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恍惚想到出去清理出烟口的堆积物,又多找了点燃料。别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了。我醒来时已过了几个小时,火灭了。那会儿,是卵石吸收的热量使我免于冻死 的。 我注意到我的左前臂的绷带全被下面的血染成粉红色了。我并没有惊慌——那 只胳膊似乎属于别人了。即使我看到阳光照在棚子入口的树枝和堆积物上,我还是 仿佛置身事外。终于我明白整整一天过去了,但我被困在棚子里的时候,时间似乎 停滞不前了。 如果不是棚顶上的水滴下来,我可能会在昏迷中躺到能量完全消失。 冰冷的水滴打在我的眼睑上,把我惊醒了。阳光明亮得刺眼,我动了动头,水 滴掉进了我的嘴里,迷迷糊糊地尝到松树枝上的树脂带来的松油味,我呕了一下, 把水吐了出去,向上坐到一块干点儿的地上。 越来越多的水滴在我的周围溅落,几乎灭了的火堆上升起了烟雾。我咳嗽着, 抓过背包,踉踉跄跄地向外面走去,膝盖撞开了入口处的树枝和堆积物。太阳释放 的热量令人十分舒适。雪从树上纷纷落下,成了一股细流。站在融化的雪里,我的 脚和胫部又湿了,但这是一种不同的湿。 太阳温暖着我,所以我没有发抖。看东边的太阳的角度,我判断出时间是上午 的十时左右。实际上我的身体不想再动了。我知道,如果我不趁着变好的天气走, 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我回头长长地看了一眼那个棚子,松松垮垮的,做工粗劣,似乎一个孩子都能 搭起来。然而,我从来没有为我设计的东西比这个更自豪过。 我开始下山,雪上反射的光刺着我的眼睛。太阳正对头上时,很多雪都化了。 我穿过开始那片草地时,路变得泥泞了。路仍旧是隐蔽着,看不清楚,几乎没有路 标。我能做到的只是保持住往下走的方向,目标是可能有路穿过的树林中间的豁口。 我记不清是否到了九号公路,或是倒在哪儿了,或是被一个过路的摩托车手发 现。显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我在一个叫旧金山的镇子里的一家小诊所里醒来。 然后,一个州警被叫过来,他斜靠着床,想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后来发觉 他用了二十分钟才听到我的一份连贯的陈述。我为贾森大声哭喊着,似乎我的儿子 近在咫尺,我能救到他似的。 医生缝合了我的左前臂,又给我的手消了毒,包扎好。他担心我的手可能会有 冻疮。 州警放下正接着的电话,回头对我说: “丹宁先生,丹佛警察局派一辆巡逻 车去了你家。灯关着,按门铃也没人答应。他们发现从一个车库的窗子透出一丝光 亮。他们看见了你的福特越野车。” “在车库里? 没道理啊。派蒂他为什么要回到我家? ”某种可怕的念头在我的 脑子里冒出来。 “上帝! ” 我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医生和州警两个人按住了我。 “警察打碎了一块玻璃,进了你家。他们进行了彻底的搜查,空无一人。丹宁 先生,你还有别的车吗? ” “别的什么……”我的头又“轰”地一下。“我的妻子有一辆沃尔沃。” “它不在车库里。” 那也没道理啊。 “那个骗子一定开走了它,为什么? 我的妻子和儿子在哪儿 ?”州警脸上越来越多的忧虑的神情使我意识到他没把一切都告诉我。 “主卧室和你儿子的卧室被洗劫了。”州警说道。 “什么? ” “抽屉被拉出来了,衣服散乱着。在丹佛警方看来,似乎有人非常匆忙地把那 些卧室搞得乱七八糟。” 我大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