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是在指控我吔!”布鲁诺隔着桌子大吼着。 “亲爱的,他不是指控你,他是公事公办。” 布鲁诺把头发往后一拂。 “要跳舞吗,妈?” “你现在不适合跳舞。” 他是不适合,他也知道这一点。 “那么我要再喝一杯。” “亲爱的,餐点马上就送来了。” 她一直表现出的耐性和她的黑眼圈使他非常痛苦,致使他无法正视着她。布鲁诺四 下张望,想找个服务生来。今晚这个地方挤满了人,很难分辨出谁是服务生。他的视线 停在舞池对面的一张桌前,有一位长得像哲拉德的男子,看不见与他同桌的男子是谁, 但那人确实长得像哲拉德,同样是秃头和淡棕色头发,只不过这个男子穿着黑夹克。布 鲁诺瞥了一眼,以看清影像。 “查理,快坐下。服务生来了。” 那真的是哲拉德,而且他现在正开怀大笑,仿佛另一人跟他说他正在看他们似的。 在心中的肯定、愤怒感闪过一秒后,布鲁诺在想是否该跟他母亲说,然后他坐下来,热 切地说: “哲拉德就在那里!” “是吗?哪里?” “乐队的左方,在蓝灯下。” “我没有看到他呀。”他的母亲远眺。“亲爱的,那是你在想像吧!” “我不是在想像!”布鲁诺说完,就把餐布丢在他的原汁烤牛肉上。 “我看到你所指的人了,他可不是哲拉德呀。”她饶富耐性地说。 “你无法像我一样看得清楚他!那就是他,而且我不想跟他同室吃饭!” “查理,”她叹口气。“你要再喝一杯吗?再喝一杯吧。服务生来了。” “我甚至不想和他一起喝酒!要我证明那个人是他吗?” “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会来烦我们。也许他是在保护我们哪。” “你承认那就是他了!他在监视我们,还穿上深色西装,以便能跟踪我们到天涯海 角!” “反正那不是亚瑟。”她平静地把柠檬汁挤在烤鱼上。“你产生幻觉了。” 布鲁诺张口结舌地瞪着她。 “你那么说是什么意思,妈?”他的声音震得嘶哑。 “甜心,大家都在看我们了。” “我才不在乎!” “亲爱的,我不客气地说了,你过于小题大作了。”她打断他的话。“你是借题发 挥,因为你想要这样。你要刺激,我以前看过你这个样子。” 布鲁诺完全哑口无言。他的母亲竟背叛了他,他见过她看队长的神情,她现在就用 这种神情看他。 “你大概跟哲拉德说了什么,”她继续说着,“气话之类的,而他认为你的行为十 分特异。唉,你的行为是很怪呀。” “那就是他日夜跟踪我的理由吗?” “亲爱的,我认为那不是哲拉德。”她的语气坚定。 布鲁诺猛地站起身,脚步蹒珊地走向哲拉德所坐的桌位。他将向她证明那是哲拉德, 而且向哲拉德证明他并不怕他。舞池边上的两张桌子挡住他的去路,但现在他看得见那 就是哲拉德。 哲拉德抬头看他,亲密地向他招招手,他的小手下则瞪着他。而他呢,他和他母亲 却要为此事付钱!布鲁诺张口,却完全不知他想要说什么,于是东倒西歪地走开。他知 道他想要做什么,打电话给盖伊,就在此时此地,就在与哲拉德共处的同室之中。他挣 扎着走过舞池,步向吧台旁的电话亭。缓缓却疯狂旋转的人影像海浪般把他推回,迷惑 了他。这一波浪潮又朝他涌来,浮力十足却克服不了,又把他往回冲得更远,于是他忆 起童年时有一次家里开舞会,当时他设法穿过正在舞动的人群,跑到客厅另一头他母亲 身旁时,感受和此刻类似。 第二天一大早布鲁诺醒来,人已在床上,他好整以暇地平躺着,回想他能记起的最 后时刻。他知道他醉倒了。醉倒前他打电话给盖伊了吗?如果他打了电话,盖伊查得出 是他打的吗?他当然没有在电话上跟盖伊交谈,否则他会记得这一件事的,但也许他是 打到他家里去了。他下床去问他的母亲,他是否醉倒在电话亭中。接着战栗感涌上来, 他跑进了浴室。当他仰起酒杯时,掺水的威士忌泼溅在他脸上。他靠在浴室门上,撑住 身子。从早到晚的战栗越来越早把他唤醒,他必须在夜里喝越来越多的酒,才能入睡, 这情况现在正使他体力透支。 而介于其中的是哲拉德。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