中断。 “生活真是可笑,”他说着,“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波折。我曾经想过这件 事对我和这片沙漠来讲又将是一个秘密,我对自己说,‘没人认识你,没人会盘问你 的。’但是我错了,我现在想明白了,还是说出来的好。不管怎样,这事对我来说无所 谓,虽然我不太愿意走上法庭——” “好吧,也许我能帮助你。”伊登暗示说,“继续讲吧,你说你看见凶手……” “别太着急了,孩子。”彻利说,“正如我刚才所说,上周三晚上天黑后,我像往 常一样晃荡着踱进迈登庄园,但就在我跨进院子的一刹那,我发现这里和往常不大一样, 是主人来了。几乎所有的窗户都透出灯光,谷仓里停着辆大汽车,和路易的那辆旧敞篷 车并排靠着。当时我有些累了,心想,我就在边上等路易吧,可别让那个大人物给撞见。 只要别太张扬,要点儿吃的,要张床,总还可以商量商量吧。” “想到这儿,我就把背包卸下来放在谷仓里,一步一步走到厨房前,可路易不在那 儿。就在我转身从厨房出来时,屋里传来一阵喊叫声——是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大, 听得清清楚楚的,‘救命!’他说,‘放下枪,我知道你是谁。救命!救命!’跟你刚 才说的一模一样。哦,我可不是来找麻烦的,因此,我在那儿踌躇了片刻,接着又传来 一阵喊声,话语和刚才几乎一样——但这次发出喊声的不是人,是托尼,那只中国鹦鹉, 它正站在平台上悬挂着的横梁上,嘴里发出尖利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然后我听见一 声刺耳的枪响,枪声像是从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有扇窗户正开着。我朝着 窗户的方向向前爬了爬。这时,枪声又响了,接着是一阵呻吟声,有人被枪击中了,我 敢肯定。我站起身,扒着窗户往里看。” 他顿了顿。“你看见了什么?”鲍勃·伊登屏住呼吸问。 “哦,那是一间卧室。他站在那儿手里握着支正在冒烟的枪,看上去既凶残又害怕, 靠床边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我只看到那人的一双鞋。他朝窗户的方向转过身来,手 里还握着那支枪。” “是谁?”鲍勃·伊登喊道,“手里拿枪的到底是谁?是马丁·桑恩吗?” “桑恩?你是说那个鬼鬼祟祟的秘书吗?不是——我不是指他,我说的是他——” “谁?” “那个大人物,迈登——匹·杰·迈登本人。” 沉默,一时间气氛显得很紧张。“上帝啊,”伊登目瞪口呆,“迈登?儿是说迈登 ——哦,这不可能,你怎么知道是他?你敢肯定吗?” “我当然可以肯定,我认识迈登。三年前我在庄园里见过他,那家伙块头很大,脸 膛红通通的,细细的灰白的头发——我不会认错的。他站在那儿手里拿着枪,正对着窗 户。我急忙后退几步,正在这时,你刚才提到的那个桑恩闯进房来。‘你都干了些什 么?’他说。‘我干了什么?我把他杀死了。’‘你这个傻瓜,’桑恩说,‘没必要杀 他。’迈登把枪一扔,‘为什么?’他问,‘我过去怕他。’桑恩讥讽地哼了一声, ‘你一直很怕他,你这个胆小鬼。那次在纽约——’迈登看了他一眼,‘闭嘴,’他说, ‘闭嘴,别再提了!我怕他,所以我杀了他。现在还是想想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吧。’” 老勘探家停顿片刻,注视着面前睁大双眼的听众。“好了,”他接着说,“还有这位小 姐——我全都告诉你们了,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与我无关,我可不想上法庭。我对自 己说,‘溜到黑夜里去吧,这么多年来,黑夜才是你忠诚的老朋友。快点儿走开,让别 人去操心吧。’我跑到谷仓拿起背包,正要往外走,迎面看见一辆汽车开进院子。我爬 过篱笆蹓跶到大道上。我想我终于安全脱身了。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可我是 清白的,我没有隐瞒任何事,我说的全是实话,请帮帮我吧。” 鲍勃·伊登站起身在沙子上来回踱步。“对活着的人来讲,”他说,“这是件相当 严肃的事。” “你真这样想吗?”老人问。 “我是这样想的。迈登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他可是美国响当当的人物……” “是这样,那又怎样?你永远不会让他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他会通过某种方式逃 脱罪责,如自卫——” “哦,不,不会的,除非你只字不说。现在你必须跟我回埃尔多拉多去——” “等等,等等,”彻利打断他,“我不想去那种地方——乱糟糟的城市。除非是万 不得已,实在需要,否则我是不会去的。我该讲的都讲过了,什么时候让我再讲一遍, 我都会讲的。我不打算回埃尔多拉多——打住吧,孩子。” “可是,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你还了解什么情况?你知道躺在床边地板上的那个人是谁吗?你们 找到他的尸体了吗?” “不,还都不清楚,可是——” “我想也是,你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要是没有其他证据,光用我的话来对付迈登 又有什么用呢?你还需要进一步深入下去。” “嗯,也许你说的对。” “当然。我帮了你一个忙——现在该你来帮我了。带着从我这儿得到的消息回去吧, 如果可以的话别把我牵涉进去。如果不行——嗯,你会找到我的。我在松针镇附近大概 停留一周,去那儿会会我的一位老朋友斯力姆·琼斯,他是波特·琼斯房地产公司的, 你可以在那儿找到我。我提的建议还算公平吧。您说呢,小姐?” 姑娘微笑着表示同意,“就我来讲很公平。” “按霍勒的观点来讲就难说了,”伊登说,“但不管怎样您已经够宽宏大量的了, 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您在都市里喘不过气来——虽然我很难相信您和我谈论的是同一个 埃尔多拉多,彻利先生。我们该和朋友说再见了,我会采纳您的建议的——把您给我们 讲的故事带回去——这对我们很有启发。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尽量不让您牵涉进 来。” 老人吃力地站起来。“等等,”他说,“你是个白人,这是不会错的。我并不是为 了救迈登——但如果需要,我会站到法庭上的。另外,我告诉过你,也许用不着我去指 证,你就可以把这件事摆平。” “我们得走了,”伊登说着大笑起来,“彻利先生,我才不管那些繁文缛礼怎么说 呢,但我想说,我很高兴见到您。” “我也一样,”彻利答道,“就像是偶尔和一位忠实的听众聊聊天,而且还有机会 亲眼目睹一位迷人的女郎——哦,你看,我并不需要戴眼镜吗!” 两人与老人道别后上路了,荒凉的沙漠中只有那位老人还孤零零地站在车厢旁。他 俩骑着马走了很久,谁也没说一句话。 最后,伊登说:“小姐,你都听到了?” “当然,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令人难以置信。” “如果我再回过头来告诉你一些事,也许你就不会觉得难以置信了。现在你终于卷 到迈登庄园的特大神秘案中来了,而且我没有理由不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 诉你。” “那就快说吧!” “好吧。我到这儿来是因为和匹·杰·迈登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办理。这件事用不着 多说,没什么特别的。我到庄园后的头天晚上——”接着,他从黑夜中传来鹦鹉的尖叫 声开始,把庄园里发生的一件件神秘的事情都一一讲述出来。“现在你都清楚了。很显 然在路易死之前庄园里就已经有人被杀了。是谁呢?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被谁杀的?今 天我们总算有了答案。” “真是难以置信。” “怎么,你不相信彻利说的话吗?” “哦——这些在沙漠中流浪的老人有时让人琢磨不透。就说他的眼睛吧,瑞得兰的 医生,你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不管怎样,我认为彻利说的是实话。和迈登相处几天后我觉得他什 么事都干得出来。他这个人很执拗,如果有人挡着他的路——那么,晚安!有个可怜的 家伙曾经碍过他的事——但时间不长。他是谁?我们必须要弄清楚。” “我们?” “是的,现在你也卷进来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反正是牵涉进来了。” “我想我不会不愿意的。”波拉·温德尔说。 他们把疲惫不堪的马匹送回七棕榈镇的马厩,在当地的一家饭馆草草吃了顿晚饭, 然后搭上开往埃尔多拉多的火车。他们走下火车时,发现查理和威尔·霍利正在那儿等 着他们呢。 “嗨,”编辑打着招呼,“咦,波拉,你好,你们去哪儿了?伊登,阿康来了,迈 登派他到这儿来接你。” “你们好。”伊登兴高采烈地说,“在阿康和我回庄园之前,大家都先回历史悠久、 闻名遐迩的《埃尔多拉多时报》报社吧,我有些事要向大家通报。” 他们抵达报社后纷纷走进房间,只有阿康一脸的不情愿。伊登把门关上面对着大家。 “好了,先生们,”他说道,“云开雾散了。我终于搞到了一些确切的情报。在我陈述 之前,温德尔小姐,请允许我介绍一下阿康,我们有时按古老的风俗这样称呼他。现在 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先生是檀香山警察局的陈查理警官。机会难得,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 他的。” 陈深鞠一躬。“很高兴认识您,警官先生。”姑娘说着从她喜爱的打字机桌旁的座 位上站起来。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查理。”伊登笑着说,“我的心都快碎了。对温德尔小姐我 们可以绝对信任。而且,今后你也不会把她赶走的,因为她对这件案子了解的情况比你 知道的还多,正如他们在舞台上说的那样——你们难道——不想坐下来谈谈吗?” 陈和威尔·霍利茫然不解地找椅子坐下。“今天早上我说过我想做些轻松的事,” 伊登继续说道,“我已经做到了。至于我的工作吗,查理,去巴尔斯托毫无目的的旅行 完全是有目的的。温德尔小姐和我转而在沙漠上骑马前行,并且遇到了那个蓄着黑胡子 的小矮个儿——我们的沙漠之鼠,并采访了他。” “孩子,你现在开始谈正事了。”霍利喊了一句。 陈的眼睛一亮。 “查理,我要告诉全世界,中国人确实是有心灵感应的,”伊登说着,“你是对的。 在我们抵达迈登庄园之前,有人在那儿搞了一起小小的谋杀案,而且我知道是谁干的。” “桑恩!”霍利说。 “跟桑恩无关,他哪儿会使枪啊。不,先生们,凶手是那个大人物——迈登先生, 伟大的匹·杰·迈登先生。上周三晚上迈登在他的庄园里杀死了一个人,大家又可以说 说这位百万富翁的闲话了。” “鬼话!” “你说这是鬼话,那么你听好喽。”伊登把彻利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陈和霍利听他讲着,大为惊异,谁也没出声。 陈等他全部讲完后问道:“那么这位老勘探者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查理。”伊登回答,“这是我的错,我放他走的。他正在路上——去远 方的路上。我知道他要去哪儿,我们需要他的时候可以抓到他,但我们现在得先处理些 其他的事情。” “当然!”霍利表示同意,“是迈登干的,我简直不敢相信。” 陈思忖半晌。“我办理的案件大多数都会有进展的。”他说,“现在这个案子已经 有所进展,而我们应当从头看看它是如何发展的。在大多数凶杀案中,地毯上都会有具 尸体,从周围可以发现些线索,这样我们就能找到凶手。但现在情况不同。我觉得有些 事不太对劲儿,在长时间的沉寂后出现了一道闪电,我听到了杀人凶手的名字。但是被 害者是谁呢?凶手为什么要杀他?我们还要做些工作——非常艰难的工作。” “你觉不觉得我们应当去叫警长?”伊登说。 “叫来后又怎样呢?”陈皱着眉头说,“布利斯警长甩着两只大脚赶到这儿,每走 一步都会犯错。而警长将要面对复杂的情况,毫无思想准备。迈登会用他的声势把他们 镇住,轻而易举地把他们吓跑。别去叫警长吧——除非你对陈警官失去了信心。” “不会的,查理,永远不会。”伊登答道,“别再那么想了,这案子是你的。” 陈鞠了一躬。“你真是太好了,谢谢。这种一波三折的案子会激发起我的职业自豪 感,我会把这件事弄得水落石出的,要不然我的脸面就全丢尽了。好好地看着我办案 吧。” “我会看着的。”伊登回答,“好了,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在沙漠绿洲咖啡馆门前,鲍勃·伊登向姑娘伸出了手。“美妙的一天结束了,”他 说,“只有一件事很遗憾。” “是吗?什么事?” “威尔伯,我发现我只要一想到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可怜的杰克。你对他未免太苛刻了。晚安,还有——” “还有什么?” “多加小心好吗?我是说你在庄园的时候。” “我永远是小心谨慎的——在庄园,在任何地方。晚安。” 他们沿着通向迈登庄园的黑漆漆的大路向前行驶,陈默不作声地想着心事。他和伊 登在院子里分手后,年轻人走进天井,只见迈登正披着一件大衣独自一人坐在一堆渐渐 熄灭的篝火旁。 百万富翁见到伊登一跃而起,“嗨,怎么样?” “怎么样,”伊登回答着,他差不多把去巴尔斯托要办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你见到德莱科特了吗?”迈登压低嗓音问。 “哦,”年轻人猛然想了起来。还要继续说谎——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明天在 帕萨德那的银行门口。”他轻声说,“十二点整。” “好极了!”迈登答道,“明天你起床之前我就出发。你还没休息吧?” “我这就去睡,今天我可是忙了一天了。” “是啊?”迈登漫不经心地搭着腔,大踏步地走进客厅。鲍勃·伊登站在那儿,注 视着这位大亨宽大的肩膀和魁梧的身材,就是他,看似手里握着整个世界,却由于害怕 而行凶杀人。 ------------------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