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巴黎,瓦勒。德。格拉斯医院,11月18日 “矮子鲍勃”永远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他像蝴蝶一样在萨姆的房间里飞来飞 去。 “这太离谱了,萨姆,该收手了。” “我很高兴见到你,鲍勃。你能来巴黎,这真让人感动。” “别这样,我可没开玩笑。先说说你怎么住这儿,干吗不住美国的医院?” “这是军队的指定医院。他们尤其擅长料理枪伤。你知道,巴黎人最爱追风, 这地方又特别受欢迎:法国前总统也在这里治病,他的前列腺出问题了。” “戴高乐的前列腺出问题了吗?” “不,是另一位。不说这个。” “也不说你了。我们越来越肯定德雷耶是被人害死的。是谁杀的我不管,这不 是我们该管的。你居然为这个被人打了,这也太荒唐了。你是干保险的,不再是当 兵的了。 你要立刻停止调查。“ “为了取悦帝波铎?” “矮子鲍勃”脸色发白,他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是。如果我还算搞清楚了你 的上一封邮件,那几幅画不是他的。索斯比、拜尔勒和绍拉格也是我们的客户。我 们得想办法找到高更、培根和蒙德里安的画,然后还给他们。至于德黑兰的画,看 到你这样,我不得不说它们有点儿棘手。能找到当然最好,但我不想为这个惹麻烦。” “帝波铎是怎么想的?” “帝波铎,待会儿再细说。他跟我的意见一样。对了,他想见你。” “你告诉他我受伤了?” “是啊。很奇怪,他好像也不觉得意外。 有时候,他就像活在别的世界里的人。他长得又高又大,像巨人一样。现在, 他居然也不担心那些画了。他可能在操心别的。CNN 证实说这次纽约市长竞选,他 是最有希望获得民主党派正式提名的人。“ “他真的想取代布隆伯格?这倒新鲜! 坦慕尼协会(美国民主党在纽约市的中心组织。)要重见天日了。“ “你错了。他可是个大好人,东奔西跑不闲着。对了,临走前,我还在纽约一 台上看见他呢,他在为布鲁克林(美国纽约市西南部一区。)的一家动物保护协会 剪彩。” “鲍勃,这是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不,他是我们的客户!还不是一般的 小客户!他的一个基金会就可以救活我们的公司。你不许再惹他了,不然我就彻底 不让你管这件事了!” 鲍勃的声音愈发尖利。门开了,他迅速降低了几个调号:“夫人们,你们好! 萨姆就交给你们了。 我要安排一下,让他回家。萨姆,我明天来接你。这段时间你要好好休息,顺 便想想我跟你说过的话,要认真地想。“ 玛丽和公主走进屋,随身带来一缕清新扑鼻的香水味道。她们绕过躲闪出去的 “矮子鲍勃”,分别坐在了床的两侧。萨姆凝望着她们,沉重地叹了口气:“鲍勃 要我回纽约。” “你在那边不会得到更好的治疗……” “我想他大概不会考虑我的身体。依我看,他担心的是帝波铎。” 玛丽看着他问道:“帝波铎?” 萨姆险些咬着舌头。但不管怎样,事已至此……他向她解释了他所认识的这位 古怪莫测的客户。出于习惯,他删去了比较敏感的部分,又补充说道:“目前是陷 入僵局了。” “也不能这么说。”玛丽反驳道,“伊朗那边有动静了。他们的驻巴黎大使馆 转交给我们一封正式起诉,他们想收回自己的那两幅作品。伊朗大使有意思极了: 他要我撤我的职。我的老板似乎也同意,但因为我不是正式负责这项调查的,这有 些超出他的职权范围,所以他还比较克制。文化部也插了进来:他们担心丑闻一出, 收藏家和主要博物馆不会再愿意出借他们的藏品参加各种短期展览。因为你在蓬皮 杜中心的壮举,他们也会对你有所防备。我曾出面调停……似乎还有其他有影响的 人物。”她想到了“矮子鲍勃”,补充说道。——她的一个助手曾满心同情地向她 讲述了他在警察局走廊里听到的谈话:“矮子鲍勃”在外交部也占有一席之地,他 感动了美国大使馆几乎所有的高层官员。——“至于那两幅画,我要把它们找回来。” “有人知道它们是如何从尼斯博物馆里失踪的吗?” “这个嘛,有个好消息。我用传真把吉鲁相关报告的副本发给了那边的同事, 他们审问了海关的负责人,他招了。图尔芒果然在检查时放了水:他经手的大部分 作品都不应该取得出境证明。他们两人合伙从中牟利,但数量很少。那个海关负责 人说,图尔芒和一个转运商有笔大交易。他指的应该就是我们正在找的那几幅画。 转运商去葡萄牙了。 我们会委托国际法院对他执行审讯,但这要几个月的时间。无论如何,我不能 管这件事了,有必要提醒您的是,我被停职了。我要去见我的工会。“ 公主看看玛丽,又看看萨姆:“停职……有意思。你也可以休假了?” “你说度假……” 萨姆注意到时隔不久,她们就以“你”相称了。他的心头漾起一丝苦涩。公主 摩挲着他的脸颊说道:“宝贝,我认为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去里斯本。相反, 我觉得自己精力充沛。 我正好需要一位专业人士,而且,玛丽刚跟我们说她也有兴趣……“ “你有什么打算?” “玛丽、鲍里和我到里斯本去会会那位著名的转运商。我们一两天内回来…… 也有可能三天。”她看着玛丽改口道。 “你已经出了不少力了,公主。” “你知道吗,我觉得这很有趣,这让我兴奋极了。”公主补充道。她的目光落 在玛丽身上,片刻不离。 电话响了,玛丽离它最近,她拿起了听筒:“是的。啊,是的。我是他的朋友。 是的,非常好。不严重。我让他接电话。您母亲。”她将电话递给萨姆,“我们走 了。” 她转向公主说道:“我对你的主意很感兴趣。我可不想待在一边看热闹。” 萨姆叹了口气,等两个女人走出门,将听筒放在左耳:“你好,妈妈……” “看来你是不肯罢手了,真像你父亲,总喜欢冒险。我会坐第一班飞机去看你。 你好点了吗?” “我很好,妈妈,一点也不严重。别担心。 另外,医生允许我出院了,我明天回纽约,下午就到。你不用来了。“ “你缺什么东西?药呢?” “什么都不缺,妈妈。” “等你回来,我还是要让布鲁门菲尔德医生给你看看。对了,接我电话的那个 温柔女孩是谁?护士?医生?你有女朋友了,我真高兴。独身可不好。是该有人让 你安稳点儿,好好感受感受平静的家庭生活。你工作太辛苦了。她似乎很迷人……” “可以这么说,妈妈。她是很迷人,而且很能干,对了:她在十米之外撂倒了 一个朝我开枪的家伙。她叫玛丽,是名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