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现在,剩下要做的事就是离开这所房子,走到阿文尼达·德·洛斯·因卡斯大 街,钻进我的那辆汽车,并且……就这么干吧。 在地板上,有一个信封斜靠着前门,它与我收到的那三个信封很相似。在它的 上面用大号印刷体字母写着如下几个字:路易斯·艾格里。当我走进这所房子时, 佩雷兹·米加利就肯定将它搁在那里了,意欲等我离开时读到这封信。 我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艾格里: 一切都是蒙受耻辱的。所谓典型统计资料纯属虚构,正如伊内斯遭遇到的那样, 一直都存在许多意外事故。你既没有杀害她,我也没有就伊内斯的死亡,向凶杀科 写控告信。 正在演变的是另外的东西。 你从我这儿拿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想要的东西。我不得不迫使你为此付出代 价。 你这个固执己见的傻瓜,我的计谋完美无缺,其中包括逼迫你杀了我,我取得 了成功。 我已经病入膏肓,我的生命对我而言毫无价值。但你的生命,毫无疑问,至少 根据你自己的观念来说——是价值不菲的。那就是我要你杀死我的原因。只要当我 死后所有的岁月,与你在牢狱里服刑的时间相抵,那就抵消了你在我生活中造成的 伤害。 你没有杀害伊内斯,那是真的。不过你杀害了我,而我在8 月21日星期二那天, 先后在蒙罗埃大街的邮局邮寄了两个信封:其中之一,现在你知道了,内有你和伊 内斯在普兰内塔留姆海滩上的那张照片;在第二个信封里,装了我写给上级法院法 官的一封信。我提出彻底调查我的房子的要求,表明我死在那里后将会被人发现。 当然,我同时可以让人明白——杀害我的凶手就是你。 我发出了确信你将比其他人先到这里的预警:我为你设置的迷局并非很有挑战 意义的——尤其是对于你这样的聪明家伙而言。从另一方面来说,正义在这个国家 已度过了它的甜蜜时代,不再有推动事物的太多的惯性。在正义的创建中,我的信 件也许能在官僚主义的旋转木马中得以流传。不过,它迟早将会在警察局的某个大 人手里终结。 也许在明天,也许在几天以后,也许在下周,警方人员将在阿文尼达·德尔· 利伯德多你那豪华公寓按响门铃,或者在科多巴和雷孔奎斯塔你的办公室里出现。 你将要被捕、受审、被宣判有罪,随后由于“带有预谋”在被害人的家里和他自己 的床上,杀害了一个没有防卫的、垂死的男人,而被判处终身监禁。 “简直是语无伦次的癫狂症!”我自言自语道,“可怜的家伙——一个失败、 精神错乱和愚蠢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法官、警察,或者其他人会相信这 番胡言乱语。” 我把这封信塞进信封里,将它对折起来。想到佩雷兹·米加利的图谋必将挫败, 我的嘴唇边浮起一丝微笑。我从大衣左面的口袋里掏出了手套,将那个信封放进口 袋里手套原先所在的位置。随后,我戴上手套,庆贺自己取得了相对的平衡:那支 手枪在右边的口袋里,那封信在左边的口袋里,而我的双手在手套里。 我走出门外,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等着听见弹簧锁舌咔嗒一声就位。我沿 着那条铺了石子的小路走到大门口,也将大门关上了。在那条大街上,有位抱着杂 货袋子的妇女经过我的身旁;还有一个男孩骑着自行车,正在挨家挨户分发报纸。 一切风平浪静。 眼下,我十分从容不迫,在几分钟后便到达了阿文尼达·德·洛斯·因卡斯大 街。我上了我的汽车后,立即开往办公室。正如先前我告诉弗拉维亚的那样,我比 往常晚到了一些时间。按照计划安排,我有几个约见,在会见完访客之后,我已经 完全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便一如既往地投入到日常活动中。 作为大获全胜的一个信号,我拿出从佩雷兹·米加利那儿收到的全部四封信, 连同那些令人苦恼的照片以及那个精神变态者的短信,一古脑儿地扔进了碎纸机。 如此这般做了以后,我的梦魇变成了一堆废纸屑。 那天晚上,我邀请弗拉维亚共进晚餐,然后带她回家共度良宵。 摆脱了烦心事,恢复了自由身,我的周末彻底放松,异常开心。在星期一,我 作为一个生龙活虎的生意人,又开始了日理万机的生活。在30日——星期二的早晨, 有两名身穿便服的警官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他们庄重地向我出示了一份由某某博 士——一位上级法院法官签署的书面传票,要带我去讯问案情。我没有表示丝毫异 议,并且连法官的名字都没有记住。我早就预料到像这类事会发生,而且知道这样 例行公事的调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那两名警官陪伴我到了远离商业区的法院大楼,我泰然自若地走进一间大办公 室里。除了那个法官,还有另外三个男人——我猜想他们是次要的官员,就站在法 官的一侧。 眼前的法官是个大约五十岁的男人,秃顶、衣着讲究。他冷淡、礼节性地跟我 握了握手,然后在他的办公桌后面就座,也请我坐下来,不过是直接坐在他的对面。 然后他开始讲话,仿佛在背诵着讲义一般。 “艾格里博士,我很遗憾地通知你:安排逮捕你是我的职责。简而言之,在2007 年8 月24日那天,在阿瓦洛斯大街15号被害人居住的那地方发生了一宗罪案,一个 名叫乔治·马克西米利雅诺·佩雷兹·米加利的男人被谋杀——而你就是头号嫌疑 犯。” 我目光炯炯逼视着他。 “不可能。”我说,“我从来没有去过那所房屋。”我又面带微笑地补充道, “我甚至都没有听说过阿瓦洛斯大街。” 那位法官双手合在一起,似乎他要做祷告的样子。他正色道:“佩雷兹·米加 利先生邮寄了一封信给我……” 我暗自思索:啊,一封来自佩雷兹·米加利的信,那个如此热衷于书信体裁的 家伙。 “一封信?”我明显表露出惊异。 “你可以看一看。”法官说:“这是那封信的复印件。” 我再次看见了那些潦草的笔迹,所见之处简直是乱七八糟、语无伦次。根据佩 雷兹·米加利的说法,正文的大部分描述了在荒谬想象中,我在他的房子里所采取 的行动——这种妄想断言,不要说那位法官,就连任何人也不会相信。 然而,在他的信里,用了如下字句作为结束:“……如果在我说了这一切以后, 您还不相信我的话,您怀疑艾格里曾经在我的房子里并且杀害了我的事实,那么您 将在那包香烟的包装玻璃纸上,发现他的手指印——就在我的尸体附近,最有可能 在那个床头柜上,您将找到那张包装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