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哲拉德正追着他穿过一片森林,对他挥舞着所有的线索——手套碎片、外衣碎片, 甚至手枪,因为哲拉德已经击败他了。盖伊在森林深处被牢牢地紧绑住,而且右手正血 流如注。如果他无法绕一圈来到他跟前,盖伊准会流血过多致死的。哲拉德边跑边咯咯 地笑,仿佛这是他们开的一个玩笑,是个快乐的恶作剧,但他毕竟早就猜到了。不久, 哲拉德那双丑陋的手就要碰到他了! “盖伊!” 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哲拉德也几乎要碰到他了。哲拉德碰到他的时候,游戏 就结束了。 用尽一切力量,布鲁诺挣扎着坐起身来。恶梦如沉重的厚石板般从他脑海中滑溜而 出。 哲拉德!出现了!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 桃紫色的双手一碰到他,布鲁诺便一翻身滚下床,站在地板上。 “刚好及时叫醒你了,呃?”哲拉德开怀大笑着说。 布鲁诺咬紧牙根,用力咬得牙快断了。他冲进浴室,门也不关地喝了一杯酒。镜子 里的他,脸上看起来像是地狱中的战场般。 “抱歉我闯了进来,但我有新的发现。”哲拉德紧张、高分贝的说话声中意含着他 已得分,小胜一场了。“是关于你的朋友盖伊·汉兹的事。就是你刚刚梦到的人,对 吗?” 布鲁诺的手一使劲,手中的玻璃杯应声破裂,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捡起水槽中的碎片, 放进成锯齿状裂缺的杯底内,一脸厌烦地蹒跚走回床边。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查尔士?不是去年十二月喔。” 哲拉德背倚着五斗柜,点了一枝雪茄。 “你是半年前左右认识他的吗?你是否跟他一同搭火车到圣塔菲去?” 哲拉德静待了一会儿,从腋下抽出某件东西,丢到床上。 “记得这个吗?” 那是从圣塔菲带回来,盖伊的那本柏拉图的书,还依然包得好好的,上面的地址被 擦去了一半。 “当然记得。”布鲁诺把书推开。“我去邮局时把它弄丢了。” “拉芳达饭店的人员在架子上找到它的。你怎么会碰巧借了这本书回来呢?” “我在火车上发现它的。”布鲁诺抬起头。“书里有盖伊的地址,所以我本来打算 要寄还给他;事实上,是在餐车上找到的。” 他迎视哲拉德,哲拉德以其敏锐坚定的小眼看着他,那双小眼的背后并非总是有什 么含意。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查理?” 哲拉德再问了一次,耐性十足,像是质问一个他明知是在说谎的小孩似的。 “十二月。” “看来你也知道他妻子被谋杀?” “当然,我看过报导了。后来我看到他盖帕米拉俱乐部的报导。” “而你就想,真是有趣,因为你半年前就发现了一本属于他的书。” 布鲁诺稍事迟疑: “欵。” 哲拉德嘟嚷了一下,又带着一抹嫌恶的微笑低下头去。 布鲁诺感到奇怪、不自在。像那样嘟嚷之后的微笑,以前他什么时候见过呢?有一 次他为了某件事对他父亲扯谎,他非常明显地是在说谎,而且一路撒谎到底,当时他父 亲的嘟嚷声和微笑中透露的不信任,实在令他感到羞愧。布鲁诺明白他的眼神在求哲拉 德原谅他,因此便故意调转视线,望向窗子。 “还有,你根本还不认识盖伊·汉兹,却打了许多电话到梅特嘉夫。” 哲拉德拾起书本。 “什么电话?” “好几通电话呀!” “也许我酒醉时有打一通吧!” “有几好通。谈些什么呢?” “谈那本该死的书!”如果哲拉德对他知之甚详,他该知道那正是他会做的那一类 事情。“也许我在听说他妻子遭谋杀时打过电话给他呀!” 哲拉德摇摇头: “你在她被谋杀之前就打过电话了。” “那又如何?也许我真的打了。” “那又如何?我得去问问汉兹先生。顾及你在谋杀案中的重要性,在那宗谋杀案之 后,你就没有打过电话给他,这倒是挺值得注意的,不是吗?” “我对谋杀案厌恶透顶了!”布鲁诺大叫。 “噢,我相信是,查理,我相信!” 哲拉德慢步走出去,沿着走廊走向他母亲的房间。 布鲁诺慢慢仔细地淋了浴,换上衣服。哲拉德对麦特·雷文的事就兴奋得多了,他 记得。就他所知,他从拉芳达饭店打到梅特嘉夫的电话只有两通,哲拉德必定是恰巧从 饭店拿到了账单。他可以说成是盖伊的母亲搞错其他几通了,那些电话不是他打的。 “哲拉德想要什么?”布鲁诺问他母亲。 “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想要知道我是不是认识你的一位朋友。盖伊·汉兹。”她正 往上梳着头发,所以头发狂乱地竖立在平静、疲倦的脸旁。“他是个建筑师,不是吗?” “我跟他不是很熟。” 他跟在她身后沿着地板闲逛过去。 她忘了在洛杉矶的剪报了,果然不出他所料。感谢老天,他并未提醒她,他在帕米 拉的照片全数刊出时便认识盖伊了! 那时他想也不想地便知道他要迫使盖伊去杀人。 “哲拉德谈起你去年夏天打电话给他的事。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呀?” “噢,妈,我真是厌恶透哲拉德该死的愚蠢引导了!”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