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保安随时可能到。也许之所以他们还没有出现只是因为这是个周末,并且也没有那 么多人值班。 我跑到门口,侧着身子用力撞向防护栏,可是门一动不动,而我却被撞得生疼。 我又撞了一次。门被拴上了。哦,老天!我试了另一扇门,那扇门也被反锁了。 现在我才意识到,一两分钟前听到的那个奇怪的金属声是什么——我拉开抽屉的时 候肯定是触动了某个能自动封锁所有出口的装置。我跑到这层楼的另一边,那边也有几 个出口,但是也打不开。甚至连一个小备用楼梯间的紧急消防通道门都被锁上了——这 肯定是违反了消防法规。 我就像被困在迷宫里的耗子。保安随时可能到,他们肯定会把整个地方搜个遍的。 我大脑飞转,怎么样才能稳住他们呢?斯坦,那个让我进来的保安,或许我可以让 他相信我只是无意中走错了区域、开错了抽屉。他好像挺喜欢我的,这一招也许行得通。 但是如果他按程序办事,要求查看我的身份识别卡,发现我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附近呢? 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我别无选择,只能找个地方藏身。 我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困在这四壁之中。”“翅膀乐队”烦人地在我脑子里大吼。天哪! 氙气闪光灯不停地一闪一闪,光亮十分刺眼。警报也“嘀嘟嘀嘟”地叫个不停,好 像这里是正在进行堆芯熔化的核反应堆。 可是我能躲在哪儿呢?我想到首先应该制造出个站得住脚的假象,让人相信这只是 个假警报。但是他妈的,没时间了! 如果我被抓住就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不止会丢掉在特莱恩的工作,情况还会糟糕 得多。这是场灾难,彻头彻尾的噩梦。 我一把抓过离我最近的金属垃圾桶。垃圾桶是空的,于是我从边上的桌子上抓起一 张纸揉成一团,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它,然后把它扔进垃圾桶里。我跑回机密文件室,把 垃圾桶放在墙边,接着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香烟扔进去。纸烧着了,冒着火焰散发出一股 浓烟。如果他们发现了香烟的残骸,或许会认为是闷燃的烟头引发了警报。或许。 我听到嘈杂的脚步声,似乎是从备用楼梯间方向传来的。 哦,不,老天爷!完了,全完了! 我终于看到了一扇没有上锁的门,门后是个储物间,并不太宽敞,可是大约有十二 英尺深,里面挤了几排摆着纸制品的高架子。 我不敢开灯,所以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我还是隐约看到后面的两个架子之间有 点空间,或许我可以勉强把自己塞进去。 我刚关上储物间的门,就听到另一扇门被打开了,接着涌进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喊声。 我吓呆了。警报还在响,人们跑来跑去,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在这边儿呢!”有人大吼。 我的心脏嘭嘭嘭地狂跳不止,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就算我只是轻微移动一下,背 后的架子也会吱吱作响。我改变了一下姿势,肩膀蹭着了一个箱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就算外面人声、警报声没有吵成一团,我相信从这个门前经过的人未必能听到我弄出来 的小声响,但我还是强迫自己一动不动。 “该死的香烟!”我听到外面的人骂道,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灭火器!”有人搭腔。 过了好久好久——也许十分钟,也可能有半小时,我拿不准,也不敢抬起胳膊看手 表——我一直站在那儿难受地扭动着身子,热得汗流浃背,就好像进入了假死状态一样, 我扭曲的姿势使得双脚都麻木了。 我等着储物间的门被拉开、灯光射进来、最终玩儿完的那一刻。 我不知道到时候能说些什么。什么借口都想不起来,真的。如果我被抓起来,我实 在想不到怎样才能让自己脱罪。如果只是被解雇,那我就是走了大运了。最可能的是我 会被特莱恩公司送上公堂——我出现在这里的确没有任何道理。我都不敢想怀亚特会怎 么对付我。 而我劳神费力地卷入了这个大麻烦,有什么收获没有?没有。所有的AURORA档案都 不见了。 我能听到某种冲洗、喷射的声音,显然是他们在用灭火器。现在叫喊声已经小了, 不知道保安有没有通知内部消防员或是地方消防局。也不知道垃圾桶里的火能不能解释 警报为什么会响。还有,他们会不会继续搜这里? 我站起身来,双脚开始感觉冰冷刺痛,而脸上却在流汗。我的肩膀和背部都在抽筋。 我继续等。 不时有声音传来,不过听起来大家冷静多了,也从容多了。还是有脚步声,却不慌 乱了。 似乎过了好几个世纪,终于安静下来了。我试着抬起左胳膊看表,但是它已经不听 使唤了。我扭了扭胳膊,用右手去掐毫无知觉的左胳膊,直到我能抬到眼前看夜光表盘。 我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以致我深信现在应该是半夜了,其实才十点过几分。 我慢慢地伸展开自己那像柔术艺人般扭曲变形的身体,静悄悄地走向储物间的门。 我在那儿站了几分钟,专心地听外面的声响,什么也没听到。似乎能肯定他们都走了— —他们扑灭了火,也相信了这里并没有非法入侵者。人类并不信任电脑,对于那些保安 人员来说更是如此,因为电脑的存在几乎让他们失业了,于是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点憎恨 电脑。人们总是在第一时间内把它归咎于警报系统故障。假如我够走运的话,或许没有 人会想到为什么入侵监测警报会在烟雾探测警报之前响起。 接着,我深呼吸一下,慢慢地拉开了门。 我看了看左右两边和正前方,似乎都是空的,没人在。我走了几步,停住脚,又看 了看四周。 没人。 这里烟味儿很重,还有种化学药品的味道,或许是灭火器喷出的东西的味儿。 我顺着墙轻轻地走动,尽量离外部窗户和玻璃门远远的,摸到了一个出口处。这既 不是接待正门,也不是刚刚保安们走的楼梯通道后门。 门是锁着的。 仍然锁着。 老天,不! 他们并没有解除自动锁定。我又感到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加快了脚步走向接待区的 门,我推了推防护栏——这里的门也是锁着的。 我仍然被锁在里面。 现在怎么办? 我没有选择。从里面没法打开这些门,至少他们没教我怎么开。而且我也不能打电 话叫保安,尤其是刚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故。 不行。我只能在这里等着人来开门放我出去。只有等到明天早上清洁工来了。或者, 如果我更倒霉的话,或许第一个来的就是人力资源部的员工。果真如此的话,我就不知 要费多少口舌了。 我感到筋疲力尽,找到一个远离门窗的格子间坐了下来。我累坏了,亟需睡眠,于 是我抱着双臂,跟个在大学图书馆里学累了的学生一样,立刻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