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艾莲娜发给我一封电子邮件,说她回来了,她的帕洛阿尔托之旅缩短了——她没解 释,但是我知道原因——她说她想见我。我在家给她打了电话,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葬礼 的事,以及我的近况,没别的。我跟她说我不想谈父亲。她说:“你没觉得你现在有严 重的人力资源问题吗?” 我屏住了呼吸。“有吗?” “哦,宝贝。特莱恩的员工管理条例里有禁止办公室恋情这一条。在办公室发生不 恰当的性行为,会因为对职员有不利影响而损害组织的运营效率。” 我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你又不在我的管区。再说了,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工作效率 相当不错。所以我觉得我们的性行为也非常恰当。我们这是在进行横向整合。”她笑了 起来,我接着说:“我知道我们俩都没时间,可你不觉得我们俩共享一个夜晚会成为更 出色的特莱恩员工吗?当然,我是说真的出城。” “听起来很有意思,”她说,“是啊,我也觉得那样肯定能促进生产力发展。” “那好。我去订一间明晚的房间。” “在哪儿?” “你会知道的。” “啊哈。快告诉我在哪儿。”她说。 “呵呵。是个惊喜。就像我们无畏的头儿们喜欢说的,有时候你就只管上车。” 她开着一辆蓝色马自达Miata 敞篷车来接我,然后由我带路开到了郊外。寂静中, 我对自己的行为有点茫然。我喜欢她,这就是问题。可我现在是要利用她保全自己,我 真该下地狱! 开了四十五分钟,车在路上走走停停,路边不断出现一模一样的商店、加油站和快 餐店,最后车从一条弯弯曲曲的窄道穿出了树林。其间她瞟了我一眼,注意到我眼圈上 的淤伤,就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打架了?” “打篮球。”我说。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和查德打球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们终于开到了一家悠闲的乡村旅馆,白色的墙配上深绿的百叶窗。空气清爽带着 香味,能听得见鸟叫,没有汽车的嘈杂。 “嘿,”她随手取下了太阳镜。“真美。这地方太棒了。” 我点点头。 “你总带女友来这儿?” “以前从没来过,”我说,“我在书上知道这儿的,这儿就像一个世外桃源。”我 把手放在她纤细的腰上,吻了她一下。“我来帮你拎包。” “只有一个,”她说,“我总是轻装上阵。” 我把两人的包提到前门。屋里飘来柴火燃烧的味道和枫叶浆汁的香甜。经营旅馆的 夫妻俩跑出来,像老朋友一样和我们打招呼。 我们的房间很温馨,非常地道的乡间小屋。一张巨大的四脚床,上面还有一个顶篷 ;麻花辫状的挂毯,印花棉布的窗帘。床的对面是一个硕大的老式砖砌壁炉,非常实用。 所有的家具都很古老了,吱吱呀呀地让人看了不放心。床脚放了一个大柜子。浴室也非 常宽敞,中间放了一个老式铁抓脚支撑的浴盆——这东西看起来很不错,不过淋浴的时 候,你得站到浴盆中央,拿着一个手持小花洒像给狗洗澡那样冲澡,而且还得注意不能 把水洒到地板上。与这间浴室相连的是一个邻近卧室的小型起居室——一张橡木书桌和 一张颤颤巍巍的老式电话桌,上面放了一部老式电话。 旅馆服务生走后,我们俩扑通一下倒在了老床上,床立刻吱吱嘎嘎响起来。“老天, 想像一下这张床都看过些什么啊?” “好多印花棉布,”艾莲娜说,“让我想起了祖母的房子。” “你祖母的房子有这么大吗?” 她马上点点头。“这里很舒服。真是好主意,亚当。”说着把冰凉的手放进了我的 T 恤,我感觉胃一紧,手继续往下摸去。“你说什么横向整合来着?” 我们下来吃早餐的时候,餐厅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这时大概有十一二对夫妇已经 坐到了桌边,大部分都比我们年长。 我点了一杯昂贵的波尔多红葡萄酒,这时脑中想起了Jock的话:你以前都喝百威, 现在你得尝尝波亚克名牌红酒中最好的Pauillac。 早餐上得很慢——好像整个餐厅就一个服务生,一个不怎么会说英语的中东男孩— —不过这些没有影响我的心情。我们俩都很快活,仍然沉浸在高潮的余味中。 “我看到你带电脑过来了,”我说,“在你的后备箱里。” 她害羞地笑了笑。“我到哪儿都带着它。” “你是不是那种随时和办公室保持联系的人?”我问,“呼机,手机,电子邮件?” “你不是吗?” “只有一个老板的好处就是,”我说,“不需要总带着那些东西。” “嗯,你运气好。我要向六个人直接汇报,还得和一群绝对傲慢自大的工程师打交 道。还有一个要命的最后期限。” “什么样的最后期限?” 她顿了一下,但是马上就继续说:“下周就是首次展示。” “你们已经有一个成品了?” 她摇了摇头。“只是一个样本——一次大型公众宣传,我们现在研发产品的试用样 本。我是说,这可是件大事。戈达德没跟你说这个?” “可能说了,我不知道。他什么事情都跟我说。” “不像是你会忘记的事情啊。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全部精力都扑在上面了。相当耗 费时间。没日没夜。” “也不是啊,”我说。“你有时间跟我约会了两次,还享受了一个晚上。” 忙得晕头转向的服务生终于拿着一瓶白葡萄酒来了,我指出他拿错了。他不住地道 歉,赶紧去换了一瓶红酒。 “那次戈达德办的烧烤会上,你为什么不想跟我说话?”我问。 她疑惑地看着我,蓝宝石般的眼睛睁得很大。“我对员工管理条例看得很重,你知 道。我是说,办公室恋情会很麻烦,所以我们得秘密进行。人都喜欢八卦。他们尤其喜 欢八卦谁爱上了谁。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 “比如分手或什么的。” “随便什么。大家都尴尬。” 话题开始偏离了正确的方向,我得把它拉回到既定的航道上来。“那么说我不能在 你工作的时候突然出现喽。比如抱着一束百合突然出现在第五层。” “我跟你说过,他们不会让你来的。” “我还以为我的识别卡能让我在这幢大楼畅通无阻呢。” “大部分地区可能都能去,但就第五层不能。” “意思是说你可以进入我在的主管层,但我却去不了你那一层?” 她耸了耸肩膀。 “你带识别卡了吗?” “他们把我训练得连去洗澡都要带着它。”她从黑色皮夹里抽出识别卡,冲我晃了 一下。它和一串钥匙一起套在了钥匙环上。 我顽皮地一把抓住识别卡。“照片不赖,不比护照上的差,不过我还不至于把这张 大头照送给模特公司。”我说。 我仔细检查了她的识别卡。这个识别卡和我的基本一样,特莱恩3D亲笔签章的颜色 淡了些,淡蓝色的背面印满了“特莱恩系统”白色小字体。主要的不同在于她的识别卡 正面有一道红白条。 “你把你的给我看,我就给你我的。”她说。 我从兜里取出识别卡递了过去。其实两张识别卡的本质区别在于内部异频雷达收发 芯片,它保存了能否开启门锁的信息。因此她的卡可以让她自由进入所有主要入口、车 库,包括第五层楼。 “你看上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她咯咯地笑着说。 “我想我开始可没这么觉得。” “我都不知道员工编号都上升到这么多了。” 她卡上的红白条肯定是用来进行快速视频辨认的。也就是说,除了把卡晃两下就能 通过的读卡器,肯定还得通过一个关卡。你进去的时候,肯定有人得检查。这就让事情 变得更复杂了。 “你要是什么时候去吃午饭或是健身房——肯定是一场激战。” 她耸耸肩,表示没兴趣。“还没那么糟。他们会认识你的。” 是啊,我想。这正是问题所在。只有你的识别卡内部的芯片信息正确,你才能进入 那层楼,不仅如此,一旦你进入,还得经过一个门卫面对面的确认。“至少他们不会让 你通过那个生物探测废物,”我说,“我们在怀亚特就得通过。你知道的——指纹扫描。 我在英特尔的一个朋友每天还要进行视网膜扫描,而且忽然开始戴眼镜。”这纯粹是编 出来的,可是却引起了她的好奇。她冲我很好奇地笑了一下,不确定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眼镜是我说笑的,但是他的确深信扫描会损坏视力。” “嗯,生物探测那面有一个类似的内部区域,但是只有工程师进得去。他们在那儿 制作原型。还好我只需要和巴尼或者彻特打交道,这两个可怜的保安得一直坐在小亭子 里。” “总比怀亚特刚开始Lucid 项目时要好,那时荒谬得简直无人能及,”我说,“他 们要我们例行交换证件,你把工作证交给门卫,然后得到另外一个专门在那层楼里使用 的工作证。”我纯粹是在胡扯,随口胡诌那些从米查姆嘴里听来的东西。“在那种状况 下,想像一下,如果你发现自己的车灯还开着,或者你把什么东西忘在了后备箱里,再 或者你想下楼去到咖啡厅拿一个百吉饼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时候……” 她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轻轻抽了一下鼻子。她刚才对公司门禁系统的兴趣现在已 经荡然无存。我还想从她那里套出更多的信息——比如,你需要把识别卡交到门卫手里, 还是只需要出示一下就够了?如果需要把识别卡交给门卫,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大得多。 保安系统晚上会松懈点吗?那清晨呢? “嘿,”她说,“你还没动你的酒呢。你不喜欢?” 我用指尖沾了几滴。“味道好极了。”我说。 这种年轻小男生的愚蠢举动逗得她哈哈大笑,她差点喘不过气来,眼睛弯弯地眯成 了一条缝。有些女人——好吧,大部分女人——这时大概都会对这种举动喊停。但艾莲 娜不会。 我爱上她了。